第四卷庄周蝴蝶梦,剑气碎烟尘第七十一章惊艳破雪剑
五个人六只手一同按在六个小圆环上:“一,二,三……开始!”随着高蹈指示,六股内力涌入石门,随即五人同时发现,自己的内力好像不听使唤一般被石门吸入,想要松手,手掌也好似给黏著了脱不开。
“怎么办?”高蹈两只手同时输入内力,耗损比别人快上一倍,眼看着内力飞快的流失,有些慌张,但马上镇定下来:“没事,没有内力又不会死,顶多脱力而已,我倒要看看,它能吸走我多少内力?”
他这话说得很豪气,但事实却往往不尽如人意。
过了一会儿,高蹈略带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行啊,太邪门了,内力没了它就开始吸生命了,这样下去真会死的……”
剩下四人的内力虽然还没耗尽,但照这个速度看总有耗尽的时候。
小菜不慌不忙笑道:“怕什么,别忘了我们身上有药。”他手掌一翻从储物手镯内拿出一把内力药,塞了一颗进嘴里,“大家有药吃药,没药我这里有……”
其余三人也学他吃内力药减缓消耗速度,可现在最危险的是高蹈,他两只手都按在圆环内,腾不出手来,小菜撇了撇嘴,手腕一扭将生命药递到他唇边:“爱吃不吃。”
“能者”高蹈原本很想骨气一下的,可是生命的快速流失容不得他骨气,只好乖乖张嘴。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一边嗑药一边消耗内力生命,但依然敌不过被吸取的速度,终于在高蹈只剩下血皮的时刻,石门出现了响动,而五人手上一松,齐齐跌开,眼见沉重的石门缓缓地自中央裂开一条缝,向两侧分开,终于放下心中挂念,高蹈赶紧吃药,看众人和自己都狼狈的跌坐在地,不由哈哈大笑。
将内力生命补满,确保自己在巅峰状态后,五人才小心进入门内,光一扇门就差点要了他们的命,门内有何凶险,实在难以估测。
出乎五人的预料,石门内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石室,没有机关没有木人,只有一个黑衣人,坐在下一扇石门前,侧对着他们,神态寂寥,身姿萧索。
司南前不久才给桃花林中的红衣青年晃点一把,所以见到此人,头一个想法就是:这该不会也是和王陵无关的NPC吧?
那黑衣人大约四五十岁,容貌清癯,虽然被无情岁月在面上留下风霜,却仍掩不住他夺人的风采。
他坐在那里专注的雕刻,手指修长好看,指甲好似刻刀一般锋利,将一块木头雕成人形。
啊?莫非是小李飞刀?
司南忽然有些激动,差点就忍不住要上前搭话,才走上前一步就清醒过来:不对,书上李寻欢是拿飞刀雕刻的,这位却是用指甲,而且,李寻欢也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高蹈却没有管那么多,只走过去,天不怕地不怕的问:“怎么过关?群殴还是单挑?单挑是你一个单挑我们五个,群殴是我们五个群殴你一个。”
那人抬眼瞧着高蹈,再看一眼其他人,当他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司南心中一跳,只觉得那目光无可抗拒,好似直指人心。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随手放下雕刻了一半的木人,道:“比试方式由阁下决定,只要不是太强人所难,在下输了便让出去路。”他说话间站起来,身量颀长,却有些瘦削,不很健壮。
司南心中疑惑: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占便宜么?虽然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很厉害,可如果他们众人合力,未必没有胜利的可能。
高蹈大喜,正要开口说他们五人齐上,却听见小菜一声冷笑,回头看去,小菜双手抱胸倚在门边,双眼紧紧盯着黑衣男子:“他们不知道你的本事,就算再来多一倍的人也无济于事,你莫要戏弄他们……”他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走过来,收敛起一贯的嬉笑,认认真真地躬身一揖,“徒儿见过师父。”
司南大惊,这人竟是小菜的师父?
能传授上品高阶武功的NPC,至少和自己所遇见的那个白衣少年是同一个层次上的。
小菜淡淡道:“有师父守在这里,想必没有人能够通过。”
司南忍不住捅了捅小菜的腰,入密传音道:“你师父……很厉害?”他嘴唇微动,忽然看见黑衣人含笑朝自己望来,差点没法继续开口,好在那目光毫无恶意,只满怀宽容和友善。
小菜点点头,认真道:“他从来没在我面前展现过全部实力,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合起来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那,这该怎么打?
难道就此放弃?
长歌忽然开口道:“我提一个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我们五个人所擅长的都不一样,并且没有实战演练过,合起来也未必能发挥各自实力,不如这样,一个一个轮流上,但有一个小小的附带条件,那就是你必须用和我们相同的手段来较量,假如有人用剑,你就要拿剑法敌对,有人用刀,你就必须用刀法,这样如何?”
黑衣人笑道:“这有何难?我不妨再加上一条,五仗之中,只要我输了一仗,就让你们全部通过。并且我们点到即止,我保证不伤你们性命。”
四人对视一眼,当即明白长歌的想法,司南压抑着心头的喜悦,传音问小菜:“你师父有没有在你面前用过空手武功?”
小菜亮亮的眼里藏着笑意:“从来没有,他教我武功时一向折枝作剑,我只知道他内力了得。看他这么自信,应该什么刀枪拳脚都懂,不过没关系,他就算会空手武功,也肯定想不到唱歌是用琴的!”
这一关,他们要靠奇兵胜出,而所谓的奇兵,就是长歌的魔音。
司南暗叫侥幸,幸好有长歌在队伍中,换了一个用普通武功的,恐怕他们这时候凶多吉少。
决定好比试方式,黑衣人关上石门,站在石室中央,五人很快就商量好上场顺序,小菜是用剑的,他师父自然是擅长剑术,那么司南和小菜两个人理所应当作为炮灰排在前两位,而空手的高蹈和远排在第三第四,长歌作为他们的王牌留在最后出手。
高蹈笑着给长歌肩头一拳,道:“你小子真有一手!”
长歌揉着疼痛的肩膀,苦笑道:“你最好出手轻一点,我可不是肉搏型的,经不住你的铁拳。”说罢往嘴里塞了颗药,高蹈那一拳一下子打去了他四分之一的生命。
眼见过关有望,小菜的心情也变得极好,抽出轻雪剑对司南点头:“第一场我先上。”虽然明知道打不赢,他也不会放弃和高手交手的机会,不管对手是人还是NPC。
司南和其余三人站在墙角边,给小菜让出屋内空地,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长剑,剑尖斜指地面,望着小菜笑道:“山谷一别,想不到我们师徒还有相见之日,不知你武功练得如何?”他的剑很普通,和司南的有点相似,一看就是那种商店批发的寻常货色。
向来狂妄的小菜难得谦虚了一把,他低头抓了抓头发:“比起师父自然是望尘莫及……不过赢不了也要打!”他话音未落,轻雪剑寒光骤起,毫无保留的扑向传授他的人。
黑衣人哈哈大笑:“小菜你真是越来越狡猾,居然向师父下手偷袭……”他说话间脚步移动,间不容发却又潇洒无比的避过小菜的剑芒。
小菜笑嘻嘻道:“多谢师父夸奖,小菜也是谨记师父教诲,与人敌对时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更何况小菜知道与师父的差距,自然要设法抢得先机。”他嘴里说笑,手上却毫不停歇,一剑紧随着一剑,好似眼前的人不是他师父,而是他杀父仇人。
黑衣人面上含笑,手中虽拿着剑,却完全不出手,只轻松自如的在剑光间翩然起落,小菜一向奇诡险峻的剑法,在他面前,毫无作用。
几十招后,小菜的面色已经变作凝重,而黑衣人依旧微笑着,开口漫声道:“小菜当心,我要出手了。”长剑华光涌现,他手中本是平凡的铁剑,此刻竟绽放出柔和如玉寒凉似雪的光芒,划了一道弧线,轻易撕开小菜的剑光,刺向他的咽喉。
那一剑不见得有多么花俏,也不见得有多么快速,却好似极美丽的光景,黎明破晓,冰雪初融,又带着极凛冽的气息,风霜割骨,黑夜断魂。
那是即惊艳又恐怖的一剑,无人可抵挡。
司南这才明白小菜为什么反对五人联手,光只这一剑,就算合他们五人之力也接不下——他有这样的感觉。
比较一下自己曾经见过的比较厉害的NPC,不管是七杀谷中传授自己剑法的白衣少年,还是桃花林里寂寞吹箫的晏庄少主,或是毒术出神入化让人摸不清深浅的小楚,他们全都不是这人对手。
黑衣人的剑尖抵在小菜的喉咙口,笑道:“你可服气?”
小菜笑嘻嘻的瞧着他,道:“我一开始就对师父很服气,难得见到师父,师父要不要顺便传徒儿我几招?”
他开玩笑惯了,这话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料黑衣人笑道:“好啊。你所学的破雪剑法尚不完全,我把余下的部分教给你如何?”
小菜愣了,他没想到自己随便要就要来了这么大好处,一下子不能接受,竟然没马上答应下来:“不会吧?”
司南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不会吧?”那么恐怖的剑法,居然还是不完全版的,那完全的该是什么模样啊?
见小菜发呆,黑衣人潇洒的耸肩一笑:“我见你习武勤奋,很是欣慰,本想送你些好处,既然你不要,那便作罢,当我没说过。”
第四卷庄周蝴蝶梦,剑气碎烟尘第七十二章谈笑连破敌
小菜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黑衣人的腰,很有些死皮赖脸的味道:“啊,师父你明明说过的,你老人家英明神武一言九鼎不能赖账啊……”情急之下,他完全忘了还有把剑抵在自己的喉咙上,好在黑衣人收剑及时,要不然他这一扑就得让自己脖子上开个洞。
可不管好说歹说,黑衣人依旧坚持原则毫不让步,小菜只能哭丧着脸走回来,拍拍司南的肩膀,无奈道:“该你了。”说完就蹲在墙角朝地上画圈。
司南忍笑走到石室中央,很有礼貌的对黑衣人抱拳一揖,道:“在下司南,失礼了。”说罢就要出手。
黑衣人深深看着他,忽然道:“七杀剑?”
司南一愣:“我尚未出手,你怎知道?”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个他们此阵会全军覆没的可能。
游戏里的NPC虽然可以查看玩家资料,但是仅限于与任务或者与该NPC有关的部分,比如师父可以查看徒弟由自己所传授的武功,但无法查看徒弟由别人传授的武功,当然,如果观看土地出手,有可能从招式中认出别家武功,但也仅仅是知道,无法察看具体详情。
一些高级NPC可以查看玩家名字,但能够直接任意查看玩家武功的,他还是头一次碰着。
司南担忧的看一眼他们作为王牌留在最后出手的长歌,如果这黑衣人有任意查看玩家武功的能力,那他在明知道长歌懂特殊武功的情况下依旧答应比试,岂不是说明他也会相同的武功?
司南停下未发出的招式,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七杀剑?”
如果黑衣人有查看任意玩家武功的能力,那他们接下来基本上都不用混了,直接认输就好。
黑衣人笑道:“你不必慌张,除了授业恩师外,该武功的创始人也有资格查看玩家的此项武功的,你所学武功中我只瞧得见这一项,别的皆不知晓。”
那么狠毒凌厉的剑法,竟是这个人创造的?
司南微愣,同时也定下心来:只要不是他猜想的就好,长歌的计划应该能顺利施行。
他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内幕:“这剑法是你所创?”
黑衣人微笑道:“正是,不过此剑法狠毒有余,戾气过重,我已多年不用,今日既然你要施展,我便破例用上几招。”
看他执剑而立,司南苦笑道:“我倒是情愿你不要破例……对了,我的剑法是和一个长的十分好看的白衣少年学来的,不知道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猜想这两人可能是师徒,却也可能仅仅是白衣少年学了他的武功,因为那少年传他的轻功这人完全看不出来,说明少年可能还有一个师父。
黑衣人叹了口气,道:“确实有那么一些关系,你不必问那么多,不知他近况如何?”
他既然不愿说,司南也没追问,万一追问的结果那两人真是师徒就糟了,他倒不是和白衣少年有什么过节,只是白衣少年好歹传授了他武功,虽说没拜师,可是实际上算是他的师父……若仔细追究起来,小菜在辈分上是他的师叔。
一想到这个可能,司南就忍不住非常郁闷。
将白衣少年在谷中的情况说了,黑衣男子伸手在他肩头拍一下,道:“你能否为他做一件事?”
司南下意识回答:“请说。”
黑衣男子笑道:“能否尽快寻一利器,将困住他的锁链斩断?”
“这算是任务吗?”
黑衣男子微笑:“不是任务,做了没有奖励,不做也没有惩罚。做与不做,全在你一念之间,我不强求。”
司南有些犹豫:“我能不能考虑考虑?”老实说,虽然现在在玩家中他的武功已经算比较厉害了,但面对那个山谷,依然有一种不敢进犯的感觉,想要闯进去,也许要付出好几次的死亡,却偏偏没有任务奖励,从经济的角度看,有点划不来,确切的说,是很划不来。
黑衣男子温和而宽容的笑笑:“无妨,我不强求。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司南有些抱歉的点头。
黑衣男子剑尖一动,转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方才还是温和如煦阳春光,此刻却已经化作了无边的黑夜和寒冷。
他轻声道:“小心。”嗓音冷漠,长剑晦暗无光,却狠戾宛若野兽的血爪,阴毒胜过毒蛇的尖牙。
司南为他气质转变所慑,一时间居然忘了抢先出手,失了先机,只能直觉的横剑格档。
黑衣人的剑招不变,毫无阻碍的刺穿司南的长剑,刺透司南的胸口。
谁都没想到,一直温和含笑的黑衣人会突然下杀手。
剧痛传来,司南手一松,长剑忽然从被刺穿的部位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他一招没出,就败了。
生命迅速的流逝,眼看着快要挂了,司南忍不住露出微笑:说好点到即止,现在却把他给杀了,不知道算不算他们这边赢?
小菜惊叫着扑过来:“阿南?”
高蹈和远脸色难看:这NPC要变卦?
长歌将手放在了储物手镯上,准备随时取出琴进行攻击。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眼中寒意顿时融化,化作暖暖的春阳:“对不住。”他伸出手来在司南胸口点了几下封住血脉穴道,接着小心的拔出长剑:“七杀剑剑意狠毒,我多年不用,自己也拿捏不住,累你受伤啦。”由于黑衣人已经给他点穴止血,所以拔剑后伤口没有喷出血来,生命的流逝也暂时中止了。
司南查看属性面板,自己的生命在这一剑下见了底,连忙吃药补回,他叹了口气,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人家都道歉了,他还能怎么样,反正没挂掉,也算是万幸了。
小菜过来扶着站立不稳的司南,抬眼瞥着黑衣人:“师父,你不是这样就算了吧?我家阿南差点给你宰掉耶?你拿什么来赔偿他的身体伤害和精神伤害?”
司南才想说不用了反正他没挂,腰上忽然一疼,便知道小菜要他闭嘴,却见黑衣男子笑道:“趁火打劫的坏小子……你要什么?”
小菜立即双眼发光,笑嘻嘻道:“什么都可以吗?那师父你把破雪剑法剩下的部分传给我好了,我跟阿南是好兄弟,补偿我就等于补偿他了,不用分那么清楚。”
司南失笑:原来如此!
黑衣男子无奈的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这样吧,这块玉佩属性不错,就当作我错手伤你的补偿。”他递过来一块玉佩,小菜很不客气地半路截收,仔细端详了一阵,不是很情愿的皱皱鼻子,“嗯……马马虎虎啦,还有没有别的?比如神兵利器或刀枪不入的软甲什么的?”他一边说一边将玉佩笑纳进自家储物手镯。
黑衣男子大笑:“臭小子,别得寸进尺。”他一掌轻轻拍在小菜肩上,小菜只觉得一股柔和的上托之力将自己和自己扶着的司南向后带去,落地时还余势未消的后退两步,不由呆住。
司南已败,接下来是高蹈出场,他走上前,经过小菜身边时,小菜一把拉住他:“当心点,我师父会空手武功的,他刚才送我回来那一下是叠云掌中的招数,我以前居然从来没见他用出来过……不保证他不会别的徒手武功。”
司南坐在门口吃药运功,以期能尽量快些恢复伤势,不过他也知道这穿透胸口的剑伤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接下来一段的时间内,他可能要靠别人保护。
反正这一剑是小菜他师父给的,正所谓父债子还师债徒偿,他的安全问题,交给小菜好了。
黑衣人微笑道:“难得前两位的武功我都已掌握,我不妨再给你们一个宽松的条件,就是我会用和你们相同的武功来打败你们,小菜用破雪剑,我便用破雪剑,司南用七杀剑,我便用七杀剑,这位高蹈,你用什么武功,我就会用同样的武功击败你。”
他这话说得太狂,又给他自己多加了一条限制,司南很是惊讶,待高蹈与他交换几招后,听到高蹈惊呼:“你怎么会我的拳法?”才明白黑衣人不是喜欢自我为难,而是过于自负,自负于在武功上的博学。
过了一会儿,高蹈脸色不太好看的走了回来,郁闷道:“我连换了三种拳法,他都依样打还给我,赢不了。”
远笑道:“我上去试试。”他的武功来自极为偏僻的小门派,故而很有自信黑衣人没学过。
果然,他一出手,黑衣人便轻咦了一声后退:“这是什么武功?”
远手上拳掌变幻,道:“小门小派,何足挂齿,倒是阁下有言在先,既然无法以相同武功击败对手,不如早些认输作罢。我没法击败你,你又不懂我的武功,这么下去只是浪费时间。”照常理看,他这个提议本该是合理至极。
黑衣男子双手背负,在远的拳影掌风中从容闪避,自在得宛如闲庭信步,他不紧不慢笑道:“何必那么着急,你的武功有点意思,让我多看看。”
司南在一旁看得奇怪,不明白黑衣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几十招后,黑衣人开始反击,远的惊呼解答了他的疑惑:“你居然可以施展我的武功?”这时,黑衣人正施展和远一样的招数,速度和力量远远逊色的远当即落入下风。
司南骇然:这人居然看两遍就能模拟出从未见过的武功,难怪他敢那么自信的夸口用同样的武功击败他们!
第四卷庄周蝴蝶梦,剑气碎烟尘第七十三章狱山镇魂调
面对变态到这种程度的NPC,远毫无疑问的输了,他苦笑着走回来,拍拍长歌的肩膀:“我们四个全栽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我只盼他不是黄老邪那种琴棋书画奇门五行样样精通的全才。”
“希望如此。”长歌平静的回答,他走上前,盘膝坐在黑衣人面前,后者眼中流露出少许好奇的神色,看见长歌取出古琴放在腿上后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们一开始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不会连琴音伤人都会吧?
虽然身在战局之外,司南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双眼盯着黑衣人的嘴唇,只盼他说“不会”两个字。
他们这边的底牌已经亮出,黑衣人面上却依旧从容含笑,完全看不出任何失败的先兆,他沉默着,只几秒钟的时间,却显得异常漫长。
最后,黑衣人叹了口气,笑道:“原来你一开始打的是这个主意……我今日居然栽在几个小鬼身上,这操琴一道,我确实一窍不通……”他神色温和,坦然言明。
“耶——”高蹈正要欢呼,却听见他继续道:“但以音伤人之道,我也略晓一二,我欲以一管竹箫,与长歌小兄弟的古琴同奏,可否?”如果严格按照先前的规则执行,黑衣人已经算是输了,所以只要长歌咬定原先的规则,不同意他提出的变通之法,那么此战他们可以不战而胜。
可是长歌却道:“我本心存算计,你却有此胸襟,一再宽容我等,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他转过头来,对四人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
这一仗是由长歌上场,自然是他说了算,只是大家谁都没想到长歌居然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作出致命的让步。
黑衣人眼中浮现欣赏之色:“谦谦君子。”
长歌低下头调试琴弦:“阁下谬赞,愧不敢当。”接着他转过头看着呆住的四人,“坐到我身后吧,我的琴音攻击范围和角度都很大。”
四人相视苦笑,小菜扶起脚步虚浮的司南,坐在长歌身后,这是唯一不会受到琴音攻击的地方,其余三人紧挨着司南也坐在安全范围内。
“对不住,我自作主张了。”长歌低声道。
高蹈摇摇头,笑道:“算了,如果没有你提出的主意,这一关原本就应该过不了的,我们都知道你是天生不爱占人便宜的,想出那个主意已经很为难……不怪你,是我太着急了,本事不够就来作任务。”他这话纯属是宽慰长歌,组成这个小队的,几乎是江湖上顶尖的一流高手,若说武功不好,不知道谁才算好武功。
长歌沉默片刻,复又道:“多谢。”他才要开始弹奏,忽然想起一事:“不行,我的魔音虽然不会伤到你们,但是他的呢?”他头一次和同样用音乐攻击的敌人相对,习惯性的让己方同伴待在身后,却一时间忘了这并不是对方魔音攻击的无效范围。
黑衣人微笑道:“无妨,我可以收束箫音的攻击范围,让其只作用于你一人。”
长歌终于宽心,开始弹奏,司南听见了当初差点让他睡着的那支曲子。
一曲奏毕,长歌看着黑衣人,皱眉道:“阁下为何不开始?”
黑衣人笑道:“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长歌道:“镇魂调。”
黑衣人笑道:“我就吹奏这曲镇魂调。”言罢将箫管凑到唇边。
长歌脸色微变,没料到对方居然只听一遍就掌握了这首曲子,不由庆幸自己刚才只是试探,没有弹出杀伤力最强的曲子,否则自己现在肯定很不好受。
他双手抚动琴弦,琴声不再柔缓,变得铿锵激烈,正是司南曾领教过的三百六十度无差别攻击的琴曲。
琴声宛如惊涛骇浪,杀伐之意汹涌澎湃,可在那激烈的琴声中,始终伴随着一抹慵懒柔和的箫音,空灵飘渺,连绵不绝。就好像风浪之中的一叶扁舟,不管风浪如何肆虐,小舟始终安然行驶,不曾沉没。
长歌面色平静,指法丝毫不错,心里却有些着急,他现在已经使出了全副心神去对抗镇魂调的催眠效果,可一波一波的倦意依旧绵绵不绝的涌来。
黑衣人停止吹奏,道:“你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长歌道:“狱山曲。待会还有狱山曲进阶的狱山万刃。”
黑衣人思索片刻,微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镇魂调。”他偏头瞧着长歌,“你不认输吗?”内力越强,对魔音的抵抗能力越大,他和长歌的内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这样下去长歌有输无赢。
长歌摇头,道:“我尚未输。”言罢继续弹奏。
琴音与箫声的交缠恢复成方才的状态,司南担忧的看着长歌的肩膀微微颤抖,似在极力抗拒着什么,缠绵的箫声中,他的颤抖逐渐减弱,身体开始放松。
小菜忽然紧张道:“不好,他要睡着了。”
“怎么办?”司南也很紧张,“弄醒他?”
“不行,说好一对一单挑的,帮忙就等于认输了。”
“那怎么办?”
“没办法了。”
长歌的意识越来越迷糊,他现在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弹奏,听见小菜的说话,他心中猛醒,身体却不受控制,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坠入睡眠的黑暗中。
长歌一手抚琴,另一只手运足内力重重按在琴弦上,嗡的一声,琴声错乱了片刻,长歌胸中一阵绞痛,意识却清醒过来,随即弹奏出狱山曲进阶狱山万刃。
所谓进阶,其实就是加强版,曲调相同,作用效果却是原来的一倍,所需耗的内力自然也有所增长。
狱山曲,取的本是刀山地狱之意,闻者有如身陷其中,刀刃加身,可长歌却觉得,陷入了万刃狱山中的人,不是眼前的对手,而是他自己。
司南坐在长歌身后,看见他身子微微一颤,接着挺直背脊,好像清醒过来,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渐渐的,琴声和箫音中出现不和谐的杂音,那声音很有规律,好似水滴落下,一滴一滴的落在木板上。
黑衣人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长歌:“你这副模样,还不认输?”
长歌跟着停下弹奏,坦然回视:“你尚未打败我,我若是现在输了,仅仅是输在我自己手上。”
司南心中涌现不好的感觉,探出头到侧面,却看见长歌面色苍白,嘴角溢血,那一滴一滴的水滴声,是他的鲜血滴落在琴身上。
“怎么回事?”司南的声音引来小菜三人的观望,一看长歌这个模样便知他受了内伤,只是不知道这内伤是如何受的,要知道镇魂调只有催眠外加缓慢掉血的效果,并没有其他作用。
黑衣人解释道:“他为了对抗倦意,强行引发自身内伤,之后又强自催动内力……”
长歌的武功天籁魔音威力虽大,却很少有人学成,因为学这武功首先要有一定的音乐知识,会使用传统乐器,就职琴师后才有机会学习,而演奏中不能出半点错误,一旦出错就会反噬自身,受或轻或重的伤,甚至死亡,本来就是隐藏职业的武功,加上条件苛刻,所以学成的人寥寥无几。
长歌自己原就有很扎实的音乐功底,所以自学成以来很少受到魔音反噬,今日为了保持清醒主动弹错曲调,但反噬之重也颇出乎他预料。
高蹈叹了口气:“唱歌你认输吧,你要是这么挂了阿神会宰了我的。”
长歌缓慢的摇摇头。
黑衣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真不认输?这样下去就算死亡重生也带着很重的内伤呢。”
长歌依旧摇头。
黑衣男子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无妨,你不认输,我认输。”
他说得很是轻松写意。
众人皆惊。
长歌提醒他:“你这是放水。”他才说完,就忍不住一口鲜血呕出来,侵染着琴身的纹理。
小菜赶紧送上一颗血药,眼睛却瞧着他师父:“就这么认输,你一点也不难过?”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放水么?我有这个权限。他赢得了我的敬意,我对这样一个对手认输,有什么可难过的?”
长歌皱眉:“我没做什么……”
黑衣男子笑道:“你若是有意为之,我便不会放在眼里了。”说罢他让开身后的石门,一掌拍在门上,石门缓缓开启,露出深长的通道。“你们可以过去了。”
长歌将古琴收起,勉强站起来,点头致意:“多谢。”
听黑衣人说在到达下一扇门之前,前方没有机关陷阱,三个完好的人带着一个严重内伤一个严重外伤的走入门内,小菜扶着司南走在最后,才迈出一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黑衣人笑嘻嘻道:“师父,既然你这么欣赏唱歌,要不要送他两件无敌装备什么的?”
司南翻翻白眼:这哪里像是为人徒弟的?整一个周扒皮,雁过拔毛人过留皮。
黑衣男子笑得非常和蔼,和蔼得有些不正常:“乖徒儿,你总是要装备,是否对为师所赠的轻雪剑不太满意?为师不介意收回……”
他话没说完,小菜便很紧张的拉着司南逃之夭夭。
司南忍不住猜想,是否这把剑也是小菜当年死磨硬拽强索来的?
嗯……很有可能。
第四卷庄周蝴蝶梦,剑气碎烟尘第七十四章飞天流光珮
“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敌人?”又一扇石门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司南和长歌,高蹈苦笑着问出大家心中的问题。
刚才那关,还是靠着别人一再放水才通过的,接下来他们是否还能这么好运,碰上这种既好说话又和他们之间某人有关系的NPC?
想也知道没那么好的事。
司南伤口上敷着现有最好的金创药,但这仅仅是使疼痛减轻了些,严重的外伤依然存在着,他闻言微笑:“我没关系,不知道长歌怎么样?”
长歌眼角微弯:“没事,还能支撑自己行动,不过我们的伤可能一时半刻没办法痊愈,接下来不方便动手,拖累你们了。”
远无所谓的开口:“没什么拖不拖累的,大家一起来,最好能一起离开,太客气就是不拿我们当自己人了。”
远和高蹈打头,小菜殿后,高蹈小心翼翼的按动石门旁墙壁上凸起的石钮。
伴随着绞盘和铁索的响动,石门应声而启。
高蹈先走进去,扫视四周,视线投向右方时明显一愣,随即回头咧了咧嘴:“安全。”四人随后进入,司南朝让高蹈发愣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原以为早已挂掉离开的随意和其余五人正围坐在地上,中间摆着一块帆布,帆布上放着各式点心菜肴饮料茶酒,完完全全一副出来野营的架势。
“哈,终于会合了。”小菜明显松了口气,司南拽拽他的胳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菜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咦,你不知道吗?我们十一个人分开后就分作了两路,我们这边是一路,他们那边还有一条通道,这个是晏庄少主告诉我的……啊,对了,你来得比较晚,我忘记和你说了。”
……
司南翻翻白眼,无话可说。不过虽说是白担心一场,但知道随意安然无恙还是让他很高兴,只是当事人正专注的往嘴里塞东西,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司南的到来。
夜神和七月流火好像身兼厨师职业,正在一旁制作烧烤,发现有人到来后,夜神抬起头,第一眼便看见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少许血迹的长歌,整张脸当即黑了下去。
他放下手头的活,径直朝司南五人走来,行动间好像带着风声,显得极有气势,高蹈忽然心虚的缩一下脖子,脚下一转绕到长歌身后。
其实长歌受内伤完全不能怨他,只是这任务毕竟是他发起的,长歌重伤,他自己反倒安然无恙,加上夜神气势凛然,令皮厚无耻如高蹈瞬间化作看见猫的老鼠。
夜神走近,看一眼长歌后将箭一般锐利的目光射向高蹈:“你们是一道的,为什么只有他受伤?”
司南很是抽搐,另一个虚弱的大活人就站在旁边,夜神却说只有长歌受伤,他胸口这么大块血迹难道是颜料不成?
长歌微笑着按住夜神的肩膀:“我没什么事,而且这也不怪高蹈,我慢慢和你说整个经过。”
眼看夜神小心将伤员长歌扶到一旁坐下休息,身为伤员之二的司南看一眼正在野营的五人,某个身为他朋友的轻功高手仍坐在地上努力进食,司南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同样是受伤,长歌是一来就立刻有人上来关心,而他却被晾在一边干站着,这个待遇差别,就好像王子和平民那么鲜明啊。
感慨了几秒钟,司南这才有心思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钢铁殿堂,四壁及地面天顶皆以钢铁铺铸而就,长宽约摸各一百米,天花板距离地面差不多有四层楼那么高,他们进来后十秒钟石门就自动关上了,下一道门在对面的墙壁上,可是中间却有一条贯穿左右墙壁的水道横亘其间。
那水道宽得有些离谱,足足有六十来米宽,两门之间才不过百米距离,它占去了一半。
水的颜色有点奇怪,微微发绿,水质浑浊,只能看见大约水面下三寸以内的物体,水中有模样丑陋古怪的二指宽小鱼在游动。
不知道水有多深,能不能趟过去。
司南暗暗的想。
长歌简单精要的概括了他们的经历,并问夜神:“你们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夜神起身去给长歌拿了些食物,有些无奈的开口:“这条河,过不去。”他将水道称呼为河,也不算过分,毕竟这个宽度也确实当得上一条河了,只是其中的水不会流动。
“嗯?”
“轻功最好的随意试过了,跳不过去,月光也想不出办法,就在这里耽搁下来,顺便看看能不能等到你们。”夜神简单解释了一下,司南忍不住好奇道:“可以游过去啊,你们没人会游泳么?”想起掌握游泳技能这件事还是他发现的,司南就忍不住小小的有些自得。
夜神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胸口的血迹上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朝后面随意等人那里指了指。
这时随意似是吃得兴起,随手将一根鸡腿骨往后一抛,骨头划了一个弧线落入水中,在距离水面还有一尺高的时候,水中忽然跳出七八条小鱼,就是司南刚才看见的那种,死死的咬住没剩多少肉丝的鸡骨头……
咯吱嘎吱声音细细碎碎的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鸡腿骨掉进水中时,已经被这些小鱼分食得差不多了。
“明白了吧?”夜神挑挑眉毛。
“明白了。”司南呆滞的点头。
远在夜神解释的时候就跑到水边观察了,当然没有错过骨头被鱼分食的情形,更看清了鱼嘴中森森然的细密尖牙,等司南小菜坐到先来者旁边后,他跑回来问:“水有多深?不深的话可以想办法做两个高跷踏着踩过去,月光应该有这方面材料吧?”
白月光撇了撇嘴,无奈道:“这个我们也想过了,水很深,我身上的金属材料根本不够用,木质材料数量是够了,只是经不住这些怪鱼啃上两口,三秒钟就没了。”说着他露出一个苦笑:“你不知道那些鱼啃起东西来有多凶,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
高蹈问道:“你的材料不够搭一座桥直通对岸么……”
他话没说完,白月光就郁闷的嚷起来:“靠!我是机关师,不是建筑师,别以为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能做出来,材料数量也不够!”
他们曾经尝试各种办法,却无一不以失败告终。夜神拿牵了绳子的箭往对岸射,却连在钢铁墙壁上留下一道印子都做不到,而左右两壁经白月光研究是机关,浮壁不能受力,否则定然引发无可挽回的后果。
很明显,这一关考较的是轻功。
小菜笑道:“没关系,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反正大家走这么久也差不多该饿了。”他十分不客气地从七月流火面前一盘黑色棋子中掂起一粒往嘴里扔,司南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小菜得意一笑,道:“生嚼云子,我厉害吧?”
略一思索,司南定下神来,也学他掂起一粒棋子扔进嘴里,只是他在拿之前礼貌的和七月流火点头致意了一下。棋子入口,浓郁的巧克力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司南微微一笑:“果然如此。”这根本不是什么真的棋子,只是做得很像黑白两色棋子的巧克力罢了,七月流火的武器是围棋子,又身兼厨师职业,想来为自己做出点特色创新不是难事。
小菜无趣的撇撇嘴:“没意思,想吓唬你一下都不成。”司南打量其余几人的情况,心中暗暗吃惊,他们闯过小菜师父那一阵时重伤了两个人,而另外六人却看似毫发无伤……不,还是有一个,那就是正在吃东西的随意,他小腿上有少许血迹,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
司南不认为他们那一条路上没有任何阻拦,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成功且安然的度过了难关。
“你们遇见了什么?”还没等司南开口,小菜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的向唯一的女孩子红泥询问。
红泥眨眨眼,甜甜的笑起来,俏生生的惹人怜爱,她将饱含感情的目光投向苏幕遮:“这全亏了小幕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他那么厉害,我们几个束手无策的难题,被他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你知道小幕擅长什么吗?”红泥甜甜的嗓音里满满的溶着仰慕,“阵法啊,他擅长阵法,我们几个分散被困在阵法里,他独自将我们一个个全救出来,好辛苦呢。”
她说起苏幕遮的时候,好像一个坠入爱河的女生,看她的神色,就差没把双眼幻化成两个粉红色的桃心了。
可是司南知道,这位红泥小姐,在今天早上,也不过和他一样刚刚认识苏幕遮罢了。
对于这样的厚爱,身为当事人的苏幕遮很不自在的挪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离正在发花痴的女人稍微远一些,小菜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听见小菜嗤笑,红泥不满的看他一眼,嗔道:“笑什么笑?有本事你去破个阵给我看看?”
小菜面不改色的掩饰:“大小姐,我可没笑你,我是忽然想起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可能可以帮助我们过河。”他手掌一翻,亮出一枚玉佩,正是他师父给出的那枚。
他笑道:“只要我们有一个人能过去就好,由他牵着绳子,其余人从绳上过。”他将玉佩递给司南,“这原本该是你的。”
司南拿过来定睛一瞧,细腻柔和的羊脂白玉上雕刻有飞天仙女的图案,握在手上异常的温润,而属性也颇有些吓人:飞天流光珮,轻功平移速度增幅200%,回复1%生命/10秒。
这是什么属性啊?简直就是保命跑路的绝佳法宝,司南忽然明白小菜为什么喜欢敲诈他师父了,这位前辈随便送出什么,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
可是玉佩属性说明后面的几句话好像一盆冷水,浇灭司南心中的激动:轻功增幅每次发动时间30秒,发动次数限20次,装备条件60级以下。
虽然这玩意不是一次性的那么废材,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20次三十秒,合起来也就不过十分钟时间,他原本还在高兴自己轻功速度不佳的缺陷可以得到本质性的改良呢,却没想到还限时限次。
至于另外一个恢复生命的属性,其回血速度还不如一颗好些的血药,司南并没有怎么放在眼里。
看司南的神色一下激动一下失望的变换,小菜扒着他的肩膀坏笑:“高兴吧?伤心吧?”
“靠!痛。别忘了我是伤员!”司南拨开肩头牵动胸前伤口的爪子,一本正经的问:“你怎么不自己用?”
小菜白他一眼,也十分正经的回答:“如果这玩意不限制等级和使用次数,你认为它还会到你手上么?”
听司南喊痛,随意才恋恋不舍的分一点注意力出来,瞥见他胸口的血迹,后知后觉的表达关心:“你受伤了?”
司南无奈的点点头。
小菜在轻功方面研究不深,便理所当然的认为给随意装上后他能立即飞跃水道,可随意却不这么想。
他拿过玉佩,先是赞美一下其属性,再随手丢还给司南:“试试吧,我没把握,这块玉加的是速度,不是施展轻功时两次落点的距离,可能有帮助,但是必须等我伤好了再说。”他指了指右脚,“刚才我试着跳了一次,才跳过一小半距离就差点落入水中,幸好之前夜神拿绳子捆住我的腰拉着我,不然我就该被那些鱼给撕了。”他脚上的伤,就是足尖沾水的一两秒钟落下的。
今天花了不少时间,众人也都累了,反正一时半刻也过不了河,大家约定好明日上线时间,接着便各自下线了。
摘下模拟头盔,司南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觉得有解放了的感觉,游戏里他伤势太重,不得不像保护陶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不乱动,虽说他不是天生的好动儿,可压抑这么久实在把他给憋坏了。
小菜放下头盔后便连蹦带跳的跑到千江身边,一个劲的骚扰他,直到他不堪其扰被迫下线。
千江瞪着小菜:“我刚才要是在打怪就给你活活害死了……说罢,叫我下来什么事?”
小菜抿着嘴直笑:“我今天遇到好事情哦,和你有关的。”
“什么事?”
“想知道啊?求我啊!”很显然,他今天说这话说上瘾了。
千江像看异形一样看了一会他,接着自动将眼前的人性物体过滤成空气,在转向司南:“阿南,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今天小菜和司南是一起的,与其妄想从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的某人口中撬出实话,不如直接问善良可亲的主角。
司南也相当给面子,把桃花林里那个NPC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不带半点隐瞒。
“哼哼哼,你看,这就是不和我一起去的下场,晏庄的终极任务啊……”没能顺利吊人胃口的娃娃脸伪少年心有不甘的落井下石,看千江流露出可惜的神色,心里很是爽快。
第四卷庄周蝴蝶梦,剑气碎烟尘第七十五章剑意神初离
次日司南醒得比小菜早些,先钻进游戏里,却看见有人比他更早上线,内伤惨重的长歌脱下了所有装备,而苏幕遮坐在他身后,专心致志的拿细长的银针往他身上扎,同样是针灸治疗内伤,小楚那次是医生和病人都很轻松,而苏幕遮这里却是每扎一针,长歌的眉头就皱一下。
大概是医术等级不同吧。
司南猜测着,很有兴致的走到两人身边观看疗伤现场,他受的是外伤,虽然一剑穿胸看上去很严重,但只要敷上好药,便能随着时间流逝自然痊愈,内伤却不一样,如不寻灵药妙手治疗,极有可能一两个月恢复不了,轻则武功打折扣,严重些连内力都没办法使用了。
此时长歌背后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苏幕遮长长的吁一口气,擦拭额头汗水,这才注意到司南来了,于是点头微笑致意。
司南好奇的坐在一旁,问道:“你是药师?”
苏幕遮微笑摇头:“我是针灸师,没办法用药的,这个是我做任务获得的隐藏职业。”
“好厉害。”司南诚心诚意的表达钦佩,“你还会阵法?”
苏幕遮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运气不错,偶然加入一个隐藏门派,学的就是阵法。”
隐藏职业加隐藏门派,这些别人拼命寻找的东西他居然一下子获得两个,相比起来,误打误撞学了一套好武功的司南也就不是那么幸运了。
满足了好奇心,司南指指正在闭目调息的长歌:“他待会就能好了吧?”
苏幕遮犹豫一下,道:“还没,说来惭愧,我以前比较喜欢研究阵法,没怎么练习针灸,昨天看见他受伤后才临阵磨枪拿模型练了半晚上,今天做的这些仅仅足够止痛和压制伤势。”他看一眼司南胸口,歉意道:“对不起,我的针灸只能治疗疾病和内伤,外伤不管用……”
司南赶紧表示没关系自己不介意,心道看见你扎人的情景,就算你能治我也不想受那罪。
片刻后小菜也上线了,等随意到来,确认他脚上的伤好了,司南将飞天流光珮交给他装备上,并在他腰上系一条粗绳,由小菜拉着。
随意深吸一口气,后退至墙边,先拉出一段距离用于加速,他足下用力,在岸边最后蹬一下的同时发动轻功增幅,整个人幻化作一道流光,自水道上飞掠而过。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快到四十米的时候,随意速度慢了下来,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小菜眼明手快,将长绳用力一扯,接着双手交替飞快地向后拉,尽管他反应及时,随意的脚还是无可避免的浸入了水中,等他回到岸上时,他的腿上咬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怪鱼,那景象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司南打了个寒颤。
随意脱下已经被咬得破破烂烂的靴子,小腿以下布满了细小的伤口,随意拍拍胸口庆幸道:“好在我今天特地穿上了防御力最强质地最好的靴子,不然这双腿就该变成白骨了。”不过那些鱼也太变态了些,他完好无损的一双新鞋两秒钟就给咬报废了。
小菜愣了一会,才慢慢道:“对不起,我动作太慢了。”
随意盘膝坐下,满不在乎笑道:“这和你没关系,我跳得太远了,那么长的距离,你要是能瞬间把我拉回来,我倒是要怀疑你开了作弊器了。”
他往嘴里塞了颗黑乎乎的药丸,停顿片刻道:“我的轻功的名字叫‘行云流水之行云’,其实只是半套,突出特点是双脚点地借力的频率比较高,但是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并不比别人优胜多少,如果我学的是另外半套‘行云流水之流水’,今天跳过去就没问题了。”他叹了口气,神色很是扼腕,“当初我师父让我任意选择半套,我怎么就没选流水呢?”
连号称轻功最强悍的随意也失败了,其他人陆续上线后,知道这个消息,全都陷入了沉默。
心里面最难过的人是高蹈,因为这个任务是他撺掇着大家来做的,他太过自信,以至于害得所有人被困于此,如果他们想要出去,眼下唯一的办法是彼此杀死,从而在重生点复活。
如果他们是在战斗中全军覆没的,那还好说,只是这么个死法,实在太窝囊也太消极了些,只要不是完全绝望,没有人会愿意这么做。
“对……”高蹈才说出第一个字,就被阿远笑着打断,“如果你要说对不起的话,还是免了吧,我们一起来做任务是自己愿意的,没人是被迫来的。”
“就是。”小菜耸耸肩,“我是为了任务奖励来的,又不是为了你。”
苏幕遮笑得很柔和:“我没关系,等级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挂一次顶多掉点技能熟练度,很快就能练回来了。”
红泥双眼发光的看着苏幕遮:“小幕都不在乎了,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在红泥宛如看饿狼看着上好肥肉一样目光的注视下,苏幕遮很不自在的往相反的方向挪了两步,却不小心踩到还在闭目调息的长歌,连忙迭声道歉。
长歌缓缓张开眼,淡淡道:“我已经收到报酬了,就算挂掉也很值得。”他说的报酬,是晏庄少主送给他的曲谱。
其余众人也都表示自己无所谓。
没有说话的只有坐在地上给双腿敷药的随意,等大家都表态完了,他站起来咳了两声吸引注意力:“你们一个接一个表示大无畏精神,都当我是死人么?我今天过不去不代表永远过不去,我的轻功快升下一层了,顶多再练几天就可以,如果那个时候还不行,你们再互砍也不迟。”
司南这才松口气:“吓死我了,你早说啊……”他倒不是怕挂掉,而是对随意觉得很抱歉,因为别人也许是冲着任务来的,但随意却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赶来的,如果就这么挂了,他会很内疚。
计划就这样定下,殿堂内百米宽的空间足够随意来回跑着玩,由于还要再等他练几天,大家上线时也没闲着,苏幕遮专心致志的拿长歌升级他的针灸术,七月流火和夜神站在水道旁那怪鱼做靶子练箭和暗器,白月光取出一堆奇形状奇怪的工具和材料敲敲打打拼拼凑凑,远和高蹈面对面拳来掌往的切磋,红泥先骚扰了一会苏幕遮,接着也手痒的拉小菜较量,她用的武器是两把薄如蝉翼的短刀。
而我们的主角司南呢?
由于他外伤未愈,只能委屈的缩在角落里,一边调息加快伤口愈合速度一边听旁边传来热闹无比的声音。
枯燥的等待中,三天过去了,司南胸口的伤已经愈合,长歌的面色稍微好转了些,随意还在郁闷的跑来跑去。
大家都将这被困的几天当成闭关耐心修炼武功的时机,小菜高蹈红泥阿远这四个擅长近身武功的彼此交错着切磋,夜神和七月流火这两个远程攻击的不再射水中的鱼,而是相隔十米对立互相攻击,夜神的每一箭都被七月流火的棋子准确的挡下,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当然,夜神没有用他那杀伤力强悍的暴雨箭,而七月流火据高蹈说也有绝招没使出。
白月光将机关拼了又拆拆了又拼,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苗头,司南曾过去和他打招呼,结果被他的咆哮声吓得退回来。
司南伤好以后看小菜他们打得热闹,上去表示自己想要加入,却被小菜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不要,你的剑法能放不能收,出招的时候对自己完全没有防御,除非在演武场,否则我不会和你PK。”小菜比司南更早意识到他剑法的优点和缺点,七杀剑是一种完全舍弃自身和敌人拼命的武功,攻势凌厉狠毒,若不能杀死敌人,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司南还想争取一下:“我会小心控制的。”
小菜依旧毫不犹豫的摇头:“想都别想。别忘了你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机出来的杀意技能,被砍上一下非死即残,根本没法控制,我倒不怕被挂掉,因为我用全力的话你根本没可能赢我,但我很可能会不小心挂掉你,如果想PK的话,回去进演武场我陪你P个够,现在不行。”
司南扫兴道:“回去PK就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练内功。”他对于PK并没有怀抱很大的热情,只是觉得他们打得热闹,想加入其中罢了,不过小菜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的剑法就是杀人杀怪型的,没有杀伤敌人,那么死在对方攻击下的就会是防御为零的他。
他忽然觉得,他幸运学会的这套剑法,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合意。
那些凌厉狠毒的杀伐,真的不太适合他。
司南只稍微消沉了片刻便又振作起来:不管怎么不适合,他这好歹是少见难得的上品高阶武功,如果让君不见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抱怨他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