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战端】
大祖微微一笑
在圣山之上，那个叫乐毅的少年也曾这样拿剑对着自己。
对这些极为顺眼的后辈，妖族大祖向来很是欣赏。
飞镰挥手一招，荒天神斧落下。
纵身一跃，前沿瑟瑟发抖的群妖顿时如潮水般退开。
不同于裂土封疆，任其自生自灭的其他祖妖，飞镰和计蒙是大祖最为重视的心腹，千百年来，在他们身上投入了数之不尽的资源，这些天生为战斗而生的大妖是整个妖族真正的压箱底。
飞镰落地之后，身躯再暴涨三尺，爆炸般凸起的肌肉上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银色鳞片，阳光一照，寒光四射。，
手中神斧向前一挥。
身后无数妖族仿佛瞬间兽血沸腾，嘶吼起来，发起了山崩海啸般的冲锋。
同一时间，成千上万名背生双翼的小妖飞至空中，手执笔墨纸砚，如人族的书吏一般下笔极快，写写画画。
这种情形还是首次在战场上出现，峡谷对岸的人族强者刚开始还莫名其妙，随后就立马醒悟过来
敢情妖族打仗同样有专门负责督战和记录战功的，事后以定惩戒奖赏。
曹禺和古音对望一眼，欲飞向对岸。
古江月的声音同时在二人心湖泛起
“守好峡谷就行”
“一柱香的时间，有一个妖族能越过我身后，算我输”
裴凉放出话来，甩出头上斗笠，冰蓝的木剑灌入地脉，霎时剑气如潮，冲到最前沿的是爬行类的妖兽，瞬间被透体的剑气撕裂成无数碎肉。
血气弥漫的战场不但没有令后边的妖兽心生退却，反而更加激发了凶性，悍不畏死地接连撞向这道剑气。
一时间旦见重重叠叠的残肢飞舞，血色之花遍地盛开。
但凡有些身份的大妖都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手下这些低阶妖兽充当炮灰，排着队送死，冰冷的眼神中不但毫无怜悯，有些还不乏幸灾乐祸。
狐姑坐在高台上，嘴角泛起冷笑：“看你小子有多少剑气挥霍”
峡谷对岸，此时只有一人越众而出，一步登天
万千负责记录战功的小妖头顶立即黑云笼罩，滚滚雷霆呼之欲出
当代天师府大天师身穿紫色道袍，左手执五雷天师印，右手持金精铜纹古剑，当空而立。
雷法乃天地之间至刚至阳之力，连涅槃境界的大妖都深为忌惮，更别提这些法力低微的小妖，即使这雷霆悬而未发，小妖们已经心胆俱裂，摇摇欲坠。
在天雷怒降的刹那，朵朵蒸腾的云气出现在一众小妖的头顶，任天雷如雨狂降，云气却凝而不散。
不用说，这就是计蒙的手笔。
俞法莲面静如水，起手再捏道诀
百里晴空突然剑气翻涌，一股虚无之力弥漫开来，随之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
“有生之年都目睹这道家神技万剑诀，属实不易”
武夫周邝双手负后，一脸感慨。
古音受到这剑气牵引，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手腕上的剑镯更是嗡嗡作响。
人族这边凡是佩剑达到灵器级别的，皆感受到了贴身兵刃的亢鸣和颤动。
此乃剑之意志散播之后自成领域，代表了剑者对剑道的终极感悟。
“人族又多了一位入道的剑者”
妖族大祖轻声感叹。
“雷法与剑道双修，此人会是个难缠的角色”
计蒙一语方落。
旦见天空玄雷阵阵，风声大作，一瞬间妖族前沿之地剑光铺天盖地，落如星雨，任你妖兽身体和足下土石如何坚硬，在剑光下都脆弱得如纸糊一般，土崩瓦解。
大片大片的妖兽还没冲到裴凉的剑气范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剑诀，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以剑者自身剑意引发万千剑气，剑锋所指，横扫一切。
这诛杀妖兽的速度和效果，就连裴凉都差点惊掉了下巴，只得悻悻收起剑。
飞镰作为拥有大圆满体魄的大妖，自然无惧这密密麻麻的剑光，抬头直视天空中只剩下一具虚影的俞法莲。突然抬手掷出荒天战斧，直冲本体而去。
“你的对手是我”
裴凉长笑一声，纵身而起，手中木剑直接将撕裂虚空的斧头劈落。
在半空中接过荒天战斧，飞镰瞬间砍在裴凉的剑上，将那道相比起来瘦小许多的身影打落在地。
飞镰紧追而上，一拳打在裴凉面门上。
一位赤膊上身的少年，手持一把火焰长刀，劈碎绵绵无尽的剑雨而来。
在距离俞法莲百米之地，刀刃卷起升腾烈火，横扫八方。
俞法莲的铜纹古剑脱手而出，环绕周身，将万千业火阻挡在外。
少年再近数十米，一拳轰击在古朴的剑身上。
一声惊天巨震，两道身影齐齐坠下。
少年刚举刀向天，俞法莲的脚尖已经抵在刀身之上，仿佛一座五岳大山重重压下，周边大地顿时寸寸坍缩。
这时，无数大妖小妖围了过来，齐涌而上
身影飘忽的俞法莲轻喝一声，头顶粗壮的雷霆劈头盖脸砸下，俨然一处雷池重地，将靠近的妖兽炸得粉身碎骨。
身处雷电漩涡最中心的赤膊少年双目猩红一片，咬紧牙关，体表闪烁的火焰喷薄而出，对抗这万千雷电环身。
眼见人族两位顶尖的涅槃境被己方强者缠住，急于立功的妖兽纷纷绕道向天渊峡谷奔去
一脚将飞镰身躯踢飞的红衣剑客笑骂一声“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吗”
随着木剑灌入，剑气长城再起，将绝大部分妖族阻挡在了其内，仍有一些速度极快的大妖侥幸脱出。
冲在最前沿的是一只体态健硕的花纹豹妖，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渊峡谷，想着唾手可得的丰厚奖赏，它眸光炙热，在只有数丈之远时就迫切纵身跃起
眼看就要落入峡谷之内，突然迎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撞了过来
豹妖诧异之际，那东西猛然爆开，巨大的火光伴着冲击力，一下将它整个身体都吞没了
最后在妖族的功德簿上，确实记录的是豹妖第一个冲进了天渊峡谷，但那只是一颗崩掉的脑袋。
从内城投石机上射出的霹雳雷火弹精准覆盖了天渊峡谷一侧近万米的地域。
无数黑色球体划破长空，密集地在妖族大军中炸开，四处升腾的火光伴着浓烟，组成了一幅波澜壮阔，震撼人心的宏伟画面，惹得城头不少人欢呼雀跃，挥臂振奋。
从开战到现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妖族大军都无法越雷池一步，前方的妖兽尸体已经堆积出了一道道血肉糜墙。
对于这种结果，大部分人族强者并无多少喜悦之色，谁都明白，这只相当于这场饕餮盛宴中先上了一道连开胃小菜都称不上的点心。
对于战局毫无意义。
果然没过多久，妖族无尽大军中传来一阵躁动，群山中走出一尊尊几乎与半个山岳等高的巨兽，它们长得类似于长鼻象，百丈之身遍布绒毛，每走一步周边千米之内的妖兽都身形大颤，亏得蛮荒天下的土地出了名的坚硬，不然如此高大的巨兽寸步都难行。
当它们出现在视野中，几乎所有人族的心头都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在以前的攻城战中，妖族从来展示过这些巨兽，看来这是他们特意准备的秘密武器。
“妖族要利用它们投掷巨石”
展闵属于最先反应过来的一批人，立即就猜出了妖族的目的。
这些巨兽的力气无比巨大，那长长的鼻子能轻松卷起千斤巨石，投掷个数十公里应该不成问题。
展闵粗略计算了一下，这些巨兽距离古峪关至少有上百里，很可能还要继续前进。
“不能让它们再靠近了”
展闵说完看向古江月，这么远的距离，只有绝圣境强者能一击必杀。
“我只能看着，一次都不能出手”
古江月苦笑
展闵点点头，命人取过兵刃来
古江月摆了摆手，示意展闵不可轻易犯险。
妖族既然敢轻易把这些致命的东西亮出来，就不怕有人来捣毁。
搞不好这就是一个圈套。
就这么片刻功夫，远方的巨兽突然停了下来。
它们大山般的身躯后边突然涌出好多四肢粗壮，直立行走的妖兽，或怀中抱着，或两个抬着，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动作麻利地摆在巨兽的脚下
“不好”
城墙上不少强者同时惊呼道，谁也想不到这些巨兽的力气竟然能恐怖到这种程度。
一声声嘶吼传来，惊天撼地，那长鼻轻松卷起的巨石被高高送到了天上。
“涅槃境以下全部后撤分散，小心落下巨石”
古江月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城墙之下每个人的耳朵。
峡谷沿岸数千名人族强者中绝大部分立即呈扇形分散开来。
剩余的八名涅槃境飞速各占方位。
这时城头之上又有两道人影如惊鸿飞跃而下。
一位鹤发老翁，一位灰衣老尼。
去势之疾，显然已非寻常金身可比。
“是南海双圣”
有人认出了二人身份，高呼起来
“这两位亦正亦邪，不问世事多年，想不到危难之时，也丝毫不输气魄”
还有人感叹一句。
展闵眼中也现出惊讶之色，这两位涅槃境隐藏得好深，连他都没发现。
那巨兽甩出的巨石在空中发出尖锐啸声，飞过无数欢呼的妖族头顶，重重地砸向天渊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