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街的布局十分奇特,像太阳一样呈辐射状。中心是恶名昭彰的老城区;老城区外围薄薄的如同保护膜一般的圆形包围地带,被称为改造区,即被当地人嘲讽的叫做富人街的地方;然后,便是四个方位,流星街的主体:东、南、西、北四大块。
如今,南、西、北三区统统都是肃杀一片,你走入街道,可以看见散布各处的戒严令像雪花般的到处在飘。不过居民们依旧各顾各的生活,神经紧绷的只有那些穿着白衣服、眼神犀利,沉默的几个几个走在一起的人。稍微熟悉流星街的轻易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元老院的直属武力部队。
呵,直属武力部队,别听名字挺威风,其实对流星街原住民的镇压效果实在一般。流星街人向来只管自己平和的生活,其他权利纷争一概不放在眼里,他们认为如果真到了自己该死的时候了,就应该接受,而如果不是,那要是谁想取他们的性命,他们便会强力反抗——团结起来,将一切威胁势力扫平,无论这股势力是叫元老会还是众议院,都一样。大不了推翻了后再重建。
于是你就会看见这样的场面:南西北各区长老派出部队上街搜寻犯人国王的线索,穿着白衣的队员们领命成群结队的在街道上晃来晃去,但就是没有一个粗暴的去扰乱居民们的生活;难得见着一个白衣人上前阻拦路人询问,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也是十分友好的。
“喂,你,知不知道国王?”
“滚,不知道。”
“……”(众:=_= …………)
即是说,元老会的部队与居民之间,几乎没有暴力,杀戮更是绝对不存在。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我问他们。
“我们基本不会碰居民。他们是流星街的主体。”一名队员如是说:“再说,别看他们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妇孺幼童,就是青壮年看起来也好像没有攻击性,但这里可是流星街——流亡者的聚集地。流亡者会抛弃自己的国家入住进来,都有各自的理由。往往这些人在外头也都是有名头的厉害人物,变态怪胎杀人狂,什么样的人没有,如今到流星街定居下来……我们当然能不惹他们,就不惹了。”此名队员说着这些,表情很平淡。
看来,在这里,元老会、众议院,就是最高层的组织或个人,都像是几乎没有私心,竭尽全力的在为当地居民、为整个流星街服务(当然不包括个别贪婪份子)。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说,虽然环境条件艰苦,但流星街当下的社会形态,是多么的美妙啊。——摘自,某记者《参访记事》手札。(注:此记者经允许进入流星街,后采访结束将要离开时,被要求留下所有的随身物品(包括手札)。本人坚持拒绝。第二天,因不明原因暴死路中,采访稿于是便留了下来,依然未成功流出。)
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很美好,很实际。
没有压迫。
暴力产生在固定的辖区上、日常里、生活中、居民与居民之间。
较原始,但的确是一种生活方式。它由住民们选择、继承,并且视之为唯一。
飞坦从东区出发的时候,阳光正猛,强风刮着沙子席卷街道,空气质量还是一如往常的差。半路,飞坦跳上了一辆行驶中的破烂吉普车。
“小哥往中心走?”粗汉子司机的声音淹没在风里。
飞坦只淡淡的道:“老城。”
“OK。”
和着沙子的风很容易就迷了人的眼,飞坦望天上,似近而远的半空停着的依旧是正在释放垃圾的飞艇。那飞艇大开着舱门,体型巨大,纯白色,其上三个螺旋桨模糊的肉眼几乎不可辨,从远处,不仔细看,就会简单将它们错认成一朵又一朵的白云。
这是流星街古老的景象。几百年不曾变过。
飞坦眯眼,收回视线,将半张脸进而埋入斗篷里。
越接近中心地带,吉普车后狂奔着追逐喧哗的小孩子渐渐就少了;进入改造区,四周便安静了下来,很少有路人会望过来一眼,人们都对如此破旧不堪的车体不屑一顾;从改造区的水泥车道再笔直的往前开,就是老城。
停在雄伟的黑色铁门前,飞坦跳下车。
“玩的愉快啊。”
车开走了。飞坦转回头,推开铁门进入了老城。
司机刚刚的笑语不怀好意,飞坦很清楚,他的潜台词是:可别从猎人变成猎物了哦。
去玩的反倒被抓来玩——进入老城后,这是没有一定背景与保镖的玩客,通常的下场。
方方从老远的地方就望见了窗外的飞坦。他正朝着她的店走来。
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方方没有办法形容。她是已经死了的人。本不该存在的。但她现在,正看着飞坦向她走来。
十五步,十步,还有五步!五,四,三,二,一!
门开了,传来一长窜风铃的脆响。
方方撑着头倚在吧台,笑容肆意的在她的脸上氲开。
飞坦皱眉。“笑的真恶心。”他这么说着,走了过去。
“你还记得我啊~”方方坏笑的说。飞坦默默坐下,没多在意她语调中像是话里有话的起伏。在他看来,方方一向都是这样的神经质,跟她较真,反倒显得自己有病。
“近来如何?”
“……挺好。”飞坦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不常看见侠客,从而从内心深处本能的涌出汹涌的爱意的话……
“这样啊,我到觉得你好像变憔悴了?”
“……”啊,一直都在吐,能不么。
方方却是看着飞坦,柔柔的笑。
“干什么?”飞坦眯眼,“你今天比其他时候更不正常。”
“没有啊。”
这时,却又是一阵风铃声。
早已感知到动向,飞坦和方方始终都不动声色的在对着话,此时更是没动。
进来的是一帮人。黑衣,黑裤,满面肃杀。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但,背对着门坐的飞坦甚至都没有回头。
方方问飞坦喝什么,飞坦随口说了一个字。“水。”
将水杯和水壶拿出,倒水,方方完全忽视了明显是上门来找她的黑衣人们。即使已经因此而死过一次,方方的嚣张依旧不变。
没办法,嚣张是她的本性啊,没了嚣张,也就没了她方方。这样的本性,她不能也不愿意舍弃。即使会因此再死一次。
“喂。”
其中的一名黑衣人出声。但“喂”过之后,他又没了声音。场面里对方两个人根本不把他们当做存在这儿的活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先跟谁说话?
“喂。”又另一个黑衣人出声了。他似乎比先前的一位更容易冲动些。他从一伙人中站出来,朝着吧台的方向,沉着声,额头却青筋暴起的道:“别太嚣张了。”
“转过头来,那边的矮个子。”
很明显,最后一句话是对飞坦说的。但飞坦没出声,他只是释放了念压。
“咚——!”眨眼间,刚刚还站在众人之前的小黑(也就是黑衣人),朝后猛的飞出去,撞上了墙壁。在墙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小黑倒下,趴着,一动不动。(众ORZ:你当在描写狗呐。)
方方将水杯递给飞坦,飞坦接过,喝了一口水。
整个事件发生的过快,干脆利落,引得黑衣人那头众人气氛更加紧绷。
“啪、啪。”两下清亮的掌声。继而随着声音,从一众黑衣人身后出来一个矮个子。噢,需要注意的是,此“矮个子”的海拔还在飞坦兄之下。
飞坦依旧没有回头。(作:否则一定会很高兴。)(众:囧。)
“真是好身手,”矮个子站出人群,如是说,“不过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来这里只是想找黑蝴蝶小姐买情报。”
“‘黑蝴蝶’…也是你们叫的?”方方冷冷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
矮个子看过去,发现方方何止是声音冷,整个表情气氛都瞬间冷了下来。她的眸子里隐现着杀气。
“滚。”方方说。(算客气的)
矮个子挺住没有往后退。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在流星街摸爬滚打至如今高位的人,怎么能输给一小丫头的气势上的威逼呢!
于是,他更上前一步,说:“也许你还不清楚,本人并不是代表元老会而来,而是受到长老之一的阿玛杰鲁大人所托,你也知道,杰鲁长老不是一般的众议院的身份。”矮个子哼笑两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梳子,梳了梳自己头顶上那唯一的一根毛,放回梳子后,他闭上眼睛,摊开手一阵叹息道:“南、西、北三区,都视长老如同教父一般的存在。现在三区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分明是对长老的挑衅,现在,长老联合了三区执掌者,誓要将‘国王’找出来,动刑,当然是动私刑,”说着这些,矮个子依旧闭着眼,太过投入,丝毫没有听见周围的骚动与抽气声,他只是一歪嘴皮后继续说:“所以,劝你识相点,尽快将国王的情报毫无保留的说出来。国王是谁?他现在在哪?统统都……咦?”
终于意识到周围人的异样,矮个子说到一半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眼前,方方身周一团火焰,她朝着他走来,走到他面前时一拳挥了过来。
就在眼前一寸的地方,带着火焰的拳头被拦截下来,是自己的保镖。但刚这么想,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已经全身包覆着火焰的,腾飞在了半空。继而撞破门板,自己竟飞到了外头,落地,滚在大街上。
火焰熊熊。
“啊——!”和着自己的惨叫。
方方接过黑衣保镖们的攻击与拦截,一个旋身拉开一定距离,便用出了能力。
“太华轮舞——!”
随着声落,凭空中出现火焰,再一个拉势,火焰由球形迅捷的便被拉达成一条熊熊的长鞭。火鞭甚至没有动,赤红鞭子的另一头,所有人却依然飞出了店,全身包裹着火,一群人在街上疯狂惊叫。
方方收势,火焰当即凭空消失。她站在那里看着门外,斜睨过眼睛,冷冷的又说了一遍:
“滚。”
飞坦甚至没有出手的必要。
“下次来的就会是念能力者了。”
“照样打飞。”
“不卖给他们么,情报费应该很可观吧。”
“不卖。”
“……”
“我不做了。”
这下飞坦楞了。“什么?”
“我不做了,情报买卖。”
飞坦看了着方方,没说话。方方拿过飞坦的水杯,放在水槽里,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一时之间,除了水声,没有其他。
“你今天先走吧,我要关门了。”方方说。
后来,飞坦站在方方的店门外,看着眼前被拿来充当门的也不知她从哪儿弄来的木板,一阵不解。他很莫名。
怎么?自己这是被赶出来了吗?
站了大概足有3分钟,飞坦这才转身,莫名又莫名的离开。
然而,房间里,方方面对着阴暗处一个巨大黑影,汗湿透了她额前的发。会将飞坦赶开,完全是因为这位突然的来访者。
“求您,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森吉先生。”
黑影转过头来。压迫感,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