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最终化作一缕青烟,风轻云淡的就这么被黑夜吞噬,遏制不住的冷溢满心头,她暗骂一声伊贺钦的小气,长明灯也不备一盏,就这么让她在黑夜里和“敌人”面对面。
军备所还是一样的安静,静得能让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而夜掩饰了一切的暗涌诡谲,沉沉压在心头,让人有种想大喊又被勒住喉咙的感觉。
她终于深刻体会鲁迅前辈的那句话: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不安在扩散,她看不见佐助的脸,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想看见。即使面对面,她也觉得他们间的距离遥远的可以,相隔了两个世界,关键在于需要融入的那个人不是聪明的他,而是她。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靠!
而谈判的时刻终于到了吧。
佐助不愧是现实主义者,只要他开口,问题都是一针见血:“你为什么要安插人偷偷把鼬藏起来?是为了要他的写轮眼吗?”
这句话里,她只听懂前半句。
“我不希望他死。”她只回答前半句。
“你有什么目的?”
“我说了,我不希望他死。”一口咬定。
就算看不清眼前,她也能想象身前人的脸色有多难看,但她也只能这么回答,否则让她说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就换个方法。”他的口气是平静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容情,又一次,快到让人觉得神乎其技,她脖子一凉,一把剑刃就架在脖子上,她胸口一滞,这奇怪的酥麻感觉是什么?
竟然是电!
“你一定听说过我的千鸟流吧。”他冷哼。
“没听说过。”死到临头,她干脆说实话。
他没有料到她居然回答如此利索,语气森然:“那就拿你的身体来体验一下吧。”
“你杀了我有什么好处?”她慌乱,尽量让自己口气听上去镇定,“就算是要我死,也有让我解释的权力吧。”
“你在牢里已经跟我说的很清楚。你说,除了我的眼睛,你什么也不要。”
OMG!还有牢里这一出!她的人生可真是那个一波三折,那个跌宕起伏啊!本尊大人成天要人家眼睛干什么!就算喜欢小帅哥眼睛也不用这么极端吧!
“那你信吗?”她要赌一把,就赌部长大人人品极差!
果然迎接而来的是佐助的沉默。
她果然人品很差!他基本不会相信她……她也默,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然而到这里,她算是有点明白他们的相处模式了——
小帅哥基本不相信部长大人说的每一句话,但是要弄清楚情况的话非从本尊大人这边问不可,套话之类的他显然不会,玩阴损又没玩过她,于是乎便造成这种杀也杀不得,问也问不到的局面。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她,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信。这个是死循环啊!
不过接力棒传到她这里就变成,他就算是杀了她也问不到话。从死循环变成死机……
她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本尊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否则她也得跟着她去了!
“你还记得你刺杀我的那一晚吗?”她放缓语气,边说边想,“你不觉得自从你刺杀我以后,我就变得很奇怪吗?”
“你想说什么?”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纹丝不动,酥麻感倒是渐渐消散。
“我失忆了。”她咬着牙,毅然决然,这个是穿越套路啊,一般男主角都信的,安心安心……要是不信——拜托千万要信啊!我不想死啊!
“也不是完全记不起来,只是……有些事变得断断续续,自从中了你的阅读,我的记忆力发生了变化”话说阅读究竟是什么啊!为什么之前没有问休念呢!靠!千万别自摆乌龙啊!
她内心在呐喊,这么编不要紧吧!
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捏在原地,恐惧从沉默中蔓延,她不敢开口,也知道再开口必然削减了之前的话的力量。
她几乎要放弃。
终于他开口了:“你……确实有点奇怪。”
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不是说明他也有点动摇?
小帅哥,感谢你的客观!
她神经稍稍放松,趁热打铁:“我对鼬的安排……也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模糊不清。我只记得必须让他活着,却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刚才紫竹告诉我带他去密所,其实我也忘记密所在哪里,我原本打算问一下,可情势又太危急,混乱下只能让紫竹带着鼬先撤离……我甚至连自己的……”那个魔法叫什么来着?“忍术也忘记怎么用了。”她苦笑,“看来你的阅读伤我很重呢。”
她顿了顿,让自己喘口气,适当开始“自我检讨”努力回忆恶人被伏诛时说的话:“没有想到我伊贺钦计算了那么多步,竟没有考虑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命运一说,看来不能全不信。”
“你死不足惜!”帅哥冷哼。
喂!我捧你一下你也别顺着杆子往上爬啊!
贴在脖子上的剑刃默默地移开,落在肩膀上的时候顿了一顿,有点勉强,不过还是滑过她的手臂。
佐助将剑放下了。
她还未及暗自庆幸,突然手臂一痛,他将她一把拉近,她几乎惊怕的透不过气,身子不由自主的贴上。距离瞬间缩短,她本能的伸手挡在他胸口,却被他抓个正着。“不要动。”还是命令口气。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任凭自己怎么克制都无法平息,抬头,她对上一双红烈的眼睛,忽而脑袋灵光一现,是了,这一定是他们说的写轮眼!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那种红烈到让人迷失的瞳仁是一般人会有的么?仿佛从沉静的夜忽而燃起了红色的火,火焰中流转的那勾玉,细致而浑然天成,仿若天作。
竟是这样的震慑人心!
随手按上她的脉搏,眉头拧起——跳得很快,是因为她在撒谎么?
他是恨她,然而,他也觉得奇怪。
那是她应该有的表情吗?会是那个在他面前用冷酷的口气将他禁锢的人吗?她为什么……看来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想法真是荒谬!可是,她没有说错,她的身体很差,虚弱得几乎无法制造查克拉,她的呼吸浑浊,步伐沉重,行动缓慢,疲劳的程度绝对胜于自己。
他困惑了。
“关于鼬的事,你能记得多少?”
他信了!全身一轻,他对她的压迫减了很多,捏住她手腕的手指力道也减弱,虽然没有放开她,她已经很高兴了:“我记得不多,只记得告诉紫竹要让他活着来见我,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会受重伤,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为了给鼬输血,我带你进了密室。”
他再次陷入思考,这一次却并不久:“你和鼬……灭族的那一晚,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想知道,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凭什么,就凭着这个女人的几句话,那个连父亲的话都可以不听的鼬……
主题完全超过她现有知识,于是:“抱歉,那么不愉快的记忆,我不记得了。”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鼬刚才对你说了什么?就是他干掉那个忍者以后。”
她抬起头,表情坦然:“我不能说。”
他眉宇间的冷漠她并不陌生,眯起双眸,这一刻她觉得他好像长高长大了不少,这份压迫感近在眼前,差点让她站不稳脚跟。
“相同的问题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她努力站稳,沉默。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鼬对她说的那句话,从他的唇贴上她的耳朵的那一刻起,仿若某种坚定而又牢固的暗示,令她下定决心绝不透露半句。
果然鼬对她下了暗示。
他心中没来由的不平,又是这个女人,鼬的事,即使是死也不会对自己说的事,却愿意对她……不,是唯独对她坦白,还对她下达了怎么也不说给自己听的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
她没有杀他,她有着他的秘密,是鼬下达的任何人都解不开的暗示。
任何……人吗?或许……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嘴角微微上扬,荡起一个优美醉心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唇的完美形状,就算不看他的脸,光是这两片薄唇也很动人心魄的了。果然美少年真是美啊!这份少年才有的俊美略带着妩媚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不过——
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迹象耶。他这个笑美而美矣,可是冷得可以,出现在这里很凶险啊!
“我就暂时收下你的话。我会让你慢慢记起过去忘记的事情,还有鼬对你说的那些事,我也会让你开口。”佐助的口气很冷淡,充满了一种少年人少有的决断力。同时他放开钳制她的手:“你要是骗我……”(很有威胁力的停顿,结果让她自行想象)“卡擦”收刀入鞘声。
伊贺钦,从今天起,就用你余下不多的日子来向我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