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似乎只是来串门的。
白愁飞却知道,陆小凤嘴里的母老虎被人绑架了,现在他正火急火燎的寻找她。
他还知道,陆小凤和叶孤城交过手,而叶孤城很可能是从他嘴中得知,西门吹雪还在金风细雨楼。
并且,金九龄意料之中的成了平南王府的新任总管。
这样,白愁飞肯定了他的怀疑与推测,又从陆小凤那里猜测到,他还什么都不晓得。
一边这样想着,白愁飞一边开口道:“你认为,是红鞋子绑架了薛姑娘?”
陆小凤苦笑道:“我只是猜测。”
白愁飞道:“我猜不是。”
陆小凤诧异道:“为什么?”
白愁飞回道:“因为,如果我记的不错的话,薛姑娘本身就是红鞋子的人,应该是她们的八当家的。”
“什么?”
这时候,陆小凤的语调都变了,他从椅子上窜起来,瞪大了眼睛。
但是他马上恢复了冷静,用手撵着胡子道:“如果薛冰是红鞋子里的人,那绣花大盗会是谁?又会是谁绑走了她?”
白愁飞笑道:“也许是故意要绑走她呢?也许,她的目的就是迷惑你呢?”
陆小凤道:“不会的,她的眼睛很干净。她不会骗我。”
白愁飞叹了口气,幽幽道:“每一个骗了你的女孩,你都觉得她们纯洁又无辜,我早就提醒过你了。”
男人没有不爱女人的。
大人物尤其爱小女人。
陆小凤的红颜知己大多都是小女人。
欺骗他的,多是这类人,不只是上官飞燕,也曾经有不少的女孩子把他耍的团团转。
可见,还是有不少的小女人心思尤其缜密,手段也是尤其狠毒的。
看见陆小凤那副执着的神情,白愁飞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每一次都相信,她会是无辜的呢?”
这个她,代指一切与陆小凤交好的女孩子。
陆小凤否定道:“你嗑瓜子的时候,吃到了一颗坏的,难道这全天下的瓜子就都是坏的了么?”
他接着说道:“难道就为了曾经有人骗过我,我就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掉进火坑里而见死不救?”
他又道:“更何况,我相信她,我相信,她也相信我。”
西门吹雪听着,他知道陆小凤是个爱心软又多情的人,也觉得白愁飞的做法有些过分了。
他淡淡道:“不应该是薛冰。”然后扫了眼正向茶杯中添水的白愁飞。那些个美丽的姑娘在为每个人沏好了第一杯茶后就安静的退下了,所以他只好亲力亲为。
因为这一眼,白愁飞放下茶壶,直起腰来。他将飘到额前的几缕长发揽到了头后,一双狭长的眼睛注视着陆小凤,那神色傲慢的就像是从九天之上俯览众生,几个呼吸后,陆小凤依旧是不为所动。
白愁飞失去了兴趣,摇摇头,对他说道:“确实不应该是薛冰,你听说过监守自盗么?不,应该是贼喊捉贼么。”
陆小凤眼光一闪,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惊讶的喊了出来:“金九龄?!”
他一皱眉,道:“他是我的朋友……”
白愁飞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想起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忽的笑了出来,笑的张狂又尽兴,最后索性捂着肚子,弯了腰。
这回换成陆小凤来盯着他了。
西门吹雪看着他的狂态,微蹙眉,好像若有所思,猜到了什么。
白愁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挺起腰,指着陆小凤道:“我来告诉你,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什么是牢靠的,朋友这东西更是如此。友情在你心里兴许是重要无比,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可能还没有一顿饭来的实在。”
他一字字地道:“更何况,那是富可敌国的钱财。”
“找一个陆小凤来打掩护,只要手段高明些,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为不为?换我,我兴许也会这么做。”
白愁飞的目的答道了,他确实狠狠地打击了陆小凤一下,让他狠狠伤心了一把,自以为有了那么一点明悟。
下一秒,白愁飞却又发现,陆小凤在这方面的执着是无可救药的。
他很肯定的说道:“你不会。”
白愁飞无语望苍天,他本想告诉陆小凤一些更残忍的事情,可是话到嘴里,就吐不出来了。
西门吹雪在他身边,他更不能这样说。
陆小凤是个很好的朋友,他们是生死之交,是兄弟。
他看来冷傲,其实也一样渴望多结交朋友,希望得到朋友的衷心支持和爱戴,他甚至曾经为此而战,为此而斗。
现在,他有了地位,有了钱财,已经不用再为此而处心积虑。所以,他不想失去他,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兄弟。
白愁飞冷静下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看见西门吹雪一直在平静地凝视着他。
他心头一暖,笑了笑,认真地重复了一次陆小凤的话。
“我不会。”
陆小凤松了口气,有种大石头终于落地的安稳:“你如何确定是他?”
白愁飞道:“你要是凭空得来了那么一大笔钱,如何销赃?”
陆小凤思索道:“很难,也许要藏起来,也许留着慢慢花,也许……”
白愁飞又道:“上百万两,我记得金九龄一向是不缺钱的,慢慢花,花到下辈子么?”
他肯定道:“他绝对有病吧。”
陆小凤被白愁飞肯定的语气逗的笑了出来:“一定有一个更大的黑手,能够一口气将这些赃款吞下,并且不惹人注意。”
他又想了想,道:“那人应该需要大笔的钱,很急,金九龄也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能常常与这个人见面,他是六扇门的总铺头,还必须不会引人非议。”
白愁飞赞同的点了点头。
陆小凤豁然开朗,接连说了四个字:“平南王府。”
白愁飞道:“需要帮忙么?”
陆小凤摆了摆手,道:“你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了,毕竟家大业大,”他顿了一下,笑起来,“等我救回母老虎,带她来这里白吃白喝,你可要招待。”
说罢,人已经蹿出了楼子,真是快的很。
白愁飞也不留他,含笑着看他消失在视线里。
西门吹雪道:“你要让陆小凤一路查出下去?”
白愁飞回头微笑道:“不会,陆小凤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而且,谁会想到太平世道会有人欲以谋反?”
西门吹雪注视了他良久,缓缓道:“你要放任?”
白愁飞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长剑上。
西门吹雪的内心,一直是存着正义的,如同他的剑一样,尽管无欲无求,却纯粹刚直。即使他并不屑于这些朝堂变换,明争暗斗。可是看着这种将要血染万里,天下大乱的事情在眼前发生,却不阻止,装作看不见,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白愁飞知道他,了解他,同样也敬重他,尊从他。
他从不曾想过失去爱人。
所以他摇了头,对着西门吹雪微微勾起嘴角,肯定道:“不会,我从来不会。”
金风细雨楼一直很平静,没有人知道四楼之一的白楼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忙碌起来。
陆小凤终究没有下手杀了金九龄,但是他的下场一定也不会比死好到哪去。
叶孤城又来了金风细雨楼,与西门吹雪约战。
他也终于看见了能把陆小凤管的服服帖帖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白愁飞登楼,西门吹雪比肩而站。
大风起兮,鹰击九霄,流云飞扬万里,皓月归隐,辉日当空。
白衣白袖被怒风刮起,白愁飞从来不怕风大。
风对他而言,就像是时机。
把握时机。
他要俯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