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砰砰砰砰……”
“哗——”
场下一片惊呼，没想到老秦一开场便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连环日字冲拳连成一片，但唯有老徐自己知道，对方留手了。
如果没有开场时那一下重击，他很可能会像以前一样双手护头、边摇闪边还击，或者找机会使用抱摔、放倒后再接飞龙骑脸。
所以这一拳是警告，警告他别拿对方当骗子，对方有能力在他出现破绽时一拳KO，要打就凭本事打，别因为轻敌阴沟里翻船。
可问题是老徐必须闪啊！
他研究过对方的比赛视频，甚至请人用软件将比赛记录精确到微秒、一帧一帧的计算时间，从而了解出拳速度、力量、耐力等信息。
这小子能一直砸到他躺下！
于是老徐边摇闪边移动，重心压的很低，利用MMA不允许击打后脑和脊柱的规则逼对方停手，在比赛经验方面他比苏占斌强的多。
手臂果然一轻，见效了！
老徐从拳套缝隙中向外窥视，却见对方已经连退几步、正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手臂不摇不晃，显然刚才的爆发并没消耗多少体力。
真特么变态！
老徐心中暗骂，他以前也不是没跟拳击手打过，一套组合拳下来多多少少都会喘上几秒，这位倒好，连砸二十多拳跟没事儿似的。
得反击了。
这小子体力悠长、爆发力迅猛，老徐眼瞅四十岁的人，体力恢复速度肯定比不过对方，而且输人不输阵，场面上也不能一直防守。
滑步！躬身！抱摔！
老徐将身体压到不能再低，以近乎狗啃屎的姿态前扑，按赛前预测，地面技是他唯一的机会，对方从没再比赛中用过或破解过。
梅花步，外切脚。
老秦暗叹一声，没用八极顶心肘砸头顶，而是身体一转、后脚一抬蹬在对方腿弯处，见他倒地也并不追击，放水放的一塌糊涂。
“这……”
“看下去。”
梁掌门打断话头，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观众们只道老秦遵守武德，梁兴父子却不信那厮会这么好心，事有反常必为妖！
再起身，老徐心知今天败了。
拼拳拼不过，地面技被一眼识破，他又不擅长腿法，除了战术再没别的取胜之机，但取胜终究要靠实力，战术只是弥补和放大。
实力差距太大，战术再巧妙又能如何？
拼吧！
退无可退反而激起了老徐的斗志，抛开求胜之念，拳、脚、膝、肘、摔轮番施展，就算输也要输的拼尽全力，他可是格斗狂人！
这就对了。
老秦面带微笑，上身摊、伏、膀、转、黏、推，脚下撑、踹、蹬、凿、扫、钉、摊、挑，如陪练般任由对方将一生所学尽情施展。
一时间场面激烈之极，观众们大呼过瘾。
以往的搏击赛事总有相互试探、一触即收的场景，虽说贴合实际，但难免不够流畅，仿佛前列腺患者撒尿一样，终归不能尽兴。
眼前却如同动作片一般，双方站在一处拳来脚往、半步不退，而且看起来势均力敌，比拳击拼到最后看谁更扛打更让人热血沸腾。
悄无声息间，大家对华夏武术是否能打再无疑问，反而恍然大悟般发现——原来华夏武术也能如此激动人心，并且酷炫之处尤甚！
这就是老秦的目的。
暗劲儿不用，八极不用，甚至对方出现破绽也不下手，就是为了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知道，华夏武术不仅能打、而且还很有格调。
年轻人都喜欢酷炫，先证明实力、再培养兴趣才能激发他们习武的欲望，才有资格优中选优，最终形成以先带后的良性循环。
比实战，各有各的优点；但是比好看，能甩其他搏击一百条街！
“噗！”
老秦提左膝横摊、截住对方右鞭腿，继而双臂交叉、左膀右摊，将老徐的后手重拳压至前胸，最后左脚落地，一记日字冲拳。
“铛铛！”
第一回合结束，众人叹了口气，他们看的很清楚，那一拳停在面前足有半秒结束铃声才将将响起，也就是说秦战在有意相让。
“等、等一下。”
老徐已是大汗淋漓、喘声如牛，场上裁判一愣，心中隐有预感，于是明知触犯了比赛规则，却依然摊开双手、允许他把话说完。
秦战放下双臂，静静等待。
过了十几秒，老徐渐渐平复呼吸，在观众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他艰难的露出笑脸、缓步握住对手的右臂，咬住下唇，猛的上举！
认输了！
输的心服口服，老徐不是不知好歹的赖皮，既然已经拼尽全力，就没必要休息一分钟再做纠缠，他看的清楚，对方在给他留体面。
“啪、啪、啪。”
“哗哗。”
“哗哗哗哗……”
掌声由零星到全场，由犹豫到激烈，既送给这场视觉盛宴，也送给光明磊落的老徐，他输了比赛却赢了人品，虽败犹荣。
“谢了。”
放下手臂，老徐诚恳的看着秦战，感叹道：“老了，多亏你让着，给徐哥留了体面，你老实说，放开了打多长时间能把我放倒？”
“嘿嘿，这个回头再说。”
“也行，你小子加油干，传武能蹦出个怪胎不容易，离那帮宗师远点儿。”
“收到。”
两人对视，都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老秦难得一见的主动拥抱男人，用力擂他的脊背，在一波高过一波的掌声中举起他的双臂。
武术打假第一人，就此谢幕！
……
“看明白了？”
梁掌门抚须闭眼，心下满意之极。梁兴蹙眉，带着不解道：“师弟有意相让，发现破绽也不出手，好看是好看，只是为什么呢？”
“你啊，唉。”
儿子死活不开窍，老父亲不得不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这是武德，无论是赛前声明还是比赛过程中的留手，都是在给对方面子。”
梁兴不以为然。
“得饶人处且饶人，对方虽名不符实，但身上背着打假第一人的名号，如果他被你师弟几秒击倒，其他人怎么看？再有挑战呢？”
“那就再打！”
“你师弟天下无敌？”
“呃……”
梁兴语塞，尽管心中不太认同，一时间却也找不到别的解释——只能说，人情世故经的久了难免会被同化，就算梁掌门也不能免俗。
程伯两口子也是如此，不仅赢了，而且一没受伤、二没得罪人，这在他们看来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打架嘛，哪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帅不？帅不？帅不？”
“我就问你我老公帅不帅？”
程枫大呼小叫兼且口不择言，其余五人也没再讥讽，反而叽叽喳喳的对某人品头论足，最后得出结论——长的一般，帅倒是挺帅。
“枫哥，能请来吗？”
“对啊枫哥，你都不爱都敏俊了，你老公总得让我们见见吧？”
“就是就是，门口大排档总行吧？”
程枫暗暗后悔，硬着头皮道：“他挺忙的，你们要是不嫌累，等他来首都的时候就跟我一起去接机，再让我爸请你们吃顿好的。”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让老秦去学校未必能行，但打电话问问哪天回京肯定没问题，到时再撺掇老爹接人，这么多同学在场，老程总不会不请吃饭吧？
姑娘们不管心里咋想，嘴上应的都挺痛快。
程枫大一，住寝室的妹子们还没被红尘过多沾染，心里依然幻想着白马王子和可歌可泣的爱情，工作一年后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比如官萍萍。
住五星级酒店的妹子也幻想爱情，前提是对方必须骑着白马，如果非要在白马和爱情间选择，她和她的同伴大概率会选择白马。
其实算不上功利。
空姐的相貌身段本就百里挑一，国际航班的空姐更是优中选优，追求她们的男性几十上百，为什么不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
况且她还是头等舱空姐，所见者非富即贵，机长的年薪都在百万以上，为什么要冒险答应穷小子的追求？富人就一定没真爱吗？
某人年少多金、又是陡然而富，官萍萍自忖，若是调教好了必会爱情事业双丰收，年龄什么的不重要，二十二岁的女人魅力无穷！
可惜她只看到老秦长相一般，便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没见过女人的魅力，殊不知那厮早已渣出天际。
爱情？
早没地儿了！
于蓓脑袋拧的跟钻头一样都没钻出缝隙，她的手下败将就更没机会，老秦喜欢的是麦姐姐，进可当床伴、退可为好友才是渣男所好。
@麦子：恭喜，打的真帅！
老秦躲在角落里嘿嘿直笑，他体力好，打了五分钟也只是出了点儿汗，老徐却累的不行，不休息个一小时半小时的别想打第二场。
按计划，间歇时间应该由主持人串场，以某某有约、某星脱口秀的方式邀请双方促膝长谈，可惜那两位基情满满，谁都不配合。
逼急了就跳槽，反正俩人违约金加起来才四十万，武林风都不带眨眼的。
老秦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上台揭对手伤疤，而且主持人蔫坏，万一不小心掉坑里怎么办？祸从口出的道理他懂。
另外，电视台的态度也让人不爽。
赛前采访还能理解，毕竟是为了调动现场气氛，可赛后促膝长谈，你们跟谁说了？
大喇喇的跑过来说台里安排我就得听？
笑话！
于是这货狗脸一沉，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主持人打发掉，又自顾自的走到后台刷手机，比如给麦姐姐发微信、听她叫爸爸什么的。
“秦战，你在里面吗？”
有人在后台入口轻喊，声音哆哆嗦嗦的，这也难怪，后台是水泥地、石灰墙，灯光惨白惨白的，泼上几瓶红墨水就是鬼片现场。
老秦探头一瞅，是夜光晚礼服。
“这儿呢。”
他招了招手。妹子见到正主胆子大了几分，挺着梁兴眼中深不可测的事业线、踩着巴掌长的恨天高，「嘎嘚儿、嘎嘚儿」的往前走。
“哎呦！”
眼瞅还剩两步，夜光晚礼服脚下一扭、张开怀抱就往前扑，不想眼前一花、继而腰肢一软，耳边传来对方带着调笑的声音：
“美女，太老套了吧。”
“讨厌。”
妹子投怀送抱不成、就势向后一倒，结果腰椎被人一按，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再回头，老秦已经退开几步，有意无意的晃荡手机。
“咱有事儿说事儿，别闹。”
“没事了。”
妹子嘟着嘴转身就走，那厮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眼珠子瞪的跟探照灯似的，夜光晚礼服嘛，又薄又透还带亮，看几眼又不犯法。
现在的姑娘套路太多，波叔都栽了，他哪敢来者不拒——麦姐姐不一样，毕竟身份在那儿，犯不着为了钱毁掉事业名声。
这厮一冒头，瞬间万众瞩目。
没办法，夜光晚礼服在现场最扎眼，大家眼看着她站后台入口喊人、颠着水蜜桃进去，正浮想联翩的时候又冷着脸回来了。
一分钟不到，衣服发型也没乱，那位好歹也是搏击运动员，应该没那么快吧？
啧，还挺禁得起诱惑！
妹子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虽然妆浓了点儿、腿短了点儿，但当主播的再差能差到哪去？这是现场，不怕乔碧萝的。
“闲着也是闲着，聊聊？”
老秦大概能猜出众人的想法，也不解释，一屁股坐在过道中间，笑着跟左右闲聊，不过位置选的很巧妙，既靠近观众又不耽误主播拍摄。
“合影行吗？”
“那有啥不行的，别挤就行。”
“签名……”
“这个真不好意思，一会儿还得比赛，手腕受不了。”
“能问个问题吗？”
主播之一开口了，老秦心说等的就是你们，现场才一千来人，没你们帮忙哪辈子才能立下人设？当下笑道：“问呗，我挑能说的说。”
“你有女朋友吗？”
“哈哈，你说呢？好女怕缠郎，就我这脸皮能没有女朋友嘛。”
众人大笑，距离感瞬间消去不少。
“听说你得了一千万美金的签约费？”
“那没有。是价值一千万美元的各种帮助，包括场地、设备、陪练、教练、医生、健康顾问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免费提供团队。”
“车……”
“嘿嘿，这是真的，我喜欢肌肉车，不过很少开卡尔曼国王，国外那帮狗仔脸盲，认车不认人，再就是跑的太慢，撑死一百二。”
“呃，我这有两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一位帅哥主播犹犹豫豫的道，老秦瞥他一眼，反问：“等等！我记得我在微博里声明过，比我帅的一律不要，你咋进来的？”
帅哥一愣，这是捧我还是损我啊？
——“这小子。”远在首都的程伯大笑，程婶儿已经笑瘫了，她看的就是这位主播。
“哈哈，开个玩笑，你问。不过先声明啊，我不一定回答。”
“谢谢，第一个问题，直播间里的朋友想知道，你和老徐是不是打假拳？”
老秦愕然：“为啥要打假拳？我再过几天就回洛杉矶了，一没接代言、二没开直播，来这儿的机票都是我自己掏的，打假拳图啥？”
帅哥恍然。
世人所求无非名利，而名最终也是为了转化为利，老徐败给了传武，名利皆无，老秦虽说得了名，但利没见到，确实没必要打假拳。
“第二，刘作家说你必须……”
“让他滚蛋！”老秦怪眼一翻，“指着骂人养活自己的主儿，法律不管早被打死喂狗了，各位也别搭理他，他就指着流量赚钱。”
众人点头，都知道那孙子怎么回事。
这时夜光晚礼服又来凑热闹，气鼓鼓的挺着胸脯道：“他们说你看不上我，倒追都没人要，以后嫁不出去了，你说怎么办吧。”
“好办，我师兄年少多金……”
“咳！咳！咳！”小梁差点儿没呛死，老梁一巴掌将桌子拍倒，怒道：“臭小子，我梁家岂能容这种人进门？梁兴！给他打电话！”
小梁满心哀怨，梦中情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