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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愿为连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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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范轻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置身于山洞,柴火早已烧成渣,而书生不知哪里去了。他的布包还在一边,他的衣袍披在她身上,于是——他出去裸奔了?

动了动仍有些酸的四肢,翻身起来,从书生的布包中找出一方素帕,就着泉水洗了把脸。

走到洞外,提了提嗓子,很满意易声药效过去,她自己的声音又回来了。伴着鸟语花香,吸了好几口雨后的山中空气,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二十二,是个老姑娘了,昨日她终于出阁,虽然是范秉代嫁,咳咳……但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有夫之妇了啊,想想还是没有真实感。

也难怪,新婚之夜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她都要怀疑昨夜是一宵春梦了。

范轻波蹲在洞口等得不耐烦,干脆趁着难得的雾岚山色做起晨练。她与解东风一起跟着公冶白学过一套拳,虽然不知道为何她练过一次后,公冶白就再也不提教她之事……不过她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左右无事,练一练打发时间好了。

书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广袖飘扬发丝凌乱的女人在洞口摆着奇怪姿势龟速移动的景象,吓得连忙放下手中物什,飞奔过去,“娘子你怎么了?娘子你醒醒!”

范轻波猛不丁被一阵摇晃,头昏眼花,话也说不利索了,“放,放手!”用力挣开了惊恐不定的书生,定睛一瞧,又是一阵头昏眼花,“我这是没睡醒吗?不要告诉我你跟我睡过之后就出家了!我会咬死你!”

书生见她似乎恢复正常了,松了一口气,听到她的话,脸又一红,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回道:“这是向太清观借的,对了——”他回身将方才抛在一旁的东西拿了回来,献宝般递到范轻波面前,“娘子,吃早餐吧。”

她猜到他一大早应该是出去觅食了,但是她万万猜不到他是直接找上太清观。

吃着皇家道观的独门素斋,范轻波还是忍不住问:“太清观的人就没说些什么?”私闯禁地还管饭,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书生该不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书生斯文地咽下食物才回答:“说了。”

没下文。

范轻波对这个天生详略不当该展开时点到而止该点到而止时却答非所问神展开的男人绝望了,认命地继续问,“说什么了?”

书生想了想,有些为难,“说了很多。”

“你拣重要的说吧。”为什么她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若论重要性,大抵有两句。其一是玄青真人第一句问的‘何为道,何为仁’,其二便是他最后一句说的‘阁下颇有慧根,可有意入我道门’。”顿了下,怕她误会,又补充道,“当然为夫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为夫拿了吃的就走了。”

果然做了奇怪的事。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只着中衣与那传说中的得道高人讲经论道的场景,该说果然跟皇家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呢,还是书生二货体质遇到的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唔,前者吧,后者连她都牵连到了。

书生见她出神,以为她不信,急得抓住她的手,“为夫对出家一点兴趣都没有,真的!”

范轻波回神,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安抚道:“我知道的,凭你昨晚的表现就知道。”

昨夜……记忆回笼,书生整个人瞬间石化,从脖子开始,一点一点红了起来。范轻波见状奇道:“做都做了,你这会来害臊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第一次呢。”

书生脸色愈红,半天憋出一句:“所谓非礼勿言,闺房私事,岂能如此宣诸于口……”

范轻波不理会他,径自起身走回山洞,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回家。书生寸步不离跟在后头,开始从女诫妇德妇道说开去,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尴尬羞赧之□□盖弥彰。

“低头,抬手。”

她收拾好布包,套到他脖子上,再将他的手拉出来。明明是第一次做的动作,却自然得像老夫老妻。范轻波想起母亲为父亲整理衣冠,缝衣纳履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浮起温暖笑意。突然觉得四周好像静了下来,想问书生怎么不说了,一抬头,却见他的唇压了下来。

她有些愕然,随即发现他的唇只是贴在她的唇上,有些颤抖,有些激动,却不得其门而入。眼中滑过一抹笑意,她顺势挂在他脖子上,主动微微张口含住他的下唇舔吮轻咬,又大胆地将舌头探入他口中,勾惹他的热情……

一吻过后,两人俱是微喘,范轻波更是衣襟大开。书生见状一下子涨红了脸,将手背到身后,像极了做错事又想掩饰的小孩,让原本不是很在意的范轻波起了逗弄之心,“哎,夫君大人,我只是说两句便是非礼不守妇道,你这又动口又动手的算不算非礼不守夫道呢?”

见他噎住,范轻波通体舒畅,想起一事,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相公啊相公,你如此不擅长亲吻,莫非……当真是第一次?”书生的年纪并不比她小,江湖成名多年,虽有不近女色的名声,但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所以她心中自然不会认为他仍有童身,只是随口打趣。

“你……”书生瞪眼,脸更红了,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干脆扭头表示拒绝回答。

范轻波没有漏过他脸上一瞬间浮现的恼恨,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你以前不曾与人亲吻?”

书生身形一僵,眼睛专注地盯着墙,恨不得看出一朵花来,手指也开始很忙地抠起墙来。

范轻波继续小心地求证:“莫非……你以前的经验非是自愿……或者……是意识不清?”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书生一头撞到墙上,慌乱回头,却见范轻波满脸风雨欲来,隐隐发青,她咬牙切齿地问:“哪个混蛋,我的男人也敢强!说,是男人还是女人?”

听到前一句,他还有些欣慰,听到后一句,他的脸色也青了。

话要从书生考中状元那年说起。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那一年他实现了作为一个读书人的终极目标。谁知在陛下赐宴时竟遇上鬼谷的艳鬼,她伪装成花娘要暗杀他,结果被他挑断手筋脚筋废了武功。本来还没什么,但她居然因为打斗过程中他的银笔不小心划花了她的脸而自杀。缠上命案,他不得不离开京城。

重出江湖后才发现江湖中人都认为是艳鬼要强上他,却被他秒杀。至于艳鬼强上她的原因……江湖中莫名有了一个传言:银书生身怀异能,女子与之双修便能容颜常驻功力大增。

然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各色女人对他自荐枕席,自荐枕席不成就暗施手段。幸而他早让大长老白无非磨练出一身金刚不坏之躯,得以保全贞操。从此也传出不近女色的名声。

不过马有失蹄。他二十岁那年,为捉拿采花贼追到苗疆,不慎中了合欢蛊,强力压制无效之后,他便自封穴脉,昏迷不醒。醒来时见到一个苗女,苗女原本茫然的神色在见到他清醒后转为愤怒,因为她发现自己功力并未见长,于是大骂中原人坑爹,随后便扬长而去……

“你自封穴脉之后,一点记忆,一点意识都没有?”范轻波脸上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在意。

书生脸上则是青一阵红一阵,这会儿已经只剩下木然了。“嗯,毫无意识。醒来时身上也无异常,便不去追究了。”

毫无意识,身上又无异常,那到底是失身没失身?范轻波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怎么没嚷着要对她负责?”她只是给他上上药,就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那苗女都对他下合欢蛊这样那样了,他怎么会没反应?

书生眼神闪了闪,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她说不用负责。”

范轻波挑眉,“我记得我也说不用负责。”干嘛,看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蛊毒傍身好欺负啊?

“那不同的。”书生突然抬头,直直地望着她。那个苗女违背他的意愿行事,当她一脸无谓地说不用负责时,他没有一掌杀了她已是一念之仁,而她说不用负责,他的心里却闷得发狂,像压着什么。以前他不知这是为何,只一味以礼教为借口强说要负责,如今他却明白,那只因为他心中有了她。

看着他陡然深沉炙热的眼神,范轻波脸上莫名的发烫。心里一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同了,不敢深究,下意识干笑两声打哈哈道:“你说不同就不同吧。”

然后拙劣地别开头,装作忙碌地站起来,查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

忙了好一阵,再回头时,他神情如常,托着腮等她,见她回头便冲她毫无心机地笑。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果然是错觉吧?啧啧,跟他合欢后会容颜常驻功力大增么?会被传染呆性才对吧?

她终于恢复开朗笑了笑,“哎,呆子,我们下山吧。”

说着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却被拉住,“娘子,你就这样下山?”

听他语气中的不赞同,她眯了眯眼,虚心问:“难不成还要带点土特产?”

书生指了指她的头,她还是不得其法,于是他干脆直接从布包中摸出一把桃木梳。

她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他盯着她头上随意扎成一束的柔亮乌发,双眼晶亮,一脸觊觎,“娘子,你已嫁为人妇,不宜再梳少女,呃,”她那更像少男发式,“不宜作此装扮,应梳妇人髻。”

范轻波脑中顿时浮现她扮演谢依人时那令人倍感压力的发髻模样,心中一凛,连忙护住自己头发:“不要,我不会!”天哪,谢依人这个便宜夫人当得太容易,她怎么忘了嫁人后要天天梳发髻这么恐怖的事!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不打紧,为夫略懂一二。”书生表示自己很万能,完全可以效劳。

“不行,子曾经曰过,君子不为娘们梳头,你切不可为了我犯此大忌!”范轻波连连后退。

“娘子真爱说笑,且不说子没有这样曰过,古亦有画眉之佳话,如今为夫为爱妻梳发又有何妨?”书生举着梳子,步步紧逼。

“谁说子没有曰过?”范轻波正色道。

书生见她言之凿凿,以为确有其事,不由顿住脚步,回忆看过的经书。奈何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惭愧问道:“不知是哪位子?”

范轻波先是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扫了他一圈,见他更加惭愧了,才一本正经道:“正是你大清早到现在口口声声三句不离的那个子。”

书生愣住,自己大清早口口声声三句不离的……“娘子!”

范轻波跳起来亲了一口他气恼得快要冒火的脸,“答对有奖!”然后抱着肚子大笑着跑开。

书生看着她笑得站不稳,跌跌撞撞往前跑的背影,又是担心,怕她摔着,又是无奈。无论是面对江湖豪杰、士林大儒还是这山中的道门真人,他都是辩才无碍从来立于不败之地,独独对她,他从未赢过,却也从未心生半丝不甘。

看了看手中桃木梳,摇摇头将其收入包中。唔,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啊……他的眼神又变得闪亮无比,掸了掸衣袍,拾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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