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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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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开端与回归。

……

何时开始,微凉的夜风成了刺骨的寒风?

衣角被寒风掀起,发尾随风飘荡。风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但却无法引起在场任何人的注意。

接受着所有人异样的眼光而坦然自若站在原地,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他,然而他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在场的所有人,现场的气氛,都因为他而改变。

傲然站立,而正眼未曾给予过任何一个人。随意的一个动作,便已牵动着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心思。嘴角总是噙着略带嘲讽的笑意,那灿金的双眼虽不如墨黑幽深,却同样深不见底。

身着粗布麻衣又如何?身影瘦弱而面容稚嫩又如何?仅凭一身气势,仅凭肢体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轻易放松紧绷的身体。

之前的少年也是如此,此刻的嬴政更是如此。不过两人带来的变化截然不同——嬴政所给予的压迫,是让人无法呼吸的致命,而少年的仅是无法喘息的压迫。

尽管主动向盖聂打了声招呼,然而在他人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施舍——高高在上的随意。

嬴政斜眼看了一眼那已然紧握手中之剑,全身绷紧的盖聂,便已经失了兴趣,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那朝自己行跪拜之礼的蒙恬以及黄金火骑兵。

“平身吧。”

淡然一句话隐藏谁人也无可比拟的霸气,此刻成了身体主人的嬴政抬起手,细细整理着少年从未认真打理过的,草草束起的马尾,挑了挑眉,一手扯开了梳着头发的发带,不久前才经由高月之手修剪过的及肩黑发便已散开。

嬴政可惜地捏了捏发尾,之前东皇太一做的那些荒唐事,时刻注意着少年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不喜至今东皇太一仍旧觊觎少年的举动,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东皇太一有一点做对了,就是给少年恢复了一头的及腰长发。

虽然最后还是被少年用匕首一把削成了如今这种长度。

出于恶趣味,同样作为现代人穿越而来的嬴政硬是要天明留着一头长发。在天明还没有离开咸阳的时候,他就有了一头乌黑光滑的长发,而嬴政最喜欢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将少年拥入怀中,用手抚摸把玩那一头靓丽秀发。

到时候等澈儿回宫了,再让东皇太一过来搭搭手帮个忙吧。

嘴角微翘,嬴政如此想到。

在场的所有人绝对无法想到嬴政内心里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一片战场上——对于赢政来说,这场结局已定的战斗根本就不入他的眼中。

他出现在这里,不过是要教训教训某个离家出走的,企图永远离他而去的不乖小孩罢了。

嬴政垂眸,敛去了满眼的坚冰。

澈儿,你注定是我的,怎么就能因为这群人就如此叛逆呢?难道你忘了之前的教训了吗?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如果你忘了,那么没办法了,那么父皇就辛苦点,让你再次亲眼目睹你任性的后果吧。

……

不是没有意识到嬴政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嬴政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身体的主控权被剥夺的那一刻,天明就觉得大事不妙。

……事实上任何与嬴政扯上关系的事情都该是大事不妙。

当时,天明真的下定决心要去拿起那一把被燕丹交托给自己,但他却从未重视的墨眉。虽然说拿起了它自己又多了一个重担一个麻烦,然而在天明看来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真的要站立在嬴政的对立面,就预示着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来,那么再多的麻烦也就无可避免,也就不需要去躲避眼前的一切。

然而天明却未曾想到过控魂竟然如此霸道,霸道到竟然连身体的主控权都能够被如此剥夺。

天明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建立在自己能够短时间抵抗控魂这一优势之上,但是谁能够知道嬴政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底牌呢?短时间抵抗控魂至少能够让他夺得挣扎的时间,但是现在就连身体都被剥夺……这样还谈何战斗与挣扎?

没有了肉、体的包裹,被独立出来的灵魂如同空中一点渺烟而随风消散,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四肢也无法感受到五感,然而嬴政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脑中,刻在心头。

——再次,亲眼目睹?

天明的思维宛如被冻结,鲜红的字眼如染血一般,重重地刺在眼前。

他什么时候再次目睹过所谓的任性后果?

是在那一个天台之上?还是在那一个昏暗的房间之中?

【小影,活下去……还有,忘记我……】

【就当是老师给你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的礼物吧……】

【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

如今夜一般的风景。

皎洁的月光,有滚烫的鲜血在折射月华。

——是谁跪在凝固的血滩中而掩面而泣?

昏暗而离月光一步之遥。

阴暗角落之中,倒落在被褥上的苍白。

——是谁曾轻描淡写述说生命的沉重?

灿烂阳光刺痛双眼。

朗朗乾坤下,静止在冰冷怀抱中的身影。

——是谁曾告诉他生命的意义?

【小影。】

肢体被凝固,意识在凝聚,少年反射性地转过头看向呼唤之处,但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眼的翠绿与点点白花。

有白色花瓣在空中飘舞。

谁?

是谁在叫他?

身后空无一人,天明下意识地想要抓向腰间乌鞭,却抓了个空。他惊讶地低下头,却疑惑地看到了双手间捧着的满怀白花。

这些,不是地上的这些花吗?

但是为什么我手里有这么多?

我不是……在……

【小影,在玩什么呢?】

天明抬起头,猛地瞪大了双眼,全因那突然穿过自己的身体——如同穿过一个幻影一般,捧着满怀白花,冲向不远处朝着自己张开双手的老者的,稚童。

是谁?

不知为何,有一股莫名的寒气从脚底升起。

【爷爷!】

稚童如子弹一般撞入了老者的怀中,精炼的老者轻易地承受住小孩满身的活力,一手抱起了小孩,刮了刮小孩的鼻梁,宠溺地说道。

【不是告诉过你,这些花都是有生命的吗?怎么又去摘那么多花了?】

【爷爷我没有啊。】觉得自己被误会了的稚童委屈地扁了扁嘴,【我有好好问过小花们的了,我问她们说我能不能按照她们的模样再……唔,爸爸说这个叫做复制过来,所以爷爷我怀里面的不是草里面的小花们的,是我,唔,复制过来的,不信爷爷你看。】

生机勃勃的绿色光芒在小孩的闪烁,在天明与老者震惊的目光中,一朵又一朵的花朵加入少年的怀抱之中,而每一朵花上,都如刚采一般鲜嫩,有露珠在其上垂而未落。

天明抬手捂住半脸,饶是他也无法抑制自己满身的震惊。

阴阳术,尽管这东西无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灵异的无法靠科学解释的东西,甚至是能够用现代名词“异能”冠名的神奇力量,然而再神奇的东西,也不过是居于凡人的层面罢了。

无论是使用阴阳术亦或是使用异能,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跟有了武功的人一般,不过是比普通人要强的人而已,任何的力量都有一定的限制与一定的高度,而作为凡人的力量限制就是无法突破禁忌。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泥成人。这是神话故事,是神仙故事——永远都不可能是人的故事。

突破时空,创造生命,这便是所谓禁忌。

然而眼前那个被老者抱在怀中的小孩,却是如此轻易地创造了生命——没有依靠任何的媒介,而是凭空创造了一朵花。

说是复制,那根本是贬低。因为复制根本无法其中的生机复制。

少司命以木系阴阳术著名,而木系阴阳术便是各系阴阳术中生机最为充沛的。然而就算精通木系阴阳术的少司命,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她以纷飞绿叶为武器,但离开了枝干飘落的落叶,便不能再被称之为生命。

凭空,创造。

本该惊骇,却熟悉地可怕。

天明捂着隐隐作痛的头,垂下了头,咬住了下唇。

为何会觉得熟悉?

低下头的天明没有看到,那个抱着小孩的与他一般震惊的老者已经熟练了所有的表情,他深处老化的手臂紧紧抱住了那逗弄着怀中花儿的小孩,但却是抬起头,目光直指那不远处的少年身影。

那双漆黑的双眼中,有疯狂而又炙热的火焰在燃烧。

【他,就交给你了。】

有狂风,猛地袭过脸颊,夹着白色的花瓣拂过冰冷的脸颊,轻轻亲吻后,便旋转飞向天际。

天明双眼一利,便是作势要身侧将肘击狠狠击向身后的气息,却是被身后那伸长的手臂,先一步揽入了宽厚的怀中。

攻击落空……不,倒不如说,身后那拥着自己的人,如幻影一般的存在。

恍惚之间便已失了先机,身体如掉线木偶一般失了所有的力量,愣愣地跌入了身后的怀抱之中,头枕在了被丝绸版布料包裹的胸膛之上,天明费力地想要抬起头看向头顶之人的面容,却只能看到在身侧飘扬的黑色披风。

是……你……

为,什么……

一只手盖住了双眼,视线再次落入了黑暗之中,浓郁的困意袭来,拉扯着朦胧的意识坠入更深的深渊之中。

有温柔的呼唤在耳边萦绕。

“小影,睡吧,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俯下身子,温柔地在少年的耳边吐露着如摇篮曲一般的柔和,隐藏在黑暗下的嘴角已勾起,那是只为一人展现的温柔。

然而下一刻,那双在黑暗下的双眼,却是猛地睁大。

一只手,狠狠地抓着那覆盖在双眼上的手,被拉扯的手缓缓露出了一抹黑色,那人看到有点点的金光在其中闪烁。

虽微弱,却耀眼。

“我,永远都不会屈服……”

一字一顿地吐露着心中的思想,艰难地将自己的思想悬挂在悬崖上的少年紧紧地盯着那透过一点缝隙而展露在自己面前的面容,双眼狠厉如狼。

“无论,你,是谁!”

“……啊,我知道。”

震惊过来,便是满眼的温柔,没有了之前的神秘,也没有那一次的疯狂,平和而温和,温柔而内敛。

他将少年紧紧抱入怀中,一手紧紧地揽在少年的胸前,而一手便是将任何的光芒挡在少年的面前,残酷而又温柔地将少年禁锢在深渊之中。

“我当然知道,小影,你是最棒的,你从来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这是无人能够触碰到的深处,这是无人能够探查的心境。

紧紧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抱入怀中,那人露出了疯狂而又扭曲的笑容。

——嬴政,是你输了。

……

捂着胸口,咽下喉咙的腥甜,木剑插、入泥土中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单膝触地却失了站起的力量。

绝对的力量,鸿沟般的差距。

盖聂看着那以一己之力便将在场所有人击倒在地的少年,满心无力。

世上能有多少人让第一剑客体会到无力的绝望?

就算是卫庄,也无法给予盖聂致命的绝望。

然而眼前的这个成了少年身体之主的男子,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他用绝对的力量打破了他们天真的想法,用无法抵抗的碾压粉碎了他们的自大。

那个就连盖聂也认为可以打败的帝国皇帝,是一个怎样强大而又无法超越的存在。

盖聂忍不住咬住了下唇,握着木剑剑柄的手在颤抖。

这可是,来自帝国高高在上的存在最直接的,赤、裸的嘲讽?

那些年来的追杀与逃亡,不过是猫捉老鼠的逗弄罢了。

头一次,盖聂感受到了不甘心的苦涩,也尝遍了满口的腥甜。

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诡异出现,更是一击将高渐离重伤而倒地不起,嬴政的出场可谓是高调。傲然将蒙恬等人挥退到一边后,嬴政便是以少年的面容,独面在场所有恢复了实力的,江湖上一等一的各位高手。

世上哪有多少人亲眼目睹过秦国皇帝的实力?江湖上流传的更多的关于这位最高统治者的话题,也无非是他那不近人情的冷酷与残酷的刑法罢了。在更多的人看来,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贵人,怎能比过江湖上的高手?

被他收入的剑谱第一剑天问,又有多少次被他别在腰间?

就连逍遥子也有着这般轻视的想法。尽管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他确认了嬴政便是种下那恶毒控魂的罪魁祸首,却仍旧无法挽救他内心里那失了一角的警惕。

在他们眼前的便是他们的目标,是毁灭了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家园的狗贼。

墨家的人无疑都沸腾起来,他们本就是以嬴政为目标,尽管嬴政以控魂之主的身份,以这般旁门左道成了少年身体的主人,但是却不代表他们无法去擒拿眼前这一个狗贼。

咸阳的重兵包围让他们无法轻易潜入,但是这里却不同,这里只有黄金火骑兵。

然而现实却告诉了他们何为残酷,何为绝望。

眼前的少年,不过是抽出了天明惯用的武器乌鞭问天,竟以一人之力,抗住在场所有人的攻击。

并非是因为他们矫情而说欺负嬴政一人而单打独斗,恰恰相反,面对嬴政,他们毫不犹豫地群攻而发。

却在一记鞭打中失了先机。

宛如置身于梦境中的不真实,却被身上的伤痛与内伤而拖入残酷的现实里。

是什么让他们如同上瘾般的这般自大?是因为这些天来过于祥和的环境吗?

——他们对嬴政的了解过少,正如他们不了解少年一般。

雪女扶着吐血不止,而陷入昏厥之中的高渐离,眼角湿润而脸颊已有泪痕落下。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那个轻而易举获得了胜利的少年,却是紧皱着眉头,抬起头抓住了胸襟的衣领,内心暴躁无比。

为什么澈儿没了回应?

身体一侧的手猛地握紧,闪烁着金光的双眼被无尽的坚冰封闭,无尽的冰原上有猩红蔓延。

不该如此。

作为这具身体体内的控魂之主,嬴政掌控着天明的所有状态,自然也是能够感受到最开始的时候,失了身体控制权的天明内心的惊骇与绝望。

时刻可以感受到天明的存在,却是何时开始失了与少年的联系?

宛若少年的灵魂早已离去一般。

到底,是谁!

运筹帷幄,而将他人生命拿捏在手间把玩的嬴政,竟是第一次失了头绪。

——嬴政,是你输了。

嬴政猛地睁大双眼,心间一瞬间的紊乱让他失了控制,竟让手中还未收起的乌鞭在地上狠狠划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尘土翻飞间,唯有嬴政灿金的双眼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竟然,是你!”

猛然转身,嬴政愤然拂袖,身后的手下败将已然没了之前的利用价值。

主角都已被人劫走,这一群配角又有何用处?

“蒙恬。”

“末将在!”

一直站在一旁的蒙恬立马奔到嬴政的面前,跪下领旨。

“回将军府,与扶苏等候指示。”

“末将遵旨!”

如来是匆匆一般,去时也匆匆,如同过场一般,蒙恬与他的黄金火骑兵,再次没有给墨家众人一个眼神,而快速离开此地,奔往将军府。

而现场,早已没了阴阳家的身影,竟无人知道他们是何时离去何时消失。

“我输了,我败了?”独留在原地的嬴政低声重复着,双眼的金光在缓缓消退,嘴角勾起,却不再是那嘲讽的笑意,而是狰狞与疯狂。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输了?我怎么可能败了!”

嬴政仰头大笑,已有浓郁墨色的双眼满是惊天怒火。

“你就以为你赢了吗?不到最后,你又怎么知道你是棋手!”

“至于你们……”

平复内心那汹涌的情绪,嬴政转过头,一步步走向那依然坚持单膝跪在地上的盖聂,平复了情绪而再次嘲讽笑起,伸出手挑起盖聂的下巴,嬴政低头,让盖聂的双眼完完全全映照着少年那双诡异的墨金双眼。

“盖聂,我知道你对澈儿的那点想法。”眯眼看着那双闪过一丝慌乱的双眼,嬴政冷眼一笑,“呵呵,不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井底之蛙,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作为你曾经的主子,那么我就满足你这一点卑微的愿望。”

“我把这个身子,给你。”

盖聂睁大双眼,将手中的木剑抛开,伸出双手,将那无力坠落的身体紧紧地抱入怀中,而他自己,也因为失了支撑而狠狠地砸向地面,有碎石划破了脸颊,有鲜血滴落,喉咙的腥甜失了压制而从嘴角溢出,却再也无法唤起盖聂的任何注意。

平静的面具被狠狠打破,沉稳的双眼再也失了屏障,慌乱而双手颤抖,却奇异平稳。盖聂感到满身寒冷,而他的牙关正在打颤,但他忍耐着满身的疼痛与寒冷,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年,而伸出手,探向少年的鼻息。

——一片寂静。

另一只手,触碰脉搏。

——毫无声息。

世界宛如崩塌,眼前从此失了色彩,耳边再无声响。

盖聂张了张嘴,却是忘了该如何吐露声音,脑袋一片空茫,手却是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身体。

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

谁是输家?谁是赢家?

以天下为棋盘,开启一盘关乎天下命运的棋局。

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没有人知道这一盘棋到底是两个棋手间的对弈,棋手自我的对弈,棋子自认为棋手,而棋手自认为棋子,但谁知这盘对弈又是否是另一个人手中的剧本。

何时开始的棋盘,何时结束的剧情。

无人能够知晓命运的走向,无人能成为命运的先锋者。

此刻的赢家可能是未来的输家,此刻的输家可能是未来的庸人。

在这个战乱纷飞而超然于任何一个规则的时代之中,唯有蒙蔽住自己的双眼,握住命运的红线,才能真正站立在命运面前,而掌控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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