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子里飞速踱来踱去。
现在看来要把佐助推给火影大人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把他关起来了。而且听他的口气这位“伊贺钦”也打算将美少年往死里整,又是挖眼睛又是要砍他手脚。
现在不仅不能放了他,要是让火影知道他在她这里——这种可能她简直想也不敢想!
她的脑海连番播映着“穷途末路”这四个大字,不行了,她扛不下来!心下越想越怕——干脆横下心杀了他分尸埋了?——天啊,光是想一想她都觉得两眼发黑,她从小身子弱,胆子更加弱,这种可能足以使她浑身打颤。
犹犹豫豫,惊慌错乱中,虚度了几日,期间她茶不思饭不想,念到那个佐助还关在牢里,就觉得对他不起,这少年身世真是悲惨,可是现在看来她也没有比他幸运多少,这一颗脑袋好像是别在身上,随时就会掉下来。她谢绝了所有的邀请,就连火影要求的会议这十几天来她都没有参加,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躲避外头的世界。
这一夜,她坐在自“家”长廊里,想起自己已经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都没有吃过饭,现在肚子饿得有点慌,于是胡乱叫人弄点小菜坐在房间里黯然吃着。通往屋外池塘的竹帘已经被她拉起,一片夏莲就映入眼中,月光轻柔如织投影水面,微风徐徐吹散一波暑气,清风伴随花香向她拂来,沁入心脾,睡莲卧于池水,分外悦目,她的注意力被自然美景吸引,稍稍减轻压在心头的烦恼。
“徐旭啊,徐旭,”望着水中一轮下弦月,她喃喃自语,“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才好?活着原来这么多烦恼……”
她原本没有想到得到回答。
她原本只是想胡言乱语点什么。
不论她的本意如何,她绝对没有想过眼前落于地上的除了月光,还有黑色的人影。
那人是忽然从天而降,突然到连让她喊的机会也没有——眼前人双眸染上月霜,莹然有光,水波仿若在她琥珀色的瞳仁里流转,还是一轮的下弦月,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银色的发垂落于肩膀,殷红嘴角勾起一抹醉人弧度,与屋外睡莲相得益彰,越发的美艳。
真是个美人儿!
她不禁心下惊叹,甚至忘记呼喊。
“你还是老样子喜欢自言自语。”对方的声音十分悦耳,比这抚面清风更让人愉悦,“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一个人的时候。”
熟人?她赶忙收敛惊讶,迅速调动脑细胞,思考要如何应对。
“找……我什么事?”镇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
“好冷淡啊!”后者的声音略带娇嗔,在她身边坐下,她才发觉这女子年龄要年长她一些。
“我给你带来礼物了,伊贺。”她笑,迷人妩媚。
“哦,什么礼物?”看来这个人跟“伊贺钦”私交不错,都没有喊“大人”。
“就是你一直都想要的那个啊。”那人还是调笑,笑得有些揶揄,同时也不禁让她嫉妒起来,怎么没有穿到她身上呢?这么漂亮说不定人际关系就此缓和……
只是面对对方模棱两可的话语,她还是聪明的保持了沉默,说多错多,干脆什么都不说得了。
那女子不见回答只得继续道:“你还是这么缺少幽默感。呵呵,我把鼬带来了啦!”
她听见这个名字身体略微一震。然而这细小变化还是没有逃脱眼前人的注意。对方嘻嘻调笑道:“你果然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啊。快点感谢我紫竹吧。”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她的脑子都有点懵了。
“你,你说的是……宇智波鼬?”这个传说中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事实她从休念以及众多属下口中已经完全确定以及肯定到了。
“难道还有别的鼬吗?”女子挨近她伸手撩拨她的发,一双眸子几乎将她熏醉了。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她稍稍后倾避开她过于亲近的危险距离。
紫竹双眼盈上笑意:“我听说你中了佐助那小子的‘月读’,看来脑袋也被他弄坏掉了——还是你故意逗我?”她轻轻拍拍她肩膀,“你拜托我的事有几件我没有完成的?既然是约定好了的,我怎么会言而无信?放心他还活着,不过……”美女笑容微敛,“不过这次的确是很不顺利,我没有想到佐助真的会痛下杀手……鼬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虽然活着,不过仍然是昏迷,就剩下半条命了,你最好自己去看一看。”
愣了几秒她才如梦初醒:“他,他怎么了?”
“你看了就知道。”
只剩半条命?情况好像很严重啊。尽管有点勉强,但是事关人命她还是站起身:“呃,那么……你带下路吧。”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这长长的木质走廊真的很气派。
现在她却嫌它实在是太长了!
她匆忙跟在紫竹身后,美女的身体轻盈仿佛飞燕掠过木廊,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咚咚的响,顷刻已经传遍走道。“轻点,别让其他人发现。”紫竹皱起好看的眉头,伸手拉住她胳膊,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竟也跟着紫竹飞跃起来。这感受真是奇特,仿若在飞,虽是被人拉着,却一点也不觉得被人牵扯。
这女子果然是个高手。
脑海已经乱成一团。
宇智波鼬没有死?而且这一切看来还是有“她”的份。
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月色稀落,如碎银落于地上,四周雾气氤氲,原本黑魆魆的地方因为这点模糊微光而变成不清不楚的灰色。
四周洞壁湿滑,镶嵌其中的晶石隐约泛着星点般的光彩,点缀着玄武岩的洞壁。这线月光正从洞顶唯一的破口处倾入,如水如织,清冽的好似一弯泉水泻入不见底的深潭。
紫竹点燃一支松脂交与她手上,又点一支插于洞壁缝隙,朝微光聚拢处走去。依稀,能从不甚明朗的清辉中辨别出人的轮廓,躺在冰冷的晶石地面上,平静而毫无生气。
她加紧脚步跟随紫竹,片刻已近他身旁。
心里一紧,手上的火把几乎脱手。将火塞进石缝,她跪下,明明害怕得不想看,却克制不住越发睁大眼睛:“这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还活着么?
若即若离的月光下,凝固的血呈骇人的赤褐色,血迹深深浅浅,沿着他的胸膛而下,她鼓起勇气伸手小心触碰了一下他,身子还是柔软的,可却冰冷的可怕!
他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痕,不知道哪些是致命,或者所有都是致命的?从血液凝固的程度来看,他几乎快将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嘴角的血迹蔓延到了颈边,常年重病的她很能明白,他显然是伤及了肺部,内部大量出血,起先是吐了出来,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郁结在了喉咙里……这有多痛苦啊!
“紫竹,他还有救吗?他的身体好冷……”她抬头,迎上居然是一双盈然笑意的眼,“你笑什么,快想想办法!”
“从来没有见你那么惊慌过啊,伊贺。”她不慌不忙,袖手旁观,“真是稀罕至极。”
她是疯子,肯定是疯子!
“我要去找医生!”她作了决定,但是实施大体很难。
“医生?”紫竹轻笑,“全木叶,除了五代火影只有我才有这个能耐。五代目前自身难保,你说怎么办呢?”
她心下叫苦,所以说做坏人也是有代价的,坏人的朋友也是坏人,真是一条不归路啊。
“你……总不见得见死不救吧!”虚弱,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虚弱得实在没有说服力,当下狠狠心,拿出想象中本尊该有的气场,“既然我命令你救他,你就得想点办法!老规矩是什么想必你不会陌生吧!”
她口气强硬,心下发颤。完了,要是惹毛她,这些异能人士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每次都是鼬,偏偏是他……”紫竹喃喃自语。
她明白紫竹眼里流露的愠怒绝对不是开玩笑的,然而她却还是笑的,仿佛那才是表达愤怒的恰当表情。是她看错了么?究竟是月光闪烁还是紫竹的双眸于瞬息中流露黯然,当她还想分辨清楚,琥珀色的眸子又笑意如三月春风。
“否则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她终于软下了口气,“我可以救他,不过有点小麻烦。你也看到了,他失血过多,如果不给他输血的话,即使是我也回天无术。”
输血?她望了望怀里失去意识的人,是啊,他流血过多——忽而她才惊觉,这张脸,这和美少年是多么的相像啊!
即使此刻他脸色惨白,全身浴血,但是无疑,这秀气的眉毛,这微闭的双眼,挺直鼻梁以及毫无血色却还是薄薄的唇……
“我去牢房。”没花多久她下定了决定,“美……他弟弟现在被我关在那里,我会把他带过来。你在这里准备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肯乖乖听你的?”紫竹皱眉,发觉自己的这句话早就被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抛在了后头,不由懊恼。她侧头想了想,也只能耸耸肩在男人身边坐下。
宇智波鼬,每次都是为了你……
那一头,“伊贺钦”提着印花素裙一路飞奔——说是飞奔不过是达到她自己的极限——凭记忆摸索到一开始就到过的牢房。她以手扶墙大口喘着粗气,靠,为什么火影口中那么牛逼哄哄的暗部副部长,才跑了几步路胸口就好像要炸开一样。是跑步的方式不对吗?
“大人?”看守转过脑袋,倒是没有什么过于震惊的神情,显然这位伊贺大人也经常晚上来办事。不过这次那么匆忙莫非又想到什么新酷刑急于尝试?
“带,带……带我去……宇智波……佐助那里。”上气不接下气,她一把拽住看守的衣襟道。
“是。”
于是恐怖电影又放一次,她很想用手捂住耳朵不去听惨叫声,又不能,心里发毛,几度双腿发软才撑到美少年的牢房。“把牢门打开。”她总算缓过一口气,吩咐道。
“大人?这……”看守眼有犹豫。
“怎么,我命令你打开……”
“大人,您怎么自己来了?”她转身,看见休念正从身后走来,不由脸露喜色,“休念,你来就太好了!快把牢门打开。”
休念惊道:“大人,您这么晚了……”只是遵从命令是暗部的职责,他很好克制了自己的惊奇,马上从狱卒手中接过钥匙。
她步入牢房,美少年还是铐在墙上,显然他被门外动静吵醒,此刻双眼半闭半阖,冷得好像两道剑刃要将她刺穿。
她却顾不得那眼神究竟有多狠,转身又对休念吩咐:“快把手铐解开。”
这一次就算是训练有素,休念也不干了:“大人,这恐怕有点难,很惭愧,但是如果现在解开这个吸收查克拉的铁铐,就算是我们所有人合力都无法对抗宇智波佐助,实在抱歉!请您三思!”
她侧头思忖,不错,美少年虽然是少年,倒已经是重犯,他的能力有多强她是没有亲眼证实过啦,不过休念这么说绝对不会错。
“那就让他戴着铁铐,跟我来。”
休念办事真是不含糊,很快将镣铐从墙上卸下,长长的锁链被他拉紧,两个狱卒狠狠推了佐助一把,他已经伤重,被这么一推,有些力不从心,几乎要跌倒,她看了心里不忍想要斥责狱卒两句,却对上少年仇视的眸子,当下一狠心转过身不看他——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恶人!谁管你怎么样啊!
出了狱门,月色细碎穿过树梢投于脚下,休念拽着铁链一路拽了佐助往前走,她这才想起一件事随意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牢房里?”
“大人忘了?今天是狱中每月的清点时间。”
背后是佐助的冷笑,看来从头到脚她都让他不齿的了……
“你……”她转身打算骂几句,却在见到佐助的一刹那怒意完全烟消云散,皎洁月光下,少年眉头微蹙,居高临下望着她,奇怪,即使是受尽了折磨,他竟还是带着浑然天成的傲气,伤痕没能挫败他的意志,反而令他看上去更加凌厉了。
算了,她只能闷哼一声继续赶路,搞得她真的像小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