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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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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的平静。

……

阳光野蛮地刺破了满眼的黑暗,少年不耐地抬起手遮住了眼前那烦人的光线,但终究是因为光明打破了宁静的黑暗,继视觉被唤醒后,沉寂的其余感觉再也没了安宁,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逐渐接近的细微脚步声。

遮住双眼的手猛地抬起,以迅雷不及的速度袭向风逆向的那一点,却是轻而易举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荆天明。”

混沌的大脑因为这个名字而渐渐清醒。少年缓缓睁开双眼,昏沉的房间里,他躺在一张铺着毛皮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张薄被,在这清晨之中,为他挡去了丝丝凉意。

而那个抓着他的手腕的人,则是站在了床前。男子用右手抓着他的手腕,而左手则是捧着一碗药汤。

熟悉的苦涩味道让天明立刻皱起了眉头,朦胧的睡意也消退了不少。

“韩信。”

“清醒了吗。”韩信松开抓着天明的手,改为将床上的少年扶起,然后将左手的碗直接递到天明的面前。

“……别过来!”

一回到了桑海,就总是被灌药汤的天明眼角直抽,想要直接推开眼前的药汤,却是完全忘记了一年前的教训。

结果,就是韩信淡定地走出去洗碗,余下被药汤残害的天明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平息着那些反胃感。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接过韩信递来的蜜钱,天明迅速咬了一口,甜味冲散了口中的苦涩,也让天明的脸色好了不少,但是大病初愈般的苍白,此刻在天明的脸上格外明显。

“凑巧。”韩信找了张破椅子坐在了床前,简洁明了地说道。

换做其他人得到这答案,或许是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了,不过天明早就知道韩信这个性格,而他自己的性格也差不多是这样,也自然能够听懂韩信的话。

但是天明宁愿自己没听懂。

少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将淤积在心底的郁气全都挤爆。

心中有万般话语,但最后冲出喉咙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有没有受伤?”

“并无大碍。”韩信摇了摇头,完全无视了来自身体的抗议。

天明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但是双眼中的鄙视却是被韩信看得一清二楚。

完全无视少年的鄙视,也一点没有因为谎言的揭穿而红了脸,一直板着面孔的韩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天明又揉了揉太阳穴,“你也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午时。”韩信喝了一口水,在天明微微松一口气的时候,才将下一句话慢悠悠地吐出,“距离你昏迷时,已过去了一天。”

天明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

正午的太阳炽热无比,炎热的阳光照耀大地,将冰冷的地板也照得滚烫起来,行走在路上的人们,也不时抬起手擦擦脸上的汗水。

而在人去匆匆的桥上,却是反常地站着两人,如果有人认真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一个时辰之前,他们二人就已经站在桥上了。

一个是俊逸的儒家公子,一个是仙风道骨的老人,二人之间的站在了桥的最高处,眺望着远方的美景。

弓着身体,拄着拐杖的楚南公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话,“子房啊,这时辰也不早了,你怎还不去用膳呢?”

“前辈见笑了。”站在楚南公身边的张良微微一笑,“要说用膳,前辈也不是饿着肚子吗?晚辈怎敢抛下前辈一人不管呢?”

“呵呵,子房瞧你这话说的。”楚南公顺了顺长长的胡须,“一大清早过来,原来你是专程来陪老头子等人的啊。”

“前辈说的是。”这本就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张良自然也不会刻意地去否认。

说罢,二人之间又陷入了一开始的沉默之中,但却又不是那种无话可说的尴尬沉寂。

这两个人站在一块,本该是一副脱俗风景,但却不是怎的,路上的行人硬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二人。

不过,这道风景却是被路过的天明给看了个正着。

可以说已经一天半没有吃东西的天明抓着刚刚花钱买来的烤山鸡,也不知是否该感谢天明习惯性地收敛自己的气息以至普通人难以察觉,不然也不知周围的人看到这个满脸油花的清秀少年,该有一番怎样的感慨。

不过显然少年本人根本毫不在意。

满脸油花的天明在走到桥上的时候,手上的烤山鸡已经剩下了一个鸡腿了,咬着鸡腿的天明不经意间抬起头,便是看到了站在桥上的二人。

还是熟悉的两个人。

眨了眨眼睛,天明淡定地吃完鸡腿上的最后一块肉,拿着骨头走了过去。

“三师兄。”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张良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脸上却是不显,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少年,微微一笑,笑容满是欣喜与淡淡的宠溺。

“子明,脸上怎么都是油花?”

一边说着,张良一边掏出了一块手帕,给面前的小花猫擦着脸上的油渍,完全把今天来的目的忘了个精光。

不过一旁的楚南公可没有忘记。

站在一旁的楚南公呵呵一笑,“子明小友啊,老头子我可是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没有抗拒张良的服务的天明疑惑地看向楚南公,脸上淡淡的迷茫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在场的两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楚南公说的是什么。

天明还真的只是恰巧路过这里而已,不过有个前提就是,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却不知道忘记的是什么。

被人给放了半天鸽子的楚南公也不见得有多少怒火,依旧保持着他那乐呵呵的语气,“天明小友哦,三天前你可是帮我捡了我的鞋子回来,老头子说过,要在今天给你一份礼物呢。”

“……啊。”天明总算记得自己忘记什么了,不过他心底倒是没有丝毫愧疚心——没办法,他最近事特多,之前还有几次差点自身难保,怎么还会去惦记这么一份小小的礼物呢?

曾经有人要将整个天下拱手相让放在他的面前,天明都不曾眨过眼。

张良自然是看清了天明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无奈一笑,他转身来到天明的身边,手搭在了天明的肩膀上,面向楚南公,说道,“子明,不得无礼,你可不知,楚前辈在这里,可是等了你好几个时辰,还不快向前辈赔礼道歉?”

“呵呵,不用不用。”楚南公摆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竹简,也没见他什么动作,那本竹简就被塞进了天明的手里。

“说好的礼物。”说罢,还俏皮地给天明眨了眨眼睛。

天明看着手上的礼物,在看看面前的老人,挑了挑眉,也没推脱,他知道面对楚南公这种看上去随和,实则神秘莫测的高人,这礼物,也只能收下了。

看着收下了礼物还一声不出的天明,一旁的张良无奈叹气,“子明还不快多谢前辈的礼物?”

天明撇了张良一眼,才弯腰行礼,“多谢前辈。”

“呵呵。”看到天明没有拒绝自己的礼物,楚南公满意地笑了,也不枉他从清晨站到了正午,要知道,天底下可没有几个人能够让楚南公心甘情愿地站在原地一等就是半天。

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

“礼物我也送到了,那么老头子我就先行告退咯。”

拄着拐杖,楚南公潇洒地朝着二人摆了摆手,便一步步要离开原处,而站在后方的张良朝着楚南公的背影鞠躬行礼。

“天机玄妙,大千万化,还望前辈点拨。”语气很是慎重。

“天地兮一限,楚南兮黄石。论道兮无常,点拨兮不用。”

一边说着,一边走着,淡淡的话音就好像只是几句不经意间的话语,但其中所含的意思,却是让站在身后的张良微微睁大了双眼。

那飘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张良也收回了行礼,而站在他身边的天明则是兴致缺缺地看着手里的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看着天明手中的竹简,再看看天明那懒散的样子,张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就只有这小子在收到天底下多少人垂涎的天书,还能这样毫无兴趣懒懒散散的。

伸手拦住少年的肩膀不给少年任何逃脱的机会,张良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让被他揽入怀中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子明,你也该好好给三师兄说一说,这两天,你又是去哪里忙活去了?竟然让楚南公前辈和你的三师兄,一大早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不说说理由,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而且,师叔、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可是老挂记着你啊。”

张良每说出一句话,天明的连就难看一分,到最后张良吐出的那三个人物,天明就已经忍不住捂脸叹息了。

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天明在心里扶墙。

想当初,他就不该这么直接地打下保证说什么自己不会到处乱跑。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桑海里面,做到不随处乱跑,是一件可能做到的事情吗?!

“子明,逃避可不是一件好事。”

天明挪开捂着脸的手,抬眼给了张良一记白眼后,就抬手挪开了张良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不是逃避,也没逃避。”逃避的也不是这一件事。

天明向着前方走了两三步,离开了张良的保护范围内,然后转过头看向张良,淡淡地说道,“三师兄,等一下你叫上二师兄,然后一起去师父那里等我。”

“我现在要去处理一点私事,一个时辰后就会到。”

……

“子明那小子是这么说的?”

已经过了正午,头上的太阳消退了几分火辣,再加上这里是被竹子包围的竹屋之中,自然也没有凡尘的那份燥热,反而是令人舒适的清凉。

荀子执子与自己对弈,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时辰前,天明点名的小圣贤庄的二当家颜路以及三当家张良。

现在这里,也就剩下了说出要来这里集合的天明了。

“是的。”张良应下荀子的问话,作为事情的叙述者,这里也就他能如此肯定回答荀子。

“那他人呢?”荀子放下一个黑子,“不是说一个时辰后吗?人呢?!”

不用明说,两个师兄弟都听出了荀子话语话语中的怒气。

也是,三番四次这样不告而别,好脾气的人都被磨得暴躁起来了,更何况是面对天明就难以心境平和的荀子呢?

“额,师叔息怒。”颜路默默擦去额头留下的一滴冷汗,“子明他可能只是路上耽搁了,相比应该快到了。”

“这句话你一刻钟前已经说过了。”荀子毫不留情地戳破颜路的话。

“咳咳……”能言善辩的颜路与张良面对暴躁中的荀子,也不该去耍什么小心思了。

不过好在,在他们心底里千呼万唤之中,今天的主角总算来了,尽管姗姗来迟。

“呼——”

完全不是从正门进来,而是从荀子身后的一扇窗户里面踏入房中的天明在颜路呆愣的目光、张良无奈的目光中,大口地呼了一口气,把心底里的郁气全都给呼出。

“抱歉,我来迟了。”自知自己已经迟到的天明没有丝毫歉意地说道。

“哼。”荀子冷哼一声,“子明,什么时候这么不守规矩了?大门在那儿呢,为师可从来没有教过你,进房要从窗户进来。”

“习惯。”这几天进入房屋都是从窗户直接踏进来的天明淡淡地回复到——然而他这几天进入的房屋,也就只有将军府一处罢了,“急着赶过来,这里最快。”抬手指了指他刚刚进入的窗口。

也不知道少年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至少在场的人不相信少年是从深山野林里面踏窗而入,而不是规规矩矩地走着山路从正门进入。

“先说说,你因何故而迟来?”

说出这么一句话的,自然便是在场辈分最高的荀子。

“……处理私事。”

天明给自己倒了一杯泉水——荀子这里不仅准备了上好的茶水,还有甘甜的泉水。少年自然知道,只说这么四个字,荀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口干掉杯中的水,解去喉咙中的干渴后,天明吐了一口气后才开口,说的却不是回答荀子接下来想要问出的关于私事的疑问。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人。”

总是想要一句话吓死其他人的天明轻描淡写地抛出了这么一个重磅,闹得就连颜路这般淡定的人,身子也是忍不住一颤。

“师父已经和你们说了他对于我的身份猜想,之前三师兄也来找我确认了他自己的想法。”天明就像是没看到颜路的惊讶,继续说道,“而作为儒家掌门的大师兄来说,这些隐秘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他来参与搅和,这次谈话之后,也就像平常那样,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大师兄。”

指尖摩挲着杯沿,天明敛眸看着空荡荡的茶杯,缓缓开口,“今夜,桑海那幻象的平静将被完全的打破。”

张良睁大了双眼,“此话怎讲?”

天明没有立刻回答张良的话,而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泉水,但这次却不是饮尽,而是用指尖蘸着水,在已经被童子退下棋盘的矮桌上,写下了字眼——用着秦国的文字。

“桑海里,儒家的小圣贤庄一直定居在此。”

天明画下一个大圆,表示着桑海之城,然后在其中写下了‘儒家’,然后他在旁边写下了‘罗网’。

“大秦帝国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一个门派掉以轻心,而作为帝国丞相李斯收下的隐秘杀手组织罗网,自然是成了监视各个地方的,网入天下的蜘蛛网。”

头也不抬的天明再次用指尖取水,在桌面的圆圈中写下了‘墨家’。

“差不多一个月前,墨家遭到秦国的围捕,导致重要根据地机关城毁于一旦,而墨家也来到了桑海隐蔽而伺机后动。”

天明用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字符。

“诸子百家应反秦号召而聚集桑海,阴阳家因求仙上仙山而来到桑海。”

“因反秦势力的涌动与出海在即的原因,秦国派来太子扶苏公子——秦国皇室。”

在天明一句又一句或是零散,或是连成一串的话语中,桌面上那本是不大的圆圈,便已经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文字,又因为字以水待墨,不经意间,桌面上的一些字的笔画互相交错,而融为一体。

最后,圆圈中的文字,因相互之间的交融,而没了最开始的端正字体,反而成了一个又一个不成形的水滩。

这好像是不经意间的一个举措,却将桑海如今的情况栩栩如生地表现在这张小小的水圈中。

诸子百家各路英雄齐聚桑海,帝国势力深入桑海之中,加之高深莫测的阴阳家暗藏其中不知有何举动,变幻莫测的局面,此刻却是暗藏在平静的水面下,不泄露一丝一毫的异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平静的睡眠,终究有被打破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不会遥远。

看着桌面上自己创造出来的那混乱的局面,天明忍住了要将手中被子剩下的水全给泼到桌子上的冲动,咳嗽了一声,无视了那片狼藉,抬起头看向了众人。

“而在这个桑海里面,我的身份最为尴尬。”

天明屈指敲了敲桌子,桌面上的水随着他的动作而颤抖了几下,又有几个字失去了原先的字样,“秦国皇室第三皇子,阴阳家的圣子,儒家小圣贤庄四当家,墨家所谓的下一任巨子。”

用手撑着一边的脸颊,天明无意识地伸出手搅和着桌面上的水渍,“秦国势力,反秦势力,中立与偏秦,我一个人倒是占据了这三个层面。”

叹了一口气,天明抬眼,幽深的墨眸中再也不见任何的波动,“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之前我太过大意,导致我被阴阳家给抓了过去,上了蜃楼那里,虽然后来从蜃楼那里跑了出来,但是还有有着一对的后遗症。”

抬手止住一脸着急的想要说话的张良,天明继续说道,“我的记忆一直都是出于混乱的状态,而阴阳家在将我抓回去后,就尝试将我的所有记忆抹掉,不过所幸之前我与燕丹交过易,得了苍龙七宿的信物,得以让我逃过一劫,反而得到了些许遗失的记忆。”

“苍龙七宿?!”惊呼,不仅是张良和颜路发出,就连荀子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苍龙七宿,天底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个深藏于各国皇室中的秘密。在秦始皇还未统一七国之前,这个所谓的得苍龙得天下的秘密,一直都流传于七国皇室之中,就算是普通的皇家贵族,也无法轻易窥探到这一个天大秘密,只有那些传袭了位置的皇家子弟,才可能有机会得到这一个秘密,并作为保密者,将之一直流传。

但是,秦始皇嬴政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个规律,七国并为一国,苍龙七宿的秘密,自然也泯灭于战火之中,但是如今江湖之下,却依旧有着一些人在寻找着这个遗失的天机。

“对,苍龙七宿。”

天明握住了脖颈上的那一颗翡翠玉珠,那正是从离开机关城后,就一直被天明佩戴在身上的,来自燕丹手中的苍龙七宿的信物。

“苍龙七宿,牵扯天下的命运。而这一个东西,不仅是阴阳家所关心的,更是秦国皇室一直在追寻的。而据我所知,阴阳家已经得到了苍龙七宿的一件重要的信物,他们现在也正在着手打开这个关着秘密的盒子。”

“而我,则是他们必不可缺的人物,解开苍龙七宿秘密的钥匙。”

天明语气平淡地吐出了这一个惊天秘密,然后在众人都喘不上气的时候,又淡定地抛下了另一枚炸弹。

“同时,秦国那边的人也在加紧人手来抓捕我。而我一天之前才刚刚从将军府那里突出重围。”虽然他已经没有了当时的记忆,不过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重点,“而我刚刚所说的私事,也是去处理那些跟在我身后的影密卫。”

影密卫,只服从嬴政命令的,的秦始皇的贴身侍卫队。

“子明!”

天明放在桌子上的手被张良紧紧握在手中,他睁大双眼看着眼前淡然的少年,竟有一瞬间,看到视线中的少年模糊的身影,少年消失的惶恐,瞬间充斥着他整个心脏,宛如一块重石,重重地压在心头上,让他无法喘息。

“你明知外面如此危险,为何还敢一人独自行动?!”

“子房。”天明还没说话,反倒是荀子先开了口。坐在天明身边的荀子淡淡地撇了一眼张良死死抓着天明的手,缓缓说道,“松手。”

平淡的语气,却是带着无人能够违逆的气势。

急红了眼的张良身体猛地一怔,然后在颜路担忧地视线中,将握住天明的手收回,看着那被他握出了一圈红的手,张良放在双膝上的手缓缓握紧,指甲刺入血肉之中却不知疼痛。

天明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揉了揉被张良握红的手,没有生气,只是用着平和的语气向张良说道,“三师兄,没用的。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不可能真正将自己隐藏起来。”

“与其像以前那样,像一个缩头乌龟那样把自己藏进深山野林中自寻死路,倒不如主动出击,拼个你死我活,至少给自己一个光明点的死法。”

从前模糊的笑靥再次闪现在脑海之中,天明重重地闭上了双眼,然后再次打开,深渊般的墨眸中,有的只是令人胆战的寒光与平静。

“我绝对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坐以待毙,把自己闹得那样的狼狈。我将会带着这个残缺的身子,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生也好,死也罢,无论结果如何,今晚的决战……”

“我绝不会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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