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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辩驳+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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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房内马戛尔尼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是他还要耐着性子劝慰那些不停地叫嚷地传教士。因为他明白,他这一次只是以一名普通传教士的身份接受大清国的皇帝召见的,所享受的礼遇自然与一个月前不同。

上个月,他是作为身兼重任地英国使者,来京城朝见乾隆皇帝的。乾隆很看重□□作为礼仪之邦的大国风范,以最高的礼遇接见英国使臣马戛尔尼。接见时,马戛尔尼向乾隆提出了英国国王提出的,派使臣久驻北京,扩大贸易,打开中国市场,割给英国土地,减免关税,允许传教等多项要求。

乾隆针对些“狮子大开口”的要求,托词根据前朝成例,一律不予照准,但因为马戛尔尼是西洋使者,他依然礼遇有加。马戛尔尼来华目的还没有达到,怎能轻易回国?

他没有动身,恰逢李安德等人被押解至京。跟着他来到京城的洋教士们,为了表示对已成为天主教徒的李安德等人的同情和支持,以教会的名义向清廷提出抗议,为增加对乾隆的压力,他们把马戛尔尼请来,作为代表请求皇帝的召见。乾隆答应召见,但马戛尔尼只能以一名传教士的身份进宫。身份变了,礼遇自然有些悬殊。马戛尔尼今天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正当众洋教士等得着急的时候,乾清门突然跑出一个小太监,高声叫道:“皇上有旨,传马戛尔尼等洋教士觐见!”

众洋教士一听,乾隆终于召见了,便一齐拥出朝房。马戛尔尼知道中国人最看重礼仪,更何况是在皇帝家里,忙拦住众人,让他们排成一队,自己打头,学者清朝官员的样子,鱼贯而入。进了养心殿,马戛尔尼学着上次朝见的样子,双腿屈膝,躬身揖手道:“英国传教士马戛尔尼朝见陛下!”

其他传教士也学着他的样子,一齐给乾隆施礼。

傅恒、允禄等人一见大惊失色。这帮传教士竟如此大胆,见了皇上也不下跪。永琪忍不住厉声喝斥道:“你们好大胆子,见了皇上竟然不行三跪九叩之礼。难道不知道我□□礼仪吗?”

乾隆双目微睁,脸色越来越阴森。

马戛尔尼见中国的皇帝要动怒,心里有些害怕却辩解道:“尊敬地陛下,上次朝见您,也是这样行礼的。”

乾隆额上青筋一跳,冷冷地道:“上次你是一朝使臣,朕念你们夷邦小国,不知□□礼仪,加恩让你免跪。今天你是西洋教士,还敢如此无礼吗?是不是仗着人众,要挟众压朕呢?”

马戛尔尼怕商谈之事告吹,向乾隆行“一膝屈拜之礼”,手捧“木质烯金刚石之英王书信箱”呈上,里面是早已拟好、现又经过修改的条约,总结来说共有如下的六条:第一、准许英人在舟山、宁波、天津三处贸易;第二、准许英人在北京设立一个货栈,以便买卖货物;第三、在舟山附近给英人一个小岛,以供他们停泊船只,存放货物;第四、在广州附近也设立这样一个小岛;第五、免除或减少英国由澳门贩入中国货物的关税‘第六、中国海关公布税则,以便英国商人照章纳税。

众人看过英使的文书后,永琮留意到乾隆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注视着下边众人,于是站出来不卑不亢地说:“足下不是想在我大清国土中建立一个国中之国吧?”

马戛尔尼连忙说:“不是,如果贵国有不同意见,我们还可以商量。”

永琮接着说:“贵国要求使用我大清的土地又不许我们设防,这样的事怎么可以拿来商量呢?”你以为别人都是白痴么?当然这一句永琮没有说出口。

一句话,说得马戛尔尼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傅恒见气氛僵硬,便开口将话题转移到李安德一案上,马戛尔尼不得已,只好将条约的事搁到一边,暂且不提。

马戛尔尼道:“尊敬地陛下,我们不会过问您的政事,但是,李安德等人已接受天主的洗礼,他们是天主的孩子,不再是您的臣民,您不能治他们的罪。”

“无稽之谈!”乾隆勃然大怒道:“李安德等人乃是朕的臣民,他们犯了王法,朕作为□□之主,按律治罪,理所应当。”

“不,尊敬的陛下,您错了。上帝才是最至高无上的神,他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您惩罚了他的孩子,他要惩罚您的。”

马戛尔尼一言既出,在场的王公近臣无不大惊失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地洋鬼子,狂妄至极,竟敢对皇上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永琮见永琪要开口,赶紧近前一步,厉声斥道:“荒唐!莫非你国就是这样无君无父,只信奉一个上帝吗?竟敢以西洋之神无视我朝君父。若按我大清律历,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要全部砍了。”

马戛尔尼一看皇帝和皇子都发起怒来,有些心慌,但只是缓和了一下口气:“我不敢惹尊贵的陛下和王子生气。可李安德等人曾经是陛下的子民,他们接受了天主的洗礼,足以说明上帝的爱会泽及每一个人的,李安德等人不惧陛下的王法,献身于天主,是天主最虔诚的儿子。天主教徒将一他们为楷模,敬仰他们。他们的儿子也将是天主最优秀的孩子,天主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乾隆一听,不但不怒,反而哈哈一笑:“马戛尔尼,你口口声声称天主、上帝,天主到底在哪,你看见过吗?……朕明白的告诉你,李安德等人,朕就是不杀。杀了他们,你们会说,天主接他们去了天堂。朕让他们终生□□,就在刑部大牢内,看你们的上帝能不能救走他们。”

乾隆正说到得意时,忽然看见纪晓岚一个劲地努嘴使眼色,他突然醒悟,自己那番话实在不适合九五之尊的身份。乾隆顿觉说走了口,立刻闭嘴不言,养心殿陷入一片难堪的寂静。

永琮也听出皇阿玛失了口,见他闭口不言,赶紧上前,躬身道:“西洋之教与我儒家思想相距甚远。有些西洋教士还攻讦理学。规定□□教徒不准祭天、遵孔、祭祖,圣祖爷反感至极,才颁布了禁教令。”

见乾隆恢复了常态,永琮接着道:“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朝廷岂能帮你们洋人引进谴责我□□教义的西洋教义;岂能容忍攻击儒教的西洋教在□□任意传播?如果大清也派一帮和尚、道士到你们西洋去,对你们的国事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你们的国王能答应吗?你们的天主能答应吗?”

永琮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入情入理,有着极强的说服力。任凭这班西洋教士再有“天主”也无反驳之力,令马戛尔尼等人无言答对。但他们得知李安德等人没有被处死,已颇感意外。按他们既定的目标,能说服大清皇帝不处死李安德等人就行。

至于要求清朝政府解除天主教禁令,则根本没报多大希望。既然目标已经达到,还有必要惹中国皇帝发怒吗!马戛尔尼等人于是又行了一膝屈拜礼,恭恭敬敬地道:“尊贵的大清王子,您的训喻非常有道理,作为敝国使臣,我一定向国王陛下转告您的话。”

乾隆见这几个洋鬼子终于服软了,赞赏地看了永琮一眼,十分得意。但除恶务尽,他还要出一出最后一口恶气,便道:“念你们是远邦小民,朕法外施恩,不追究今日之罪。但天主教决不能再□□存在,西洋教士尽数驱逐。傅恒,拟诏!”

傅恒赶紧走到御案前,铺开诏纸,提笔等候。乾隆一字一顿地道:“英王所述条约,□□无此体制,此事不便推行。□□尺土俱归版籍,疆址森然,即岛屿沙洲,亦划界分疆,各有专属。向来西洋各国夷商居住澳门贸易,划定住址地界,不得逾越尺寸……今欲于附近省城地方另拨一处,给尔国夷商居住,已非西洋夷商历来在澳门定例……岂能一一拨给地方分住耶?……华夷之辨甚严,……至于尔国所奉之教,原系西洋各国向奉之教,□□自开辟以来,圣帝明王垂教创法,四方亿兆率由有素,不敢惑于异说。……”

乾隆等傅恒写好,亲自改过印章,示意太监总管王振将其放好,一会将写好的至英王国书,递给英国使节马戛尔尼,然后接着让傅恒再次拟诏道:“西洋之天主教,蛊惑民心,混淆视听,攻讦政令。着各省即将大小圣堂拆毁尽净。其教堂之房屋院落,或改为仓廒,或改为书院,一所不留。京师顺天府之文案县、古北口、宣化府等处教堂,均改为官所,京师之北教堂,可改为病院。凡教堂之圣像、圣龛,尽行焚毁,西洋教士尽皆驱逐。□□子民不得信奉西洋之教。钦此!”

傅恒一听,这诏旨也太过琐细了。但毕竟出自皇帝之口,他不敢更改一个字,照着乾隆所说,一字不差地书写好,盖上皇帝印信。乾隆看出他的心思似的,笑道:“这诏旨是否太过琐细了?朕想那班西洋教士没为我大清做过一件有益的事,唯有教堂房舍可为我所用,所以朕不厌其烦,详加说明。”

洋教士们没想到乾隆非但没解除禁令,反而严厉打击天主教,一个个面露愤恨之色,但慑于皇帝的威严,又不敢多说,便一齐把目光投向他们的代表马戛尔尼。马戛尔尼只好鼓起勇气,先给乾隆行个礼道:“尊敬地陛下,也许我们有些教徒做出了使您不高兴的事。可是这与整个天主教无关。您的这个诏令太残酷了,贵国的康熙皇帝对天主教一向很宽容的,您却反其道而行,太不可思议了。”

乾隆看也不看他,扫视了一遍他的王公近臣,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永琮身上,笑道:“看来洋人还是不服气,要与朕理论,永琮你能不能驳倒他们?”

永琮向马戛尔尼走近两步,很有礼节地一拱手,不急不缓地道:“马戛尔尼先生,你说的不错,岂止康熙爷对天主教很宽容,前明皇帝对于天主教也是不加干涉。因为那时的洋人传教士尊重我□□固有的礼仪风俗和儒家理学,谦恭地自称为‘海外鄙儒’。我朝乃礼仪之邦,自然容不得下礼义之教。但是到康熙朝末年,西洋几次遣使来朝,蛮横地规定我朝天主教徒不准祀天、遵孔、祭祖,违令的教徒要由教会处以极刑。康熙爷看了你们的告示,极为愤怒,才颁布了禁教令。及至我朝,禁教令虽仍在执行,但皇阿玛宅心仁厚,禁教甚是宽松。即便有西洋教士横行不法是愚民轻信误听,皇阿玛也多是息事宁人,不予深究。但西洋却屡屡遣使来朝,向他施压,要求解禁,且屡反禁令,公然不许教徒祀天、天主教这样做,分明是煽惑人心背离儒家纲常大义。皇阿玛即便宽仁,也容忍不得。李安德一案,西洋教士更是狂妄至极,公然阻断我皇乾断朝纲。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今日颁此禁令,势所必然。非此而何?”

永琮说古论今,有理有据,义正词严,铿锵有力。马戛尔尼等洋教士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这些人中有几个在康熙朝来过的,他们知道那是的天主教和康熙朝廷相互尊重,关系极为融洽。康熙朝前期,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还被康熙晋封为钦天监,官至二品,成为一代名人。

可惜的是教士们越来越不尊重中国的礼仪风俗和传统思想,导致京城天主教会和清政府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永琮没有说错,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责任步子清朝朝廷。但是,这种话只能埋在心里,作为来京的天主教的教士,他们决不能说出口来。

马戛尔尼回头看他们低着头,一副服输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尊贵的陛下和各位王爷大臣,你们赢了,我们收回请求。可是,我们真诚的希望能再次来到大清,上帝会给你们的国家带来和平、幸福和仁爱。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乾隆笑容可掬,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阴沉和威严,“马戛尔尼先生,你还是朕的贵宾,下次你来的时候还可以去江南等地观赏风景。不过朕想,你现在最重要的马上将这份朕写给英王的信件带回去……”

“谢谢尊贵的陛下。”马戛尔尼从王振手中接过信件,行了一礼,无奈地说道:“再见了,陛下!”第二天,他就带着庞大的使节团回英国向女王复命去了。

洋教士们刚走出门外,乾隆便哈哈一笑:“看来这些西洋教士也不是不可理喻。天下之事莫过于一个‘理’字,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好了,这洋教的事总算过去了。你们还有什么事要奏朕的吗?”

傅恒忙道:“皇上,英吉利在西洋诸国中较为强悍,且闻其向在海洋油劫掠西洋各国商船之事,是以福建西洋一带夷人,畏其恣横,……今不准其留人在京,该国王奉到敕谕令后,或因不遂所欲,藉词生事,不可不欲为之防啊!”

乾隆沉思了一会,着傅恒拟旨,在外交上、军事上采取了一些针对英国的防范措施。

永琮见再没有人奏事,想起早上接的状子,不如递上去,给皇阿玛看看,虽说还没有审清问明,但总可以听听乾隆的训喻,也会受益。因此,他近前一步,躬身道:“皇阿玛,儿臣今早接到一份状子,恳请皇阿玛指点。”一边说,一边将状纸呈上。

乾隆快速看了一遍,眼睛盯住阿永阿问道:“阿永阿,有一民妇去刑部告状,你知道吗?”

阿永阿心头一紧,慌忙跪倒,答道:“奴才听刑部员外郎喀宁阿说,确有一民妇告状,但那件案子已经由平定州知府、山西巡抚两级审结,加上刘中堂、哲郡王等人不在,因而奴才没敢受理。”

乾隆脸色一沉:“人家既然千里迢迢告到刑部,你就应该详细询问,多方核查,看看是否真的有冤情!”

“奴才知罪!”

“起来吧!”乾隆又看着永琮道:“刘统勋忙着在山西查案,你就在朕的身边赞襄政务。陈刘氏的案子还是交归刑部审理。”

永琮心中兴奋,面色不变,忙答道:“儿臣遵旨!”

乾隆又看了一遍状子,扫了阿永阿一眼说:“这是一桩与贩卖鸦片有关的案子,鸦片久食成瘾,对人体危害极大。我大清子民往不可沾染此恶习。皇考就曾颁布过严禁吸食和贩卖鸦片的禁令。此案虽说尚未审理,朕是可以提出一些指导性的意见。一是贩卖毒品鸦片的,严惩不贷;二是严格区分药用鸦片和毒品鸦片的用途,毒品严禁,药用则不必干涉;三是对小本商人的财产要保护,阿永阿!”

阿永阿忙又跪下:“奴才在!”

“你务必要审清问清,秉公处置。完了奏知哲郡王知道。诸位爱卿有事奏来,无事就跪安吧!”众人跪安后推出养心殿,永琮轻声交代福隆安让他告诉阿永阿,陈刘氏母子所住的客栈,让阿永阿派人接回刑部好生安置。

接着独自返回毓庆宫,思考着在证实夏紫薇的身份没有问题之前,怎样将永琪和令妃一起,拖进假格格事件中来。可怎么将他们的关系弄得更紧密呢,有些伤脑筋呢……唉,要是永琪突然眼睛瞎了,喜欢上小燕子就好了。

可这应该不可能……吧。唔……能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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