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见纲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想了想,不由得傻了。
怎么会?我怎么说也是医忍啊,再忙也不可能没发现自己怀孕吧。
这么想着,我伸手掐上自己的脉搏……能感觉到在每段稳定的心跳之间有个弱小却短促跳跃。
是真的。
“怎么还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纲手瞪我一眼,我一时语塞,她便又气势汹汹地盯住旁边的银发上忍不放:“你们两个是怎么搞的!一点保护措施都不懂吗?才一起住了多久,就变成这个样子?”我张张嘴一时不知用什么词,就又听那女人道:“都是十几岁的小毛孩不成!频率是有多高才会这么快就让她年纪轻轻要承担起哺育孩子的责任。”
卡卡西被质问地向后仰了仰,“频率?这个,几乎是……”我想都没想就抡起拳头朝他肩窝砸了一下。他注意力全在纲手的盘问上,居然也没躲开这一拳。
瞪了一眼险些把实话和盘托出的家伙,这才面向金发的美丽女人:“没有!”我咬了咬下唇,感觉整张脸都在发烧,“没有……很多。我、我不小心。也是凑巧……”一眼瞥见静音红着脸和玄间齐齐低头偷笑,我感觉到脸颊愈发烫了起来。忍不住又回头冲眼神愕然无辜的银发人咬了咬牙,无声控诉: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到长辈面前却犯迷糊呢?被骂傻了不成。
“哼,是够不小心的。”纲手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
一听她又像是在责怪卡卡西,我不由自主地又抢过话来:“我、我自己都没发现,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纲手一听更是眯着眼冲我冷笑:“是啊,我还指望你这个【医疗忍者】能自己发现呢!”
我噎住,仔细一想:虽然还不曾真的孕吐,但最近食欲不振,偶尔闻到海鲜的味道就恶心,我还以为真的只是盯着写轮眼看太久了反胃呢。情绪又时常不稳定,莫名失落;天天觉得累得很,早上穿胸衣的时候会很不舒服;明明进入深秋却一点不怕冷——这种情况下我不仅没往那边想,反而还自作聪明地“春捂秋冻”到现在也只添了一件薄毛衫——没冻感冒就不错了。
至于说停经,我说怎么总觉得这段时间少了点什么……我怎么就一点也没想到给自己检查一下呢?
见我闭口不说话,纲手连同身后同为医忍出身的静音都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敢置信。
“我居然把小樱交给你了……”金发火影像是忽然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短暂的怀疑。我偏头思考了一下,想说她要是不放心想亲自指点小樱,我必定欣然同意。可转念一想,我既答应帮小樱加快进度,就不能因为和纲手赌气而食言了。
于是我只得垂眼、抿着嘴唇不说话。旁边的卡卡西总算有了点眼色,主动开口:“火影大人,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像是乖乖等着挨骂一样停顿了一下,见纲手没继续训话的意思,便继续:“属下要带她……她们两人回去了。”
我仿佛才平静下来一点的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恨不得趴在地上找个缝钻下去:这个傻瓜,当着五代火影的面说这些多余的话干嘛?
“呵,”纲手像是笑了一下,这次倒没能听出来隐含的任何挖苦的意思,“行了,解散吧。”
好不容易得到纲手开口放人的“圣旨”,我急急鞠了一躬,赶在最高上司离开之前就转身大步不停地走了。顾不上礼仪。竟觉得多一秒也待不得。
“夹夹!”走下楼梯之前,卡卡西追了上来。
手被拉住,我只得顺势回头,红着脸嗔一声:“傻瓜!”
他空闲的一只手在银色的脑后胡乱抓,“我刚刚也有点懵……”深灰色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歉意,忽然谦卑下来的眼神仿佛在渴求着宽恕和垂怜。
可垂怜个毛线啊!——“你不能什么都告诉外人,懂不懂?”又急又羞间,我竟如同小姑娘似的跺了跺脚。
“我懂,我懂。”名扬五大国的木叶技师竟在小小医疗忍者面前唯唯诺诺了起来,“对不起嘛。”做惯了英雄的上忍道歉的时候尾音绵软,就像被发现偷吃了糖果而道歉的孩子,萌的不行。一听到这里我什么气都消了。
我只好轻轻拽了拽被牵住的手,“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楼梯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况这里是木叶的行政楼,四面透风。
被拉住的手又紧了紧,十根指头打开,转而扣在了一起。
我原本没他脚步长,可自打相识以来他从来也没让我费力跟上他的步伐。他的手掌很大,虽然很有力气可也基本上从没握疼我。我的身高十年也不见长,始终在一米六的大线前停步不前,他为此笑过我,却从来没认真嫌弃过我。每个被他拥抱的夜里,都可以感觉到身材大小的差距,不是没给过我压力,但也次次温暖着我。
我想那个深藏在体内的“小怪物”最多也只有一个半月大、它甚至没有眼睛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我想让它用心跳感应到我的甘愿——我的确被身边这个男人伤害过不假,但我也始终记得他的温柔——所以我也会对它很温柔、很温柔,用一整颗心去照顾它:我身体里的小怪物。
“过几天有个远程的任务,”不明所以地,我在听到他说话后便抬头,见他又启唇:“我去海岸气候更暖和的地方找找,说不定有樱桃。”
我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谁稀罕那些樱桃。”反正樱桃每年都会结的,我还等不起吗?
他却只是用力又握了握手,认真的颔首:“会有的。我会想办法找到。”
突然幸福得要窒息,我一遍遍地点头:“嗯。我信。”
旁边的人忽然加快脚步,我诧异地紧赶两步。他又猛然停下,回头竟不由分说地将我抱了起来,“深秋入夜早,天太冷了,得快点回去。”撂下这句话后便纵身一跃,秋夜里的鬼魅一般在木叶建筑物的各个房顶之间移动。我始终牢牢地搂着他,靠在坚硬的胸膛上静静感受此刻来自三个不同人的心跳。
卡卡西说的没错,深秋入夜早。我稳稳当当地蜷在他怀间,低头看下方街道两旁盖着仿佛扫不尽的落叶。灯初上,周末的夜晚,木叶村的大小店铺才又一次热闹起来,来来往往尽是满脸洋溢着欢快笑容的人。这些景象,想来我竟目睹了十年,十年来却从未有今天这般感到亲切。
“呐,”我情不自禁地拽了拽银发人的衣袖,“我们去下面走吧。我想起来面包没有了。另外我还想买几本书。”
他听完像是想了想,随后点点头答应,转身便轻巧地落在了街边。避开拥挤处,他不无谨慎地放开手臂。我刚跳起来,便一下子被拉着揽住了腰。
不禁错愕地抬头看他一眼,面罩下的双唇竟紧紧压做了一条线。一哂:“卡卡西,不用那么紧张。”我伸手拍拍他牢固地仿佛雕塑般肌肉紧致的胳膊,柔声叫他松开一些好让我正常走路。
“先去哪里?”他稍稍放开手问到。
“先去买面包好了。就在眼前了。”我指着近处的面包店道。
他点头,于是我们抬脚朝街对面走去。只是稍不注意他温热布满硬茧的手又滑过了掌心,五指牢牢扣住我的手。
忍者大陆的生活恰在传统与现代交叠之间。街上没有汽车那样几吨重的钢铁机械,人们偏爱用双脚认识每一寸走过的路。若是不具备忍者那样日行千里的能力,普通人大多走的都不远,因此也更在意近处的身边人。
挑好面包与吐司,在收款店员和气可亲的笑容中清点零钱,付款然后又看着店员将商品装入包裹。没等我伸手,身后的卡卡西已经自然而然地接过袋子。道一声谢谢,听一声“欢迎再次光临”,牵手离开面包店,转而向下一目的地——书店——而去。
夜市上,华灯闪亮,竟将不宽不窄的一条街照的明黄,说不出的安心温暖。
“要买什么书?”身旁身穿野战服、此刻却如同凡人一般融入街市的上忍问我。
“嗯……我打算抽空怡情养性一下,所以挑几本小说读物什么的。”我扬起脸笑着回答。一眼望见深邃温柔的灰色眸子,恍惚间某种可引发美好想象的滋味几乎要将我灭顶。“卡卡西你……”我忍不住开口,想提醒他若是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溺死了。
“怎么?”简直要失手谋害我的“凶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睫毛扑簌如同一、两个月后就即将落下的雪花,然而是深色的,仿佛灰蛾。
“没什么。”我心虚地撇开眼。好在书店就在眼前了,我诚心滑脱他的手掌,快走两步钻进了书堆。
……这么下去的话,我真心怀疑自己能不能健康活到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
呸、呸!当然要生下来!肯定要生下来!第一胎怎么说也是最精贵的。
抛开不必要的胡思乱想,低头翻翻拣拣挑出两本读物,一本硬皮一本简装。看看四周虽然封面漂亮的书还有很多,可转念一想还是等手头的看完了再说。然而就在转身的工夫,余光瞟过一道鲜亮扎眼的橘黄色,回头寻找,一看之下我便笑了:果然是熟悉的封面,《亲热天堂》么!
玩闹心乍起,我鬼使神差地将手伸过去,刚碰到光滑的书皮,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唷,卡卡西。”是阿凯的声音。好久不见了呢,“又不是自来也大人出新书的日子,你怎么跑到书店来了?莫不是暗自努力要在学识上偷偷超过我吗?啊——太狡猾了!!”听到这里我不禁咧开嘴笑了:阿凯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不。别误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阿凯。”卡卡西又操起了敷衍寡淡的语气,像往常一样风轻云淡地浇灭阿凯时刻能燃起来的热血。“啊对,”怎么说也是老相识,卡卡西还不会太无情,颇有心情地随口搭话:“你们又为什么跑到书店来了?”听上去来的还不止阿凯一个人,莫不是凯小队的四个人都来了吗?
“都是为了小李啦。凯老师忽然说全新的修行什么的,就连我们也不得不跟了过来。”天天清脆的嗓音响起,像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但是为了修行跑到书店里来?书店里什么时候卖过能为忍者修行派上用场的卷轴?去木叶图书馆用忍者的权限调出资料还差不多吧。
阿凯这回又要搞什么头脑风暴?
“哦,这样啊。”卡卡西倒是很聪明的怕麻烦没有多问。想来也是,依阿凯的性子,又是喜好处处缠着卡卡西挑战高下,若是问得多了,他只怕会一时得意说个没完。于是只听卡卡西温和地对小李说:“那么,小李请加油吧。”
“一定的!谢谢卡卡西老师!”朝气十足的少年嗓音响起。立马,瓜皮头、粗眉毛、上翘的睫毛加大圆眼一瞬间就出现在了脑海中,即视感超强。“不过话说回来,卡卡西老师您也挑了不少书嘛!”
嗯?卡卡西也挑到书了?我还以为他的业余读物只有一本……
“是啊,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宁次少爷淡定沉稳的语调传来,我仿佛看见了那张俊秀的正经脸……凯这组的孩子啊,个性怎么都这么鲜明捏?“母孕、育儿。”宁次认真地念到,然后虚心请教:“卡卡西老师为什么会想到买这些书?”
站在书架后面的我砰地从头红到了脚。
卡卡西这笨蛋……
就在我埋着脑袋暗自握拳的时候,天天妹子脆生生的提问声又起:“卡卡西老师莫不是在和小夹姐备孕吗?”
啊够了!个堂堂的木叶上忍,分分钟走漏风声!这样的人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重回忍者学校!必须重回忍者学校!和木叶丸等一起再念他几年忍者心得!
“这个嘛——”此时再听见他的声音竟觉得无比欠抽。一把抓起手边的橘色小说书,我打算不动声色地走去柜台结账独自走人。
这么盘算着……我还是低着头走到了那几人所站书列的尽头。
——反正迟早会让其他人知道,是早是晚都无所谓了……吧。况且我也不可能真的把卡卡西一个人丢在这儿。
“哎?小夹姐!”小李第一个发现了我。
“夹夹,你选好了?”卡卡西扭头冲我笑了笑。笑笑笑!笑这么好看干什么?再好看也无法改变一会儿等其他人一走我绝对会过去狠狠掐你一顿的决心!
“……选好了。”在听过了他们方才的对话,我难为情地抬起头,果真见到卡卡西正站在母婴系列的书架前,手里已经拿了几本。居然趁我离开的时候已经认真挑选过一阵了。
“小夹和卡卡西老师的……我有办法了。”宁次冷不丁地开口,像是灵光突现似的猛然举起双手结印。我顿感警铃大作,想阻止他发动白眼似乎也来不及了,直接操一本书砸过去行不行?用书脊砸在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会不会罪孽太深?
“不要……”
好在我所猜到的对面的天天也想到了,在我将可怕的行动付诸实践前女孩已经出手了:“宁次住手啊!突然用白眼检查小夹姐有没有怀孕很失礼的!”砰!
被同伴一拳掀过去的少年立马又弹了回来,捂住脸颊鞠躬:“对不起!”万幸的是总算放弃了运用白眼透视技能的打算。
“……没、没关系了。”看着他脸上圆圆的红印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你还好吧?”
“我很好,多谢。”宁次点点头,又瞪着大大的浓雾一样的眼睛向我求证:“小夹是真的怀孕了吗?”少年这一次采取了更温和一点的办法,直接询问。
我感到脸红了红,想着纸包不住火,便点点头:“是。”
“哈!有多久了?”天天捧着脸望向我。
“已经能测到心跳所以……大约一个半月。”说完我就咬住了唇,不知该不该看他们,该不该走过去说话。
“夹夹,过来。”卡卡西适时向我招了招手。于是我顺从地靠近,到他身旁刚站定便被圈住了后腰。
近旁的西瓜皮阿凯猛然嚎哭了起来,吓得我又往后一退,亏得卡卡西拽住才没碰倒身后的书堆。“卡卡西你这混蛋!!怎么什么事都要比我快一步!现在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啊——”
在场包括我在内的人正无语地不知怎么劝好,门口已经有其他人忍不住抱怨了:“呜哇,吵死了!凯老师搞什么嘛,整条街都要听见您的喊声了!”又听到熟悉的嗓音使我不禁一愣。
“井野?”我探头张望,少年“猪鹿蝶”果真时时刻刻绑定活动。
“啊、啊,离着老远就能听见有人喊什么连孩子都有了。”鹿丸掏着耳朵走上前,半月眼满是无奈,“街市上人这么多,喊这么大声真的可以吗?”
……
“阿凯。”我想了想,还是出声唤道。
“嗯?怎么了小夹?”老泪纵横的木叶绿皮兽揉揉眼角,看向我。与此同时,卡卡西的目光也飘了过来,疑惑地望着我不语。只听阿凯忽然又改口:“哦不,是卡卡西的孩子他妈。”
“……好吧我心意已决了,”感受到书店门口齐刷刷砸来三组热烈的视线,我头皮一跳,对阿凯认真说到:“阿凯,把脖子伸过来点我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