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二人跟着速度极慢的史聿忠到了山上。
真正走过一遍的徐清沐龇牙咧嘴,这山头,是真他娘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不说两边陡峭的只剩下两人并行宽的山路,单单是那恰好卡在半山腰的城门,就够进攻半天的了,这也怪不得官府出兵围剿多少次都无果。
史聿忠吩咐手下打开城门,一行人并成两排,依次进入。守城的大个看到自己老大带着如此丰盛的战利品回来,高兴的手舞足蹈。特别看清了被老乞丐半拖半抱的美妇人魏茹芝后,更是激动的口水直流。他知道,以往老大玩过之后,就会把那些个娘们交给这弟兄们,只不过能不能优先排上就只能看运气了。上一次轮到他时,那小娘们只剩下半口气,不过还是趁热折腾了半个钟头。就这已经比排在后面只能玩冰冷尸体的倒霉蛋强多了。
这俗话说,人一高兴,就忍不住自己的嘴。
“老大好体力,看这娘们的软腿样,想来已经大战八百回合了吧,今儿个可要让弟兄们早点尝尝鲜。”
可还一句话,祸从口出。
还未待史聿忠出口阻止,下一秒便爆头而亡,尸体直接坠下山崖,落得个被野狗啃食的下场。
寨内一群人瞬间如临大敌,可见自己的老大却无动于衷,只得管住自己的嘴,避免落得同样凄惨下场。一时间嘈杂不堪的寨子却落针可辨,细细想来是有些诡异的。
“史山主,我这管家脾气不好,还请见谅。”徐清沐笑呵呵道:“行了这么久的路,有些乏了,也饿了,烦请史山主挑两间空房,再备些吃食,有劳了。”
人畜无害。
就在史聿忠准备前去安排时,徐清沐接着打扰道:“对了史山主,我这管家不太喜欢见生面孔,一来二去跟史山主也熟悉了些,等下饭食的安排,还有劳山主亲自动手了。”
杀人诛心。
待那群人住到房间内时,史聿忠反而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瞧瞧遣退众手下,独自一人前去准备食物。他这老大的做派,还是要装的。只希望好吃好喝后,能让让这些个瘟神满意,早日下山而去。
那四名士兵没有进屋,而是排在了门外,进行值岗。屋内的几人坐在桌前,已经昏了的美妇人躺在床上歇息,曹丹在一旁驱赶两位卧龙凤雏,沈海粟队长坐在桌前,询问下一步计划。徐清沐说可能会耽误几天,具体还需要等魏茹芝醒来之后才能进行,说罢便把目光望向躺在床上的美妇人。
好不容易驱赶走两位为老不尊的老色坯子,却又看见徐清沐投过来的目光,一时间想起路上少年问的那个让她面红耳赤的问题,白狐儿似的脸上又冒出红晕,把一旁的胖子看的如痴如醉,可很快就变成了欲哭无泪。
终究是站在情路两旁的小丑罢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感动自己而已。
很快,敲门声响起。徐清沐没有让史聿忠进来,而是自己出去接下了食盘,待史聿忠走后,笑嘻嘻端着盘子走到吴祖胜前:“吴大哥辛苦了,你先吃两口?”
吴祖胜连忙摆手:“公子未吃,哪有小人先行的道理。”
徐清沐哈哈一笑,随即走去房间。
眼神渐冷。
待到一行人吃过了夜宵,休整完毕,再睁眼已是第二天天亮。
美妇人终于醒来,苍白脸上的惊恐不减半分,昨晚个那恐怖的场景着实让这伸手不拿四两的妇人吓得不轻。看着胸口依旧上下起伏不定的妇人,徐清沐出声安慰:“姐姐无需害怕,我们杀得都是恶贯满盈的恶人,也算是替天行道。”魏茹芝这才稍微平缓了些。简单吃过早饭,徐清沐拿过来纸笔,让妇人说了一些罪大恶极的匪寇名称,从中挑选了十人,之后让沈队长把守城门,自己带着老乞丐出门而去。
将名单张贴在了寨子中最显眼的地方,随后也不管那史聿忠,自顾自的和老乞丐在寨中闲逛起来。直到爆头而亡死了三个人后,寨中匪寇才知道写在纸上的便是必死之人了。在第四、第五个想要硬闯山门而被沈队长捏鸡似的捏死之后,剩下的五人才一同跪在他们老大的门口,那个昔日的主心骨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令他们绝望的是,那扇门再也没开过。
于是害怕变为祈求,祈求变为愤怒,剩下的几人站在史聿忠的房门前,大声怒骂,各种胆小鬼枉为人,一些列徐清沐听了都龇牙的不齿之词不绝于耳,直到一个个相继爆头而亡,全寨八百余人的耳根才清净。可那些辱骂之词却深深记在了这八百余人的脑袋。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史聿忠可能已经在这些人的心里阵亡了。
徐清沐敲了敲门,声音清亮:“史山主,我们就要走了,为主不送恐怕有些不妥当吧?要不,我数三下?”
“一”
“二”
“吱呀”。终是在第三声落地之前,史聿忠负剑而出:“公子多有抱歉,适才身体不适,刚刚才睁眼。”
刹那间全寨的唏嘘声四起,更有甚者拿出鸡蛋准备投掷,却被身旁同样咬牙切齿但理智尚存的人拦住,这万一准头有误,砸中那个少年,因为那个为人不齿的畜生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得了。
仅仅一天,以往高高在上的史聿忠,变成了人人唾骂的丧家之犬。
一直走到名单旁,徐清沐才停下脚步:“史山主,就送到这把,接下来,该我们送你了!”说罢便将名单翻转过来,背面写着三个字:
“史聿忠”
看到不打算放过自己的眼前人,史聿忠一咬牙,直接抽剑准备拼命,却不曾想还未动手,就被老乞丐直接捏住了脖子,刚准备用力,却被徐清沐拦了下来:
“不要爆头,他的狗头有用。”
宋梓涵稍微用点力,便像扔死狗一般丢下了史聿忠的尸体。
“吴大哥,帮个忙。”徐清沐招呼着吴祖胜:
“麻烦吴大哥将这匪寇的头颅割下,多费趟脚力,前往山下的官府报官,就说恶煞的首领已死。估计以吴大哥的速度两天便可往返,我们在此等候你两日。”
吴祖胜做梦都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轮到自己头上,连忙感恩戴德,高高兴兴去剁砍那地上的尸体,随后用黑布一包,神采飞扬下山而去。
中饭都没吃,一行十一人便离开了恶煞老巢,前往那五斗米的营寨而去。徐清沐简单通报了看守,看一行人豪无恶意,便开门放行。
五斗米是个年近五十的老道人,因特向往那行侠仗义的五斗米教,便也以五斗米自称,同样行那劫富济贫之事。徐清沐从老乞丐那学到的拍马屁功夫此刻用的得心应手,先是不着痕迹的恭维了五斗米一番,接着说碰巧遇到位高人,行侠仗义出手镇杀了那恶贯满盈的史聿忠,受那高人之托,前来禀告五斗米,希望五斗米接手恶煞老巢,好生教化那些活着的余孽。
等到五斗米出了山头一看,果然瞧见那已经被寨中匪寇扒光衣服斩去头颅挂起来示众的史聿忠,顿时心情大好,骂了声直娘贼的狗东西,死得好!
徐清沐一伙人在五斗米老巢蹭吃蹭喝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才大包小裹的拿着丰盛的食物下了山。当然没忘记给整个山上画了大致的地图。
一直走到山下,曹丹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上恶煞老巢,费那么多心思和时间。”
未待徐清沐回答,旁边的李诚儒却抢过了话:“小妮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徐小子若是选择强攻,那么史聿忠定会吩咐手下负隅顽抗,即使杀了那匪寇,也会枉死很多人,甚至有可能被那史聿忠带着一众土匪跑掉,留下后患。而徐小子这招杀人诛心,既杀掉了那些罪大恶极的匪寇,又让其余人心中的信仰崩塌,可谓一举双雕。”
曹丹怔怔出神,这真的是那个伏牛镇十二岁的少年?随即又问道:“那为啥不在那儿等吴祖胜回来?”
徐清沐头也不抬,用心在纸上画着什么:
“一个死人,怎么等?”
曹丹彻底懵掉了。仿佛看穿了曹丹的心思,收好笔纸,接着说道:
“官府每年花重金去讨伐恶煞,为了什么?果真为了替富家子弟出口恶气?痴人说梦呢,无非是为了那可以升官发财的功劳而已。突然有个人提着史聿忠的头颅出现,这么大的馅饼你会不会心动?可又怕真相泄露,你会怎么办?”
少年侧过头,被阳光映照的眼睛很好看: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曹丹彻底陷入震惊中,说不出话。
老乞丐大概是怕曹丹误会徐清沐冷血无情滥杀无辜,于是解释道:“徐清沐给了吴祖胜两次活命的机会,他都没要,自寻死路之人,不值得同情。”
曹丹更震惊了,半晌才呢喃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徐清沐停下脚步,一脸认真:
“有啊,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哪儿的毛没长齐呢。”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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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跳山脚的闹市场。
被拔了舌头的吴祖胜拼命的挣扎,想要说些他已经再也无法说出的真相。到死都没想明白,本来是一件邀功的事,怎么变成了砍头的罪名?
随着一声“时辰已到,斩!”
被官府扣上私通匪寇罪名的人,已尸身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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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路上的玄虎营。
一只信鸽落到王将军手上,信上写着:
“吴家私通叶姓王妃,已诛杀九族。”
王钟鑫随手碾碎信件,这个从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放声大笑,好不快活。
此刻人间最得意,不足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