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没帮上什么忙。抱歉……”
刚刚一阵查克拉的波动之后,能感觉到鸣人已经离开,应该是去找阿斯玛了。我为自己到来后并没有给他们提供直接的帮助而道歉,天藏——现在应该叫大和——于是连连摆手说怎么会、相信还是有帮助的。
“你肯来就很好。”卡卡西这时也说,“起码也把他领向阿斯玛,如果真能在那边有收获,还是可以算一点功劳在夹夹头上。”
我听了便只得点点头,“希望阿斯玛能给他些启发。但愿鸣人能够感受到自己不是在一个人战斗,村子里总会有人能给到他帮助。”
大和随后感慨:“是啊。如果当初佐助也能发现其实在木叶,他能够得到的帮助更多,大概也不会离开了吧?”
“或许说的不错。但也要看他重视的是哪方面的帮助。”作为曾经的指导上忍,卡卡西中肯地结束了话题。
一时陷入沉默。在冷场之前,我试图离开这个地方,便说:“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按说我是不需要等到任何回答就可以自行走开,可还是等本是最喜欢的声音说好之后,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概卡卡西也感觉到了什么吧。但这次也是我没有刻意隐藏,可以说是故意让他知道我不满意。至于为什么不满意,得要他来问的时候,我再告诉他。
“对了——”声音从背后传来,大概有一丈远,但听来和近在耳畔似乎没什么差别。我一时站住,等他将话说完:“宁次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修行,他每天都来得很早……大概你愿意去打声招呼。”
……原来他做的是这个打算。
原本就没指望我能给鸣人的修行提供多大的帮助吧?何况他已经全权承担了指导之责,也不需要我画蛇添足。相比之下,倒是“离这不远”的另一位少年才是我来的原因。
那么,这是谁安排的呢?总不可能是我来之后,恰巧卡卡西想起来便提出来了吧。
是卡卡西有意安排,还是纲手;是火影身边的谋士们,还是关切我的人?是宁次想见我吗?不会吧,在目睹那一幕之后,他会有什么理由来见我。这不是我自怨自艾或自卑,但是正常人谁看见做母亲的断送亲生儿女性命,还不会不寒而栗呢……
这下好,我试图逃避的话题又绕回到面前了。
明明在从砂隐村回来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结束一切,不再回头看过去的事情,只向眼前看。可是昨天先有阿丽大半夜跑来泣不成声地道歉,今天便有卡卡西一声招呼不打地将我“推到”宁次面前。我是逃不掉的对吗?
为什么一件事总会引发这么多后续的事情?我明明也为樱桃的夭折而痛苦,我尚有化不尽的悲伤,无论怎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总是时不时会陷入莫可名状的沉重,可为什么在这同时发生的所有问题也都需要我亲自去面对?鱼莲要我救救她,鼬我也怪不起,阿丽跑来恳求我的宽恕其实不过也是为了解救她自己的负罪心,如今剩下的还有宁次……他当然和前面这些人不一样,他是全然无辜的。然而在我解决了宁次的问题之后呢?还有谁?不如一次都来够让我一口气安抚完吧!省得这么拖着拖着,好像没完没了。
一次大地震或许结束的很快,但真正地剧痛正是发生在平静之后吧。
想想看樱桃的悲剧背后牵扯到的还有谁,玄间?理论上来说我和他之间的对话早已发生过许多次了,虽然不是直指樱桃这件事,但从始至终没有中断交流的只有他,所以大概不需要我再去专门找一个时间和他谈了。那么还剩下谁?卡卡西?
作为亲生父亲,都继承旗木的姓氏自不用说,连模样都长得那么像……又是旗木家“难得”的银发女孩……对了,我是欠他的,欠了一大笔的帐,他的伤痛应该怎么弥补呢?呵……
在我为了樱桃的死沉痛不已,陷入悲怆的深渊时,他旗木卡卡西曾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当然了,在我迟迟无法将心情调整过来时,他也本没有必要天天跑任务,却还是用一次次任务为理由远离木叶、远离阴沉沉的我——是了,如果我想过要用逃避来疗伤,他自然也可以,我不能怨他,不该怨他,何况那段时间的自己连我都觉得讨厌——然后呢?我用我的命去背负敬爱的火影大人的信任,卡卡西是我视野中唯一的慰藉。可我决议躲起来半年,他大发雷霆,我确实有任性的嫌疑,难道他就不是任意将怒火攻击到我身上!
我在地下的五个多月不停思念他,后悔自己不该把象征承诺的戒指留下,可若不是回到他身边的希望促使我锻炼自己,或许我就真地再也无法重见天日。然而出来之后,他明明看到了我,也参与到了晋升测验当中,却还是选择对我避而不见,昨晚也不过只是在陈述这件事时随口道了声歉。(我也想说声要是道歉有用,要心理医生干嘛?)
最过分的还是他明明早就从纲手那里得到了咒印的“操控权”,可还是让我被蒙在鼓里那么久,傻傻地一个人为不敢太动情而纠结,不知怎么办好,现在想来完全就是自作多情吧?!亏得我昨天晚上跟他跑出居酒屋的时候,还半犹豫半羞涩地说什么“怕疼”,现在想起来简直是个笑话!那点欲望明明是我鼓足全部勇气才敢释放出来的,可在他眼里原来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早知道爱一个人这么累,我要那颗少女心有何用?
——说来在初遇到在一起之间的那几年,我也是宁可把自己泡在一天又一天的思念中,也始终不敢将恋慕他的心情表达出来,可唯独在听到他亲口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的所有矜持和自控都轰然倒塌,顷刻间就将身心和盘托出。
一起走过这么多年,我过得好辛苦,可偏偏,他却仿佛总能轻轻松松地取得他想要的。起码从我这里,他有想要的便只要伸手就够了。
对了,为了保持他无往不利的记录,我是不是也应该不等他说便主动去安抚他——因为我害他失去了那么可爱、那么像他的女儿——
“夹夹?”大概是我沉默的时间太久,卡卡西波澜不惊的语调再次响起。
听到这声催命似的呼唤后不禁耸起了肩膀,然后再慢慢地放平。眼前绿茵茵的植被颜色似乎变得深了些,由原本精神十足的草绿变成恹恹的深绿,好像是在一瞬间完成变化的,大概是此刻正午的阳光晒过头了吧。“我会去的。”顿了顿,目光上扬,我看到树冠顶上晴得发白的天穹,一眼没分辨出来是青空还是云朵,视线便又下垂。我回头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问:“宁次在哪?”
==
于是我就那样顺着卡卡西指的路,在离日向家不远的地方,总算见到了坐在树下冥想的少年上忍。
不得不说,渐渐褪去了年幼的稚嫩,但坐在绿荫草地间的男生变得愈发美好。起码是远远地看过去,那景象该称为优雅的画作,何况色泽也是如此温柔。
如果是这样的男孩陪伴照顾樱桃一生——虽然这已经彻底成为一句妄谈——但如果是宁次的话,我会心甘情愿地注视他拉着樱桃的手走向远方。
如果能实现的话,相信宁次这孩子也会真心地露出美好的笑容吧,可惜我没法再帮他实现这个愿望了。
我对他说过,要把女儿嫁给实力不输给卡卡西的男人;我也说过,在他达到目标回来之前,我都会照顾好樱桃,不轻易交给任何人。我并不清楚宁次未来的成长空间到底有多大,(或许可以向“知情”的草木打听一下,)但目前来看宁次已经兑现了他的诺言、成为了上忍。但也就是在他变成上忍不久,我却失信了。
少年一直都很努力,大人却总是做让人失望的事情。宁次值得我的道歉:对不起啊,宁次,如果这个世界让你失望了,那一定不是你的错。
歉意的话堵在嘴边,我想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过去吧。哪怕像卡卡西说的那样,只是“打声招呼”也好。
沿草坡慢慢地走上去,这时间里午间的风吹过几次。等到我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一股更强的气流刚好窜过来,不巧就将我裹在中间。头发一下子就吹乱了,我只好捂住脸等这阵风过去,等风暂歇下来才赶紧以指为梳理好长发,抬起头时却发现高耸在面前的身影——他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视线从肩头抬至少年的正脸,不禁与浅至难以辨别瞳孔的白眼有一瞬相接,随后我又像心虚似的撇开眼,不敢躲闪地太明显,便只是将目光锁定在他的鼻尖。
“小夹,我没想到你来了。”余光可见唇瓣轻轻相碰,我听见少年温和的声音里有种特殊的波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嗯,卡卡西对我讲你在附近,我就顺路来看看。”再开始时说话的内容几乎引自己发笑:“修行中间没有受伤吧?”呵,看来我也就这点用处了。
“没有。”少年的回答宣告我最后的用处也没有了。“我已经不是初入此门的新手了,普通的修行不会犯简单的错误。”
哦……“你——”
“小夹——”
几乎同时开口,言语相撞后我愣了一下,听出他语气中熟悉的急切,就好像半年多前在火之国国都,宁次在其他人回来之前忽然想对我说什么。
那时没能听完他要说的话,这次大概有充足的时间了吧。只是但愿他要说的不是关于我已经辜负了他的。
“你先说吧。”身为年长一旬的人,我扬起头对高出我一头多的男生微微一笑,稍稍找到了一点自然的感觉。
“……还、还是你先说。”宁次忽然表现出来的紧张和慌乱让我意识到,这次的对话绝没有我之前想象得那么困难。好吧,大概也要感谢卡卡西,要不是他让我来,只怕我会一直躲下去。
看到大男生白净的脸庞透出的微微粉红,那健康的模样使我不禁心中一动,原本沉重的思绪好像放松了不少。
于是我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长袖,说:“先坐下吧。”坐下慢慢说就是了,不必分谁先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