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视线模糊,她努力眨了一眨,酸涩的眼眶总算盈上了泪水,手臂还无力,只是勉力支撑了一下身子,好不容易才揉到眼睛。
“大人,大人,您终于醒了!”
各种人声在她耳边叫喊,令她厌烦无比,拼尽力气只是稍稍挥动了一下手臂,好像要将眼前人和刺眼的烛光都挥走。
不知道谁在她身后扶了一把,肿胀的脑袋还有点神志不清,她无力倚靠在背后某人的胸口上,努力深吸一口气,才觉得神智清醒一点。
视线渐渐清晰,她有点呆愣愣望着面前的状况,困惑的侧了侧脑袋,继而又晃了晃脑袋。
眼睛不好使了吧。
这是什么诡异的场景?
她睁大双眼环顾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也就算了,但是这是什么装扮?还有,眼前这个被按在地上的少年又是什么情况?他那双恶狠狠地眼睛是在看着她?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恶狠狠地看着她,他们认识吗?
“大人,伊贺大人!您终于醒了啊!”身边这个探出的脑袋是谁她还真不认识,但是这种关心的表情还是很让人受用。
“大人,刺杀您的人我们已经抓到了!这小子本事倒也不小,居然能偷逃出狱,还敢趁您看书的时候袭击你,还好目前已经被擒拿了!”
大人?刺杀?擒拿?
她皱眉,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望向少年。
不由为之一震。
黑发黑瞳的少年,看似年纪不大却稍稍有了点男人的味道,他长得十分俊秀,但神色冷冽,烛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映进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透出清冷的寒光,抿紧的嘴唇有着漂亮的线条。
这个……长得如此俊美的少年……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偶像派的偶像派!一时间有点看呆了。
“哼!”少年不屑的冷哼。
她从发愣中清醒,身子一缩,被他这逼迫的架势稍稍吓到。
“你老实点!”一边按住他的男子狠狠踢在他肋骨上,他却出乎意料的硬朗,只是冷哼,并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从看美少年的花痴中恢复过来,开始回想自己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她记得,她应该是躺在手术床上。被打麻药的话,也会做这类奇异的梦吗?她使劲拧了拧手臂,痛,不是做梦。那么?
这样的情景……
她好奇望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苍白纤细,不同于自己常年青紫色的手指,这双手看似很正常。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答案。
这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穿越吧?
而且还是借尸还魂系……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和过来。
不过她也只是能自己呆呆坐在地上,依然不知要如何是好。
少年已经被人押下,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她被人前呼后拥着走入某间处所,她推断该是这个身体主人原来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柔软床上,她怔忡看着护卫一样的人在向她禀告些什么,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彷如蚊蝇,听得她心烦气躁,全然就没有听进心里去。
忽而她想起什么,立即喊道:“镜子,快把镜子给我看看!”
屋内十几个忍者一惊,其中一人变戏法一样找出一面镜子交给她。她颤着手接过铜镜,吞了口口水,向镜中看去。
黑发褐眸,映入镜中的女孩用一种茫然的神情回望自己,薄薄的唇张开成o形,略有些浓的眉毛略略上挑,女孩子长相很平凡,她原本还小小有点期待他们口中的“大人”是个美女,原来却是有着几点雀斑的女孩子。
放下镜子,她定了定心,得出结论:不是美女。
她又想起刚才那个少年。
“那个,刚才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人,按照惯例,凡是屡次刺杀您的人,都按老规矩处理。”
老规矩?她脑海一片空白,老规矩是什么?
她很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只能试探道:“他这个罪……是很严重吧。老规矩,可靠吗?”
刚才回答她的忍者睁大眼睛:“大人,就算那个宇智波佐助再有本事,相信被砍去手脚之后就不能再拿您怎么样了。”
她才接过一碗茶,听到对方说道“砍掉手脚”这一段之后,刚喝进口里的茶水“扑”的一声全数吐了出来。
“等一下!”她一边咳嗽一边喊道,“那个什么佐助……难道现在已经被……”
“是,大人,应该目前已经被送去处刑中。”
她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赶紧说道:“让他们停下!你马上去!”顺手指向身边的一个忍者,后者领命转眼已经不见。她稍稍愣了一愣,心道一定是夜色太晦暗,否则人怎么会凭空失踪?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立即停止行刑!我,我现在要去见见他。”
“大人?”
不顾周围人好奇诧异的目光,她提起裙摆,打起精神,催促人领路,走向去牢房的路上。
这么无负担的走路,于她还是第一次。
她突然觉得很新奇,拥有能自由行走的身体是多么大的福分!
然而,她的心情没有好多久,很快,不再优美的环境以及渐渐阴冷的氛围,暗示她应该是步入那个忍者口中的监狱。她猛然想起“监狱”二字,配上周围阴暗潮湿布满了苔藓的围墙,昏黄半明半灭的烛火,不由让她心里发毛,虽然身上的衣物不算单薄,她还是将披肩拽紧,紧跟着前头带路忍者。不知是谁突然在黑暗中凄厉的高喊。她全身一震不由后退半步,背靠墙上,虽然努力掩饰,还是制止不了颤抖的手。“大人?您没事吧?”身后跟随的人语气不由担忧,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大人可是被那个该死的宇智波佐助给重重伤到了,怎么说也中了“月读”她现下活着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不愧是大人。
她开始觉得后悔了,当第二次喊叫传来之际她几乎已经打算转过身子逃离这个地方。那个宇智波佐助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是她的错!
然而耳边却听见随从的声音:“大人,我们到了。”
湿冷阴暗的地方,于虚无中,她听见“吱啦”的一声轻响,继而黑暗一片中窜起一豆微小橘色的烛光,烛光渐渐发亮,很快整个牢室被这一份小小烛火照亮。于是于半明中,她眯起眼睛看见刚才狠狠瞪着她的少年双手被铐在墙上,半跪于地,漆黑的双眼紧紧闭住,仿佛失去了意识,半裸的上身,渗透出汗珠的肌肤上,划满了血迹,若不是皮肉外翻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人心,她一定会注意到少年健美的肌肉线条。不过此刻就连常年卧床不起,见惯医生抽血的她也感到头晕目眩,触目惊心,实在太触目惊心!
“他,他死了吗?”
“还有呼吸,大人。”
她一愣,这是什么冷淡口气?
“他,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刺杀我?”还是问出这个问题,她实在太想知道,更想知道如果她放了他会不会再被二度刺杀。
原先回答她的忍者这一次更是把眼睛睁得大得不能再大。
“大人……”休念想了想,又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月读”的后遗症,于是小心回答道,“大人,佐助的兄长宇智波鼬……”她赶紧迅速记住这个名字,宇智波鼬,嗯。“宇智波鼬当初杀全族的真相现在全被他知道了。他知道您和团藏的计划,也知道是您亲自劝说鼬杀了全族以保卫木叶,因此他一直怀恨在心,想趁木叶被‘晓’攻击之乱下刺杀您,之前由其他几位影,特别是风影大人,纷纷协助才将他打伤,逃亡中途被我们发现之后,您吩咐把他关进地牢,只是这次不知如何又被他跑了出来,实在抱歉!”
脑袋空空如也,信息量太大,她完全茫然,于是讪讪道:“你……说慢点,再说一遍,我刚才的头疼还没止住。”
“是是。”休念这次慢速度的将刚才的话完整补全,又一次说了一遍。
她尽力将休念的话背下,打算待会回房将这些信息写下。现在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正陷入了不得的事件。她心有戚戚焉,要是这是乱世,她这个设定还是乱党,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正胡思乱想着,沉谧的夜忽而响起一声□□。她抬头正看见少年的脑袋轻轻晃了晃,看来他暂时清醒了。
漂亮的黑色脑袋缓缓抬起,嘴角的血迹干了又湿,少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这逼迫人心的压力反倒让她几近抬不起头来。
“你……”她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这种敌对的气氛究竟算是什么?虽说是借尸还魂,但也太倒霉点了吧,她现在想来,她和他应该间接有灭族之仇,这种仇恨可是千古大恨啊!
她要怎么跟他说?对不起,现在你看到这个人死了,实体换了一个人,我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她悄悄看了看俊美的对方,视线接触的一刹那她暗自丧气:不可能,完全行不通!这种快要能杀人的眼神,不是她说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大人,现在要怎么处置他?”休念已经在一旁询问,他私底下以为还是杀了干净。
“要怎么处置?”她喃喃道,“要怎么处置?”
突然于无际的长夜里传来一声冷冷的笑,失去自由的少年带血嘴角上扬,寒冷的眸子紧盯着她:“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否则我会让你深刻体会到与‘月读’比起来,地狱还是不错的地方。”
她后退一步,几乎要退出牢房。
这个就叫暴徒啊,简直肆无忌惮外加惨无人道!
“大人,还要照老规矩办事吗?”
她木然望了望休念,心中一凛,那个所谓的老规矩听上去更加惨无人道……
“你,”她努力装出一副强悍样子,粗声粗气道,“你,你竟敢刺杀我!真是岂有此理!”说了一半因为底气不足,她的声音还是渐渐微弱,“不过,我打算放过你一条小命,所以……所以……”
所以要怎么样?
她还真的没有想到。
“你们先把他关在这里!”罢了,先关一阵子吧。她转身此刻只想躲开这个是非之地,就算是美少年,她也实在不敢跟他多待一会儿。
“对了,”走到门口,她想起,“你们别再虐待他,给他一点吃的……”
“不用你可怜。”少年漠然冷哼。
她像逃一样的离开了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