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漫漫少年游,笑语轻死生第二十六章魔音与神箭
六目相对之际,那蓝衣玩家先开了口:“这位朋友对不住,你没有被我的魔音伤到吧。”
司南知道自己这是闯入了别人的练功地,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倒是我要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也许像他这样的新手蓝衣人不知帮过多少次,也许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蓝衣人莞尔:“我们也别互相道歉了,你急不急着走,不着急的话不妨听我弹奏一曲,不过要站在我身后,我这一曲沉月是前方一百八十度无差别攻击的。”无差别的意思,就是指对一切处在攻击范围内的活物都有效用,如果司南听久了,可能真的会睡死,而睡死一段时间后,就会在复活点醒过来。
司南还在犹豫是不是就此告辞,那站立的弓手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过来啊,你再不过来这些怪物身上的催眠效果就要失去效用了。”
司南当下迅速跑过去,虽然这么继续打扰别人很不好意思,可是他对蓝衣人的武功很好奇,想要看得更多一些。
清幽的琴声再度响起时,司南虽然听得见曲子,却不再受到琴音中那股倦意的感染,但那些晃晃悠悠准备站起来的怪物又缓缓的趴在了地上,不过远处也有几只意志力比较强挣扎着站立,当头一只低吼数声,向蓝衣人扑来。
眼看危机当头,蓝衣人却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依旧那么从容而悠然的弹着琴,司南不由叫道:“小心!”同时拔出剑迎向怪物扑来的方向。
耳旁听得一声朗笑:“不必!”一道乌黑的影子从司南身旁擦过,夹着一闪而逝的风声,正中怪物双眼之间的部位,停下来时,司南才看见那是枝乌黑的箭。
从箭杆到箭羽,都是乌黑的,大概箭头也是同样的颜色,不等司南反应过来,弓手一连又是几箭,将能站立的怪物全部射杀。
每一箭都是准确无比的命中怪物双眼之间。
每一箭都是一击毙命。
司南收剑,回过头,看见弓手对他一笑,笑容中有少许骄傲的神气:“有我在,你不必动手。”
司南有些不悦,不过想想自己的实力确实不够看,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司南站回蓝衣人身后,弓手走到怪物群中拔出自己的箭,果然和司南猜想的一样,那箭头也是乌黑的,□□之后,箭头和箭身上没有沾半点血迹。
弓手身后背有两个箭囊,其中一个满满的放着普通箭枝,另一个则稀稀落落的装着十来枝乌黑的箭和五枝箭羽边缘泛金的黑箭。
看来这人不仅是弓不一般,用的箭也是特殊的。
弓手这么一射杀,本来已经安静的其他怪物又起了少许骚动,他背后又几只怪物站立起来,其中站得最快的那只离弓手最近,蓝衣人淡淡提醒一句:“东偏南45度,五米。”弓手闻言转身,张弓搭箭,动作果断有力,他甚至没怎么瞄准就一箭射了过去,依旧是命中双眼之间,一箭射杀。
干净利落!
蓝衣人弹琴催眠怪物,偶尔有两三只只没能安抚得了的,都被弓手很准确的射杀了,两个人之间的配合硬是让怪物无法沾身,司南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在这么优美的琴声中练功,似乎比单调的杀怪要有意思得多,唯一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是蓝衣人的琴声也会攻击到弓手,所以他每出去回收箭枝几次后都要往嘴里塞一颗药。
没有怪物脱离琴声控制的时候,弓手就会站在蓝衣人身后用普通的箭枝向远方四五十米外一株树上射,树枝上用细绳拴挂着一枚铜钱,随着风吹动树枝,铜钱也会微微晃动,弓手每射出十箭,就会有一箭穿过铜钱中央的方孔,其余的时候不是射空就是射在方孔边上。
司南看了一会看出来了:弓手和琴师都在练功,灰衣弓手在锻炼自己的射箭命中率,而蓝衣琴师则在练习能安抚怪物的奇妙魔音。
两个人以这么奇怪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弓手要保护琴师不被怪物打断弹奏,不过听琴师的弹奏确实是一种享受。
魔音虽然将血比较慢,但是胜在随着琴音持续不断的作用,有的血比较薄防御较弱的怪干脆就这么趴着直接去见了主系统,但是怪物死掉的那一刻司南是看不出来的,直到尸体被系统刷走后他才知道那个怪物已经死了。
这大概是司南见过的最温柔的打怪方式。
在怪物数量减少到原来的五分之三时,蓝衣人停了下来,扭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弓手:“夜神,准备好,要开始了。”
司南正奇怪他说这句话的用意,蓝衣琴师转向了他,叮嘱道:“待会你千万别离开我身后,最好紧贴着我背后。接下来这首曲子不再是一百八十度攻击了。”
那是多少度?
司南正想问这一句,蓝衣琴师已经回头转向怪群,口中漫然道:“是三百六十度。只有我身后方圆一米的范围不受攻击。”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话语中却带着强势的意味。
随之而来的琴声声势更盛。
如果说方才的琴声宛如深山幽谷,涓滴细流,那么现在的琴声便是惊涛拍岸,裂雷滚空。
指在这样的琴声之中,那些原本安静趴伏着的怪物都嚎叫着翻滚起来,一些弱小的甚至干脆就着趴伏的动作死去。
而此时被称作夜神的弓手也没有闲着,他抬手向身后一探,手上夹着四枝箭,正是司南方才看到的箭羽泛金的黑箭,除了箭羽有异外,这几支箭似乎与方才看过的黑箭没什么两样。
他一箭方射出,箭尖便在半空中陡然炸裂开来,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瞬息之后便成了十六枝几近平行飞行的箭。
他第一箭才射出,第二枝箭便搭上了弓弦,射出的速度竟然比第一枝箭还要快上几分,随即第三枝第四枝箭接连射出,一枝比一枝快,第一波射出的箭接触到怪物时,最后一波的箭也同时赶到,六十四道箭影几乎可说是不分先后,而攻击的范围则由单纯的四点扩大到大约□□平方米。
好像在这块区域内经历了一场漆黑的暴雨肆虐。
雨点经处全无活物。
这一箭射出似乎用光了夜神的气力,场中虽然还有怪物没有清理掉,可是他却跌坐在地,往嘴里塞了颗药。
司南正想问琴师要不要自己帮忙,却听见琴师一声轻笑,琴音一变,更为激昂。而那些本来还能站立的怪全都重新倒地翻滚起来。
到底这琴声有什么样的攻击力?司南好奇至极,忍不住偷偷向旁边挪了一步,恰恰迈出安全范围。
顿时耳鸣脑眩,胸中气血翻涌不能自持。
只呆了一两秒钟,司南便赶紧退回安全地带,打开属性面板,骇然发现生命下降了接近四分之一。
真正身临其境的体会魔音的攻击,和单纯站在安全区域倾听是不一样的,那琴音好像是旷野上的万马奔腾,好像是战场上的喊杀震天,有着某种奇妙的穿透力,穿透他的耳膜,穿透他的心魂。
定下心神,眼角却瞥见夜神嘲笑似的看着他,不听从劝告涉险被抓个正着,司南有些尴尬。
蓝衣人的魔音将剩余的怪物解决到只剩下左前方最后一只时,琴声嘎然而止。蓝衣人左手扶着琴身,右手手指勾起琴弦,一拉一放,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才得到一秒钟喘息机会的怪物凭空断成两截,几乎在同时,怪物身后两三米远的树干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划痕。露了这么一手后他似乎也没了力气,停下来休息吃药,这时夜神已经复原了,站起来走到怪物群中回收箭枝顺便分割怪物尸体收集各种材料。
在见识了蓝衣琴师的魔音和弓手夜神的神箭后,司南才明白比武大会上出现的并不是游戏中全部的高手,也有像两人这样完全不出名不露面的高手存在。
当然,也有可能真是他们那时候实力不够的缘故。
司南满腹好奇,但是蓝衣人正在闭目调息,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夜神提着弓回来时,蓝衣人也正好调息完毕,看着满地的怪物尸体,有的甚至是被箭枝完全洞穿,司南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好厉害。”
“那是自然。” 夜神微微扬着下巴,笑得很骄傲:“我的暴雨箭是威力最强的箭。”
虽然司南很佩服他的箭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对方的态度,况且这两人虽然很厉害,可他也不是没见过更厉害的,论起攻击力,司南天天能看见的小菜绝对在他们之上。
于是司南微微一笑,道:“我说的当然是箭,不说箭,难道还说你不成?”他原本想补充说自己这句厉害是对琴师说的,后来转念一想这么说有挑拨之嫌,故而转了个弯,暗指他能这么厉害全是依靠装备。
夜神顿时变了脸色,他神色不善的瞪了司南一眼,不过还算依然保持着风度,没有翻脸动手。
蓝衣琴师像是对此习以为常,对司南歉然笑笑,嘴皮微动,司南耳旁传来他入密传音的说话声:“不好意思,夜神的脾气比较急躁,你别介意。”
他忽然转头看向夜神:“夜神,我们练了多久了?”
夜神哼了一声,显然心情还是很不好:“四个小时,你自己也记一下时间,别每次都问我。”
琴师抱着琴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草屑,温和笑道:“在这里呆了七天,也该换个地方了。下山吧。”接着又对司南道:“待会有一处不错的景观,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道去看?”
第二卷漫漫少年游,笑语轻死生第二十七章少室之晴雪
少室山险,多有石板,少林寺正南的剑峰上有一块巨大而平整的卧石,每逢夏季雨后初晴,山水顺石而下,阳光直射其上,使石板的颜色变成银白,晶莹明亮,只要角度适当,就能看见蓝天白云下,绵延山峦中,阳光照耀着莹白如雪的一片,好似皑皑白雪,此景称为“少室晴雪”。
唐人李颀有诗赞曰:
少室众峰几峰别,一峰晴见一峰雪。
隔城半山连青松,素色娥娥千万重。
而蓝衣人说的这一景观,正是少室晴雪。
现实中的少室晴雪只有在夏季雨后才能一观,但是游戏中却大大不同,每隔七天的午后,这景象便会出现,这里的天比现实中更蔚蓝,晴雪之景也更为美丽动人。
山路上缓步行走,司南得知蓝衣人七天前来这里赏景,见到附近人烟稀少,僻静清幽,便索性拉上夜神留在这里练习技能,一留就留了七天。
行了半路看见少林寺门口的熙熙攘攘万人攒动,蓝衣人皱起眉头:“怎么回事?我记得几天前少林寺附近人烟还很稀少啊。”显然他还不知道少林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就佩服他能耐下心专心练七天武功的司南一听更为佩服:这人居然练到完全不知道江湖消息的程度,这样的专心他恐怕一辈子都达不到。
这时夜神冷笑一声:“我不是告诉你要学会上论坛看消息吗?江湖里恐怕一个新手的消息都比你灵通。”说新手那两个字的时候,他还特别看了司南一眼。
蓝衣人微笑道:“我懒得看。”
司南汕汕然,只觉得夜神口中的新手好像说的就是他,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对于他们这些高手而言,他这个武功等级确实不比新手难对付。
但这对司南也不是没有影响,司南决定就冲着夜神这句瞧不起人的话,他要认真练武功,不再像以前那么混,从明天起,他要正儿八经的找一个帮派加入,以期学到更好的武功。
对,就是这样!
似是不想招惹太多人的注目,蓝衣人在下山前把他那具惹眼的古琴给收了起来,而夜神也早就将弓箭纳入了储物手镯之中。
下山之后看清楚少林寺门口的景象,蓝衣人叹了口气:“夜神,我们走吧,我没心情去挤人堆。”这似乎是司南第一次看见蓝衣人的温和中夹带着少许不悦。
夜神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施展轻功离开,蓝衣人冲司南点点头:“后会有期。”随后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野外,司南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问蓝衣人姓名。
“算了,下次再说吧。”就算知道名字,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方才蓝衣人和夜神毫不在乎的在他面前展示武功和兵器,蓝衣人甚至让司南站在他全不设防的身后,而两人在内力用光之后也满不在乎的在司南身边调息,与其说是信任司南,倒不如说是他们对自己怀有深刻的自信,即使司南怀着什么异心也一点都不担忧。
这自信来自于他们的勤勉,在他们心中,司南存在与否并无分别。
夜神的傲慢,蓝衣人的温和,都只是他们处世的一种姿态,和司南本人并无关连。
这恰似少室晴雪,一峰晴见一峰雪,都只不过是惯常颜色。
“被无视了啊。”司南自言自语道,随即笑起来:“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就是心里有点不爽。”而且他有时也会犯这毛病,所以并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司南本来想到蓝衣人说的位置看完少室晴雪再走,可是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有几个人影晃动,正是曾在塔林里追杀他的几人,不过庆幸的是对方似乎还没看到他。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司南立即把将要看的风景抛在了脑后,转身便往来时的路上走去,不管怎么说先离开少林为好,等他回了洛阳,往传送阵里一站,自然是天高任他飞。
司南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显眼,一边走一边不着痕迹的寻找身材高大的玩家作为自己的遮挡,直到重重叠叠的人墙将司南的视线完全挡死,他才放心甩开大步朝少室山驿站跑去。
直到坐上马车,司南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时间。马车每隔十五分钟一班,在第一辆马车出发后,不到十五分钟,第二辆是不会出发的。
司南不知道前一辆马车是什么时候开走的,只能在心里祈祷那几人不要正好在马车出发前也打算回城。
马车内乘客很少,与来时完全是两般景象,但是系统马车不会因为这个提早或者推迟发车,它严格遵守着时刻表,几乎一秒不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实只有几分钟时间,司南终于听见了宛如天籁的系统提示:马车还有十秒钟出发,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
司南心中一喜:这下安全了。
所谓天不从人愿和作者喜欢玩弄主角这几乎是同一个意思,就在司南暗暗倒计时时,马车车厢入口处的布帘忽然被掀开,一个人探进头来,司南正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一眼就看见了司南,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冒出来的人头,正是那俩假和尚找来的帮手之一。
司南也是一惊,从车帘掀起的缝隙往外瞧去,他看见那被他唬了一通的侠客装在后面不远处,马车内虽然不能PK,但是下了车后就不一样了,以他这点轻功,下车后跑不了几步就会被追上。
心念电转间,司南脑中想出了几个办法,他当机立断选择了最有效也最快速的方法。
司南微微一笑,拔剑向那人刺去,其实在马车内是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只是但凡人被这么迎面一剑刺过来,只要不是神经特别强韧的,都会本能的躲避。
这个玩家显然不能免俗。所以他躲了,松手后退一步,司南这一剑便落了空,但司南等的就是他后退这一步,布帘挡住了视线,但是方向却不会改变,他站起来隔着布帘照着记忆的方位一脚踢过去,外面传来惊叫大骂声,而司南则微笑着施施然坐下。
马车出发了。
系统的马车与现实不同,其速度堪比火车,不仅快速,更难得的是行驶平稳,启动极快,从零速度加速到全速只不过一秒钟功夫。
所以马车开动后,他完全不担心对方能追上来。
司南的所作所为落在马车上其余几人眼中,大部分人都选择默不作声,唯独有一人忍不住皱眉道:“我说这位朋友,你这么干可不太地道,这车又不是你包下的,车厢里空位那么多,让他上来又何妨?”
敢情是有人把他当成车匪了。
司南仔细看向说话那人,那人的面目和他的话语一样坦诚,两道斜飞浓眉,眉梢尾端好像扫帚一样展开分成三岔,很有个性,也很有气魄,但绝对不是普通人能长出来的,相信是在进入游戏前特意调整的。
他不问缘由便指责发难,司南却没生气,只是笑道:“这位朋友,你这么说可不太地道,这系统又不是你在操控的,游戏里玩家那么多,我踢一个又何妨?”他倒不是有意要和那人找碴为难,只是想随口开个玩笑,否则车行一路不言不语,岂不寂寞乏味?
浓眉玩家这下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司南的玩笑在他看来,是很嚣张的发言,但是他仍是忍住怒气没有发作:“虽然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也应该学会用理性克制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你这一时的快意,那个被你踢下去的人会不会受伤?”
这个口气,怎么听怎么像他初中时的班主任啊……是他产生了错觉,还是眼前这位确实是教书育人的园丁?
学校老师也玩网游?司南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老师也是当过学生的,而且看眼前这位的年纪似乎不大,应该工作没几年。
是了,今天是双休日,老师也是要放假休息的嘛。
虽然被教训了,司南却生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青涩的中学时代,在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里,他没少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不过司南也知道,这人是真生气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玩笑开得太差还是对方理解力不够。
收起玩笑的心思,司南正色道:“虽然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也应该学会用头脑分析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要是我没踢那一脚,下车后到重生点一游的不会是别人,恰恰是我。”亲切归亲切,因为对方不问缘由的指责,司南还是小小讽刺了一把。
说得这么浅显,若是再不明白就真是智商有问题了,浓眉玩家总算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莽撞了,亡羊补牢的盘根问底:“你跟他们结了仇?”
司南将自己和那几人的纷争始末简单讲述了一遍。眼角余光瞥见车上其余几个乘客都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心说我也不指望有人能相信。
是非岂有绝对公论?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但是出乎司南的预料,在他讲述完毕后,浓眉玩家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啊?这就信了?不要求他举证什么的?
第二卷漫漫少年游,笑语轻死生第二十八章生当做人杰
听众这么给面子,司南也不好意思激发起他怀疑探讨的学术态度,马车上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司南便和那人聊了起来。
与浓眉互通了姓名互加了好友,得知此人名字叫鬼雄,不过看他的外貌,除了那一对个性的眉毛,司南想不出此人和“雄”字有什么牵连。当然,只要不涉及人参公鸡,别人爱怎么取名字那绝对是个人自由,所以司南也没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在此人印象之下加上一条:疑为李清照粉丝。
到了洛阳城,司南第一个蹦下马车,却看见驿站不远处有几个人冲了进来,嘴里还直嚷嚷:“衣服没错,就是他!”
司南这方想起游戏中的飞鸽传书设定,对方大约是不甘心让他就此跑掉,所以用飞鸽传书召唤了自己的朋友来驿站堵与信中描述之形貌相近的人。
靠!这究竟是哪跟哪啊?!
想想自己这个怨结得不明不白,司南就甚为不爽:不过就是当了一回和尚的打手灭了他们一个人吗?至于这么没完没了无休无止的么?
游戏里死掉又不是真死,掉一级而已,至于这么拼命吗?
还是一句话,决不坐以待毙。
看驿站两旁的道路被人堵住,司南习惯性地露出微笑,缓缓抽出长剑。
他这一级恐怕真的要栽在这里了,不过没关系,先头在塔林干掉的那个已经让提前回本了,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赚得更多!
身旁多出了一人,拍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没做过什么别的事么,我看他们好像非常恨你。”司南转头,看见鬼雄两只眼睛里写满疑窦,不由切齿道:“恨一个人需要理由吗?”连他都不明白对方哪来这么大精神,又怎么跟别人解释?
“啊,原来不需要吗?”鬼雄笑笑拿出武器上前两步,摆开架势:“我帮帮你吧。”
他的武器,是□□。
司南眼睛一亮:又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兵器。
其实枪这种武器在江湖上也至少有万儿八千的人在用,只是此武器对力量的要求太高,速度与灵活等方面远逊于刀剑,使起来也不如用剑那么潇洒好看,加上以枪为武器的功夫不是很多,这种种状况令选择枪为武器的人日渐稀落,混在满大街的剑客中更加容易被掩盖。
司南本人内心也较为倾向于轻灵飘洒的剑术,而不是威风凛凛的□□,但是当看见鬼雄拿出□□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因为鬼雄此刻的姿态却是有几分威严。
果然人靠装备马靠那啥这句话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来到游戏中连续几次遇险以为自己要死掉,最后关头总会发生转机,这样的事碰一次两次还算巧合,但是三次四次却已经是巧合过分了,鬼雄话音方落,司南心中便开始赞美自己:果然人品好这种特质是系统之神都挡不住的啊。
还没等他赞美完,鬼雄已经和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交起手来。
司南的剑术轻功成就都不怎么样,可是他的眼力还算淬炼得不错,鬼雄第一□□出,他便知道此人不是太厉害的高手,如果想要脱困,还真需要两人合力。
如果配合得好的话,应该能勉强逃离开。
不管怎么说,试试看吧。
枪尖刺出的速度不快,但是领头那人正着急往前冲,一时缓不住,勉强一侧身子闪开,枪尖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不算小的伤口,他痛叫出声。鬼雄一□□中,自己也有点惊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忍,那人一闪身正好闪到司南正前方,司南几乎在同时填上了他前面的空位,长剑仓促出手,划过他的大腿。
又是一声惨叫。
“有那么痛吗?”司南忍不住喃喃自语,虽然语气是疑问,但是并没指望对方能回答。
他玩游戏以来也不是没受过伤,但是好像从来没这么凄厉的叫过。
这个游戏里的痛觉设置是在人的可承受范围之内的,要不然就不是玩游戏而是受罪了。
“真对不住。”司南一边很诚恳地道歉,一边毫不迟疑的在他脖子上补上一剑。
白光。
死亡。
“啊,你干什么?”鬼雄见了司南一边道歉一边轻描淡写宰人的模样大为吃惊:“你为什么杀了他?”他略一分心,后面赶来的两个人已经到了他身前举起武器,而他来不及回手自救。
司南撇撇嘴:“你干嘛大惊小怪?游戏里PK是很常见的事,我现在不把他挂回重生点,难道等他恢复过来再对付我?”他一边说一边运足内力横剑一拦架住劈向鬼雄的两把剑,那两人出手的速度不快,但是那两把剑上传来的力道却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司南抿着嘴唇没有让剑脱手,硬生生用手臂承受了这股力量,血管肌肉有一种要裂开的错觉。
好大的力量,这两人真的是用剑的吗?怎么感觉像接下了板斧?
司南这回却是猜错了,对方那两人的力量确实是比别人大了些,但是如果单独一个上来,司南虽然有些勉强,却还不至于接不下,只是两人出手太过一致,力量不分先后同是让司南接下,而司南接剑的动作是侧面伸剑一挡,非常不方便发力,以弱敌强,一时间吃了大亏。
一触即分,司南后退一步,嘴角沁出一抹血丝。
“你受伤了?”鬼雄一惊之下有些愧疚,司南抽痛似的倒吸一口冷气,听得鬼雄心里也被愧疚狠狠的抽了一下,毕竟自己说要来帮人家,反而害得人为救自己而受伤。
他正在反省着,却见司南呲牙一笑,雪白的牙齿上还带着少许血丝:“没事,不小心咬破嘴唇了。”嘴唇上有黄豆大小的一点殷红。
咬破嘴皮子你瞎抽什么气啊?!
不容鬼雄多想,司南叫道:“小心!”这回鬼雄可不敢再分心,连忙转过头去认真应敌,因而没看到司南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楚表情。
司南是真受了伤,当然不是指咬破嘴皮那点小伤,而是每当他想用力握紧剑时,手上会不时传来的割裂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握不稳剑,更别说使用剑法了。
其实只要他手上不用力,那痛楚便会减弱很多,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司南第一次忍不住松手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还是硬逼着自己握紧剑,并且咬牙撑住没叫出来。
司南并没有关羽刮骨的风范气度,他只是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出来那太没面子了,刚才他还在心里笑话过那哇哇叫痛的家伙,可不能一转过头来便笑话自己。
司南心目中最理想的情况是,他和鬼雄两个人配合无间,合力杀出重围,但是现实的情况是,两人的手底功夫不仅不硬,反而软得很,一开始两人还因为站得太近,举手投足间不小心干扰到对方的出招。
鬼雄枪法其实不错,只是他这人似乎极不习惯打架,出招之时多半克制,不肯下狠手,没过几分钟司南和鬼雄身上就各自多了几道伤口,司南正想对鬼雄说声抱歉,这时却听见一声熟悉的笑声。说是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司南还来不及回想这声音属于谁,便看到一条影子无声无息的到达他和鬼雄之间,双手一左一右伸出拉住二人的手臂,耳旁传来轻喝声:“走!”
旁人只见到,一个褐色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巧穿过围观的人群,拉住苦战中的二人向前冲去。
前方是刀光和剑影,他只拉了那两人一下便松手,自己以快几倍的速度出剑劈开拦住去路的两个人,再折回半步,正巧回到被救两人中间,再度拉起二人从打开的空隙中飞掠离去。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真正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及每一个动作,眼力好些的,也就勉强能看出那人曾略一停顿上前打开去路再折返回去拉人,这一去一折之间不过瞬息功夫,如此轻功,当真是甚为罕见。这也是包围圈中没有真正高手,那人带着两个轻功远逊于他的人,速度已经是被拉慢到只剩四五成不到,江湖上几乎任何一个轻功强项的一流好手都能追上他。
那人拉着司南鬼雄一路疾奔,也不停下,驿站距离传送站并不甚远,他到了传送站报出目的地扬苏州,交钱后三人一道传送离去。
抵达苏州,鬼雄只觉得臂上一松,救自己脱险的那人向旁边跑开几步盘膝坐下,嘴里哀叹道:“他妈的,头一次带着两个人跑路,没想到会这么累。”
他正想向那人道谢,却见司南笑着走过去:“那是系统大神看你太疏于力量练习,想要给你加强加强……”这救二人脱险的人,正是司南认识的人。
不用看脸也不用分辨声音,司南便已知道救自己的是随意,除了他,江湖上没人有这么强悍的轻功,不过眼下一看随意脸色血红闭目调息,他便明白随意又用了那个要命的血月决。
这游戏中练内功是不能随地乱练的,若是练到紧要关头,被人打扰,岔了气那还是小事,更严重的是走火入魔,留下或大或小的后遗症。
司南曾不以为然的这么干过一次,但是却被君不见等人一顿教训,以至于后来他完全没有专门练习内功,全靠平时使用武功的同时不知不觉地运功,慢慢的将内功提上去。
一般练内功有三个不会遭受打扰的场所,第一便是玩家自己花钱买下的屋子,第二为以小时为租用单位的演武堂,第三是以天为租用单位的客栈。不过大部分口袋里不宽裕的玩家都会找第四个场所,即不容易被打扰又不必花钱,那便是野外僻静的地方,不过此类地点的安全没办法得到完全保障,可能会被不知什么时候随机刷出的怪或者偶然闯入的人打扰,那样也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还是有将走火入魔这等潜在威胁完全不放在眼里的逆天强人,但随意并不隶属其中,只是他血月决的特性逼得他不得不大着胆子就地运功,好在此刻司南在他身边,所以若有什么意外还能阻拦一二。
司南想想也就明白:随意的轻功虽然强悍,但是带着两个人他也没办法飞檐走壁,所以只能从平地突围,可以他的武功攻击力,并不能瞬息之间打开缺口,因此瞬间爆发的血月决便是最好的选择。
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其实他可以选择更好的办法的,那就是袖手旁观。
司南忍不住微笑,尽管强握着剑的手痛得要命,他还是握紧了剑,走到随意身前,微笑。
第二卷漫漫少年游,笑语轻死生第二十九章重生点一游
鬼雄也跟着司南走过去,危险已经解除,他收起了枪,司南看了看他身上的伤,递给他一盒金疮药让他自己料理,自己也用空闲的左手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
随意选择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在墙角最阴暗的地方,司南和鬼雄在他身前这么一站,街上往来的人便很少有能看见墙角里还坐着个人的了。趁着随意运功,司南很诚恳地向鬼雄道谢:“今天多谢你了。”虽然达到的效果不一样,但是鬼雄和随意一样,都是冒着掉级的危险来帮助他的,司南心中的感激,并没有因为效果不同而有所区别。
更何况,鬼雄是今天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朋友,真要比较起来,司南也许更加感谢他。
“你的手?”鬼雄注意到司南握剑的指缝间沁出鲜血,有些担心地问。
是不是帮他架住那两剑时受的伤?
司南将右手剑换到左手,抬起右手一看,虎口裂开了,但是看起来并不十分严重,遂抬头笑道:“啊,没事,你不说我都没发觉。”他神色自若,说话间又把剑换回右手。
一时无话。
看司南似乎不怎么想搭理自己的样子,鬼雄有些不悦,但他很快给司南找到开脱的理由:也许他正在担心朋友。
“你朋友没事吧?”毕竟是坐在地上的人救了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问候一下。
“没事,刚才他运功岔了气,正在调理,一会就好。”司南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心知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鬼雄随意向司南道别,并托他帮忙向随意致谢。
看着鬼雄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里,司南脸上强挂着的平静立即垮了下去。
总算走了。
再不走他可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其实你把我血月决的事告诉他也没有关系啊……”随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司南心头微松,右手无力的垂下,长剑落地。
“你没事了?”司南有气无力的转头看他一眼,弯腰用左手捡起剑,“这是原则问题……你认不认识医术好的大夫……我的手好像要废掉了……”
随意这才注意到司南的右手无力的下垂着,于是不敢怠慢,忙带他去城里的药铺。
此时随意还没把司南手上的伤当成什么太严重的事,路上问明司南与人结怨始末,笑言自己曾觊觎少林武功夜探藏经阁,结果还没摸到藏经阁的墙壁就被看守藏经阁的武僧打得落荒而逃,幸亏他那时轻功已有小成,不然一个级别就得交代在那里。
向药铺伙计说明来意,伙计让他俩从侧门进入内堂,大夫问明原因察看司南的手后摇摇头:“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这位玩家在接了那两剑之后已是经脉微伤,若是立即就医,便能恢复如初,奈何他强自运力,手臂经脉尽损……”言有尽之时,他还叹了两声来表达无穷之意。
随意冷淡道:“无妨,我就不信没有比你强的医生。”说罢拉司南传送到另一个城市,再度造访药铺。
可是一连换了几个医生都表示自己对司南的伤无能为力后,随意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倒是司南很好奇地卷起袖子盯着自己的手臂瞧,怎么都看不出这里头有异样。
“妈的,一群庸医!”愤愤地走出第七间药铺,随意咒骂出声,司南好脾气的笑笑:“这个设定也算合理,你总不能期待每一个医生都是神医啊。”说完他又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内伤啊,真想剖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司南虽然有求知的好奇心,但毕竟没有那个专业精神,因而也就是萌发了解剖自己手臂的念头,没有真正付诸实践。
随意郁闷的站在街头开始放飞鸽,在今天看见司南之前,他刚从厨师朋友那里蹭完饭,吃饱喝足后在街头闲逛消食,无意中看见前面有一群人在围观什么,便跑过去凑热闹,才随手救下了快要被人给砍死的司南和鬼雄。可怎么能料到人是救出来了,却偏偏落下了内伤?
见随意向朋友求助,司南也想起向小菜他们请求帮忙,奈何这内伤设定是这次升级调整新出现的,才刚刚开通不久,又有谁认识什么治疗内伤专精的高人呢?
用左手写信虽然慢些,但是经过系统的字体调整,司南写的一个个奇丑无比的字变成工工整整的楷书。他在给小菜写信时没有说是自己受伤,而是把伤安在了随意的名头上。
司南问完小菜他们后,随意也在同时收到了否定的回信,两人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将最后一封飞鸽传书揉成纸团,随意看一眼依旧保持着笑容的司南,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个内伤一旦造成就会一直存在的啊。”不管再升多少级都没办法好转。
司南点点头,将一直提在左手的剑交给随意:“帮我拿一会。”
随意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手还没放下,却见司南笑眯眯身子一倾,颈动脉横过剑锋。
鲜血溢出。
一命呜呼。
随意目瞪口呆的看着司南化作白光消失,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抬腿向复活点奔去。
路上行人只看见一道褐色的虚影。
眼神好些的,能勉强看清是一个人在用轻功,眼神差些的,直接当是幻觉。
司南只觉得颈脖上一凉,一阵疼痛后眼前一亮一暗,再度恢复光明时,他已经站在了重生点。
原来游戏里死掉是这个感觉啊,司南一边回味一边抬手摸摸完好无损的脖子,很高兴地发现身上的外伤全都消失了,而右手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拉开属性面板,等级已掉了一级,而各项武功层次也都略有下降。
随意旋风般的赶到时,司南正微笑着的从重生点走出来。“你……”随意指着司南,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么快就到了?好轻功好轻功。”司南无视随意郁闷的眼神,拍手鼓掌赞美,然后伸出右手:“我的剑呢?”没弄丢吧?
随意惊讶的看着司南的手:“你的手没事了?”他顿时明白司南为什么要找死了,只是对于他居然做得这么干脆有些难以理解。
即便知道死一次内伤能痊愈,一般人总还会犹豫一下吧,他倒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拿脖子往剑锋上抹,吓得他以为他一时想不开不想活了。
司南把剑往手镯里一插,转动一下手腕,咧了咧嘴:“还有点疼,不过没那么严重了,估计再死一次就没事了。”看来游戏里对于内伤这个东西的设定很苛刻啊,即便死了一次也不能完全恢复。
他这么做也是灵机一动,虽然他没在游戏里死过,可小菜他们曾经告诉他游戏里死亡复活后身上的外伤全都不药而愈,所以他才会大胆尝试看对内伤是不是有同样效果。
随意翻翻白眼:“你死上瘾了是不是?”说着拉起司南往回走,“既然好些了,那些庸医应该能治了。”
这时一只信鸽飞来,随意随手一抓,信鸽在他手上变作一只纸鹤,司南见了笑道:“好像是我的。”小菜有这把信纸折成纸鹤的毛病。
展信一看,原来小菜也和司南想到了一处,建议他死一次试试看,并一语道破了受伤的人是他司南本人而不是别人。
司南嘿嘿一笑,回信道:“所见略同。”
二人重新回到了几分钟前还在说无能为力的大夫那里,这回大夫不说自己没法治了,而是开出了五百两银子的价格。
司南一听沉下脸色:“我再去死一次。”五百两,他敲诈啊?!
随意哼了一声,抬手点中他的穴道,将司南定在原地,不过他内力不强,又不是专攻点穴这一门,这一点不过能维持十来秒钟,但是这样已经足够。
随意掏钱把五百两给付了,大夫微微一笑,抬手将司南抓了过来,伸手拍了两下,司南的穴道已经解开。
他这一抓突然至极,随意猝不及防,竟然没反应过来拦下,看那NPC大夫的动作,竟然是会武功的。
司南的身体重获自由,还没来得及活动两下,右手便给大夫抓住,接着一股奇异的暖流流进他的手臂,暖流经处疼痛立消,司南还不及细想,手便已经给松开,那大夫转身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他:“吃下去。”
随意看得煞是有趣,司南吞下药丸,再转动一下手腕,发觉疼痛居然完全消失了,对着随意微一点头,又看向那恢复了一脸严肃地大夫。
“你刚才那个……我有没有办法学?”这个,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内功疗伤啊。
大夫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你的医术没有达到大师级,就算达到了,我也没有传授的权限。”说白了,就是不能。
这算是什么混账设定,居然要把药师职业练到大师级才能学用内功疗伤的法子。
司南翻翻白眼,掏出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还给随意,后者也不客气,坦然收下。
二人步出医馆,正准备各奔东西,忽然收到系统消息:月落乌啼于今日交付升级令牌,小型帮会明月几时正式升级为中型帮会。
第二块帮会升级令牌,终于出现。
随意扬眉笑道:“很快又会有群架可以看了。”
第二卷漫漫少年游,笑语轻死生第三十章照夜狮子马
随意所说的很快,并不是只几日之内,而是深知有一有二之后,三四定会接踵而来,眼下已经有两个中型帮会,那么其余的小帮会定会不甘落后,待得中型帮会数目增多了,彼此之间定会发生争斗。
不过他身在各个势力之外,帮会之间再怎么争斗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多一场能看的群架。
司南却是暗暗佩服月落,要知道开心也是偶然得到小菜的比武大会奖品,而月落却不知是用什么办法第二个得到这升级令牌的。
与随意道别后,司南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去加入门派的,他想学剑,自然受小菜的影响打算加入云门,可是临到头来才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云门所在何地,再想想今天实在折腾得够呛,不如就此下线,明天再做打算。
下线之后照例登陆论坛,论坛上的反应很快,系统通知才十几分钟之前的事,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出现了好几张讨论“明月几时”这个帮派的帖子。
原来系统升级之后刻意开放了数十个升级帮派任务,只要能够完成,就能得到升级令牌,但是那些任务无一不是需要耗费巨大财力人力的,若不付出惨痛代价恐怕难以完成。说来开心确实捡了很大便宜,仅仅是花一些钱就得到了别人穷尽人力物力也难以得到的东西。
实在是太快了,这才是系统更新第二天,月落就把帮派升级任务给顺利做完了。
论坛上有人猜测月落乌啼运气好碰到了容易完成的任务,也有人猜测是请了外援相助,不管怎样,继武林大会之后,月落乌啼又一次得到了广泛的关注。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条手臂搭在了上面,司南一个激灵差点跌下坐椅,片刻后镇定下来,扭头一看,果然是小菜,寝室里也就他走路无声无息,时常在人背后神出鬼没。
不理会司南的瞪视,小菜笑眯眯看他正打开的帖子,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今天你飞鸽时我走不开,现在可以问了,谁把你打成内伤的?”
司南知道他有心去找那些人麻烦,却不愿假手于他以求庇护,加上他也确实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于是坦言相告,小菜于是也放下去挑事的心思,得知司南想正式加入门派,不由笑道:“成啊,我明天带你去云门,入门的流程我都清楚。”顿了顿,他上下打量司南一番:“你总算决定认真玩了。”
司南点头道:“不认真不行啊,要是我武功好点,也不用被人追得到处跑了。”
小菜笑道:“早知道你被打伤会认真起来,我就应该在游戏里找几个人串通把你揍一顿。”往死里揍。
司南淡淡道:“你要真敢这么做,下了线我就真人PK你。”其实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近来他对这款游戏的兴趣日益浓厚,所以才会在略为受挫后兴起认真的心思,若是再早些时候遇见这事,只怕会立即无趣的撒手不玩。
次日上线,小菜领司南去找云门,这云门并不是说加就加的,必须完成任务之后方能入门。
从一个住在云门外头的小树林里看上去大概六七十岁的NPC那里,小菜陪司南领了入门任务,得知他的任务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杀二百五十只狼,小菜听了笑道:“这个任务可比我当初入门时完成的容易多了,可惜是要你亲自动手,不然我能帮你一把……”他说话间,一只毛色纯白的鸽子翩然停落在他肩头,司南此时已经知道这种身上不带杂色的鸽子价格是普通鸽子的十倍,是在与人做绝密通信时使用的,普通的信鸽很容易被武功高明的玩家抓住,一旦被抓住就会化作信纸,信上的内容也会泄露,如果不想重要讯息被他人得知,便要多花钱使用高价信鸽,他进入游戏第一天认识的那个蓝衣人与人通信用的正是这种信鸽。
小菜低头看信,突然“咦”了一声,脸上却浮现笑容,片刻后他收起信拍拍司南:“你赶紧去吧,别浪费时间,对了,小心别死掉,交任务之前挂掉也算是任务失败了。”
司南虽好奇信上内容,但是此刻并不适合浪费时间,于是当即出发。
此刻杀狼对于司南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比较耗费时间的是杀光一个地方的怪后需要到别处继续寻找猎物,郊外练级的人很多,每个人能分到的怪比较少,司南每杀完一轮便换个地方,饶是如此,也不过花费了三个小时,接收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后司南还意犹未尽的多杀了几只,倒不是为了升级,而是纯粹看二百五这个数字不爽。
任务完成,司南自然要赶紧回去交任务,免得耽搁了难免又生出什么事端。
先回到最近的城市,正打算从传送阵传送离开,途中却看到十几个人围着像是在观看什么,司南好奇心起,走过去一瞧,人群包围着的是两人一马,牵着马的那人三四十岁,双眼细长,面目精瘦,司南多看了一眼,发现他双腕空空,于是知道他是NPC,而另一个人穿着和夜神一样的灰色劲装,只是却没有夜神那样挺拔刚硬的傲气,脸上带着疲惫落拓又冷淡的神情。他是玩家。
而那匹马通体全白,连四蹄也是雪白色的,只是好像身上带着病,毛色暗淡,瘦得皮包骨头,恹恹的连站着都很勉强的样子。
拉过旁边看热闹的人一问,才知道事情原委:原来那个灰衣玩家想买NPC的瘦马,那NPC却开价八千两,灰衣玩家嫌贵,讲了好一会儿价,却没讲下半两银子。
这次系统更新还开放了坐骑系统,玩家可以购买马匹,但是寻常好马的价格都在两三千两上下,少有叫到八千两的,还是匹病马。
司南是觉得自己没必要骑马,而小菜等人则是眼高于顶,一般的马不放在眼里,因此几人也就迟迟没有购买。
那灰衣人好像失去了耐心,叹了口气,两手缓缓一摊,道:“我身上全部的财产加起来也就只有七千四百两银子,你如不肯降价,我买不起。”他说话的腔调有些奇怪,吐字发音略微迟缓,比别人慢上半拍,乍听起来,似是没睡醒一般,偏偏他神色清醒得很,两厢矛盾之下,反而显出一股奇异的魅力。
那卖马者紧了紧缰绳,嚷嚷道:“我捉这马花了老大功夫,八千两是最低价钱了,不能再低了。”
灰衣人叹息一声,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那匹马,转身要走,才抬起脚却忍不住回头,见白马双眼微睁,看着他的神情像是祈求,又叹了口气,回转过去。
他环视周围一圈,拱手道:“哪位朋友能仗义相助,借在下六百两银子?日后在下一定加倍奉还。”围观人中有人发出嘘声,几个人纷纷走掉。
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围观的人中谁都不是有钱没处花的,六百两不是小数目,谁会无缘无故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更何况,谁又能担保这不是一个骗人的圈套?要知道现实中类似的伎俩并不少见。
灰衣人有些无奈,想要放弃,却又舍不得就此走开,他想了想,狠下心,抬手褪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慢吞吞道:“这枚戒指算是我身上比较值钱的东西,以前有人出七千两向我购买,我没卖,现在谁出三千两银子,这戒指就是他的了。”
他将戒指的属性亮出来:7%的拳掌力量加成,以及出手速度加快6%。
游戏中每个人能最多能装备两个戒指,分别在左右无名指上,不过左手只能装备结婚戒指,因此平常人也就只有一个戒指份额。司南见过的戒指都是单属性的,眼前这个不但是双属性,而且两个属性都还不错,简直就是专门为练习空手功夫的人准备的。
这枚戒指,七千两确实拿不下啊,司南估计着起码至少要两三万两雪花银才划得来。
为了一匹病马就这么给贱卖了,值得吗?
司南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匹马,目光正好与白马的眼睛相对,只见白马虽然还是那副病得快死的样子,但双目清澈,若有神光隐现。
莫非这匹马其实是难得的骏马?
灰衣人那枚戒指叫价三千两已经是吃亏至极,但是周围数人无一应声,灰衣人神色踯躅不决,迟疑一会后道:“一千两,一千两,真的没有人想要吗?”
司南心中不忍,正想走上前借六百两银子给灰衣人,此时人群外忽然传来笑声:“一千两银子,戒指我要了。这匹马我也要了。”
司南听那个声音似曾相识,也没顾得多想,上前将六百两银票塞到灰衣人手上,微笑道:“钱我借给你,先把马买下来。”
灰衣人微微一愣,随即对司南点了点头:“多谢。”没有多加客气,他转身飞快的与卖马的NPC交易,系统办事也算是有效率,那放言要包下戒指和马的人走近之前,缰绳已经到了灰衣人手上。
人群分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俊美男子,司南一看忍不住莞尔:原来是绝刀,几天不见,他脸上的骄横傲气又重了几分。
同样是骄傲,夜神好像是高山上挺拔的树木,而绝刀却似花园里娇贵的玫瑰。
竟是如此不同。
绝刀看见司南,笑脸瞬间变得阴沉,厉声道:“是你?”显然他还记得司南这个在观看比武大会时嘲弄他的无名小卒。
司南微微一笑:“啊,原来是天剑山庄副庄主,可不是我么?”
绝刀为了白马而来,也顾不上多和司南纠缠,此时旁边一人却走过来告诉绝刀他来之前发生的事,绝刀一听坏了自己事的居然是这个小子,看着司南的眼色又多了几分凶狠,但是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
绝刀转头看向灰衣人,傲慢道:“小子,戒指我不要了,把这匹马卖给我,我付给你双倍的钱。”说话的口气好像施恩一般。
灰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会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东西让出去吗?”他说话的语调慢吞吞的,好似瞧不起人一般,但凡周围看了几分钟的人都知道他一直是这么说话的,可是绝刀并不知道,他只当灰衣人看不起他,眉间怒气更盛。
司南听他言下之意,似乎这匹马当真是上好的骏马,不由好奇问道:“这匹马究竟是什么来头?”
绝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灰衣人感谢他在关键时刻解囊相助,温言解释:“这是照夜狮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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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夜狮子马,取自梁羽生小说《萍踪侠影》,神骏无比,产自蒙古,曾做贡物,千金难求。
(最重要的是,此马是张丹枫的坐骑啊啊啊啊啊!!!!!)在此花痴以下小照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