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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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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宫内,李然正在同小六子商量着什么。

江诀状似不在意地踱着步子走上前去,小六子早已在眼角的余光了瞥见了当今天子的身影,赶忙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捏着嗓子说了声“陛下万福”,继而悄悄扯了扯尤端坐在凤椅上那位的衣袖,以眼神示意他向江诀行礼。

李然迫于无奈,躬身朝对方行了一礼,江诀悠哉悠哉地走过来,说了声平身,李然抬起头来,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一步步逼近,江诀不说话,他也不准备开口。

江诀见他这样看着自己,心想这人还真是彻底转性了,过去从来都是彻底漠视疏远于他,见了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如今却三番四次地盯着他打量,眼神不乏凌厉。

江诀朝对方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一手搂着他的腰,开口就是一番调戏:“这样精心装扮,可是为了朕?”

李然眉眼一皱,被对方这样搂着,实在谈不上开心,他极有技巧地往后一退,离开了江诀的范围,说道:“云龙丝的衣服很容易起皱。”

言下之意,并非他要拒绝对方,只是因为这身衣服的缘故。

江诀听了,脸上几乎一愕,不过他城府极深,只怔愣了片刻,便再次挂上他的招牌笑容,轻笑着说道:“呵呵,你以前不怎么说话,想不到一开口说话就如此有趣,真是令人惊喜啊。”

他一面说,一面将嘴贴近对方的耳根,舌尖甚至在李然的耳珠上轻轻一舔,如此放浪的行为,却一点没有避嫌的意思。

倘若可以,李然当然想直接给他一嘴巴,然而这样做的后果,他现在还承担不起,所以他只能无奈地将对方的身体推开一些,淡淡说道:“你过奖了。”

说完,起身离开了凤椅。

江诀没想到他会有这般扫兴的举动,敛了敛神,似笑非笑地说道:“非也,朕可从不打诳语。”

李然听他如此言语挑逗,心里虽然早已将对方骂了个万劫不复,脸上依旧维持着一片淡然的笑容,直直望着对方。

江诀见他那样抬眼看着自己,言语行动间虽然隐隐都是拒绝,但他却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对方如今这样讨喜之极,一举一动很有些韧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从前他对这个南琉太子是占有多过喜爱,所以并不宠他,如今只接触了片刻,却无端被挑起了兴趣。

江诀笑着深望过去,说道:“既然已经失忆了,那是否也记不得朕的名字了呢?”

李然一脸不解地点了点头,江诀噙着那抹诡异之极的笑容,幽幽说道:“朕姓江名诀,再不许忘了……”

这么说着,还极其自然地拉过对方的手,在他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江诀这两个字,如此亲昵的举动,看在那一干下人眼里可谓既惊又喜,唯独李然僵着身子,浑身难受得如同正在遭受大刑煎熬一般。

江诀在他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脸暧昧地抬起头来,说道:“朕已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于你,那你呢?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朕?”

对方的眼神到后来甚至有些“炙热”,李然这个谈个恋爱还停留在牵手阶段的□□分子实在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这人向来很能装腔作势,纵使早已招架不住,下人们倒也看大不出来。

可他这只纸老虎,唬得了其他人,却唯独瞒不过近在眼前这人。

江诀望着他,不消片刻就明了对方在调情上很是生涩,甚至连那些微的局促,也没能逃脱他的厉眼,他到后来甚至觉得,仅仅是挑逗怀里这个活色生香的男人,已属有趣之极。

但李然毕竟不是仍人宰割的人物,他只是生涩,不代表他不会反击,江诀脸上挑逗的表情确实让他一时失措,不过镇定下来的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桀骜,被人捏在掌心里玩弄的感觉实在不为他钟爱,少顷就见他探身到江诀耳边,低声反问:“我的名字,你难道不知道?”

江诀将他的反应瞧在眼里,朗声一笑,状似感叹般说道:“璃然啊璃然,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只不过,‘璃然’固然好听,但叫起来也未免太生疏了,不适合你与朕的关系,日后私底下无人之时,朕唤你‘然儿’可好?”

然儿?

去你妈的!

李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如果是搁从前,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喊他?

“如果可以,我想还是叫‘璃然’吧。”

江诀被他反驳了,竟然一点不恼,继续温言温语地说道:“不行吗?那‘小然’如何?”

他说这话时,明明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问出的话也全是商量的语气,但目光却霸道之极,李然知道此人绝不是表面看来这么简单,稍作盘算,状似无奈地点了点头。

如无必要,他并不想惹上这个人。

他二人讨论完了名字的问题,江诀本想跟他稍作‘温存’,好在小太子那个跟屁虫适时出现,于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尴尬。

戌时三刻,当今天子携皇后与太子如期而至。

北烨的正殿,气势恢弘,一地的黑金大理石泛着庄重古朴的色泽,四根鎏金雕龙的汉白玉支柱将大殿屋翎高高托起,差不多有三层楼那么高。

御案位于汉白玉阶梯平台的中央,这白玉阶梯极宽,坡度也不大,阶台上一左一右设了六张一米见宽的几案,这样的格局,一直延伸到大殿靠门处。

虽说李然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巧馨和琉璃方才才将需要注意的细节跟他耳提面命过一番。

江诀坐在御座上,脸上始终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李然却觉得能入得了他慧眼的东西少得可怜,只因他靠得近,瞧得见对方眸底的深沉,如无底深洞,越往下看,越没有底。

他无声一叹,暗忖这样的人倘若搁在他那个圈子,不出三年,定能混得风生水起,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帝后二人端坐在大殿正上方,后妃分列下首,按照台阶高低区分等级,大臣们则在殿下面对面分排入了座。

李然抬眼将殿内扫视一圈,顺道将众人的容貌记了大半,而当他打量众人时,那一干人等也在似有若无地打量他这个男后。

他今日这一身装扮可费了巧馨和琉璃那两个人精一样的丫头十成十的心思,初初现身之时,惹得殿下众人一阵静默,只是碍于他男后的身份,众人的视线只敢在他身上飘游,不敢停留。

事实上,朝臣们虽然对这位南琉太子的美貌早有耳闻,可亲眼所见,才明白何谓俊美不可方物,而后妃之中,暗自比较者有之,妒忌者有之,艳羡者也有。

放眼一瞧,虽说只有五人,却是脸色各异。

时辰一到,江诀宣布开席,宫人尖细的声音随即在殿内响起,气氛渐渐热乎起来,席间有人过来敬酒,江诀也照单全收,偶尔有人来给李然敬酒,他也不拒不推,更视四周异样眼神于无物,没事人一般品尝美酒佳肴,只是身旁那人偶尔投过来的目光,着实让他有些不大自在。

众妃子分列下首,间或低头耳语,不时巧笑倩兮,一派的安乐和睦,一个个投向江诀的眼神都是爱慕缱绻,看着他的眼神却如飞刀过境。

李然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嗤笑不已,脸上依旧维持着招牌式二分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还不时分神,给小太子夹些喜爱的菜肴。

“陛下,您只顾着跟那些大臣们敬酒,臣妾几个可是会吃醋的。这杯酒,臣妾要代姐妹们罚您了。”

美人挑眼媚笑,朱唇亲启举杯相邀,举手投足间说不尽都是妩媚,软语温言,言语间虽然有些僭越,但那声音真是酥到骨子里,是个男人都有些晕了。

李然抬眼淡淡朝下方瞥了一眼,暗忖好戏终于上场了!

这个应该就是小六子提过的辰妃,眉宇间生得确实很媚,一双丹凤眼挑得极其勾人,也很有气势,难怪江诀宠她,如果不是眼神里暗藏的敌意,李然觉得自己或许会多看她两眼。

“如此说来,是怪朕冷落你了,嗯?”

江诀一派风流地看过去,言语间极尽挑逗,李然则乐得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好戏。

“陛下,您又不正经了。”

辰妃被公然挑逗,故作矜持地低头娇媚一笑,撩着嗓音撒娇嗔语,李然暗自一嗤,暗忖这女人看着比他大了不止一两岁,脸都不红还故作可爱娇羞,若是小六子看到了,定要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骂她“无耻贱人”。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两分笑就成了三分。

江诀一脸泰然地坐在座上,眯眼一笑置之,似乎乐得欣赏美人娇态,正此时,另一人巧笑着开了口。

“呵呵,也只有姐姐这般国色天香,才能博得陛下如此圣宠了。”

对方一面说,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继而在李然身上停顿片刻,李然抬眼去看,见她坐在辰妃对面,容貌生得素雅许多,按位次来看,应该就是那个东岳公主——贤妃。

她这种长相其实正是李然中意的类型,只可惜他那一点好感还没生出多少,就已经被对方的心机给逼退成了负数,继而暗自诧异,心道这女人特意看他一眼,难道想在他身上动什么心思不成?

“妹妹真是自谦,陛下打趣我,你也来打趣我不成?!”

辰妃应对自如地接了话,神色间一派的温良,李然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这一个个果然都是练出来的人精啊!

“两位姐姐一人有闭月羞花之姿,一人是沉鱼落雁之貌,又何必这般相让呢?”

这人一出声,众人顿时就被吸引了,只因这个声音实在太好听,李然抬头望过去,见是一个气质出众的美女,娇而不媚,高贵却不冷漠,很合他眼缘。

他一面打量,一面撩眼去看江诀,见江诀正一脸温情地盯着对方,貌似对这女子很是上心。

虽然小六子口口声声说江诀最宠辰妃,如今看来,他却觉得这个气质美女才是身旁这位真正欣赏的类型,不过这都是他们的事,和他李然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乐得在一旁看好戏。

江诀留意到他的目光,收回视线侧脸去瞧他,脸上依旧是一片温情,李然挑眉看他一眼,淡笑着未置一词。

江诀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伸出修长五指握起他的手,低声问道:“怎么?吃醋了?”

李然心中无声嗤笑,江诀见他没什么反应,微微一叹,李然全不理会,淡淡说道:“那女人很有气质,你眼光不错。”

江诀脸上微微一愕,继而了然地深望他一眼,捏了捏他的手指,一脸好笑地说道:“什么那女人,那是昭仪柳雯。”

李然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叹道:“这种气质型美女,应该好好珍藏啊。”

江诀听他这般无意说来,跟着叹道:“是啊,理该如此……”

李然见他难得如此附和,抬眼去看他,见对方正双目含情地望着自己,立马将手指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低头同小太子耳语几句,未了就见那孩子屁颠屁颠往江诀身边跑去,继而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

江诀听后,朝李然递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继而在小太子耳边低语一二,未了就见那小子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凑到李然耳边,奶声奶气地说道:“母后,儿臣想再呆一会儿。”

李然一瞧这阵势,肯定江逸这小子是被江诀给“策反”了,继而就见江诀倾身过来,低声说道:“朕刚刚已经跟逸儿说了,倘若他能再坚持半个时辰,朕择日带他出宫去玩。”

李然听了,讪笑着啜了口茶,脸上那二分笑险些挂不住,额间早已青了,暗恨江逸这小子真是没有原则,又暗骂江诀做人毫无操守,连儿子都拿来利用!

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江诀的这半个时辰是很考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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