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出手,赵紫琼出手。
长生教主和血海道的简真人,哪怕是金丹之境,此刻在这种局势之下,也只得含恨陨落,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
若无占据大势的赵皇玺横压方圆,可能这二人最后即使落得重伤的下场,应也能夹带着金丹遁逃。
但只可惜,事实没有如果。
当赵紫琼修成三境,彻底执掌赵皇玺,且还是在这南燕土地出手时。
这二人的结局,便已经注定。
而随着莫天行与简真人陨落,纵使有八武侯其二的魏侯邺侯执掌庐江军事,也已是无力回天。
两尊金刚身大成的人物,或许在平时足以独当一面,为一军统帅。
但在足足四尊或是金丹,或是媲美金丹的一代巨擘面前,却是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毕竟,不是谁人都是鄂王岳宏图,能在那等不可想象的局面之中,完成惊天逆转的。
背嵬军统帅路彦执枪冲开关门,领鄂王军三部十五万强卒杀入关内,战局正值硝烟弥漫之际。
本短时间内,难分胜负,但待到那两尊真人喋血长空,再加上赵紫琼执赵皇玺显化虚空,道出威严之音后。
燕军斗志,顿时便彻底溃败,兵败如山倒
本来的瓢泼大雨,渐渐淅淅沥沥,不再如方才真人斗法那般风雨相随,声势浩大。
而待到雨水将血迹冲刷,渐渐停歇。
庐江防守的十五万燕军,除却战死者外,皆降矣
大胜
事后,待到余波扩散。
地处最南端,三面环海的太兴州府内。
闻得探子来报,道庐江关失守,作为一州之主,,有些若有所思。
他捏着手中的虎符令牌,沉思片刻,对着刚刚到来,于右手边侍立,曾与赵紫琼有过照面的军司马王彦周开口:
“彦周,之前你在离阳州时,本侯只问过你关于那位殿下的事情,但今天我想再问问,那鄂王世子如何”
听到韩昌文的话,王彦周道:
“回禀武侯,鄂王岳无双,我虽与其只有一面之缘,但此人着实不凡,不可小觑。”
“举止行为有度,性情沉稳果决,这些且都不讲,就单单只言当时金丹袭来,他能以二境的修为,便敢于参与金丹大战,就能看得出来,此子之资,委实是当世罕见”
“是啊,二境”听得一直重用的部下这般所言,太兴侯韩昌文一声叹息。
“将我太兴侯虎符取下,出兵吧。”
“就说,是本侯欲助赵紫琼殿下登基称帝以成大业,所做出的投资。”
“顺便,也将太兴州的州守官印,一并送去。”
看到与之前作壁上观态度截然不同的武侯,隐约听了些前线风声的王彦周,不由猜测询问:
“武侯,你突然选择出兵和献上官印,可是因时局有变”
“何止是有变呐”韩昌文听后,不由一声苦笑,继而摇了摇头。
“最新消息,鄂王军此次庐江大胜,斩禁军四万余人,俘虏十万之众,燕京三州自此将畅通无阻。”
“这还不算。”
说到这里,韩昌文站起身子,捏着手中虎符令牌,心神禁不住恍惚:
“此战,继承徽太子衣钵的那位殿下,掌赵皇玺,展现出了三境的实力,而那位前些日子在你口中,不过只是二境的鄂王世子”
“也成了货真价实的金丹。”
“除此之外,再加上你当时匆匆一瞥说过的那两尊真人,不算鄂王和北都侯张宪外,明面之上,已是出现了四位丹境大能”
“这要是再加上横渠张氏的那位先生,那整个鄂王土,就足足有七尊三境高人,这可是七个”
“普天之下,只论单一势力而言,怕是北元都未必能拧成这样一股线罢”
“再加上本侯与鄂王岳宏图之间,虽是同僚,但关系却着实一般,与那位殿下则更是素昧平生。”
“连邪魔七道这些化外大派都能毫不在意,说斩便斩,就更莫说是我这偏州军阀了,毕竟两军对阵,最忌的就是墙头草”
“所以,也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韩昌文站起身子背着手,往门外走去,神情寂寥,略带萧瑟。
长江后浪推前浪。
而属于他们这一辈的岁月与辉煌,看来终究还是已经过去,被更辉煌的后辈,给彻底取缔。
不复存在。
而他的选择,也是南燕十二巨室大部分人的选择。
破开庐江,正面击溃了燕军。
时隔十数年后。
徽太子的唯一嫡系后代,名为赵紫琼的殿下,名望在这江淮两岸,终于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
甚至只要是被鄂王军攻下的州府大县,连街头巷尾,都有口称这位殿下为日月凌空的传言。
虽说其从未正面响应过称帝一事,但流言至此,也可谓声威鼎盛到了极致,是迟早的事情
旭日初升,其道大光
正是祥瑞将起,新朝将立,百废待兴,肃清各地山野邪祟,将贪污腐败重塑一空的大好时代
此时,南伐势如破竹,已定六州之土
即使是从疆域来看,这剩下的南燕,也不过就是偏安一隅,覆灭只在旦夕间。
这一日。
季秋从离阳州出,一路向北而去。
此行他事前打过了招呼,因此其他人并未跟随。
赵紫琼此时正在前线统御三军,一路攻城拔寨畅通无阻,锐气正盛。
而清微子则随军同行,南越剑池的杜白斩了那血海道的真人,取其头颅前去祭奠剑池之主宋丹鼎,各人皆有忙碌。
至于敖景,自从半月之前,她那一身的真龙血脉,便达到了瓶颈,此时正在离阳州的府内闭关沉睡。
在离去之前,季秋曾经察觉过敖景闭关的静室之中,那股隐约透露而出的恐怖气息。
如无意料的话
当她醒来的那一天,这片天地便将再度迎来,一尊达到了金丹期的真龙大妖
若真有丹境真龙出世,那么当今天下的所谓妖魔六巨擘,怕是连给她提鞋,都未必能配。
这就是真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纵使是眼下的季秋,真要碰上蜕变完成的敖景,到底能否是其对手,也是未尝可知。
不过,若是能执掌一柄道兵
那就未必了。
64岁:此时灵潮初步掀起,曾经在久远之前,名传天下的真君道兵出世,你为了争夺这柄名为元阳剑的道兵,最终陨落。
这是在文字模拟之时,季秋陨落之前的场景,因此记忆着实深刻。
元阳剑,位列道兵
何为道兵
只有达到了法相真君层次的存在,才有资格以本我之道,铭刻于器物之上,从而让法宝有灵,达到承载道韵的地步
这种品质的灵器,已经不能用普通的法器与法宝来称呼了。
故而,又称道兵
每一柄道兵,起码都是万寿真君穷尽千年乃至于数千年光阴,才能锻造而出的。
可以说凡间之中,任何一种道兵,都承载着一段历经岁月沉浮的传奇史诗,不可量产,乃是唯一
而季秋之前所说,欲要前去取下的剑
便是这柄元阳剑
若能执掌此剑,结成金丹法域的修士,亦或者那燕皇,纵使有百般手段,也未必能挡得住他掌间一剑
“文字模拟之中,关于那藏剑之地百般禁制,还有阵道纹路,我皆是一一记下,了然如胸。”
“再加上眼下已成金丹,实力也已达标,此刻趁着此剑尚未因灵潮出世,前去将其取下,正是最好时机”
出了离阳州,向北而去,就在淮州辖境之内,有一府之地,号曰广陵
而那元阳剑未曾出世的藏剑之所,便在此地山脉之中
不至金丹,连禁制怕是都无法破开,更莫谈其中阵势,因此眼下季秋的实力,倒是刚刚好。
只见这身披白袍,一身气机冲霄的青年,此刻驾驭虹光,飞身渡过长空,昼夜之间,便跨越千里之遥,抵达到了那起码三十年后,才会现世道兵的山脉。
看着这青山碧水之间山峦耸立,千岩万壑争相起,一派雄伟辽阔的景象,季秋隔着遥遥天际,不禁心中为之一肃。
“到底是养灵之地,有道兵藏匿其中,哪怕立下了层层禁制,凡俗之人不可查觉。”
“可日积月累之下,也是将原本的格局彻底改变,隐约之间,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其中有锐意冲霄,倒是块不错的宝地”
观赏片刻,季秋不由暗自点头。
不过眼下还是寻得那藏剑之所要紧,所以这白衣道人也没有继续耽搁时间,只是飞身往下,便入了此山,觅峰寻谷而去。
一路行走,但见灵气越发浓郁,季秋循着记忆飞身,到了一两峰相交的盆地之处。
刚一靠近,季秋的神魂便若有所觉,探测出了此地竟被一三十年后不存的小宗小派占据。
待到寻了此间一二门人观测跟脚,才见得其中血煞之气竟弥漫于天灵,于是季秋当即便知晓,这又是一处邪道宗门。
因此道人落身,不过挥挥手间,便落下了数道天雷,将这门徒约莫二三十人,但却造了不下上千杀孽的门派,给彻底洗涤一空。
也算是这不知名的邪派倒霉。
虽有道基之辈坐镇,但却偏巧将门派给落在了此地,还是那元阳剑藏剑之处所在,空有宝山而不知入,最后撞见了季秋,倒是平白为宗门杀孽,偿了因果。
待到清理完毕,季秋徘徊良久,终是在一处山腹之间,寻到了地脉入口。
此剑留存于此,下设三十六方阵势,隐于数百丈之下的地脉核心。
其中大概有七十二扇阵法门户,彼此勾连,若无阵图或是知晓道路,纵使是金丹真人,也难以走到尽头。
但季秋却不一样。
在那文字模拟之中,这元阳剑出世的动静可不小,当时直接就将三山五岳有名有姓的存在,都给招惹了过来。
光是一战之下的余波,以及无数高人踏出的道路,都将这过了不知多少年的手段与禁制,给破了個七七回生二回熟,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时走过一次,到了核心之处见到了元阳剑真容的季秋,自然神色从容。
当他自山腹催动金丹法力,步入这镇剑之地后,以他这段时间对于阵法的造诣,再加上文字模拟所带来的记忆。
七十二扇门户,顷刻间便被他来回曲折,一一踏破
三十六方阵势,更是不能影响他分毫。
待到一刻钟过,当季秋一步跨出最后的关隘,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再睁眼,他已是到了这数百丈地底下,那锁着元阳剑的镇剑之地。
只见眼前大小不过数十丈方圆的地心处,毫无其他装饰,只有微微荧光溢散。
除此之外
便是恐怖到极致的剑意,从那不远处被一层层锁链束缚着的长状物上,散发而出
元阳剑
昔有炼器大家元阳氏,以血淬炼此剑,虽未成就真君,可耗尽一身心血,又引东海之瑰珠、楚山之神木、九天之陨铁、以及一尊法相真君的献祭,终锻成此剑
相传剑成之日,元阳氏一天耗尽所有寿元,尽作此剑养分,终补全其最后一分缺陷,叫其成就道兵之称,那一日,天地方圆,百里尽血色
此剑锻成时至如今,历三任主,初代主为元阳氏后人,掌此剑后,杀伐成性,因走火入魔而陨落。
第二任主为魔道巨擘,以血煞凝成法相,后被正宗高人出手,围剿而杀。
第三任主为正宗后裔,于千载前此域尚开之时,因驾驭不住道兵之威,心性受损,遂闭关于此,可却遭遇不测因伤陨落,于死前布下重防,将此剑封印,不见天日,时至如今。
看着那被锁链重重束缚,却隐约间露出了血红之光的长剑,季秋看着模拟器的简介,暗自心惊不已。
“这样来讲,此剑倒是着实凶厉”
道人眼神之中,露出凝重之色。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可是一柄道兵,空有宝山,哪里能有不入的道理
况且这不过只是一世应身,若能成功执掌此剑,当在之后能有大用,就算最终落得最差处境,也不外乎就是神魂回归罢了。
并不会真正危机本身,真要说起来,代价值得承受
心中想罢,季秋下了决定。
而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从来不会犹豫
只见道人脚步丝毫未停,在下一秒钟,就运起了浩荡法力,一层又一层的,慢慢揭开了这道道封印锁链
待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算是将其破开,而就在破开的那一刹那间,这地脉方圆,突有赤红光芒大盛
此刻,就连地脉数百丈的上方,本来碧空如洗的天幕,都有红云浮现,数十里内,皆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杀伐剑意,渐渐弥漫开来
所有见得之人,皆是不由大惊,毕竟如此异象,着实是罕见至极
道兵现世,天地异象
“这就是道兵”
神魂散开,感受着那外界异常,季秋金丹颤动,不由深吸一口气。
哪怕是紫霄道印,号称有蜕变之机,但与这元阳剑一比,也确实是差上了不少。
这是质的差别,不经历天大的造化,是绝然难以弥补的。
“不过,这也当是我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感受到凛冽的杀伐剑气铺面而来,甚至刮拂的季秋金丹面皮生寒,可他却仍是心性如常,并不生畏,甚至眼神之中还带着些灼热。
按道理讲,此剑当在三十年后灵潮初起之时,才会展现锋芒。
但季秋,却是生生叫其整整提早了三十年
这份机缘,是他的了
“杀伐之剑,大凶之物”
“若入我掌中,当成我护道之兵”
“三十年后今日出,此物与我有缘,合该贫道所掌”
“喝”
这般想着,白衣道人毫不犹豫,一声低喝
随着修长的手掌一伸,季秋五指一捏。
手掌,便紧紧的扣在了这柄元阳剑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