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你知道修真界和魔界为什么有一道结界吗?”
一座小镇上有名大概八九岁的小童拽着一位身着灰袍老先生的袖子,糯糯地问道。
老先生往竹椅上一躺,捋着胡子眼带怀念道:“我自然是知道的,看你这样好奇,我便为你讲讲关于这结界的故事吧,总要有人知道的。”
小童搬了一张凳子,规规矩矩坐在那,好似在学堂上课一般认真。
老先生笑道:“不必这般拘谨,又不是在上课,要说这结界,就要从一颗凤凰蛋开始说起,修真界从很早以前就没有了凤凰,几百年前,天现异象,百鸟争鸣,万兽奔腾,然后便有一颗凤凰蛋从天上掉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那山上有一位修为极其高深,知识也极其渊博的老爷爷,蛋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到他身旁,他摸着蛋,笃定的说这是一枚凤凰蛋,因此他就给他的那座无名山起了名字,叫凤歧山,一时间,修真界人人都知有一枚凤凰蛋从天而降,人人都想得到,可这位老爷爷在修真界颇有地位,于是修真界几位大能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既然落到了老爷爷手里,由他养着就好,也免得人们争得头破血流。”
“那这位老爷爷这么厉害,一定早就飞升了吧。”
老先生捋胡子的手一顿,眼中弥漫着悲伤,好似陷入了某段回忆中,良久才说道:“不,他死了,那座山上的人都死了,他座下的弟子,他收留的散修,甚至于那些根骨极差,修真之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也一个不剩,都葬在了那座山上。不不不,你瞧,我老糊涂了,活下来了两个人和那只凤凰,那两人就是根骨极差的弟子,一个十一岁,另一个才十岁,因为他们年龄最小,所以旁人都很照顾他们。”
“那这两名小弟子是如何逃过一劫的他们还活着吗?”老先生放下捋胡子的手,眼中神色变化莫测,而那名童子并不能看出他神色有何不同,仍旧巴巴地等他讲剩下的故事。
“当年凤歧山所幸存的两人一凤,只剩下那名最小的弟子还活着,可他也老了,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名童子满脸惊讶
“世事无常,凤歧山被血洗过后,那名最小的弟子便被他的小师姐托付给了万显宗,而他的小师兄从那日开始消失了许久,等世人再见到他时,他已入了魔。再后来两界掀起腥风血雨,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故人们都一个一个地赴了黄泉,只有那名小弟子被众人护在了后方,好好地活了下来。”
“那他一定很难过吧。”
“哦,为什么这样说呢?”
“如果我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都离开我了,那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你说得对,你要记住,有时候,活着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墨子虚始终记得那日,天一直灰蒙蒙的,不见一丝日光,雷声响过几次,却不曾下雨。他的那些师兄们要去巡山,因他还未炼气入体,便将他和小师兄留在一个山洞中?,嘱咐小师兄,等他们回来时候便接他俩上山。可他们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灰蒙蒙的天变得一片漆黑,也没等来接他们的人,于是小师兄忍不住想带着他上山去,却听洞外传来了谈话声
“山上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吧?哼,那个老头虽说是修真界的尊者,可还不是像蝼蚁一样被尊上践踏,可惜到最后也不肯帮尊上的忙。”
“不过他们那位大师兄墨子由倒是位人物,能撑那么久。”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尊上的手下败将。”
墨子虚听到这泪流满面,小师兄捂住了他的嘴,他侧头看过去小师兄的脸上也一片湿润。是啊,收留他们数载的家没了,刚刚还跟他们嘻笑打闹的师兄们还有要他们巡山的师傅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他们所珍惜的都被人当做垃圾给践踏了。
洞外的人却还没走“也不知那只凤凰什么时候回来,听说有一种药若辅以凤凰的心头血作为药引,或能使白姑娘苏醒。尊上好不容易取得那只凤凰的信任上了这凤栖山取得药方,必然不会对那只凤凰手下留情了吧。”
渐渐地他们便走远了,小师兄松开手,看着他,“我们去找小师姐吧,这整座山怕是只剩下我们三人了。”墨子虚只能重重地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地哭。
他们起身往山下走,在快到山脚的地方看到了一堆黑衣人,小师兄拉着他急忙躲在了树后,那群人却匆匆地从另一条路离开,有人高声说道“其他宗门的人来了,赶快离开这里。”
顿时,小师兄和他心里一喜,转头开始往山上跑,可越跑心里却越凉,整座山像是被血洗过一样,但略有欣慰的是一具尸体也没看见。可是当他们跑到山顶之时,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再也迈不动步子,他二人像被束缚住,一动也不敢动,原本空旷的地方都是尸体,师兄弟的还有黑衣人的掺杂在一起,没有一个活人。
小师兄忽然死死地攥住他的手:“去找大师兄,他那么厉害,一定还在。”他死命地点了点头。
他们小心地越过那些尸体,看都不敢看一眼,都是往日最亲近的人,如今惨死在此,让人难以接受。一直走到大殿门口,他们一眼便瞧见了大师兄,他倚着柱子瘫坐着,手里握着剑,头低垂着,不知生死。
他们跑过去,却不敢碰大师兄,只一味地坐在那哭。墨子虚边抹着泪边往大殿里瞧,里面首座上是师尊,满身是血,地上是二师兄他们,空荡荡的大殿里了无声息,好像只有他和小师兄两个活人。他陡然生出一股勇气,伸出没被握着的那只手,向大师兄摸去,却在中途被一把剑拦住了。他心中一喜,与小师兄对视了一下,大师兄还在。
大师兄咳了两下,嘴角有一丝血迹,看着他们:“今日魔界来犯,山上只剩下你们了,往后好好保重。”他的声音很虚弱,小师兄哽咽到“不,大师兄,你还在,等你养好伤,我们。。”他大哭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墨子虚跪坐在一旁,也一直在哭。他们都明白,以大师兄的伤势是撑不住多久了。
大师兄看着他们:“不必哭的,你们一定记得保全自己,还有你们小师姐,她被人算计困在秘境里,也不知能否安全归来,倘若她还活着,一定要拦住她,别让她冲动,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怪她。”他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人心贪婪,你们三个好好的,去找太虚宗庇护,我是再不能见到她了。”
他抬起手想摸一摸他们的脑袋,却垂了下去。大殿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