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鲜血染红了视线,身体里潜伏的戾气在短时间内一口气爆发出来。
楼映臣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的嗜血。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原本就不会存在什么天真烂漫的情怀,即使有,也早已经被侵蚀的所剩无几。而这种品性在变成野兽以后更加展露无疑。眼看着那头白虎惨叫着撞过来,他冷静地瞄了瞄周围环境,然后冲着狄越倰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们不仁,我不义。
不用想这些问题也是眼前这些人类挑起了源头,楼映臣也就毫不客气的一同报复。
人群一时间大乱。
狄越倰“啊”的叫了一声就被朗衣利落地扯着拽到了一旁,穆眠依旧是优雅并且沉稳的起身,却没有逃窜,只是在野兽近身的时候适当的往旁边闪避开,动作灵活的像是在跳舞。千陌赢不动声色地看着乱做一团的大厅,没有表露喜怒,只是目光追随着那头眼睛变得更加妖艳的狼。
“天性……”他突然说了两个字,仰头将杯中美酒饮下。
相对于只是将狼虎当作宠物看待的这方,木尔夏所受到的冲击震撼更加剧烈。
他从小和野兽打交道,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野兽世界的残酷,以及……那头白虎的实力。还记得扑捉它的时候是严冬,他率领着整整一队的人马在白虎出没的地方围剿,那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可是足足一个月,他们不但没有捉获,反倒折损了大半人手,直到最后不得不用被咬伤的马匹来引诱,挖了一个绝大的陷阱才将老虎困住。那头老虎……很厉害。即使被圈养了许久,消耗了原本的实力,也不会弱到什么地步。可是眼下……被玩弄在鼓掌之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那头狼……什么来路……”
他看着那一系列的扑咬闪躲,心底一股热血激昂起来,“若是我也有这样一头……”
“别犯傻了……”
兹鄂一反不久前的慌乱与奸佞嘴脸,一脸严肃的轻声警告道:“别打那头狼的主意,那个人……远远不是你我可以应付的。” 他说是的‘那个人’,不用提及名字也知道是谁,木尔夏叹了口气,耸肩道:“我知道啊……只是妄想一下好不好……”眼睛没有离开战斗的狼,嘴角似乎因为野兽的嘶吼而慢慢扬了起来,“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带来……还搞什么格斗,你难道早就知道这头狼的存在?”
兹鄂瞥去一眼:“当然不是。”停顿了小片刻,继续道,“理由自然是有的………………”
后面台词没有来得及说,就被迎面冲来的狼给吓了回去,两个人慌忙跳开,不等脚落地,已经传来盘子酒杯砸碎的声音。
“真是乱来……”
楼映臣觉得厌烦了。
再也没有耐性和这些家伙玩这种无聊游戏了。
好累……
心情郁闷。
想要回去……去到那头狼那里,在他的身边,蜷缩着身体好好睡一觉。
所以……
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扭曲了脸的白虎,明白时机已经到了,在战场上失去理性就代表了失败,所以他不再逃窜,呲出锋利的牙齿,纵身再一次跳到了虎背上,白虎马上疯狂的甩动身体,楼映臣残忍的笑起来,对付这种情况,可以说是他最熟悉的:探出的爪子深深刺到了对方的皮肉里面,然后像当时对付那头亜貉一样,侧开头,一口咬住白虎后颈,那里一片,可以轻易感觉到嘴端的血管热度。
中枢神经……柔弱的暴露出来。
弱肉强食,不要怪谁,所以——你去死好了……
牙齿咬合,然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他狠狠将嘴中的血肉向后扯去,连带着一段的红白之物也飞散出来。
在敌人面前暴露出后颈就代表失败,所以楼映臣叼着嘴里的东西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必要再回头。那头白虎,不会再有翻身机会了。
血腥味从背后蔓延开来,狼藉的大厅里终于一片凄惨。
被野兽之间□□裸的厮杀所震惊的人也逐渐回过神来。呆滞地看着那头带着胜利者王冠的野兽,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惊呼。
楼映臣心中咯噔了一下,从旁边人的眼中也可以看出身后有情况,一面暗自责怪自己大意,一面下意识的回头,却只是一瞬间,眼睛一阵刺痛,原本受了伤的眼睛再次被划开。
血……充斥了整个世界。
安静,或者是死寂。
“你……还真的……死不透——”
阴森绝然的口吻,他眯着左眼,目光盯驻在那头再也没有后续之力的老虎轰然倒下的尸体上,没有去看周围已经与他没有关系的人类,走近那尸体,居高临下看着,然后低下头去,用野兽间的方式——伸出爪子划开那白色的皮毛,当众掏出他的心脏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呜呜……”
见惯了血腥的狄越倰铁青着脸捂住自己的嘴,他是经常杀人,但是这种生吞心脏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啪的打开朗衣还环在腰上的手,奔出去蹲旮旯里吐去了,朗衣与穆眠同皱起了眉头,看得出,这种场面也让他们很是……反胃。反倒是木尔夏与一脸谄媚的兹鄂神态自如,对于他们来说,相格斗的野兽中,胜者吃掉失败者的心脏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他们那里有些小部落里的人也是这样做的——勇士是有资格得到对手身上最宝贵的部分的。
“接下来……怎么办?”
朗衣用扇子遮了大半部分脸,歪着头问穆眠,他有点呆不下去了。
穆眠眨眨眼,目光转向上面的千陌赢,后者正自酌自饮地高兴,完全视厅里的血腥于无物。
“这个家伙确实不好惹。”木尔夏嘀咕了一句,本来还期待着看看那个被哥哥说成神一般的人物的丑态,结果——兹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保持着起身的动作就做了一揖,朗声问道:“千陌兄,本人此次来贵地,其实有一件事——相求。”
千陌赢略是一抬眼,意味不明的微笑在嘴边荡漾开来,让看到的人心里顿时一毛,就听他说道:“兹鄂兄客气,不知是什么事……”他心里明白自己去找寻‘子午暮连’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所以也不担心对方提出与这个无关的什么过分要求,更何况——他知道兹鄂从来都是个有分寸的谨慎人。
“那。在下就逾越了…………”兹鄂眼底精光闪过,“希望千陌主公可以让舍弟在熯刑宫里历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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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通往各个分宫的石径小路上——
“那个蛮子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啊……看了就觉得不爽!”
朗衣扯着胳膊上已经不再飘逸的绸缎撕扯几下,咬牙切齿的样子生生扭曲了那张妩媚的脸。
穆眠呵呵笑了几声,仰头望向夜空,无星,天色萧条。
“那个人,倒是不用我们操心——眼下我比较关心的是…………主公这个时候留下狄越倰……到底是想做什么。”
“哎??!”朗衣满头黑线,震惊了片刻,皱着眉头悄声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主子他……额,怎么看也轮不到那个小子吧?”主子和那个笨蛋?这算什么配对?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突然间选择这么没有品位的……人吧。朗衣没有形象的抓了抓后脑勺,不自觉就心烦意乱了起来,今夜的事情让他有些崩溃。
“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呵呵,我是说,会不会是给那头狼医治之类~呵呵呵呵呵,那个眼睛真吓人~~”
“……”
朗衣突然觉得,这熯刑宫里面最有心机的,最喜欢整人的,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水似的‘温柔’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