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煌笙的死讯传出半个多月后的一天,攀城大街上出现了一群身着清一色白衣的年轻女子,大约二、三十人,各个身跨高头俊马,背缚长剑,尽显威风逼人之气。而居首的那名女子虽然也是一身白衫,但款式更为简洁朴素大方。众人中唯她脸围纱巾,只露出一对似含水黑珍珠般的迷人清冷眼眸,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冷气傲骨,让人不敢直视,但眼睛扫过那双深邃明眸,就像被无穷的吸力吸引,深跌其中,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半分。
这队人马来到天一来酒楼前便驭马停步,为首那女子纵身一跃,轻飘飘已落到店门,跨步便走了进去。随行的那些女子也赶紧翻身下马,紧跟其后。
店里小二见此阵势,着实吃了一惊,赶紧弓腰哈背的引众人到各自的厢房,而为首那女子独步来到了顶层三楼的上房。推开门,门内立即迎来三人,分别是雪晴、绿竹、杨芮。
“大师姐”三人齐声叫唤,声音均带着难隐的兴奋。
这名女子正是碧海宫宫主——冷傲霜。
冷傲霜似乎并没被她们的热情、兴奋感染,依旧冰冷如依,只微微颔首,便走至桌前落座。
其它三人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态度,依然一脸喜悦。特别是绿竹,眼笑眉飞,禁不住雀跃至冷傲霜跟前,撒娇着:“大师姐,绿竹好想你啊!人家好久没见你了。”
冷傲霜见此,依然没任何表情的淡淡回了一个字:“恩”!
“六师妹,大师姐此番前来必定有重要事情,你休得胡闹”雪晴低诉着。因为众人都知道,如果没什么重要事情,冷傲霜是不会下冰玉山的,而此次不仅下了山,还携带了二十多名女弟子,这不得不让雪晴惊讶不已。而这一迹象,也必定会引起武林各门派的注意。
“情况如何?”冷傲霜淡淡地问着。
听此一问,绿竹为了表现自己的积极不负所托,便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把她所打探到的消息描述的惟妙惟肖,深怕冷傲霜对她的表现有一丝不满。
听完绿竹的汇报,冷傲霜淡淡地说了声:“很好。”隔了半响,又问着:“可知唐诺所住的地方?”
听冷傲霜如此问,她脑中立马闪现出唐幂的身姿,心底暗叹一声,点了点头。
“传我令,今晚暗地把唐门藏于附近的暗哨全杀了。”冷傲霜轻柔绝冷的声音响起,令在场三人惊异不已。
在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冷傲霜又加了句:“明日把唐门在攀城的聚点给铲了,一个不留。”
听此一说,其三人均惊呆了,过了半响,雪晴首先回过神来,诧异地说着:“大师姐,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对付四川唐门,又师出无因,我怕会引起江湖各门派的猜忌。”
冷傲霜冷冷地回了句:“就让他们猜好了,碧海宫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冷傲霜说要对付四川唐门,绿竹第一个想到的是唐幂,如果这样,唐幂肯定也会受其牵连,那该如何是好?想着不由小心翼翼地询问:“大师姐,是一个都不放过吗?”
“怎么?你想放过谁?”冷傲霜原本就清冷的迷人明眸这会更是填上一层霜,注视着绿竹,冷声开口。
被冷傲霜这么一看,绿竹心里漏掉了一拍,赶紧回答:“没,没,没想放过谁。”冷傲霜虽然一贯清冷,说话语气却一直是轻柔不带任何情感,但是刚才那句,明显增加了冷意。
“如果这样,碧海宫必定和唐门结下敌怨,四川唐门肯定会寻机报仇,他们的□□还是不得不提防”杨芮冷静分析着,在她看来,碧海宫与江湖各门派都素不往来,没必要结下这梁子。
“那就让四川唐门从此绝迹江湖,一根苗都不留”看来冷傲霜心意已决要除掉这唐门。
雪晴三人听得此话,均惊异不已,不明白大师姐怎突然如此坚决地要除掉唐门。虽然凭碧海宫的势力,要除掉唐门并不难,但难免会有所损伤,其三人的确不明白冷傲霜的做法。
“大师姐,你不再考虑考虑吗?”雪晴希望冷傲霜能收回成命。
“江湖目前潜藏着一股势力,而这股势力估计已经牵扯到很多门派,唐门便是其中之一,如果不先除掉唐门,待他们机会成熟,必定颠翻武林,而唐门绝对是助他们完成称霸武林的最好推手,而要在武林称霸,必定先除掉碧海宫。所以得乘他们羽翼未丰,必得先铲除掉他们一部分势力。”冷傲霜一口气分析了武林目前的情况,让其三人明白现今的形势和她的用意。
冷傲霜一向惜语如金,这会突然说了这么多,倒也比较少见。
其三人听此一说,均惊讶不已,一惊江湖竟然潜伏如此危险之势力,这势力会波及到碧海宫。二惊她们这大师姐寸步不出宫门,如何探得此消息?
见三人均没说话,脸现惊异之色,冷傲霜又淡淡地开口:“明日完事,众弟子均迁往郊外暗点,以免天一来遭人猜疑,好了,你们出去吧!”
“是”三人同声回答,退了出去。
太阳西下,一轮残月慢慢爬上了天穹,攀城的灯火一盏一盏的亮起,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各家各户的灯火把整个攀城笼罩在橙色的明光中。街边的小摊逐渐整齐地排满整个街边,吆喝叫卖声参杂一片,显得异常的喧哗热闹。逐渐地,街道的行人越来越多,三两成群,谈笑风声,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孩童手拿冰糖葫芦在追赶嬉戏,一副好不热闹的景象。
热闹之后,随着夜的入深,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少去,街边的摊主也开始收摊逐渐消散在各方,街道逐渐恢复了一片沉寂……慢慢地,灯光一盏一盏的熄灭,黑夜罩来,攀城犹如成了一座无人空城,只是偶尔能听到打更的竹锣声,以及有一声没一声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突然,从天一来窜出了十几条黑影,瞬间往四面八方散去,消失于夜色中。
一农户家中,两名壮汉正互敬饮酒,唱着小曲,嘴中胡言乱语的瞎聊着,突然门被踢开,闪身进来两名黑衣人,那两名壮汉睁大眼睛还来不及叫喊,脖中划过一剑,趴倒在桌上,那两黑衣人瞬间又消失在夜色中……
在一药店后堂的厢房中,一肥胖男子躺在床上,房内荡漾着一阵又一阵的鼾声。突见一名黑衣人从窗口飞跃入内,拔剑闪身,人提长剑已立于床前,一刺一拉,鼻鼾声瞬间消失,屋内沉寂一片……
在薛家庄外的一棵参天大树上,一名黑衣人正坐在树梢上,朝薛家庄的位置观望着。突然另一黑衣人出现其身后,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人惊讶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长剑已滑过脖子,身体往树下掉去,在快落地时,被站在地上的另一黑衣人接住,抱着尸首急速离开现场……
一幕、两幕、三幕……七幕、八幕……十五幕……直到那十几条黑影全部飞回天一来……攀城真正安静了……
“什么?全死了?”一大早,唐诺突听下人来报,一夜间,唐门的所有暗哨全部一剑割喉,没留一个活口。二十多名暗哨就这么不清不楚一夜死绝,唐诺真的震撼了。
来报的手下紧张地询问:“少爷,现在怎么办?”
唐诺铁青着脸,眼露凶光,浑身散发着浓厚的杀气,牙关紧咬恨恨地说着:“一定是碧海宫,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昨天碧海宫一群人同时出现在攀城,唐诺就暗觉不妙,没想到对方竟然出手如此之快、之狠。而且唐诺想着,也只有碧海宫的人可以让他的那些暗哨无半分还手之力,全部一剑毙命。
这时,唐幂的声音自内堂传了出来:“哥哥,哥哥,是不是出事了?”话音一落,人已经出现在唐诺的面前。
唐诺眉头紧锁,拉着唐幂低声说道:“幂妹,现在情况紧急,哥哥也不好和你细说,你快带你丫鬟赶紧回家。”
“出什么事了哥哥?为何让我走这么急?我听说昨晚我们唐门死了很多人……”还没待唐幂把话说完,便被唐诺打断:“幂妹,你不要多问了,你快离开攀城就是了,晚了就怕来不及了。”说着就命人赶快去内堂让唐幂的丫鬟带包袱出来。
不一会,那丫鬟便肩背包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大厅,唐诺手拉着唐幂就往门外走。
“哥哥,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我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唐幂一路被拉着走,一路叫唤着。
唐诺突然大喝着:“幂妹,你不要胡闹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你赶紧给我回家,听到没。”
唐诺从来没大声和唐幂说过话,更别谈是如此凶的对着她喊,唐幂双眼带泪,倔强地注视着唐诺。
见唐幂如此神情,唐诺心里一软,柔声道:“幂妹乖,听哥哥的话,你先回家,过段时日,哥哥便回去找你玩好不好?”稍顿了片刻,唐诺又说着:“如今我们面对着一个厉害的对手,只有你安全离开,哥哥才能安心应付,才能全身而退,幂妹懂哥哥的意思吗?”唐诺明白,唯有让她明白她在此不但帮不上忙,还会累他分心,她才会乖乖离开。
唐幂思索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哥哥一定要平安回家找我。”
唐诺温柔地笑着:“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