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早就废弃的石洞里,众人齐集。
卓越然下意识地紧了紧终于被取回穿到身上的衣物,看到紫竹带有询问的眼神,不自然的偏了偏视线。火空黑夏与宇智波鼬虽然站得很近,好似无一丝敌意,但相处久了,连卓越然都能悟出,他们是电光火石间就能完成互相攻击的诡异组合。
那么老练持重的宇智波鼬好像一遇见火空黑夏稳定性会被她拉低。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还处于惊讶中的休念与紫竹道:“各位,我要向你们先打一声招呼。在这一次我们与兜的合作中,其实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助力,鼬和佐助。现在按照计划,他们已经到了。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兜发现他们在这里之前把计划安排完成,以免被他提前发现。”她顿了顿,让眼前的人们消化一下这个变故。不过似乎休念与紫竹很能适应伊贺钦的反复无常,惊讶归惊讶,倒也没露出什么反对或者感觉自己被蒙蔽之后深感伤害的表情。
休念点了点头:“大人,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更添一层把握了。”他投向她的视线里除了越发坚定地信心之外,还带了几分崇拜,让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用肯定的口吻向众人道:“各位,你们也知道,不日之后我们将会袭击五影会议所在之处,虚罗之谷,这一次,是我们能同时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最好机会……”
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其实并不是伊贺钦的目的。
“复仇那种东西对我而言已经意义不大。如你所说,我对鼬积怨很深,但这也不足以挑起我对于复仇的兴趣。要杀他虽然不是很容易,不过也不会太难(卓越然打了个寒噤),况且就算杀了他,对我而言也没觉得可高兴的。”
“那么你处心积虑了那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见一见源氏的族人。”
她从未想过她给予自己的会是这样的答案——部长大人想见一见曾经的那些族人!
“可是他们都死了,源氏不是被灭族了么?!”
“没错,他们都死了。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术,可以将身死之人再度召唤于世。”
她听见自己迟疑地问她:“那么……你见到他们要问他们什么?”
“这点并不是很重要。”部长大人狡黠地笑了一笑,“在此之前,你要关心的是怎么让他们重新现于世间。”
“你应该已经替我想好了吧。”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得策略与战术么?”源有惜大人向她展示了罕有的坦诚与耐心,“策略是所有战术的主轴,任何的方式方法都要紧密的围绕着策略进行。我再向你强调一次,暗部部长最为重要的就是为达成目的而制作策略。至于战术这种,可以跟策略部的其余人等讨论,但是策略必须由你自己亲自制定,其他人都不能动摇到策略的最根本。”
“你这是在给我上课么?我早就说过我不适合……”
部长大人用严厉的眼神将她的话堵回去,继续道:“自我渐渐回忆起自己的身世后,我便萌发了这样的念头:我要见一见源氏一族。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要做两件事,一是收集他们不知散落在何处的尸体;二是要使用能让他们重现于世的忍术。这个忍术叫做‘秽土转生’。能使用这个术并有实力收集源氏尸体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我能接触到的人选有:大蛇丸,药师兜。这两个人,大蛇丸有着一贯坚定地自我主张,极难笼络,较为能掌控的是药师兜。于是我的策略很自然的就出现了:我要令兜使用秽土转生召唤源氏一族重回这个世界。”
卓越然听了有点发懵,消化片刻才道:“所以其实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和兜合作?”
“不错。”
“不过他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呢?收集尸体还有施那种忍术,好像麻烦得很,而且又没有好处。”
部长大人冰蓝的眸子看向她,竟有点赞许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已经开始形成正确的思考方式了。这是个好问题:要利用什么人怎么会不给他们好处?”喂喂,虽然部长大人是在罕见地表扬自己,但感觉怎么那么奇怪……
“不过这个问题要先放一放,”她将话题一转,对她道,“那个时候摆在我眼前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兜愿不愿意与我合作,而是我怎么活下去。”
卓越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个时候,就是鼬与你约定的那场与佐助的决斗?”
“不错。如果鼬在与佐助决斗时身死,因为过继术的关系,我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这一刻卓越然才幡然醒悟,本尊大人作为暗部部长面临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局面!她自然会有很多自己的主张,可是自己却时时刻刻受到多方的钳制:宇智波鼬、原本的上司团藏、还有出于暗部本身的职责……
是了!如果她一开始就有自己的目的,就不可能乖乖的和鼬一起去赴死!怪不得才会有紫竹带着气息奄奄的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她必须让鼬活下来,才能继续自己的策略!
“你设计让紫竹救了鼬……”
“不,我没有让紫竹这么做,凭她的能力是无法从佐助眼皮底下救人的。我让小夏那么做了。”
“小夏?她不是对鼬……哦,如果这牵涉到你的性命……”
“不,小夏并不对任何人的性命抱有任何的兴趣,包括我。”源有惜淡淡道,“但也只有她才能救鼬。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让她自己选择。这件事我也要提醒你,你如果以为小夏很可靠,那便错了。她的成长环境很简单也很复杂,她的想法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猜度。这点,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哦,她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反正鼬是活下来了,所以你接着就要思考佐助的问题了对吧。”
“对也不对。鼬活下来最大的问题不是佐助,而是暗部原部长,团藏。我原本就是作为一颗棋子来平衡他对鼬的猜忌,如果鼬没有在决斗中死去,你以为会发生什么情况?”
“这个……”
“我可不想猜测这种可能性。所以原本我想好的法子,是散播出去一些谣言,将鼬灭族的真相传到佐助的耳朵里面。这样他一定会去找当时的负责人也就是团藏了解真相,然后我再做些煽风点火的事情,让他对团藏动手不是难事。不过我没想到谣言还没到佐助的耳朵里,他就提前了解了真相。而糟糕的是,这个真相比我希望他听见的更加接近事实。结果团藏是被他杀掉了,我也变成了他的打击对象。”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原来真相也可以被伪装成阴谋的一部分,这些所谓暗部的人生啊……
“无论如何,团藏反正是死了,佐助的威胁虽然存在,但并不影响到我的大策略,关键是,我活下来了。”部长大人看向她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只是我没有想到,一次佐助的刺杀,却让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听到这里,卓越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当初是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穿越过来的啊!这一连串阴谋的初始点就在这里,而自己竟然成为了阴谋的主角!
“我占据了你的身体……所以……”
“所以我必须把它再夺回来。就算夺不回来,我也必须要控制你,如果无法控制你,那就只能杀了你。”那双冰蓝眼睛的主人毫无掩饰地说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仍是无一丝的歉疚。
就知道她是这种表情。卓越然也不过是撇了撇嘴,连应该有的惊骇也懒得露出来。
“所以你就开始不停的骗我。”
部长大人淡淡一笑:“没错。第一步,自然是要先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再孤立你,让你不能从周围的人中找到自己的联盟。接着就是离间你跟鼬的关系,这一点并不难,他这个男人很高傲,不大能与人交心,自然不会让你完全信赖……”卓越然越听越有想痛击眼前人的冲动,虽说她讲的都是自己知道的事实,但被如此红果果地袒露出来,她还真是有抽对方的冲动啊!部长大人似乎很能领会她的心情,边说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我说了我并不是以杀你为目的,只是以杀你作为夺回自己身体的手段,外加掩饰我的真实目的。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要做的事情,你怎么会愿意为我去做?因为在这件事上,我根本没办法给你任何回报,而它只会带给你无尽的麻烦和生死的风险,你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事情冒风险?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拖你下水,让你时时处在风险中,我才有机会从中得利,并且引导你。”
卓越然扶额:“是,是,你在这件事上,做得非常彻底,并且成功。”
成功么?源有惜暗自问着自己:真的成功么?
“但操纵你也好夺回身体也好,还是达成最终目标中的一个小插曲,其中的一些手法我就不多做说明了。”
她真的很想抽她怎么办!
这些日子来的痛苦、无助、磨难、生死威胁,原来在部长大人看来都他丫的是插曲,要加个定语的话,是“小”插曲!
我辣个去!
她强忍住内心翻腾的吐槽,继续道:“那么好,反正你阻止了鼬与佐助的大战,也控制了我,这些都是你当下为了继续自己的阴谋而扫除的障碍,那么你到底是怎样让兜为你收集源氏族人和施展那个术呢?”
“很简单,交换。”
“交换?用什么?”
“用佐助与源氏一族。”
“啊?”
“之前不是说过了?要人为你做事,你也要有足够的筹码才行。这个筹码必须是对方非常感兴趣,一旦知晓其存在就欲罢不能的。”
卓越然微微挑眉:“你想说佐助和源氏一族是让药师兜欲罢不能的筹码?”
“不错。佐助拥有的血继在这个世界上是罕有至极的能力,拥有血继而能将之发挥到巅峰的更是难能可贵。它足以对药师兜形成致命的吸引力。虽然还有别人,比如大蛇丸,比如前任水影,也醉心于这类的血继研究,但药师兜的精神世界更加不稳定,一旦施予压力,只要掌控得当,就可以被煽动起来,所以对于我来说,他比较好掌控。”
“好吧,就当是这样吧。那么按照你的思路来看,源氏也有这样的特质了?这一族也肯定会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卓越然沉吟了片刻道,“莫非是因为他们也有什么独特的血继?哦,对了,封禁术!鼬曾经对我说过,封禁术是源氏家族最特殊的能力。所以他对源氏的兴趣是源于你们的血继么?”
伊贺钦笑笑不答。
卓越然怀疑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慢慢说道:“我想不止于此吧。”
“还有什么呢?”
她斟酌了片刻道:“我听妖人老板说了,你也曾经要拿佐助与他交换,交换的东西是《源氏簿》。那里面记载着在源氏一族强盛时期各大家族赠予源氏公主的东西。”忽而她脑中灵光一现,不由放大了声音,“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你这个家伙真是心机好深啊!”
“怎么了?”部长大人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串起来的!”卓越然顿了顿,整理一下思绪,说道,“你需要利用药师兜来复活源氏一族,于是你想到可以用佐助的血继来作为交换,除此之外,你还一定拿源氏一族的什么秘密或者能力来忽悠兜,让他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具有执行的意义。所谓源氏一族的秘密可以是源氏本身就带着的血继,也可以是《源氏簿》上记载的某些东西。总之,最后这个交易肯定是做成了。于是你开始往下走:首先要捉到佐助。如你所说,你原本想散布谣言,让佐助将你的老师团藏作为复仇目标。这不仅仅是为了一劳永逸的拔掉压在你头上的这座暗部大山,你还设计好了趁两人两败俱伤的时候,借机控制佐助。”
卓越然只觉得全身发热。
真相原来是如此让人口干舌燥的炙铁,一旦碰触,就能令她全身颤抖!
“我原先以为你悄悄把佐助控制起来,关入暗部的地下监狱是为了救他,现在想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深吸一口气道,“因为在你的计划里面,佐助实在太重要了!”
佐助是一切的关键!
为了达成部长大人的目的,部长大人必须先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必须逃离团藏的钳制和鼬为自己安排好的剧本。
所以她必须利用佐助!
首先利用佐助与鼬的决斗来放下团藏的戒心。然后再利用佐助杀了她的暗部老师。接着她悄悄将佐助关起来,这样她就有了控制鼬的手段,更加有了诱惑药师兜的筹码,最后,她竟然还能用佐助来换取千利博彦的《源氏簿》!
卓越然听着自己有条有理地讲述一切,握紧的掌心里不由的渗出丝丝冷汗。
“如果一切如你计划的那样,你在得到了《源氏簿》之后,就会先将之交给药师兜,作为承诺兑现的一部分来赢取他的信赖。然后你会向药师兜提出‘想得到佐助的话,就请先复活源氏一族’这类的要求。一旦他做到了你的要求,你就随时可以告诉他佐助的所在,然后再想办法将佐助从千利博彦手里弄出来。”
部长大人听完她的叙述,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差不多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与兜的交易倒也不是什么‘复活源氏一族’这种听上去让人充满怀疑的说法。”
“你,你跟他怎么说?”她心一沉,预感事态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加糟糕。
“对于兜这类的忍者,做一些类似让某人复活不痛不痒的交换是不可能打动他的。事实上,”部长大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坦白道,“我是这样说得‘我们可以借由源氏一族的力量来将五影一网打尽,之后建立新的忍者世界体系,你看如何’?”
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卓越然直在原地呆了两三刻,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从你的表情来看,我前面说了什么,你应该是听了很清楚的。”
卓越然听见自己颤声道:“把,把五影一网打尽是什么意思?”
部长大人淡淡一笑:“就是把五国的影一网打尽的意思。”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的问话提上了高八度。
“好处很多啊。与五影作战会耗去兜的注意力,这样我就可以趁乱制造和族人单独谈话的机会了。更重要的是,只有这个借口才能真正打动兜的心。
“之前你说的拿佐助做筹码固然是一条途径,但即使没有我,药师兜自己也未必不能抓到他。而与五影作战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我作为助力的话,他完全是无法做到的。至于拿佐助来交换,不过是向他展示我的诚意,坚定他对我的信心而已。事实上在攻打五影会议之前,我是打算先将佐助交给药师兜来增强合作基础的。说实在的,让千利博彦交出佐助比你想象中简单得多,只要利用小夏就可以了。”
“所以说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任何人!”卓越然咬牙道,“如果一切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木叶会失去暗部的主要首领,佐助会沦为药师兜的试验品,鼬不仅没有保护好木叶还会同时失去自己的弟弟,五影会被你和兜联合打击,忍者世界会受到重创,而源氏一族即使在死后也不会得到安宁!你的这个计划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受益,哪怕是你。你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部长大人的脸上划过一丝意外:“你在某些方面似乎反应很快。”
“你疯了!”
源有惜淡淡一笑:“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要计划有条理又可执行就可以。”
“你……”
“反正,你说的那些事情不是一件都还没有发生么?”部长大人罕见地叹了一口气,“某个人奇异的穿插进来,将我如此丝丝入扣的计划撕扯得七零八落。最终似乎只有我沦为了彻底的受害者。”
卓越然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不,与你相比,我才是名副其实的苦大仇深。那些你想要控制利用的人们,都反过来控制我了。”鼬、佐助、妖人老板……
“你能活到现在,的确是生命的奇迹。”
源有惜愣了愣,冰蓝色的眸子向她投去看似平静的一瞥。这一次卓越然并未逃避,也看向她,她温润的眸子里缓缓地溢出一丝笑意,接着不合时宜地,她竟发出一声轻笑。好像是得到了鼓励,那双一直冷静如海的眸子也跳跃出一丝与之不搭调的活泼亮色,部长大人的眉梢微微舒展,透露出一丝俏皮。
呵呵……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笑容,有点点的狡黠,褪去犀利的冰蓝眸子里闪烁出一丝睿智。
一瞬间的时间,她看着盈盈浅笑的她有些失神。
木叶曾经的那个伊贺钦……
原来有着女孩子的俏皮,也有着超越同龄人的聪颖。
在鼬的心中,是否还在惦念这样一个俏皮爱耍些小诡计的女孩子?
对他而言,无论她是源有惜还是伊贺钦,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思绪从记忆中拉回,她再度回到了这个石洞,再度面对这些让她无时无刻都想逃离却无法弃之不顾的人们。
伊贺钦的目的并非是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她只是需要一个让兜使用源氏一族的借口,她还需要足够多的时间,能让兜被钳制住,可以使自己与族人们单独交谈。
于是她除了承诺将佐助交给他之外,还承诺会帮助兜操控源氏一族以击败五影。
是的,她会帮助他击败五影,然后重新建造新的忍者体系。
“怎么建造呢?听上去就算打败了五影,不是还会有别的影被选出来么?”她这么问部长大人。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她只是这么回答。
鉴于部长大人一贯的行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这些应该都不是她需要担心的。
问题是要如何在兜面前合理的解释佐助与鼬的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