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将结束,黎明即将到来。
深蓝色的天空中星河依旧,繁星漫天,即使夜晚即将结束,这些星星依旧在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的星芒。
嬴政、月神、李斯这三人都站在咸阳宫前,抬头遥望着天空中的星芒。不同于李斯带着点紧张的拘谨,月神与嬴政二人显得格外悠扬。
“月神。”嬴政抬头看着天空的繁星,幽深的墨眸中却没有让星芒落入他的双眼中,他嘴角微翘,似是想要勾起一抹轻笑,却让弧度停顿在了似笑非笑的高深莫测的弧度。
“你从这星象之中,看到了什么?”
月神手上做着玄妙的手势,她点头,轻声说道,“看到了很多。”
“呵。”不知掺杂何种感情的笑声从嬴政的口中吐出,他挑眉,也没有转头看向月神,而是收回遥望星空的视线,转而看向前方的黑暗,“今夜,朕只想知道一件事,月神,你可知道朕欲知何事?”
“月神知道。”月神毫不客气地接下嬴政的话,话语间丝毫没有多少的谦虚。这也是自然,月神谈吐之间,从来都带着高傲的自信。
“哦?”嬴政轻笑,“那里说说,朕想知道的这件事,结果如何?”
“自然是如陛下所料。”月神看着那从星空中坠落的几点星芒,语气不卑不亢。
嬴政不再说话。他淡淡地看着前方的黑暗,但他那双墨眸,却是透过了空间的狭隘,飞身到了远方的人儿。那是他牵挂依旧的人,那是让他投入了所有心思的人儿。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只会逃避我对你的一切。
嬴政转身甩袖,不再去看那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刺破夜幕,直射前来的黎明光芒,迎着还未消失的月光,在黎明还未完全占领大地的那一刻,步入咸阳宫内。
我和你都不是信命的人。无论你在何方,你都是我的澈儿,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无论你还有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人,所有觊觎你之人,最后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从头到尾,李斯都没有发言,尽管嬴政与月神之间的对话没有说出任何的关键词,但是,他是能够听懂的少数人之一。
李斯朝月神施礼后,便跟随着嬴政的步伐离开了原处。而披着黎明光芒的月神转身看着两个主动抛弃阳光,选择踏入黑暗之中的二人,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向那在黎明之中,已缓缓消失了踪影的星空。
她与嬴政的话始终不离一个人。嬴政想要得到的人,何不是他们阴影阴影家想要得到的?
那个少年的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命运。他被众星环绕保护,是受命运眷顾的真命天子。他是揭开苍龙七宿最关键的钥匙。
他是所有人都想要争夺的珍宝。
而此刻,她也将要启程,去迎接这位阴阳家遗矢已久的圣子了。
……
因为徐夫子遇袭时间,机关城已经进入全面警惕状态。
高渐离听完了盗跖与雪女的汇报之后,还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转头看向一旁眉头微皱的端木蓉,等待着她的汇报。
端木蓉自然知道高渐离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虽然现在无法辨别当初袭击徐夫子的人是不是真的是盖聂,但是水被做了手脚已经是定论,可是,“我把水路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还是……一切正常。”
这是纠缠了众人一个晚上的难题。
在众人低头沉思的那一刻,已经褪去了深蓝的天空,缓缓出现几道光弧,黎明到来,太阳升起。
端木蓉无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朝阳的方向,那缓缓从山头拿出露出来的朝阳,红得如同浸透鲜血那般,她的双眼在看到天空中直射的阳光后,立刻惊呼出声。
她知道了,为什么她反复检查水路都找不出问题的缘故了!
“蓉姐姐,你怎么了?”雪女伸手握住了端木蓉的手,担忧地看着端木蓉,“蓉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端木蓉却是没有丝毫反应,而是恍惚地看着已经天亮了的天空,呢喃着,“我早该想到了。”
看到端木蓉这样,高渐离自知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伸手抓住了端木蓉的手臂,“蓉姑娘!”
“我早该想到,为什么水路会查不出问题。”端木蓉摇了摇头,转过头一脸的悲伤与自责,“阳光,我早该想到了,这是,鸩羽千夜!”
“鸩羽千夜?!”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端木蓉垂头,双目中充斥着无尽的忧伤,“墨家正经历三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浩劫!”
……
心神有些不宁的少羽早早起床。虽然昨晚他被天明的棋艺打击得通晓研究棋局,但依旧早起外出散步,而在路上,他遇上了同样早起的高月。
两人倚在栏杆上静静地享受着这一点静谧的时间。高月不意间抬头,看到了那缓缓露出的朝阳,不由得惊呼,“今天的朝阳好红啊!”
“啊?”本是背对着朝阳的少羽好奇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那血红的朝阳,“是啊,红得像血一样!”
高月垂头,“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真让人担心。”
听到高月的话,少羽低头,放在栏杆上的手不禁握紧拳头,“我刚刚听粱叔说,盖先生被墨家监视起来了,连天明也……”
“啊?!”高月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少羽,“你说,连天明也被关起来了吗?这不可能!”
“我也不清楚。”少羽有些颓废地摇了摇头,“天明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昨天回去的时候,还那么开心,就连平时罕见的笑容都露出来惊艳到他,怎么不过是一个晚上不见,就已经被人关起来了?!
少羽不相信是天明主动惹事,在他眼里,那个虽然高深莫测却同样削弱的少年总是安安静静,如果没有人主动与少年攀谈,或许那少年会一直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少羽生性好动,就算背负着复国大业,尚未磨灭他那颗赤子之心。所以每一次看到那安静的少年,他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主动将少年拉入阳光之下。
而如今,天明的情况又是如何?真是无法让人安心下来。
……
天明猛地睁开双眼,他坐起身看着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的乌鞭,他惊讶地看着那从乌鞭身上缓缓散发出来的紫色烟雾,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唔!”天明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但却为时已晚,汹涌而来的鲜血虽然未至于被他喷出,却也已经溢出,染红了手心。
“咳咳。”天明咽下口中的腥甜,甩去手心上的鲜血,皱着眉头看向石门处。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外面静得可怕。
出事了。
想到这一点,天明连忙将鞋子穿上,但是就在他想要站起的那一刻,眩晕笼罩了他,他感到视野一阵天旋地转。
“咳咳!”再也无法抑制的鲜血被喷出,喉咙的干涉在鲜血的浸润下也没有丝毫的减缓。喉咙如同火一般燃烧,眼前的一切似被一层轻纱笼罩。
鸩羽千夜的毒,借由阳光激发的毒性,在阳光越强烈的地方,毒性越强。那飘散在空气中的毒物,令人防不胜防。
这个世间最奇特的□□,本身就被冠有“日当正,屠尽城”的剧毒称号。就算拥有深厚内力的人也不敢触碰。
而对于本就身患剧毒的天明来说,面对这些毒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他的体内未知的□□与控魂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这才得以让他能够靠着端木蓉的药剂缓慢恢复虚弱的身子。现在,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天明的一时大意让他吸入了少量的鸩羽千夜,虽然未至于打破他体内的平衡,但是鸩羽千夜对天明的破坏力,却是其他人的几倍要多。
“咳咳……可恶。”无法在压制住那些鲜血,天明只能将那些鲜血全部吐出。如果换做之前,天明还能动用一点内力,但是无奈因为之前擅自动用内力扰乱了体内的秩序,导致全部内力被狠狠压制。此刻的天明也无法运用内力来抵制鸩羽千夜的入侵。
天明撑着石床站了起来,他迅速挪到窗户处,艰难地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但却是无法抑制喉咙的腥甜。
盖聂同样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异样,他看着双腿上横放的渊红,它的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紫烟。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但是还未待他去思考什么,他就敏锐地听到了来自石室另一边的声音,那赫然是天明的咳嗽声。
“天明!”盖聂惊呼,他猛然想起了天明的身体状况。端木蓉和他说过,天明体内的多种□□构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暂时令天明得以有治疗的空间。但是这样的平衡却是容易遭到外界的打扰,而空气中这弥漫的毒物,正是可以破坏平衡的东西!
“大,大叔?”体内紊乱的气息让天明保持不了之前平稳的声线,他没少遭受过□□的侵袭,但无奈相比小时候经常受罪成了麻木,现在的他是隔段时间很久才爆发一次,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了身体的耐受力比之年少时下降了不少。
所以饶是天明,也被折腾得扮演不起平稳了。
明明几天前还能安稳扮演着的啊。
天明捂着胸口无奈想到,他知道,盖聂一定知道他出事了……而且还是出大事的那种。
他前几天的毅力都到哪去了?!
“天明,你现在的怎么样!”果不其然,听到天明这般虚弱的声音的盖聂不淡定了,他前倾靠近窗口,却无奈被窗口处的铁栅挡住,无法看到另一房间天明的窗户,“你现在尽量靠近窗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天明狠狠地呼吸几口气,靠着窗户的这些空气,至少让他好多了,“我现在就在窗户这里,我现在还好,大叔你不用当心。”
“天明,你别硬撑着。”已经见识过天明的伪装技术的盖聂可不放心天明,“你还记得我之前教过你的吸气呼气法吗?你练习一下,这样你会好一些。”
“恩。”天明缓缓呼出一口气,回想起当时盖聂教授自己的鬼谷吐纳术。
不过祸不单行,就在天明在运行鬼谷吐纳术,感到症状有所好转之时,那之前爆发过的咒印竟然再次爆发,天明用手按住那滚烫的印记,体内刚刚好转的状态竟被这个虎视眈眈的印记给破坏了,这个直接扰乱精神的印记,更是让天明一时无法集中精神。
阴阳家,我和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