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中,她迷茫地看着怀里人慢慢坐起。他深黑如夜一般的眸子此刻却似乎装满了星辰一般的闪亮,一时之间她没法转移视线,只是与他面对面坐着,任凭泪水在脸庞上变得冰凉起来。
寒风再度光顾,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冷吗?”他说着想把她搂到怀里,却被她推开。一时之间,诸多情绪向她汹涌而来,后怕,窘迫,安慰,自责,无地自容等等等等,令她无所适从,最后竟是生起气来。
“你,你这个骗子!”
思绪乱麻一般,不知为什么,眼泪又落下来,她只想躲开他,然而还是很轻易地被他攫到怀里。她便无力按在他胸口抗议:“你,你怎么可以骗我,我以为……你……”他的唇突然间覆上来,把她所有要发泄的话语淹没,这一次他没有保留什么,因为她不停地抗议而显得有些粗暴。在他怀里,她只觉得无处可躲,抗议的姿态也没法维持了。泪水默默地滴落在他胸口,于是他便拥得她更紧。寒风无法再侵袭,它也只能叹息一声,从他们的身边绕过。
片刻,他安静下来,双唇也变得温柔,留恋地在她唇间摩挲着。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抵抗,只能低头贴在他胸口。
她轻轻嗫嚅:“骗子。”
“对不起。”
“你……”她才吐了一个字又噤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他居然在道歉?居然连语气也变得柔软?
他抚了抚她的发,好像在摸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我们现在不要吵架好么?”
她料想了很多可能,不料竟是这样的开场模式,令她原本要说的抱怨无处投放,一时反应不能,只能愣愣被他抱在怀里。
唉,为什么佐助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就乖乖地俯首称臣。
他小心替她把泪拭去:“我没有要吓你的意思。我也是才醒过来没多久。”
她很窘迫地抓住他衣襟:“那,那是多久?”
“在你说让五影自己想办法自救的时候。”
她脸颊火烧一般的红。
他忍住还想吻她的冲动:“不是说要祭刀么?我以为……你真的会死。”他紧了紧搂住她的手臂。
她摇了摇头:“是伊贺钦。”
她大致把祭刀的状况与他解释了一遍,佐助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如此说来,现在的菊和一文字已经无需用生命祭祀,且可以被多次利用解开强大的忍术?”
她点了点头:“据太阴太阳两位灵仙说,祭刀会有一段时间,大概在这个世界来算是一个时辰,所以在这个时间里面,无论用来解开什么忍术都不是问题。”
佐助也不得不用上了感叹语气:“她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嗯,我也吓了一跳。伊贺钦她……真是太会扯了。”
“不,是骗。”
她点头承认:“确实是骗。”
他颔首:“看来,输在那个女人手上,我也不算太冤枉。”
卓越然抬头看天四十五度:能让佐助俯首称臣,部长大人,您果然不是一般的部长大人。
“你……还恨她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庆幸这一次她是站在你这边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孩子气地抹着眼泪,看着他的双眸如此明亮,令他原本还有的一丝不乐意也轻易打消。于是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这不是你说的么?至少这一次那个女人是自己在祭刀。只要她不伤害你,我可以考虑不再提起过去的事情。”
她睁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还在消化他说的这几句话的意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真是太好了!”长久以来梗在胸臆最硬的那根刺消融而逝,她才泪湿的眼眶又热起来,张开手臂,她将他紧紧搂住,觉得这是她上辈子算上这辈子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随即,很突兀的——
“你,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顺势把她揉入怀里,抱得稳稳妥妥。
“这不可能!”又一个尖叫的声音,似乎也是熟人。
一道闪电在她脑际劈过,电闪雷光的瞬间,她接二连三的认出了背后此起彼伏的声音。
“你放开她,你,你疯了吗!”这是紫竹。
“骗人!根本就是骗人的!我不相信,我一定中了幻术!”这是香燐。
“比起你中了幻术,说不定是佐助中了伊贺钦的幻术吧。”这个声音应该是那个扛着大刀的少年的,她并不是很清楚他叫什么。
“或许我们看着他们不太好吧。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鹰小队里最温和的那个大个子提了一个体贴的建议。
她在某人的怀里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的心情是,窘迫、窘迫、窘迫。
“呃,紫,紫竹,你来得正好,快点给佐助治疗看看……”她感觉双颊如火烧,不,是能滴血了,于是手脚并用企图通过自身的力量从他怀里抽出,可他不过单手就能把她的腰勾住,令她只是无意义地扭动着。
佐助,快放开我啊,大家都看着呢!她在内心大吼着,可对方似乎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反而贴在她颊边温声道:“你也别乱动了,刚才不是还差点祭刀么。有伤口吗?还是先给你看看吧。”说完他在她的额上蜻蜓点水式地吻了一吻才放开。
四周安静。
所有人都在某种冲击中,自我消化着,缓解着,若不能,则慢慢崩溃着……
紫竹显然是属于最后的那一列,很多秒后她都没能从震惊中完全清醒。卓越然慢慢半侧过身时正对上自己这位姐姐的一双圆睁杏眼。就见对方匆忙地拨开她的眼皮,这边看,那边打量,过了又几秒后,她依然是茫然的样子,喃喃道:“不是幻术……没有中幻术——你,”她转向佐助,几乎是用严厉地声音指责道,“你知道吗?你的兄长和钦是有婚约!”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些陈年烂事罢了。”他只是很冷静地看着她:“我没时间跟你探讨这些,快给她治疗。我要带她走。”
紫竹睁圆了眼睛:“你,你要带她去哪里?”
“还能哪里?不远处五影所在的战场。”
紫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你哥呢,鼬呢?他在哪里?”他怎么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这个世界疯了,肯定是疯了!又一个宇智波,钦,你还嫌自己受伤得不够吗?!
而回答的少年依然口气平静:“去兜那边了。所以你先给她治疗,我们要去战场。”
紫竹又看向妹妹的方向:“钦?你到底在计划什么?这,这不合理!”她边说边摸了摸她的脉搏以及抚上她脖子的某个地方,不,不是谁伪装的,如假包换的伊贺钦!又见她面红耳赤第一次露出少女一般的神情,她咬了咬牙把滚到舌尖的话语咽了下去。
除非是影级别的忍者,否则没有人能对佐助催眠,钦更加不可能,这一点她最清楚。但是她又何以露出如此女性化的羞涩神情,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不可能!她不信!——几秒之间,千万思绪轰炸着紫竹的大脑皮层——所以这是她的新计划?这算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计划?!让敌人爱上自己?!
到底要说是高明好呢,还是疯狂好呢?另外这可能吗,那个人可不是那种傻瓜一样缺心眼的忍者,他是宇智波佐助,素来名之以天才的忍者啊!
疯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而她还要配合他们所有人继续疯下去吗?这一刻与其说是在有意识的为伊贺钦检查身体日常,还不如说紫竹在机械地行动着。
是的,钦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中度的脱力而已,她会恢复的,只要为她输送一点查克拉,她还能走动。但她已经没法用查克拉了,身体内的经脉完全紊乱了,不过这丫头素来如此也不用太在意能不能用忍术——天啊,她怎么会和佐助在一起!他们抱在一起!
这一刻,伊贺紫竹的世界面临着整体的颠覆,她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和她的爷爷伊贺忍一样永远都能让自己震惊再震惊!
与她的惊讶程度能同台对垒的大概就是在一边张口结舌的香燐了。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秘术!这肯定是究极的秘术!”她边说着边和紫竹并排单膝跪下,拉过女子的手腕,接连施了好几个印——神乐心眼!
眼前人身上查克拉的经脉异常脆弱,完全无法承载一个印的结成,她是没有办法用忍术的!
“喂喂,你给佐助喂了什么药吗?”她拉住瘦弱女子的衣裾,“是什么邪药吧!是这样的吧。快告诉我怎么做?我可以加入木叶的暗部做交换怎么样?”
卓越然“呃”了一下:“你们的反应都好夸张……有那么震惊吗?”
水月侧首看了她一眼,应道:“算是某种颠覆吧。怎么说呢?伊贺部长似乎向我展示了另外一种可怕的力量。”
那一边紫竹在与香燐交流:“怎么样?你看出她什么异常没有?要不要连佐助也检查一下?”
香燐:“这不可能,伊贺钦的身体简直就是废物!(卓越然:“喂……”)她没可能使用任何忍术。佐助的情况是……”红发少女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佐助,快把衣服脱下来,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吧。”
水月:“喂喂,说是要给他检查,你这家伙该不会又想做什么猥琐……”卓越然在惊讶中看见他的脑袋被香燐一击击成一大蓬水花,佐助摇了摇头:“不用在意,他们就是这个样子。”他朝香燐伸出一条手臂:“除了体能治愈之外,你还会使用天心莲印吧。这一次就用那个吧。”在那个家伙面前咬她,估计她没法接受吧。
紫竹对香燐道:“对,用天心莲查看一下佐助的查克拉有没有受影响,尤其是靠近脑部的地方。”
你们现在是在怀疑佐助脑抽了么……
卓越然看着一脸焦虑毫无冷静可言的伊贺紫竹,慢慢领悟了一个真相:比起这些人来本尊大人真是太淡定了,她连惊讶的表情都没甩出一个——部长大人果然是办大事的人。
在佐助的催促之下,终于香燐不情愿地用了天心莲印(“明明咬我才恢复得快。”)为他进行了治疗,而紫竹用了相对温和的水灵之术为卓越然舒缓身体的疲惫。
在进行了三个水灵循环之后,卓越然才慢慢觉得双腿有了力量,她看了看不远处躺在树荫下沉睡的火空黑夏:“小夏没事吧?”紫竹边为她治疗边道:“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那家伙是怪物一样的存在,经过鬼武修炼的身体可不是一般的强悍,否则她也活不到现在。比起这个来,另外那个男人的手臂全废了。”她看了一眼坐在火空黑夏边上的千利博彦,不远处的男子背靠大树,双眼紧闭,不知生死。
“幸亏他自己封住了伤口,否则等我们到的时候他早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昏迷了吗?”
“没事的,他在用‘绝’的方式自我治愈。鬼武流的修炼方式很特别,他们有一种技艺被称为‘绝’,就是断绝身体内的查克拉向外流逝,把它们封闭在身体里面,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很快的修复身体的损伤。”
“那小夏也在这样自我治疗吗?”
“不,她伤得太严重了,现在不过是昏迷了过去。不过,”紫竹想了想又道,“似乎有人在我们来之前给她做了适度的治疗,手段非常高明,原本她的一条手臂几乎要废了,但显然事后被接上了断骨,一些地方的伤口也做了很好的处理。现在她只要做一些后续的简单治疗和充足的休息就不会有事的了。以火空黑夏的身体素质,说不定很快就能醒过来。”
有人给小夏做了治疗?
之前在这里战斗的人里会为小夏治疗的有谁呢?她不认为鼬能做到那个程度。自她和鼬相处这些天来,对鼬的能力有很充分的了解。他在治疗方面没有什么很厉害的术可以用。每次都是用最基本又耗力的方式为自己输送查克拉的。
千利博彦自身难保、佐助自自己祭刀之后就一直在身边、鬼鲛从很早开始就消失不见了……还有谁?
一个人的残影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对了,当时确实还有一个人,是被秽土转生的女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曾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孩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要尽快了。还有,请你务必不要放弃小夏。”
不要放弃小夏……
“大概这是我作为母亲能为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母亲?
突然脑海一片雪亮!
母亲!
小夏的母亲,被复活的源氏族人,源义幸的母亲——那不是源氏的最后一位公主,源归蝶殿下吗!
心跳不由加速起来,她看向昏睡的剑士,终于明白了什么。
“紫竹,你来的时候见过一个女人吗?她也是被秽土转生的人之一,长得非常漂亮。”
“没有。怎么了?”
她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慢慢皱起眉头:她不在这里。是被火空黑羽干掉了,还是……
佐助的声音打算了她的思绪:“恐怕对你还有点勉强,不过我们要尽快去鼬那边了。”他温和地牵起她的手,为她戴上厉鬼面具,搂住她的腰:“我带你走。”
她才“嗯”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就变得模糊,他带着她一步就跃出很远。
背后传来紫竹的声音:“等等,你打算带着她这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吗!……”
缥缈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