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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曾留下什么?”谪阳盯着那空荡荡的龙棺,不知道怎的就有一种冲动要躺进去,躺在她的身边。

窦自华不知道谪阳说的是□□赵烨,但她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师傅临终留下的,说要留给禁地的开启人。”

她竟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吗?谪阳一阵失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才拿过那封信。

信被蜡封的很好,显示从来没有被人开启过。

普智的信上的字并不多:“昌元三十年,帝求佛于大广济寺,以三魂六魄为酬,弓天下为契,换三世轮回,镇守大燕。至此,帝每入轮回,便舍一魂二魄,藏于天下。逢燕危之际,天下则引帝之轮回现世,守燕之安宁。第三世后,天下永存,帝魂永困,不入轮回。”

轻轻一张信笺,谪阳几乎拿不住。

三世?如今是第几世了?

窦自华没有看见信笺正面,只提醒道:“背面还有两行字。”

弓天下非帝不能启。

魂魄不全者必早夭。

赵烨死后,以一魂二魄镇入天下弓,换取下世大燕危机之时,得到天下弓的牵引和帮助,这人便是宋丽书。宋丽书在西北与齐国打了十五年仗,终于换取了大燕二十年的安宁。而她只剩二魂四魄,死在西北的时候不过三十岁。等宋丽书再入轮回,天下又取她一魂二魄,如今这一世,便是陆颖。她夺齐人性命二十万,踏破城池五座,逼得齐帝低头求和,几乎签订了燕齐和约。

若陆颖再死,最后的一魂二魄也将被天下取走。天下弓得魂魄而永存,天下永固而人则永困!

谪阳只觉得全身冰冷:宋丽书二魂四魄尚且三十而亡,陆颖今年已经二十八了。

齐国。

陆家。

“陆大人,如今大家都指望着您了。”某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官员急切道,“如今齐都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女殿下就是曾经的燕国嫡亲王陆颖,她对大齐犯下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这样的人怎可为君?反观瑜王殿下,血统纯净,品德高洁,功绩卓著,这才是为君的最佳人选。陆大人,你是先皇最倚重的肱骨大臣之一,也是瑜王殿下的外祖啊,不论从公从私你都要为大齐未来着想啊。”

小客厅中几位官员目光热切,纷纷点头赞许。

陆勋手抚茶盖,默然不语。

见陆勋良久不表态,大家彼此交换一下眼神,陆勋身边的一位幕僚站了出来:“陆公,我说一句私心的话,太女殿下现在待陆家虽然还算体面,但是这种体面还能延续要什么时候。她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啊!”

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暗暗提醒陆勋陆家曾经对这位储君做过怎样糟糕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太女与陆家注定是不能共存。

外人虽然不知道陆家当年到底做过什么,在储位之争中参与了到什么程度,但是眼睛稍微明亮一些的人,就知道陆家这么多年来的算盘绝对不会是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司徒端敏打的,而是为有着她陆家血脉的瑜王殿下。单只看这一点,太女殿下又怎会喜欢陆家?

陆勋眼中精光一闪,看向那幕僚,却不是赞赏,而是警告。

幕僚顿时背上冷汗密布,噤声不语。

虽然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但是小客厅中这群官员们却发现她们几天来怎么劝说都是不关己事的陆大人开始露出思考的神色。

开始思考就代表动摇了!

官员们大喜,果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关系到家族兴亡,态度就变了。她们都是对人性摸得精透的家伙,此时此刻知道什么都不说最好,免得让陆勋生出抗拒之心来,于是纷纷告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两年前是司徒端敏亲手杀死先帝的事情,在都城大小官员间都有流传,只是谁都不敢拿道明面上来说。形势比人强,若是司徒端敏倒了,这事便是假的,也能是真的。但只要司徒端敏的势力□□一日,谁都不会主动找死。

司徒端敏也明白这一点,她似乎也并不刻意去辟谣又或者下禁口令,只是一心一意再两年中,挑选符合自己的心意的官员,放到她需要的位置上,巩固着她的统治,强化着她的权威,尤其是文官体系中,从一开始的阳奉阴违到现在的从容不迫,司徒端敏的意志已经体现为一项项政令,从都城向大齐的四面八方传递。

有那得赏识的,也自然有那不得意的。而这样一群人平时还会缩着尾巴做人,力求不要被太女殿下寻到错处。但一旦听闻到什么风声,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司徒端敏是陆颖。

真是没有比这个再好的理由了,一个血统不纯,连先帝都不承认的杂种,一个齐国人人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的仇人,一个居心不良,一心向燕的叛徒,有什么资格成为大齐的太女。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然后拖出去喂狗。

但是不管有怎样好的理由,实力总是最重要的。若要选个足够将司徒端敏掀下来的势力,再夺嫡争位中失意的陆家不是最好的角色吗?更何况除司徒端敏外唯一的皇女司徒端睿不正是陆家的外孙女吗?

动了相同心思的人,总是会不约而同的走上一样的路。

陆勋一晚上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却觉得全身疲劳不堪。

她唤来小厮为自己准备热水梳洗,然而快走到寝室时,却见司徒端睿迎面而来。

她略诧异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这几日相府的异动,如果那位太女殿下不知道才是奇怪吧。

“去书房说吧。”陆勋道。

司徒端睿点头。

点燃了灯,罩上白纱罩,陆勋淡淡道:“殿下深夜至此,有什么事情?”明明是自己的外孙女,却用这样陌生的语气。明明这么多年来都是为她打算,结果不但大事未成,连最基本的亲情也丢了,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司徒端睿望着那双苍老又疲惫的杨静,突然觉自己其实不用开口。自己要说的,其实外祖母全都知道。她犹豫了一下,道:“外祖母有什么打算?”

陆勋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打算,一切不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吗?”

陆勋从来就不觉得,司徒端敏没有对陆家采取任何措施是看在她的儿子陆幼文,还有司徒端睿的情分。因为如果这人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她的恩情绝对不会这样泛滥。陆家能够得保全家性命就算不错了,指望继续在朝堂上呼风唤雨,那才是做梦。

陆家还有利用价值,或者说,陆家的存在还有麻痹那些司徒端敏两年前想收拾但是还没有能力来收拾的人的作用。而如今她已经腾出手来了,所以抛出这个诱饵,假装没有注意周围试探的鱼群,然后等到猎物达到她满意的程度了,就把这群家伙全部收拾了。

至于陆家,如果足够聪明乖觉,就应该假装义愤,将一这帮子有异心的人团结起来,一个都不要漏掉,然后转手就卖给司徒端敏这个新主子。当然如果陆家利令智昏想要弄假成真的话,想趁此机会废掉这位太女的话,那么太女自然也乐得用这个借口,旧账新账一起算。这样不论是对地下的陆幼文,还是对司徒端睿都有交代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外祖母还要——”司徒端睿急切道,她是再不愿意看见敏敏对陆家出手了。虽然她对陆家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毕竟那是父亲的家啊。

陆勋看着外孙女的表情,心中暗叹:虽然她很清楚这是司徒端敏给陆家设下的考题,但是事到如今,她还是忍不住想,若是她这位外孙女有一丝一豪的争位之心,她又何冒险方弄假成真一回?但司徒端睿的显然是站在司徒端敏那一边的,那她就算再想争,争来了又给谁呢?总不可能是她陆家自己去坐那个位置吧。

陆勋没有回答司徒端睿的话,只是从贴身处取出一枚小铜钥匙,打开了书房中暗柜中的一只小盒子,将中间的一只信封拿了出来,递给司徒端睿。

司徒端睿疑惑地打开,倒抽了一口气:上面不仅有这些天来往陆家的官员名字,甚至还有她们每个人的谈话记录。

这样一份资料绝对不可能刚刚才准备好的,而最可能的是,那些人从到陆家的第一天就被陆勋当成了陆家自保的牺牲品。

司徒端睿自然知道自己误会了陆勋,讪讪道:“外祖母怎么不早说?”

陆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你当造反是件容易的事情。便是你那位太女殿下也是蛰伏了五年方才发动。若是我一开始便一口应下,那些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口是心非,她们又如何会对我毫无戒备,掏心而待呢?”

那位太女殿下既然能够准确查到这些人什么时候会来我的府中,又怎不清楚她们想做什么?这多日的沉默,难道不就想给这些人一个虚假的信息,让她们更加肆无忌惮的行动,好挖出更多的不稳定因素,永绝后患吗?

司徒端睿沉默了一会,道:“外祖母没有必要搅合到其中来。”

将来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是陆勋出卖了她们。就算她们不会打击报复,这翻脸无情的名声终归是要扣到这位已经近知天命的老人身上。

陆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帝心难测啊。”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她本人确实是没有必要再把自己牵扯进去,只是司徒端敏现在对陆家的宽纵的根基,是建立在对一个死人和一个并不站在陆家立场上的人的情分上,这未免也太薄弱了些。谁知道这种情分能够维持多久?她已经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可是陆家还有人,还有未来。她只希望能够看在这份名单的份上,这位太女殿下能够有所顾念,不要为难陆观和陆双。其他的,她就无能为力了。

司徒端敏只扫了这份名单和笔录一眼,便放在递给薛少阳,不再理会,似乎这份东西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你这位外祖母,当真是位绝顶聪明的人。若不是前嫌难弃,我还真不愿意放她走。”

司徒端睿惊道:“你说外祖母要走?”

司徒端敏轻笑:“你看看那名单上的名字,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朝廷官员都被她卖了,其中还有不少是她一手扶植起来的亲信。你认为她还有可能留在朝堂里吗?你信不信,等此事一了,我便会对陆家封赏,而你这位外祖母一定会坚决推辞,并且乞骸骨归乡,走得一干二净,两袖清风。而我则不得不承她这份识趣的情,对陆家最后的两个根苗多加照拂。”

司徒端睿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神色有些黯淡:这老人说到底,也曾经在自己身上投注了半生心血,可惜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起敏敏,可是她自己确实欠陆勋良多。

司徒端敏知道她在钻牛角尖,也不做些无用的开解,只扔出去一本书,砸醒了已经忍不住打瞌睡的孟秦,看着慌乱中跌在地上的儿时玩伴道:“有陆勋在,陆家我倒不担心。你去把燕良驹盯紧一点,要造反的话,没有军队是不成的。孟姨和黎姨那群家伙决计动不了的,她们只可能盯上与我本来有杀母之仇的燕良驹。燕良驹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实际的军职,可是因为燕白骑的关系,很多军中将领都把她当子侄来看。若是燕良驹去怂恿,说不定真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她这几年虽然看起来成熟了些,但是性子还是容易被煽动,不然也不回被人哄骗得去拦燕国交流队。”

孟秦从地上爬起来,恼怒道:“我说这家伙原来总是围着你转,最近怎么老看不见人。感情是起了坏心思。若她真敢做,看我不揍死她!”

三日后入夜,齐都南门生乱。然而这纷乱还没有吵醒最近一家民宅里的百姓,就被突然出现的禁军团团围住,在杀掉了几个领头闹事的将领和士官后,所有的士兵都缴械投降。

与此同时,都城中数十位官员的府邸被凶悍的士兵敲开,对着名单大声宣布对方的罪行,然后把还穿着单衣的罪犯五花大绑后带走。有少数官员带领家人和仆从反抗缉捕的,立刻就被不知道从那个方向飞来的箭矢钉牢在了地上……

而没有被点名的官员们无一不是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些在刺眼的火把和黑色的夜幕中响起的惨叫声,叫喊声,哭喊声……是在向所有人正式宣告,齐国这位太女殿下的温柔剧目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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