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空那仅存不到十分之一的残月也躲进了乌云,绿竹叹了一气,默默地说着:“由于我的无心,害了一位朋友,看她那样,我心里好难受,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绿竹那悲伤地神情,陈珹知道,那人和她的关系决不单单是普通朋友关系。于是开口问道:“她怨恨你,不理你了?”
绿竹悲然一笑:“她根本就不认识这样的我。”
陈珹疑惑了,这话该如何理解?难道?“她见到的是乔装过后的你?”陈珹问着。
绿竹点一点头,苦笑道:“她现在很恨我,恨得想杀了我,看着她那仇恨的眼神,我……。”绿竹禁不住滴下了一滴泪水,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
陈珹暗叹口气,被自己心爱之人当成仇人,而且恨不得你死,那种感觉,虽然她暂时不能完全体会,但是她知道,肯定很痛很痛……陈珹递给绿竹一条手帕,叹气道:“情为何物,万人追逐,万人伤。”又叹得一气:“她不知你是他,那你便让她知道就是,纵然是天大的误会或者情仇,也该让她自己去判断,是否应该继续恨你。”
“不行,不行。”绿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如果她知道我如此欺骗她,她定会恨我入骨,我不想再伤害她,给她个梦,总比面对现实要来得好。”
“她现在都已经恨你入骨了,何须再怕她恨你,再者,你认为欺瞒就是保护吗?让她永远活在梦中?对她而言,未必不是残忍。”陈珹诚挚地说道。
绿竹转头注视着陈珹,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陈珹不答反问:“她喜欢上男装的你了?”陈珹从种种迹象猜测,应该是如此。
绿竹一怔,答道:“可能。”
“你也喜欢上她了?”陈珹又问。
绿竹又点了点头:“或许。”
陈珹明白了,那女子喜欢着男装的绿竹,而恨着女装的她,而她却不知道他其实是她。陈珹微一叹气,注视着远方,默默地出声:“爱都可以跨越生死,又何须在乎性别,何须在乎社会定在人们身上的教条枷锁?没有人可以规定爱只可以产生在男女之间,爱就是爱了,在意别人的眼光,在意面子,在意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只会让自己失去一段本该属于你的幸福。你认为值得吗?”
绿竹犹豫着:“但是,她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你不是她,你又如何知道?她有选择的权利,就算她最终选择的是放弃你。”陈珹默默地说着,仿佛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绿竹沉默了,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也许你说的对,谢谢你。”说完站起身,施展轻功往远处而去。
陈珹坐在屋檐上傻傻地发着呆,坐了足足一炷香的时候后,方起身回到雪晴的房间,道过别,便与朱岩一同离开。出得天一来,陈珹便和朱岩分道扬镳,独自一人往郊外走去。
出得攀城,陈珹便施展轻功没入夜色当中。不一会,人便出现在了上次与温晴弄叫花鸡的地方。陈珹轻叹一声,心道:晴晴,你现在在哪?为何我探不到你的消息?
陈珹有点落寞,随地一坐,一躺,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脑海出现着与温晴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曾暗派探月楼的人探查温晴的下落,但是他们的回报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这天大地大,她该如何寻她?陈珹又暗叹一气,伸手把脸上的□□摘了,随手塞进了怀里,整日带着面具,的确不太好受,特别是流汗的时候。
绿竹听得陈珹的一番说话,心里顿有所悟,这会已立于唐幂所在地下室的门前。踌躇了番,还是把纱巾系在了脸上,然后推门而进。
唐幂见到是她,不知为何,心里一安,随即又“哼”的一声,甩头不看她。
绿竹走了过去,轻柔地问着:“每天待在这,是不是很无聊?”依唐幂爱玩闹的脾性,一个月只窝在这地下室,自然是万般无聊。
唐幂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疑惑着,但嘴上却是说:“当然很无聊,不然你关在这里试试看啊!”
绿竹直直地盯着唐幂,待得半响,才缓缓说道:“如果世上并没有你所认识的薛煌笙,你会怎样?”
唐幂惊诧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别胡说八道,世上怎会没有他?那整日与我一起的是谁?是鬼啊?”唐幂生气了,她不准任何人说他的坏话。
“如果,如果是别人乔装改扮的呢?”绿竹迟疑着说道。
这会唐幂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直直地注视着绿竹,眼光在绿竹身上巡回扫视着,脑里回想着与‘薛煌笙’的一幕幕,又想着眼前女子的言行举止,脑袋“哐啷”一声响,如同遭遇天雷,震
得身心剧痛,再麻木没有知觉,只是呆呆傻傻的注视着绿竹,眼中没了焦距。
见到如此模样的唐幂,绿竹内心也是一震,震得她剧痛无比,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唐幂的肩膀,心慌地关心询问:“小幂,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但是,任绿竹如何摇晃,如何叫唤,唐幂都犹如没有灵魂的躯体,呆呆地没有半点反应。
“小幂、小幂,你回答我啊……”绿竹慌张了。
过了好一会,唐幂的眼神慢慢聚焦,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绿竹,突然发疯似的推开她,大声哭喊着:“你不要叫我,你不要叫我,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骗我,你骗我的,你怎么可能是笙哥哥,怎么可能……”喊道最后,开始嘀喃着自言自语,头一直摇晃着,就是无法相信,眼前这女子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笙哥哥。
绿竹感觉心好闷,好痛,痛得喘不过气来,伸手捂住胸口,酿跄着走过去,伸手拉住唐幂的手,含泪说着:“小幂,你别这样,你恨我,要打要骂,都随便,我只求你别这样。”
唐幂用力的甩开绿竹的手,大声喊着:“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永远都不要……。”
“小幂……”绿竹滴下了泪水。她恨我,她恨我……她不要再见到我……绿竹心里反复的念着。双眼失神,突然手紧按胸口,喷出了一口鲜血,然而,她似无睹般,失神地转过身,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晃动着移步离开了地下室。
待绿竹离开后,唐幂才转身注视着那扇门,已经不见了她的踪迹,突然,眼中却映入了地上鲜红的鲜血,身体开始发颤……
躺在草地上的陈珹脑子胡思八想间,突感觉身边气流不对,立马一个翻身跳跃起身,站稳定睛一看……
只见得一丈外站着一位身着白黄裙衫的女子,脸系纱巾,含水迷人的双眸圆睁着注视着她,透着惊诧之色。
陈珹大喜,飞奔过去,大声欢叫:“小晴晴,我好想你啊!你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此人正是温晴,看着飞奔而来的陈珹,心底可谓五味俱全,一时气不过,伸手就是一掌往陈珹身上拍去。
陈珹赶紧刹住身,往后退去,嘴中还不忘大叫:“小晴晴,你为何打我啊?哎呀……救命啊……”。边喊边转身就飞奔,温晴紧追其后,对着她就是呼呼连挥数掌,但都被陈珹一一避开。
见到陈珹奔跑的速度及避开自己的掌招,温晴心底暗暗称奇,这混蛋的武功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于是,心里生出了试探的念头。
温晴一提真气,速度倍增,人影一晃,人已身处陈珹的前头,陈珹一惊,双脚互蹬借力,身形往上纵去,再一转身,准备往回跑,可谁知,温晴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身旁,同时又是一掌劈来,陈珹由于惯性退无可退,唯有出手挡招,这一档,温晴的掌招、剑招齐齐并发,引得陈珹不知不觉硬接了不下百招,最后胸口还是被拍中一掌,身形往后飞去。温晴又是一个急闪,伸手抓住陈珹的衣领一拉,稳住身形然后缓缓落地。
温晴沉思着,这呆子怎如此短短时间,武功进步如此神速?要不是临敌经验不足,刚才那掌也未必打中他。刚想出声询问,便见到陈珹撅着嘴,一脸的委屈样,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温晴没好气地撇开头不看她,冷冷地问着:“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武功进步如此神速?”
“啊?”陈珹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是装的。至于武功嘛!是因为我师父他老人家回来啦!这一个月都在练武。”
温晴点了点头,又感觉不对,出声问道:“就算你武功恢复,这短短一个月时间,也达不到如此境界啊?”
听温晴这一问,陈珹便如实把这一个月的练武情况全说了,还包括了自己接掌了海沧派一事。
温晴听着点了点头,心里一安,但随即想到她的装死事件,心里火苗又滋生乱窜。禁不住声音大了起来“你没事装什么死啊?”说着,眼神还不忘恨恨地盯着陈珹。
陈珹一心虚,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只是依计行事嘛!免得他们老盯着我,追我后面杀我,我一死,他们不就安心啦!我也好做事啊!”
温晴想想也是,但是心里还是愤恨难平,甩头就走,她快被这个呆子气死了,就算是要装死,也不会吱一声,害她……温晴一楞,随即又想着,他死不死关我何事,爱死不死的,死了一了百了……正自暗骂间……只闻得陈珹一声惨叫,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突觉身后风声不对,马上侧身闪避,身形刚一闪,便见到陈珹身形扑倒而来,温晴一惊,一个急速转身避开……只见得一纱巾飘荡空中,伴着陈珹身体摔落着地的那刻,也飘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