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会只为了爱才二字便放过霍天青?
他会喜欢在自己身边养一只会为了女人咬主人的狗?
他确实还存着那一丁点所谓的善心,可是这善心不是用来挥霍的。
西门吹雪踏月归去,为了顾及身后的两个女孩,他走的并不快。白愁飞负着手,站在门口,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只看着他笔直的背影,白愁飞便觉得胸腔舒畅。大概是因为步至千里仍无人知的滋味太苦涩,行到万里之时方见知音后,他便有点舍不得了。
白愁飞长叹一声,转而回头对着霍天青道:“我不杀你们,但是断没有理由让我太亏本,是不是?”
白愁飞的语句很平和,他用一种商榷的口吻说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时候,霍天青却放下了另一半悬着的心,点点头:“我会为你杀了霍休,取回他的金银。”
他很清楚,像白愁飞这样的人不可能无故施恩于他人,现在白愁飞开口提条件了,他反而觉得安心许多。
他很聪明,可是他还是忘了一点,忘了一句经典的成语:过河拆桥。
也许是他还不够了解白愁飞。
可是陆小凤了解。
他摸了摸自己新长出来的两撇眉毛,黝黑的眼珠转了转,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可比太阳的笑容,嘴里却一个字也未出口。
明智的人通常会这样做,比起失去一个朋友,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的重量还是低了一点的。更何况,霍天青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兴许白愁飞还会有用到他的地方呢?
陆小凤可不想破坏白愁飞的计划,和一个疯子做敌人,实在是太痛苦了。
白愁飞听见了他想听的答案,便随意的踱了出去,走在新月的晕辉下,才发觉路两侧的野桃就要谢了。
已是春末,桃花一物,到的早,离的也早。所以白愁飞一直不大喜欢看桃,一来太甜美,二来不长久,春一去,它便离枝了。
白愁飞踩在了一地落花上,他不看花,也不观月,只低头想自己的事情。霍休的事情,他是信任陆小凤的能力的,也相信霍天青的本事,他只等着结果,现在却好像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是时候去整理整理楼子了。
先吞了十三楼,又得了珠光宝气阁,现在霍休的家产也尽在掌中,金风细雨楼稳稳的坐住了江南第一帮的位子,下一步就是向北,北上幽云十三州,向西,西逐大漠烽烟。
他要坐那天下第一!
他已经飞了起来,现在要飞的更高!
----那么之后该做些什么呢?
在这天下近在咫尺的时候,白愁飞突然有点迷茫,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缺少了什么?
白愁飞微锁着眉,细细的思索着。
但是很快,他就忘记了这点迷茫。
他不是一个会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太长的人,这些问题等到江山在手,他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细细的想。
白楼主舒展开了眉毛,想到江山他的心情就又好了起来,嘴角绽秀出一朵开的烂漫的桃花,却要比枝上挂的还惊艳上两三分。
他在月亮下面走着。
步子不快,但是却很稳,还有点悠然的味道,整个人带着种不可预知的宿命。
突然间施展开轻功,踏过密草,却好像是风吹草动,只听见沙沙的响动声,不留丝毫痕迹。然后又猛的用足尖一点地,纵身跃起,白色袖衫开展,好像鸿鹄振翅掠空,七八个起落,人已在几十丈开外。又几个呼吸间,便彻底融入了夜幕,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屋子里的陆小凤眨了眨眼,对着剩下的两个女孩子道:“流血的事情还是男人去做比较好。”
他打定主意不让这两个女孩再有什么危险,很明智的窜出了窗户,走之前拉了下花满楼的袖子,还给了霍天青一个眼神的暗示。这两个姑娘不知道霍休的小楼在哪里,只要他们三个跑得快些,甩开她们,她们想去也去不了。
还未等那两个女孩说话,霍天青便冷冷道:“他那小楼上,有一百零八种机关埋伏,若不是他请去的客人,就算是陆小凤闯了进去,要活着出来都很难,就莫说是你们了。”
说罢,他带着上官飞燕也踏出了小酒馆。
花满楼看不见女孩子充满希望的眼神,也看不见她们美好的面庞,只是叹息了声,什么也没说,他也没什么可以说出口的话了,于是跟着两个人的步子走了出去。
小店的主人早已奔逃,现在这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女孩和一盏摇曳的油灯。
叶秀珠颤抖着,看着同样孤零零的灯,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马秀真抱着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