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保镖虽然对长空这近十个小时的默默守候有一分动容,但他们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同情和怜悯而忘记自己责任的人,更何况,摩根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在这个家族里跟随在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边,也绝不是能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抓出来的货色。当长空选择了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候,无疑是将自己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而这结果…………
因为是在主院区,院方的保卫级别也比较高,因此进入主院区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长空被自己满脑子的沮丧、懊恼、悔恨冲昏了头脑,对阻止自己去探望那位少女的举动充满了怨恨,下手当然毫不留情,但那两个保镖的反应也相当迅速,被撞开的保镖甲并没有理会自己被撞得疼痛不已的后背,立刻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按下了手机设定的特定号码,简短地低语两句,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电话另一边的人之后,便简单地晃了晃头,加入了同伴与长空之间的战局————对于胆敢向他们挑衅的敌人,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公平或仁慈!
先扑向长空的保镖乙,并不是打算单纯使用蛮力的笨蛋,从长空的突然发难和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他已经看出长空绝对是练过的,所以他并没有一上来就冲长空的手去,他将目光放在了升空的肩膀和手肘上,抓住手是没有用的,只有攻击关节的地方才能有效果。
长空虽然有些头脑不冷静,但他毕竟是为独孤家做了那么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的,与人搏斗也许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若是论到逃跑脱身,却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他并不想与这两人纠缠太久,他只想亲眼确定那个少女真的已经没事了,希望能在她醒来的时候,不至于是孤单一人。
“闪开!”毫不挣扎地任保镖乙抓住自己的手臂,长空一声低喝之后,陡然侧身,屈肘撞向保镖乙的怀里,保镖乙见势不妙,顺着他的力道后退了一步,虽然已经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胸口还是让长空的肘尖撞了一下,抓住长空手臂的双手也因此而微微放松了力道,抓向长空咽喉的另一只手也抓了个空。
但是,这个时候,保镖甲已经绕到了同伴的身边,从长空身后发动了突然袭击,正要从保镖乙身边拧身脱逃的长空,被保镖甲从背后猛地卡住了脖子!虽然一击得手,但保镖甲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刚才被长空击中,已经让他领教了长空的厉害,所以,在扣住长空的咽喉之后,他顺势将长空的一条胳膊反扭到了他的身后,同时加大了施加在长空咽喉部位的力道,试图通过窒息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长空猝不及防,被死死卡住的脖子很快让他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而被反剪至身后的胳膊更是快要断掉,但他却没有半点儿想要放弃的意思,他咬牙切齿地突然低头,然后狠狠地向自己脑后撞去,“咚”的一声闷响过后,他自己固然被撞得眼冒金星,但他相信,他背后那个家伙一定比他更惨,至少,他的后脑勺一定比那家伙的鼻子要硬几分!而且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后面的家伙怎么也应该松开一只手才对。然而,长空颈间的压力却没有如他预料那样的放松,反而又收紧了两分!
长空心里一慌,强迫自己沉住气,唯一空着的胳膊再次屈肘,想要故计重施,然而,已经缓过劲儿来的保镖乙已经恶狠狠地扑了上来,一计重拳落在了长空腹间,无处可躲、无处可逃的长空,生生受了这一拳,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软软地垂下头,像只斗败的公鸡。
虽然长空已经不再挣扎,但好不容易将他制住的两名摩根家的保镖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令他们脸上无光,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竟然因为同情和怜悯而忽略了被袭击的可能,做为职业保镖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意思拿出来说的事情!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保镖甲松开了长空的脖子,将他另一只胳膊反扭到身后,保镖乙则毫不犹豫地继续挥拳,一拳比一拳更重,一拳比一拳更狠。
虽然呼吸顺畅了一些,但这样的击打还是让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受过伤的长空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疼痛虽然逐渐因大脑的自我保护而麻木,可身躯却开始不自然地抽搐痉挛,鲜血也大口大口地涌出嘴角。不过,即使是这样,长空依然凭着一股莫名的支撑,始终没有发出一丝□□,更不要说是开口喊痛或是低声下气地求饶了!终于,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那两个保镖停止了这种近乎于虐待的毒打————莫名的,长空竟然有一丝庆幸,幸亏他们并没有想要他命的意思,虽然力道极重,但都没有向要害的地方招呼,只是,在经历了这样一轮较量之后,他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只能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除了喘气什么也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正忙着调查长空背景的菲利,在接到电话之后尽快赶了过来,如果不是真的查到了长空的一些资料,他是绝对不会亲自来处理这件事的,冷冷地看了一眼被扔在角落里、只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还说明着其生命迹象的长空,菲利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摩根家并不畏惧长空背后的独孤家族,但在摩根家试图向东方发展势力的现在,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得罪像独孤家族那样的地头蛇,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菲利先生,他突然袭击我们,想冲进去。我们只是遵照赛洛先生的意思,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两名保镖站得笔直,平静地看着菲利,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用最简短的语句概括了一下————菲利虽然只挂了个特别助理的头衔,并没有在摩根家明确什么特殊地位,但是,单凭他是唯一能够陪着赛洛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这种被信任感,就已经令一般的摩根家族成员不敢对他有所小觑了。
“你们做得很好。”菲利傲然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一丝责怪两人的意思,虽然长空只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被赐予的私生子,但他在独孤家的地位却是不低,教训了他是小,但谁知道向来护短的独孤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既然是长空主动向摩根家亮出了爪子,胆敢先行挑衅,那就怪不得摩根家不给独孤家留什么颜面了!
“菲利先生,就让他继续待在这里吗?我们并没有伤到他的骨骼,恐怕等一会儿他缓过劲儿来,还会再往里冲的。”之前殴打长空的保镖乙瞟了长空一眼,上前一步,在菲利耳边低声问道。
菲利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很快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已经向赛洛汇报过了,他会妥善处理的,即使以后真的有什么麻烦,你们也不用担心。”
保镖乙讪讪地一笑,退了回去。这也是他细心的一面,虽然现在他们是在尽忠职守,但谁知道这个长空以后会不会真的成为摩根家的女婿?万一他对今天的事情怀恨在心,到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当时努力办事的人?不过,既然有菲利先生这句话,想来以后他们应该会被调到别处,不会再与这个叫长空的有什么见面机会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再说另一边。
赛洛怒气冲冲地赶回摩根家在安奈疗养中心的专用别墅,一路上的冷风已经让他恢复了那种表面上的平静无波,只有与他最亲近的人,才能从他越发深邃的幽蓝眼眸里,看出那么些一星半点儿绝对不平静的跃动火苗!
“赛洛少爷,您回来了!”别墅的管家相当守礼向赛洛鞠躬,那完美得没有一丝可挑剔之处的姿态,即使是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赛洛,也不得不缓一下步伐,微微点点示意之后,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任由管家整理之后交给一旁的仆人。
“赛西尔呢?他已经睡了吗?”在得到管家肯定的答复之后,赛洛深吸口气,迈步上楼进了自己的书房。虽然他并没有在手术室前干等着手术的完成,但刚才那一阵因为知道依琳的情况而燃起的熊熊怒火,却着实烧去了他不少精力,再加上另一名当事人又是自己一向在人前表现得宠爱到过火的赛西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确不是将赛西尔一顿训斥就能一笔代过的。
如果完全将这件事情压下,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为依琳动手术的医生很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而且这种事情既然涉及到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在家族中就已经是禁忌的丑闻,如果闹得沸沸扬扬,就更加不可收拾,多的是在暗地里等待着机会让摩根家出丑的势力。
可若是完全不加以处置,天知道已经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赛西尔,下一次还会再闹出些什么事来!如果是以前,赛洛绝对不会辜息赛西尔的这种行为,可是,偏偏在不久之前,他却看到了那个有着小姑姑七八分容貌的少年!在这个时候将赛西尔逼得太紧,或是让家族里的那些反对势力再借机兴风作浪的话,他这么多年来苦苦追寻的线索,岂不是又要断掉?
赛洛越想越矛盾,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着步子,完全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直到电话铃声将他惊醒。电话是菲利打来的,先是简短地说明了那个东方男子的身份,然后隐晦地点明:那个叫长空的男人虽然代表着独孤家的势力,但是,他绝对没有与依琳见面的机会,更不要说是发展感情的可能了。最后,菲利将他离开之后,长空企图冲进病房,但被阻止并小小教训了一顿的事。挂电话之前,菲利特意加了一句,“听说那个向来与你不太对盘的独孤家大少爷也在疗养中心,他应该也知道这些事情了,估计很快会到主院区来,你…………是不是先把赛西尔的事情放一放?”
菲利是赛洛的心腹,自然知道他平日里表现出对赛西尔的无限宠溺,实质上只是赛洛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劝他先把对赛西尔的责难稍稍挪后一些,这种家庭内部矛盾并不能影响到摩根家的权力等级,以后再处理也不迟。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借这次机会先把握住与独孤家接触时的主动权,尤其是那个长空,虽然并未被冠以“独孤”的姓氏,但是在独孤家却有着几乎能与独孤长治相抗衡的势力,如果从独孤长治这边打不开与独孤家的交流,拉拢一下这个莫名其妙对依琳那么牵挂的长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家族的发展可是比任何事件都更有优先的权限,在这个大前提下,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任何事也都可以拿来被当做筹码,当然也包括依琳。
“我知道了。那个长空,先不要理会他,他如果清醒些了,就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既然依琳肯定没见过他,那他顶多也就是个一厢情愿的单恋,凭什么在这里充情圣?在那种家庭里长大的人,难道连这点儿防备之心都没有?居然会把感情显露于外?这些都很可疑,我不想有半点儿闪失。即使到时候真的需要商业联姻,依琳也不是可以随便被舍弃的棋子!”赛洛淡漠地说着,在得到菲利的回答之后挂断了电话。
那个独孤长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虽然他一直将长空视做竞争对手,但,同样是在家族发展的大前提下,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可能与摩根家拉上关系的长空有什么落井下石的举动,相反,他肯定会站在长空一边,尽力与摩根家再周旋周旋,至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在摩根家与独孤家接触时的主动权。他才是那个真正难缠的对手呢!一想起那个无论在男人女人面前,都会刻意表现出一种妩媚姿态的、有着古怪脾气的家伙,赛洛忍不住有些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