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该感谢“横空出现”的鼬,在我体力不支、速度也不够快的情况下,要不是他一把将我带走,恐怕过不久我也会被大蛇丸的爪牙抓回去。
现在逃得应该够远了。“谢谢。”
虽然很确信他听到了,但从放下我时小心的动作里,我捕捉到了一丝歉意。
我有点不解,但并未直说,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出现。”说着还是本能地将佐助留下地衣服裹紧了些。
“一半是运气。”鼬倒是很诚实。
于是我更加感兴趣地瞧着他,这才听他喘匀了气后轻轻道来。
“乌鸦看见了你被大蛇丸的手下带走。但我赶不回来,只能等完成任务才摆脱鬼鲛,直到前天才得到大蛇丸藏身的线索。不过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好在你出来了。”
我侧耳听完,仰头一笑。“啊,多亏了你弟弟。”看见他错愕的目光,我反而表示这事理所当然:“你是他的亲大哥吔。你不相信他是个好孩子吗?当然,你们兄弟之间,也轮不到我插嘴就是了。”言罢我闭口不言。
其实还不是很确信鼬对佐助的态度。虽然我觉得他应当算是温柔的大哥,但谁能解释他当年手刃亲族……不。
不知为何,从无乡家出发的前夜里藤所说的一番话,现在突然在我脑中回响起来。
(“鼬不是坏人,他是受到木叶长老的命令,杀了宇智波族人,这是为了保护木叶,也是为了拯救佐助!”)
敲敲脑门勉强驱赶不协调的声音,才稍微放松下来,就听鼬状似波澜不惊地开口陈述我的处境:“小夹,你在搜寻小队解散后突然与其他人失去联络,一定会被怀疑。不过比起怀疑,木叶村的人会更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这之后仍是想办法与木叶取得联系就是。”
“是,正打算摸回木叶来着。但是得稍微恢复一□□力。”
头顶的声音表示了赞同,可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也不知出在哪里,“再后面的的事——你很可能会被暗部调查,但只要你略去见到我的经历,再一五一十地说出被大蛇丸抓走关了起来,便不会有大的问题。同时因为你也得到了大蛇丸基地的情报,这些情报足以用来将公抵过……”
一面听着,我也在不安分地寻找到底“怪”在哪里,直到下意识地一抬头,才发现这么长时间了他竟是梗着脖子说话的。
难道是因为他弟弟给我的这块“遮羞布”实在衣不蔽体?
而此刻他就像猫头鹰一样,脸的朝向和身体正面转成了九十度。
可正主却丝毫不觉得别扭,还在帮我分析局势:“虽然说暗部也掌握一些读心术,但是五代火影对你足够信任,所以她不会深究。我现在担心的只有……”
“噗”地,我到底哑然失笑。大概是因为他这副一本正经实则别扭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又或许是我在大蛇丸的蛇窟里憋屈地太久,总算在重见天日后得以释放。
这一笑便不可收拾,就连他闻声看过来的表情都那么可乐。难道是我搞错了?宇智波鼬竟有冷面笑匠的天赋。他越是愕然,就越显得呆萌,越是显得困惑,就越要可爱一分。
接着他也不明就里地露出笑颜——就如同在为我重获自由而无声庆贺——在这柔和的目光里,我犯了一个最不合时宜的错误:
我想起,这短短十几天里发生的一切,卡卡西替代阿斯玛去战斗,藤从木叶逃走,雨夜里她的一番话变成敌人的阶下囚;大蛇丸的假意温柔,药师兜的妒(恨)意和侮辱,佐助若即若离又难以掌控;在我已经放弃引导佐助救我的时候,他却一把将我送出了大蛇丸的地宫……
是我想太多了,我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地毫无意义,每一件遭遇都是世间闹剧。一个毫无道理和逻辑的世界,一个嘈杂无序的生活,时间像毫无价值一样流逝,时间又像开足了马力一样绞动车轮——时间,真是,最可恨又最令人渴望掌控的东西。
背后一阵钝痛,咒印发作了。
那痛感就像火影的威严就在眼前,只不过咒印替代了纲手狠狠地教训忘记控制情绪的我。我不禁向前屈服,险被面前的鼬扶住才不致跪下。
不过转瞬之间,咯咯傻笑变成了急促的深呼吸,好在鼬大概也见识过一次了,没立即把我当成精神分裂。不仅如此,他反倒像早已知晓一样,伸手准确地按在了脊柱上“约束封印”所在之处。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是乌鸦,或许又是别的什么,他毕竟是宇智波鼬。
“别怕,马上就过去了。”
痛楚的冷汗顺鬓角而下。当我听见鼬说这话的时候,我确实已经将相关机能调整到正常范围内了。
“你怎么知道……会过去?”他知道火影咒印不奇怪,但他怎会知道我能够压制咒印,按说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五代火影,连卡卡西都不知道。
平静的眸子平视过来,他弯下腰来又将我扶起。“因为小夹你有这样的能力。”
“呵。”先不说这教练似的口吻,就说这称呼也是前所未有。“原先的尊称呢?”不是一直都叫我夫人的么。
“你不是也已经对我直呼其名了么。”鼬……
我不禁抬起如有千斤重的头颅,望向他。
“佐助长大了哟,希望你也能看到他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我设下一道围墙,“若是有一天佐助真地杀了你,我是不会恨他的。”
近在咫尺的眼帘缓缓地阖起又打开,因为距离够短,我能很清晰地看到眼里的神采。他同样期待看到佐助长大的样子,我可以确信。
然而再次眨眼后,黑眸又恢复平静。
他又提到了藤:“那个女人现在也已经被村子的人找了回去,但木叶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你。这不碍事,她明白不能和我扯上关系,自然也不会暴露你。但那个女人不该出现在这里,她知道的太多,且还不知什么不该说。如果再不能将她的处境解决好……这样下去她会死。”
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我想都别想便开口:“鼬,你若敢杀了她,我是不会饶恕你的。”
于是沉默降临,只剩两双并不同源的黑眼睛静静对峙。
我知道鼬的意思,他就和我最开始听到藤在火影办公室大谈“预言”时一样,深感她是个大麻烦。但现在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卡卡西还活着。藤对卡卡西的幻想也不过像是一种普遍的“叔控”,只是少女对于成熟男人一时的仰慕和依赖。
当藤害的卡卡西替阿斯玛上战场,她没有丝毫的歉意。可是当藤遇见了鼬,她却想要关心鼬,这种关心不是泛滥,而是同时带着对鼬的欣赏和钦佩,这才是爱情最初的样子。
藤真地很喜欢鼬,即便是出于这一点,我也没法接受鼬因为担心她搅局而起杀心。
我不知道这是推己及人还是什么,此时此刻我只能接受让藤从忍者大陆消失,但绝不允许她死,更不能死在鼬的手里。
“这件事没有可谈的余地。既然已经被抓回木叶的,那我就再想办法将她送出来。”我对鼬宣告此话题终止,转而只说:“眼下,能否麻烦你替我找一件得体的衣服?你弟弟的这件…布…实在是效果有限。”
如我所料,鼬一口答应下来。指着旁边的掩体让我等他回来,他就转身离开了。
可我的本意就不是为了和他同行。
我只是熟练地结印,等烟雾散去,告诉被通灵术召唤的小沙皮犬带我回家。
帕克看得懂我眼下的处境,它答应了指令,又抽了抽鼻息:“嗯?小夹,这个味道是……”
“这不重要了。帮我搜索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他熟悉的查克拉——木叶的人——或者直接带我回村子吧。”
多亏鼬,我甩脱了大蛇丸的追踪。而现在甩开鼬,我还有一段路要独自赶。
我说过吧,我不想再见到宇智波鼬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