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华哥……”潘真捧着饭盒,望着松华哥的背影,怯怯地唤道。
乌松华看着雪白的被子下的喻安,一言不发。喻安,就像睡着了一般。表情,依旧那么淡,似乎不曾变过。似乎下一秒,喻安就会醒来。安静地上班,做好一日三顿,收拾好屋子,照顾好杨杨和他。
“松华哥,你不要这样。松华哥,是我不好,我应该拉住姐姐,我应该拉住的!”潘真哭着,乞求道,“松华哥,求求你,你吃点东西吧,你不要折磨自己的身体啊。你这样,我会……”会心疼的!
乌松华依旧是一言不发。因为胡渣,脸色显得越发阴沉。
他没有想到,喻安居然这么决绝,居然会寻死。不,不会的。喻安那么开朗,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抛下杨杨?肯定是潘真,肯定是潘真。
乌松华越想越恨,转过头去,狠狠地望着潘真,说道:“你到底跟喻安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寻死?”
潘真看到乌松华那恶狠狠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她哭着,委屈地说:“松华哥,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我说过不和姐姐抢你,我就不会抢啊。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勉强你的。松华哥,你要选择谁,我都能接受。你爱姐姐,我会站在一旁看着你们相爱。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就想不通了呀。哇……你为什么要凶我?”
潘真越哭越凶,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泪珠。乌松华心下一软,叹了一口气,说:“你走吧,把饭盒也带走,我不吃你做的饭。虽然,你不是凶手。但是,你和我,都间接害了喻安。我必须惩罚我自己,你出去吧。”
“松华哥。”
潘真哀哀地在身后呼唤,乌松华却再也不回头了。他抚摸着喻安的脸庞,喃喃自语:“喻安,我怎么能吃潘真做的饭?喻安,你快醒来吧,你不要折磨我了,我知道我错了。喻安,你是一个好妻子。喻安,你需要我,杨杨也需要我。喻安,你知道吗?我现在状态很不好,所以我把杨杨送到母亲那边去了。喻安,母亲和岳母都很担心你啊,你快醒来吧!喻安,你不想杨杨吗?你不醒来,我就不把杨杨接回来。喻安,你不许怪我威胁你。喻安……”
喻安、喻安、喻安……一声声呼唤就像魔咒一般,让人头晕。潘真脸上的眼泪都快干涸了,松华依旧没再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松华哥。”潘真只得出声提醒。乌松华却兀自在对着喻安说话。
“松华哥……”嗓音越来越低,“哐当”一声,手里的铝制饭盒掉落在地,潘真晕了过去。
这下,松华哥总该过来看看自己了吧。潘真想着。然而,乌松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待……倒在地上保持同一个姿势,全身都快麻痹了。上次流产,不但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身体也一直没有恢复好,腰部又酸又疼。脸旁,是倒出来的饭菜。汤汁流过来,渗进脖子。冰凉、发痒。
喻安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老女人!她根本不值得松华哥如此对她。松华哥需要一个更年轻更漂亮更细心更爱他的女人!
松华哥……潘真默默唤着。你是我的,我都已经晕倒了,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你不来扶起我帮助我?松华哥,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个女人不会醒来,也不该醒来了!
身体好痛!为什么松华哥对她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潘真睁开眼,怨恨地望着那刺眼的一抹白色。床单下面,就是那个女人的身体吧。
就是她,为什么不死彻底一些?为什么成了植物人?为什么,已经算不上一个人了,却还要来跟她抢松华哥?
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潘真恨恨地想着,自己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乌松华身边,弱弱地说道:“松华……哥。求你,你去休息休息吧。姐姐,就让我来看着。”
“不,我要自己看着喻安,我要等她醒来。”乌松华紧紧地盯着喻安的脸庞,说道。
潘真咬了咬唇,说道:“松华哥,姐姐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如果姐姐忽然醒来,看到你这憔悴的样子,姐姐会伤心的。再说,松华哥,是我不对,我没有抓住姐姐,你让我赎赎罪,好吗?你让我也照顾照顾姐姐,我这才会安心。”
乌松华望了望潘真,见她一脸哀伤、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不由得又软了。
算了,也不能怪潘真,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又骨折了,怎么拉得住喻安?喻安那么傻,坚持要寻死,潘真也没办法啊。
这个小女孩,也太可怜了,对自己又是深情一片,何苦继续为难她?
乌松华犹疑不决,潘真又说:“松华哥,你也该打电话问问杨杨的情况了。杨杨现在肯定很伤心很难受,你要多多关心他。”
对啊,还有杨杨呢!乌松华叹了叹气,拿出电话,正要拨号。潘真忙说道:“松华哥,你应该出去打。可不要吵着了姐姐,姐姐在休息呢!”
“休息”这个词让乌松华的心情忽地好了很多,是啊,喻安只是休息休息而已。在医学上,植物人醒来的例子很多,他不应该这么颓废。他扬了扬手机,对潘真说道:“谢谢你。”
潘真弱弱地一笑,说:“松华哥,这是我应该的。”
乌松华的身影消失在病房,潘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与方才的怯弱判若两人。她伸出手,盖在喻安的脸庞上,暗暗想道:喻安,你说,我就这样捂死你,是不是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大家肯定以为,你只是没醒过来吧!
喻安的鼻子和嘴,都被捂住。潘真的手盖得越来越紧。屋外,乌松华哄着啼哭不已的杨杨,一时挂不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