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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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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海,位于秦朝东海之滨,原齐鲁之地。

儒家的小圣贤庄、著名的海月小筑、庖丁的有间客栈坐落于此。

同时也是云中君东渡用的巨型楼船“蜃楼”的打造点与出发点。

——摘自百科

……

位于东海之滨,港口众多,加上儒家的小圣贤庄坐落于此,也就造成了桑海这有别于边境那样的落魄,更是比一般的城镇还要繁华与热闹。

一辆辆的马车缓缓停下,在有间客栈的大门口前,马车上的人也在路人偶尔偷来的好奇目光下走了下来,有高挑的俏姑娘,也有儒雅的书生。

天明是最后一个走下马车的人。在接近凌晨的时候,觉得有些困了的天明就直接走进马车里面补觉了。尽管如今他的内力是恢复了些许,但是他的身体本身就因为之前的折腾,一直都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再加上和卫庄这等一等一的高手打斗,也着实让天明耗费大量的体力与心神。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天明才缓缓从那沉重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一时间他还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也正是因为这点恍惚,让他成了最后一个下车的人。

走下马车,重回故地,天明环顾着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与一年前一样的繁华而又安详的画面,尽管天明天生冷漠,也不禁被眼前的画面感染了心情,心中那沉重的黑暗也缓缓消散。

桑海和一年前一样,还是那样的热闹与繁华,空气带着临海城市特有的潮湿,迎着灿烂的眼光深呼吸一口气,令人心旷神怡。

“天明,走啦。”

看到天明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仰望着天空,少羽连忙拍了拍天明的肩膀。他可没有天明那么好的心情去观赏桑海的风景。他们是来逃亡的,连夜赶路才堪堪逃过了秦兵的围堵,而为了能够安然进入桑海,他与众多的人都易容,而天明倒是成了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易容的人——这也没办法,作为唯二的少年,他这位项家少主早就成了通缉榜上的常客了。

天明微微侧身躲过了少羽的手,他疑惑地看了眼心情似乎突然变差的少羽一眼,也没多少放在心上,追上了众人的脚步,超过少羽抢先走进了有间客栈中。

前方某个高大挺拔的身躯,在注意到天明跟上的身影后,才改变了之前那慢吞吞的步伐,快步上前。

而变成了最后一个的少羽则是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愣了愣,随后便甩了甩头,连忙踏进了这个隐藏在桑海之中的墨家据点。

……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没有人会想到,有间客栈这座出了名的客栈,连一些大官贵族都会前来只为尝尝庖丁手艺的客栈,竟然是墨家的一个据点。

除去了易容的众人坐在了提早打烊的有间客栈中,项梁看着周遭环境,不禁在心底这般感叹着。

粗人一个,但是手艺得了的庖丁为众人添上了好茶,围坐在桌子旁的都是抗得了大事的大人们,至于天明和少羽两个小鬼头,一个是一进来就很自觉地走到了角落处怀念旧物——一来到桑海,记忆根本就止不住,不过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他不想去理会大人们的复杂讨论会。一个就是追着天明的步伐,自动自觉地跑到了天明的身边,当起看门神来——也正好挡住了天明的身影。

所以直到众人的交谈到了后半段,班大师掏出了张良给出的秒囊,另一边的盗跖则是对庖丁的手艺念念不忘,嚷着要看看庖丁为山上小圣贤庄准备的食物之后,自豪打开了那精美食盒的庖丁才看到了少羽身后的天明。

“哎哟我的妈呀。”庖丁全身猛地一震,惊讶地看着靠在柱子上的天明——少羽这家伙也被那精美的甜品给吸引了目光,走上去欣赏着那些宛如艺术品的食物,把他身后的天明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终于看到了天明的庖丁惊讶地站起来身子,连手上的盖子都忘记合上了——当然他没有忘记拍开某人的贼手,“这这这,这不是子明先生吗?”

庖丁一开始的大反应让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但是顺着他的视线,再加上庖丁说出的话,让众人的视线又再次投放到了某个已经令他们的神经有些麻木的少年身上,对于庖丁认识天明,他们也是惊讶的,但或许是因为惊讶得太多,反倒是今天的这等惊讶没有以往的那样的强烈。

被众人用着炽热的眼神看着的天明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回忆,他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众人,迎上丁胖子的惊讶视线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走入的这间客栈是哪里了。

这间客栈,可不是他在桑海的这段时间来,常去的有间客栈啊!

本来靠坐在柱子上的天明站起了身,走出角落,朝着庖丁点了点头——他是学过儒家的见面礼,但是那是用在正式场合里面,而且是在儒家的地盘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干。

“好久不见。”天明说道,清冷的话音罕见地掺杂了几分情感。

“哎哟,那可真的是好久不见啊!”庖丁挠了挠头,大笑道,“子明我都一年没有看到你了,可寂寞死我了,你没来,我的那些新菜式可是少了品尝的人啊!”

“我说,丁胖子……”作为墨家统领之一,而且还是资历最深,更加是遭遇天明式意外最多的班大师,脸上惊讶褪去,但也掩不去眼中的疑惑,“你和天明……”

“哦,对啊,这么说来……”被班大师这么一说,庖丁总算察觉到了几分不妥,“子明,你怎么和……咳咳,班大师他们一块的?”

虽然现在看来,天明是和班大师他们一起过来的。但是庖丁还是谨慎地没有说出墨家这词——全然忘记了刚刚是谁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墨家的事情。

“咳咳。”庖丁等来的不是天明的解释,而是班大师的打断,班大师咳嗽几声让全身心神都放在天明身上的庖丁的视线给吸引过来,随后他才施施然地解释道,“丁胖子啊,我还没有给你介绍,他是我们墨家新一任的巨子!”不知是否是错觉,“墨家”与“巨子”两词被班大师着重点出。

听到班大师的话,庖丁的反应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班班班大师你说什么?!你是子明……啊不对,你是说天明是我们墨家新一任巨子?!你是唬人的吧!”

班大师斜眼:“……你觉得我像是唬人的样子吗?”

天明插嘴:“我倒觉得你是唬人的样子。”

庖丁大叫:“就是啊,子……咳,我是说天明他怎么可能是我们墨家的巨子啊,他明明就是…嗷!”

“丁胖子你的话太多了。”脸上不显,但是脚下却是狠狠踩了庖丁一脚的天明眼角也不撇庖丁一眼。

他淡定地挪开自己的脚,任由身旁的庖丁抱着自己的脚痛得跳脚,皱着眉头看着班大师,冷冷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难道你们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我们明白。”班大师没有说话,反而是坐在一旁的高渐离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对天明,说道,“你说的话我们都明白,但是,天明,你也应该明白巨子交给你墨梅是为何?”

“你或许不想成为墨家的巨子,但是在我们看来,眼下,你却是最适合也是最能够胜任墨家巨子的那个人。无论你是否否认,我们墨家所有人,都会认你为墨家的新一任巨子。”

这些并非是高渐离的一己之见,也并非是他的气话,而是在昨天晚上天明离去后,依旧留在小树林空地中的众位墨家统领,用着仅剩的休息时间讨论出的结果。

天明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而且少年本人也丝毫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反感,如若是其他人,看到他这么厌弃当代两大门派之一的墨家首领位置的话,恐怕早已经是气得吐血了。

但是成为墨家统领的众人都是从死亡线中活着回来了,他们自然不会用着世俗的目光去看待。

作为墨家人,他们是骄傲的,对于天明的举动一开始当然是少不了怒火,但是随后冷静的思考后,他们却明白,眼前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认天明为墨家巨子。

在燕丹离去之前,在天明拿到墨梅之后,他们众人就再次被叫到了燕丹的面前,当时的燕丹的状态不过是回光返照,也无法说出太多的话。所以当时燕丹只对他们说了两句话。

一个便是命令班大师启动青龙,而另一个,则是“遵从自己的心”。

他们在江湖上都是各方面的高手,自然也有着高手的傲气。面对天明这个尚未束发的小鬼头,他们理应会因为对方的厌弃而恼怒,但是天明为墨家所做的一切——尽管就天明自己所言,那些不过是为了盖聂——都足以让他们为他钦佩与敬仰。

那天的沉默过后,便是由班大师主持投票——是否另选新一任巨子。

遵从着自己的心。

如果天明是一个只有满头热血的小鬼头,他们这里的大半数人,或许早就投下了同意的一票。但是,如果不是现实,在场所有的墨家统领,都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反对的方向——就连固执的与天明没有多少接触的徐夫子,也不过是犹豫了一会。

墨家将继续认天明为墨家的新一任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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