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缠绵过后,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经不起考验的弗雷德里克,打算再次回到书房,却被清辞拦了下来,“弗雷德,不要那么拼命!我知道你是想早点儿帮我找到外公,好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但是,我不希望你太辛苦。你今天才回来,多陪陪我好吗?”
不是我不想陪你,只是…………你也太相信我了吧?弗雷德里克半是欣慰(因为他的小情人开始心疼他了)半是尴尬地在心底苦笑着:难道你忘记了,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啊!倾心已久的心上人好不容易对我的感情表示了回应,又时时刻刻用那种毫无防备的表情对着我,这简直就是一只纯洁的小羔羊在对大野狼说,“来呀!我就在这里,来吃掉我啊!”…………清辞啊清辞,你真是个宝贝啊…………
苦笑归苦笑,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但弗雷德里克却并没有拒绝清辞的意思,事实上,他已经找到了柳长生被看管起来的地方,只是担心清辞会冒然行事,这才没有直接告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查清囚禁柳长生的究竟是什么人,然后再考虑通过什么途径把人弄出来,这些都不是急在一时半会儿的事,而且就算没有弗雷德里克的参与,四方卫也会有周密的行动计划,所以,弗雷德里克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如何在清辞面前克制自己而已。
清辞的身体可还没有好呢!现在他可经不起什么太过剧烈的运动,绝对不可以做到最后一步!再一次对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弗雷德里克温柔地回望着清辞,浅笑着,“好吧,好吧,什么都依你,不让我去书房,那你想要我到哪里去?”
“…………”清辞拦住弗雷德里克的初衷,只是不想让他太过辛苦,被他用那种略带些暧昧的眼神注视着,就好象他是在做出某种羞人的邀请一样,清辞的小脸立刻涨得通红,拉住弗雷德里克大掌的双手,也像是被烙铁烫了似的,忙不迭地松开,然后后退了一步,眼神里也带上了微微的不安,好象在指责弗雷德里克的玩笑有些太过份了。
“好了好了,逗逗你罢了,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这附近有一处跑马场,虽然你现在还不能骑马,但是去看看总还是可以的。”弗雷德里克被清辞那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伸手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清辞的手一年四季都带着微微的沁凉,而弗雷德里克的则是永远那么温暖。
“带我去看马?”清辞有些迟疑,他从来没有骑过马,对他来说,那些能够撒开长蹄恣意奔跑的生灵,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而一直病弱的他,当然更不可能有机会去亲近它们。
“放心吧!都是些高地的矮脚马,最大的特点是温顺与耐力好,不是什么参加赌马和马术比赛的烈马,不会吓坏你的。”弗雷德里克不禁失笑,连佐罗和兰妮都不怕的清辞,竟然会对马匹有那么可爱的反应!不过笑过之后,弗雷德里克又忍不住有些心疼,对于出生在像柳家那种豪门世家的少爷来说,拥有自己的赛马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柳世宇、柳世杰两兄弟名下,至少就有八匹以上有着纯正血统证明的好马,而他们的子女,更是对这些丧志的玩物颇有兴趣,近几年他们花在马匹、游艇、旅行购物上的费用,恐怕要以亿计才算得清,可清辞…………
“走吧!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这就过去吧!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弗雷德里克拉着清辞,不由分说地替他裹上厚厚的御寒衣物,带他出了门,立刻有五、六个四方卫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跟他们一起登上两辆环保动力车,向跑马场驶去。
由于是在疗养中心里建设的跑马场,所以并不具备正规的赛道,顶多也就只是允许骑着马在附近溜哒溜哒,而且那里地势平坦,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埋伏的地方,因此弗雷德里克觉得并没有带太多人的必要,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保护清辞————跑马场近一半的工作人员,都是四方卫的人。
“赛西尔,你又不能骑马,为什么一定要到跑马场来?多冷啊?还是回去吧!”赛洛亲自推着弟弟的轮椅,即使已经走到了跑马场里,他还是没有放弃说服弟弟改变主意的意思,赛西尔一径地保持着沉默,越是临近那些专家会诊手术的日期,他的情绪就越恶劣,尽管他已经做好准备让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死在手术台上,但错过这样一次机会,还是令他极度不悦。
因为身体的健康状况,再加上哥哥的宠溺,赛西尔绝少有得不到的东西或是满足不了的愿望,可这一次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他希望能够接受手术是人是他自己,这样他以后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可疗养院对于手术人员的名单做了特级保密,让他像狗咬刺猬一般无从下手,而一向屈服在他的暴虐之下、总会乖乖用神奇的预言术为他提供情报的依琳,这次竟然也毫无收获!诸事不顺,令赛西尔的心情差到极点,他执意要来跑马场,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而是为了抒解心底的愤怒与不满。
“依琳呢?她今天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又野到哪里去了?”劝说无效,赛洛只好转移话题,赛西尔对依琳有着极其古怪的感情,说他们感情好吧,赛洛却知道赛西尔经常会虐待依琳,他曾经多次听服侍依琳的女仆提到依琳身上有伤;说他们感情不好吧,依琳却一直乖乖地隐忍,对赛西尔虐待她的事情守口如瓶,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为赛西尔想要知道的事情做占卜预言,而自己在出言责备依琳没有照顾好赛西尔的时候,赛西尔也会为依琳做辩解…………这对双胞胎之间的关系,可真是…………
“哦,我看她最近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所以今天专门让她到跑马场来散散心啊!”提到依琳,赛西尔果然有了反应,他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跑马场中一位矫健的骑手,“喏,那不就是她吗?”
赛洛可没有忽略赛西尔言辞之中的恶意,总觉得他会这么好心让依琳来跑马场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不过,依琳离他那么远,他应该也不会动什么手脚吧?就在赛洛暗自揣摩赛西尔的意图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赛洛眯起了眼睛,刚才正骑着马匹小跑的依琳,竟然强行命令马匹从它根本不可能跃过的栅栏处直冲!
赛西尔究竟想干什么?赛洛并不担心依琳的安全,她虽然并不像自己一样从小为了避免被绑架而接受相关的教育与锻炼,但这并不代表她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尤其是依琳的马术向来不错,即使是职业的马术选手也对她赞不绝口,这种程度的惊险游戏对依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她最接近栅栏的时候,她绝对可以轻松地拨转马头,让那匹可怜的小马远离危险。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像赛洛预料的那样发展,依琳没能在最后一刻调转马头,马匹的前肢踢到了栅栏最上面一根横木,依琳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从马背上被甩了出去,可她的双脚仍卡在马蹬里,马匹被横木绊翻,悲惨地摔了出去,马背上的依琳先着地,然后马匹压在了她的身上,在四周围观者的愕然注视中,马匹悲鸣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依琳,却动也不动地躺在了那里!
“天哪!怎么会这样?”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快上去帮忙!”
乱七八糟的惊呼声里,似乎还夹杂了一声颇为悲伤的呼唤,一个东方男子扒开人群冲了上去,手足无措地看着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依琳,不知该如何是好。
赛洛放在轮椅把手上的双手紧了紧,脸上却依然是平静淡漠的神情,他已经敢肯定,依琳绝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赛西尔用了什么手段令她发生了事故。不过,他向来的隐忍与自制,使他并没有那么容易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意思。他偏了偏头,向身后的随从发出了指令,“去,看看依琳小姐出了什么事。”
“是。”一声应答之后,立刻有人迅速冲了过去,拉开围观的众人,协助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将依琳送上了救护车,那个东方男子依然不肯离开,开着动力车追上了去。
“那个东方人是谁?”赛洛躬了躬身,在赛西尔耳边问道。
“我怎么知道?”赛西尔似乎也对那个东方人充满了好奇,“依琳可从来没说过她认识什么东方人。唔…………真奇怪,依琳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那栅栏可不算矮呀!难道是在家里骑高头大马习惯了,所以才强迫那匹可怜的小马冲击栅栏吗?她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赛洛没有在意赛西尔的话,他知道他绝对不会主动承认些什么,不过,既然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赛西尔应该不会再对跑马场有任何兴趣了才对,果然,赛西尔接着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去看看依琳吧!刚才那一下,她恐怕摔得不轻呢!”
长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那位清丽少女的再度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令人心碎的情况下!当他看见那个骑在马上,神情淡漠的少女时,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很想上去与她打个招呼,可一想到上次她曾提到过“家里管得很严”,又不免有些犹豫,还没等他下定决心,那少女竟然已经发生了意外!
当长空扒开人群,眼睁睁地看着少女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下迅速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时,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顿时变得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傻傻地看着那些人七手八脚地将她送上担架,然后抬上救护车,他没有理会身边其他人的叫嚷,一径傻呆呆地跟在救护车后面,他的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想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好象出事了。”还没到跑马场,就看见一辆救护车急匆匆地驶过,向主院区驶去,清辞拉了拉弗雷德里克的衣裳,“我们还是回去吧!”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们去看看,正好了解一下情况。”弗雷德里克浅笑,看着一个年轻的东方男子紧紧地跟在救护车后面,不禁有些好奇,虽然只是瞬间的擦肩而过,而且两边的速度都不慢,但弗雷德里克还是觉得那个东方男子似乎有些面熟,好象曾经在哪里见过。
“唔…………是那个家伙啊!”到目前为止,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上十种语言文字的弗雷德里克,当然不会是记忆力很差的人,他很快就想起了那个人是谁,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看得清辞一阵莫名其妙,迎上清辞的眼神,弗雷德里克握住了他的手,“刚才那个人,就是让我们认识的那个小贼呢!如果不是他偷了我的东西,又藏到你身上,这茫茫人海里,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对方呢!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也拿不到那些颇有价值的资料。”
“是他?”清辞撇了撇嘴,心底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长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主动出现在寒潮面前了,前世他们之间纠缠的情感,似乎在这一世里也没有了发生的可能,但说服寒潮离开他,却是长空始终不遗余力的奋斗目标,寒潮到这里来陪他虽然不是临时安排的,但上次的营救行动之后,长空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这里呢?他和寒潮见过面吗?难道中午寒潮的失态,会是因为长空吗?还是独孤家别的什么人呢?
“对了,你和寒潮应该都认识他的吧?看他的表情,好象出事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呢!”弗雷德里克皱了皱眉,向身边的其中一个四方卫说道,“取消最近对‘小贼’的一切行动,监视就好,不要惹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任何时候不要主动出手!”
清辞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远远地看见一行人也向主院区的方向走去,虽然看不清面孔,但其中的轮椅却特别显眼,而推着轮椅的,也显然不是之前曾见过一次的少女,莫名的,清辞心底有一种了然————恐怕刚才救护车载走的,就是那个寒潮中午才提起的少女,至于长空…………清辞突然感觉特别好笑,不是他没有同情心,但一想到长空兴冲冲地去见那少女,却被告知人家根本不认识他…………那个时候,长空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