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在她看来实在长得好像一个世纪。
休念不愧是她的左臂右膀,没有了他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是尽管是心腹,她也清楚,那个宇智波鼬的事情他肯定没有被划在其中,否则就不会多个紫竹,他也不会斩钉截铁的肯定鼬早就死了。
这个本尊大人简直是多面体,骗火影(老板?),骗下属,不愧是世人唾弃的小人之辈——可怜她竟然穿到她身上。
到达洞口她停下脚步,进入岩洞必然会让休念撞到紫竹和鼬,所以她决定让休念留在洞外把守。
显然他对这个命令很不满意。
“大人,这个宇智波佐助诡计多端,所以还是让我跟随您,否则实在放心不下啊!”他说得字字真诚,令得她十分感动。
然而感动归感动,她坚持道:“不必担心,有这个链子,我不怕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头也不回,是不敢回,否则她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把话说完整。
“是。”休念念及大人的手段也绝对不弱,因此尽管忧虑,仍是将铁链交与她手中,自己站在洞门外严格死守。
有这样的部下真是好,话不多说事情照做,还能在关键时刻保驾护航。洞门合上,她先自我肯定了一下,这个伊贺挑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们走吧。”她拉了铁锁,仍然不敢看对方,向前踏出一步。
却拉不动。
先前一直是休念拉着佐助,是以她并不觉得行进困难,然而锁链换到她手中她竟是发觉自己根本无法令美少年挪动一步。
“喂,跟我走,听见没有!”她转过脑袋,顿时心下一凛。
这是什么眼神啊!要说是欲杀之而后快还算太客气,那简直就是猎人看着禽兽的眼神啊!简直已经不把她当人看了!
她头皮发麻眼皮乱跳,从来她就是那种比较好说话的人,现在要她说服别人——而且是说服敌人,真是太难为她了!对方听人描述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她实在没有那个自信。
她咬牙道:“你哥哥现在就在这个洞穴里面,他受伤严重,现在需要输血,你要是不进去救他,他肯定会死!”
少年投来的眼神很是讥诮,好像在说,我看你还有什么伎俩!他高出她几近一个脑袋,站在他面前,她只能仰头看他,这种仰视格局已经是下风,何况他还摆出这种清风傲骨的姿态,与她瑟缩胆小的样子绝对形成鲜明对比,简直就是英雄对狗熊啊!
她大急,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也确实说的是实话啊!”灵机一动,道,“难不成你是害怕不敢跟我走?”激将法不知道有没有用。
从他嘴角勾起的冷笑,她发觉,在他眼里她的“小”全然达到了极致。
她心中有气,拽着铁链绕到他身后,死命将他往前推,双手触及坚实的肩膀有些瑟缩,她深吸一口气,用力!
不行,他不见移动分毫!
可恶!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她气急,突然想起什么,紫竹,还有紫竹啊!
“你给我走着瞧!”她很“小人”的冲他大嚷,又不敢放开铁锁只能离开一段安全距离,对着虚无的洞穴高声大喊,“紫竹!紫竹!快点过来帮忙!”
一时间,无数的回响在洞穴传开,千万声“紫竹”来来回回,飘飘渺渺而去。正当她气沉丹田还想再喊一轮黑影已然飘然而至。
“你是不是嫌这里太安静,想开宴会是不是?”
郁闷,就连自己人都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这简直就是众叛亲离啊!
“他,他不听我的……我拿他没有办法……”她知道现在说这个很没面子很没面子很没面子……不过救人要紧。
“那还用说么?”紫竹用可恨的微笑表示同意。
“鼬现在怎么样?”她皱起眉头追问。
紫竹笑而不答,反倒看向佐助:“如果我现在放开你,你会不会杀了她?”
少年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绝美的笑容,如果不是说出下面的话,就十足诱人。
他说:“会,用月读。”
她暗自垂泪:不用那么直白吧……而且连办法也想好了……
“比起她,是你哥哥重要,还是她重要?”紫竹又问。
佐助不屑看她一眼,冷淡道:“你要将我哥哥跟禽兽比?”
“喂!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哼!什么美少年,根本就是张缺德嘴,她再也不要美少年了!
“那你现在做个选择吧,我放了你,你杀了她,或者你跟着我们去看看你半死不活的哥哥。”
“等,等一下……这种选择就不用了吧。喂……”她可怜兮兮看着紫竹,都说美人如花,越美越毒,真是血泪总结的真理啊!
佐助沉吟了一会儿,侧头,他似乎在思考。
然而他没有沉默太久,可见是个果断的人,缓缓他道:“你有什么证据?”
“拿你的眼睛亲自去看如何?”紫竹望着他淡淡微笑。
她觉得面前人若有若无叹了一口气,却挪动了步子。
“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他说着,虽然声音磁性好听,却让她汗毛倒竖。
鼬的状况令她心情黯然。
他脸上半点无血色,苍白若纸,双唇微阖,那沉静的样子有几分忧郁的味道,让人心里莫名的感伤。她从小罹患重病,最看不得人这样,此时觉得有千万斤的东西压在胸口,万分难过。
她忧虑地问道:“紫竹,还来得及吗?”
“谁让你动作磨磨蹭蹭,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了。”后者从身后掏出一个鹿皮小包,慢条斯理展开,从中取出手术刀等工具,还有一些不知道装得什么的小瓷瓶,“活不活现在全凭运气。”
“什么?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你不是应该好好照顾他的!”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他什么人,难道还抽了血喂给他喝吗?”
她一时语塞,却觉得没有来由的憋屈,为什么这里反而只有她最关心这个人呢?咬咬呀:“你们……你们每个人怎么都那么冷酷!”
忽然紫竹拧紧眉头,冷然道:“你以为我喜欢做这种事,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会管。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我们现在说的难道不是救人么!”她头脑一热,多日来压抑的情绪——悲伤、孤独、怨怼、委屈统统被调动起来了,当下心头怒起,“反正你们,你们都是些野蛮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人命在你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当即,眼泪就一涌而出:“你们……你们都是冷酷的人!”
“你……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话!”紫竹也被挑起了怒意,柳眉倒竖,“只要是鼬的事情,你就变得丧失理智!”
“根本不是什么鼬不鼬的——还有你算什么人,我这么说怎么不对了!”
“我是你姐姐!”
这一声铿锵有力,虽不是很响,却仿如重锤砸下,在她心头落下颤音。
什么……她木然望着美丽的陌生面孔……那人刚才说什么?是谁的姐姐?我的姐姐?
天啊……
这错乱的人生,她已经快不堪重负了!
身边忽而有人蹲下。
泪眼朦胧,她转过脑袋,费劲用手揉揉眼睛,才用红了的双眼看清身边的人是宇智波佐助。
“干什么?”她恶狠狠的道,“你不是很恨我吗?一巴掌拍死我算了!反正你们都恨我!我死了最好!跟你哥哥一起死!告诉你,他就算能上天堂,我也死抱着他下地狱!”
“够了。”少年视线落于地上的人,将他小心抱起,“安静。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一愣,定格在当场。
什……什么嘛!你倒反而最识时务了!她心里委屈,却被这兜头一句浇熄了心中怨恨。好不容易才收起撅着的嘴。
这下换作她用无比怨恨的双眼望着他,可光这样也起不了作用。身边的人顺手从她双臂带过鼬的身子,他皱起眉头,仔细的望向怀里人沉静的脸庞。
这是鼬,没有错。
不用任何忍术破解,也不用确定什么。
他就是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自己的哥哥,宇智波鼬。
他实在没有想到他还活着,更不会想到看到这样的他心情会是如此平静。鼬,我已经连最后对你说的那句话都不记得了呢。
他和他最后的回忆是如此的不堪。
随着他的离去,他连过去都摒弃,而未来原本只是一片幻影。
根本没有指望和谁好好活下去,只是想复仇,死于复仇,或者复仇后再死——无论如何,结局都是一样。而此刻,鼬却在他怀里,仿若沉睡 ,仿若超脱于经历过那些疮痍。真是不真实。
除去那诀别的一次,他们该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可是鼬还是鼬,在他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没有变,不仅仅是他的模样,还有他说话的神情,他的动作,以及双眉间,他从来都想了解却也不能了解的……忧郁。
他不确定,正是这份不确定才让他内心无法平复,他是仰慕他的吗?他是仰慕他的吧,应该是,然而为什么连这样的心情他都无法确定?对于他而言,鼬,一直都是鼬,一直都站在他的身前,站在他的身边,同样,也站在他的身后……
这种感觉让人心理很不平衡呢。
遥遥一段的距离,那是他对鼬的感觉。即使是现在,他将之抱在怀里,如此近的距离,他却还是无法明白他,他是淡然也好,是内敛也好……这样的他确实是他的哥哥,是让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人——并不是指忍术还是什么,而是心,那种从根本而言,他都觉得无法超越的本质差异。
他很平静的让叫紫竹的女子用粗大的针管抽出他的血液,他惊奇于自己的鲜红血液原来和鼬的基本一致,以至到此刻,他生死存亡,唯一能救他的也只有自己而已——他才想到这个早就理所当然的事实,他们的血液,维系他们的最根本的原因——他们是流着一样的血,一样的宇智波家族的血液。
那么换作是他呢?倘若他也有弟弟,他会为了他而这么做吗……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可能,然而到底假设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身边咋咋呼呼的家伙还是一脸的怨妇相,对了,她也有姐姐呢。
于是,他用一种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多事口气淡然对她说道:“别怪你姐姐了,成熟点。”
不由自己一愣。
或许,这句话,他一直都该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