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走出神武门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空。
这时候,他的衣袂飘飞,不知秋风已寒如残冬。
这时候,月已淡,淡如星光,却是清明的很,像是能照明世间所有的事。
所有事。
他的人,他的愁绪,他的心。
白愁飞想到了什么,忽而随性的席地而坐。背靠着金鳌玉带的栏杆,半眯着眼睛等待,等待着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人。
他的运气不错,就在明月消失,星光也要消失的时候,他又瞧见了西门吹雪,也瞧见了他背上负着的人。
一个死人。
西门吹雪只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里恰似蕴着一夜的星霜,苍白的脸色染着东方刚露出的曙色,空荡,两个字迅即在白愁飞心坎里撞击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从他身上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那寂寞感染了他,让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又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西门吹雪,看着他身后的人。
忽的俯身向那早已冰冷僵硬的尸身一拱手,神色间也戴上了几分隐隐的敬重。
那个鄙夷与嘲讽的白愁飞似乎随着夜风而散。
无论有什么冤仇,人死了,也就散了。
又过了半响才缓缓沉沉的道出几个字:“总该是,叶落归根。”如同西门吹雪一样的惜字如金,之后便是同样的沉默。
一个从九天之上垂云而下的人,终究是要回到天边的云端里的。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白愁飞又有种人生如梦,终不见于天地之悠悠的怅然。
西门吹雪安静的看着他,那如白山黑水一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又好像没有映出他的眉目。白愁飞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下一刻就听见了他的声音。
“我送他回白云城。”
“我去安排一下楼子的事物。”
“我一人足以。”
“你?一人?”
西门吹雪的声音很冷,白愁飞却忽然有种吃味的感觉。
跟一个死人吃味,这实在不是大丈夫该有的性情,可情绪这种东西是克制不住的。
而且他敏感的觉察到一个实在不怎么好的事实,过了今夜,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西门吹雪虽然胜了,但仍可以说成是死过一次的人,人死过一次,总会不一样的。
白愁飞有点无可奈何,却毫无法子,只得叹了口气,道:“我等你。”然后他温和的笑出一抹好看的弧线,又伸手抚了抚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有个人曾说过,这世界上最感人最好听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等你。
不管未来怎样,我都等你。
西门吹雪略微一怔,笔挺的眉毛微蹙,似是没有想到一贯胡搅蛮缠的白愁飞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而在目光对上了白愁飞的眼神后,他舒展开眉目,冷冷的吐出了两字,明明是苍白如雪,听到耳中却又是热烈如火。
“等我。”
白愁飞分明看到他在开口之前,那雕刻般完美的嘴唇微乎其微的颤动了下,然后咽下了将要说出的话语。
也许是一个字,也许是一句话。
也许是他想听到的,也许是他所憎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