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跖倚靠在楼梯的栏杆上,抱着双臂摸着下巴,好不正经地看着经过他面前的石兰。
下着楼梯的徐夫子看着那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兰背景的盗跖,皱了皱眉头,这贼骨头想要干什么?
也不怪徐夫子这么想,实在是平日盗跖的人品太差,除非是在正经事上,就连其他墨家统领也不觉得盗跖会做出什么正常的事情。
“诶,老徐。”盗跖可不知道他在徐夫子的心里成了什么鬼样子,他朝着徐夫子招了招手,脸上的表情不见得有多正经,不过语气倒是严肃了点,“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徐夫子挑眉,“什么问题?”
“你注意到丁胖子的这个小学徒了吗?”
“你是指石兰?”徐夫子没想到盗跖真把注意打在石兰的身上。
盗跖点了点头,“恩,我觉得这个石兰非常可疑!”
“哦?”徐夫子背手而站,盗跖接下来的解释。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刚刚还不正经靠在栏杆上站没站相的盗跖突然消息,一阵清风拂过,盗跖已经用它卓越的轻松来到了楼梯下,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徐夫子转过头,看到了刚刚上楼的石兰提着个大木桶一步步地走了下来,迎着二人的目光,石兰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紧张,依旧用着他不紧不慢地脚步,一步步走到了门外。
但是身后一直注视着对方背景离去的二人并没有看到,石兰握着的木桶柄,已经被冷汗沾湿。
……
天明单膝跪地,用手扫开树根处的绿草,露出了被朱砂描绘在树根处的红色图案。
这种字体,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天明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每一次有熟悉感,往往都是来源于他缺失的记忆!
天明本来是想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颓废想法过日子的,但是无奈最近的一些事总是挑逗着他的神经,他越不想理会自己的记忆,它反倒总是喜欢在天明的面前蹦跶。
不过就是好险那个烦人的阴阳咒印不出现了。
反射性的,天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但却没想到听到了一声呼唤。
“子明。”张良看着那单膝跪在地上,还用着手捂住自己脖颈的少年,担心地快步走上前来,伸手一把将瘦弱的少年抱在了怀中,让少年靠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我送你回师叔那里去。”
“我没事。”子明放下捂住脖颈的手,放在张揽着自己腰际的手,抬手朝对方摇了摇头。
张良皱眉,“真的没事?”就算分离了将近一年,但是张良对于天明那种什么事都喜欢自己藏着的心理可是一清二楚。
“真没事。”天明抬手撩开挡住脖颈的发丝,因为今天并没有课,加上懒惰,所以天明就没有像以往那样束起马尾,及肩的墨发披散而下,倒是给少年增添了几分柔弱。
侧头将自己右侧的脖颈露了出来,当时在小圣贤庄呆了一年,那个不安分的阴阳咒印当然瞒不过张良几人,而天明露出的地方自然便是那个咒印常常出现的地方。
将右侧的发丝撩开,露出的不仅是那片苍白的皮肤,还有的是那右耳上的耳坠。如墨发墨眸一般的墨色,却是带着令人窒息的幽深,任谁都无法弄懂,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耳坠就让人觉得无法呼吸。
没有看到那可恶的咒印,张良缓缓吐出一口气,下一刻却是被天明右耳上的那颗耳坠吸引。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看过这个耳坠了,但似乎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这一刻神秘的宝石。从前的他都是在担心着天明的阴阳咒印,所以常常忽略了这一件不同寻常的物品。
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他没有耀眼的光芒,而是有着低调的奢华。它从来不会主动彰显自己的存在,更多的时候它默默地隐藏在主人的发丝后,只等他人将他寻得。那明明只是一颗普通的黑曜石,却拥有着远比普通宝石要神秘的光晕,一如它的主人,神秘而又悠远。
“师兄?”天明疑惑地转过头,他不知道张良在干什么,却能够感受到张良因为越靠越近而喷在脖颈上的温热气息,从来没有被人这个近距离接触过的天明没有惊得跳离原地,已经是很给张良面子了。
宛如惊醒一般,张良猛地睁开了双眼,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在他观察耳坠的时候,身体在不知觉地朝着天明靠近,但是看着那一脸镇定却也掩不住几分惊讶的少年,不知为何他升起了几分玩意,反倒没有退后,而是伸手环住天明的脖颈,在天明裸露在外的脖颈处轻轻呼了一口气。
天明的身体立刻僵硬起来,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手肘当即想给这位不正经的三师兄来一记狠狠的肘击,却还是被早有预料的张良给躲开了。
顺着天明攻击的方向向后倒退几步,张良看着那脸上染上几点红晕的少年,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天明,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呢?”
“三师兄,别说废话。”天明捂着被张良偷袭的脖颈,瞪了张良一眼,“你是故意的!”
“没错。”没有想到张良竟然会这么干脆地承认,天明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而看着今天异常活泼的小师弟,张良忍不住想要再逗逗这位难得一笑的少年,“子明啊,师兄到现在都很遗憾呢,与你相处已经一年,但是我们都未曾有过亲密接触呢。”
“……子房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天明眉头一跳,“需要我去找师傅给你治治吗?”
“真不经逗。”张良摇了摇头,自知再说下去天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适可而止为上上策,“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无缘无故作出一副咒印发作的样子?”
“你的错觉而已。”天明倒是不觉得自己做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天知道周围的人为什么都这么紧张,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咳咳,这话说话来可就是大忌了大忌。
天明走回刚刚他蹲着的地方,再次单膝蹲下,一手扫开青草,然后侧开身,让跟着自己一同走过来的张良看清他所看到的图案,“最近我发现庄内的树上多了这些图案,师兄你认得出他们是来自哪里的?”
张良也一同蹲了下来,他轻轻皱起眉头,眼前的这个图案虽然与几日前他看到的阴阳太极图案不一样,但是手法与材料都可看出是出自一人之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是西方蜀国的文字。”
“蜀国?”天明歪头,这东西刚好他有点印象,“巫族?”
“还不能确定。”张良摇了摇头,“事实上在两天前我就和二师兄在庄内发现这个文字了,我怀疑这些东西是出自丁掌柜的学徒石兰之手。”
“石兰?”虽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天明还是见过几次面石兰几次面的,毕竟石兰是有间客栈的学徒,经常被庖丁派来给山上小圣贤庄送饭送菜,而以天明对食物的热忱,自然也对送食物过来的石兰上了几分心,“为什么这么说?”
“两天前,我曾发现他在树旁逗留,在他离去后,我就发现了那棵树上被人用朱砂描绘了一副阴阳太极图。”
张良的话挑起了天明的神经:“蜀国巫族和阴阳家有关系?”
“这只是传言而已。”张良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天明的话,“而且,石兰他本人也不简单,之前无意中我看到了他被子慕他们几人欺负,虽然子羽当时出手相助,不过最后子慕的偷袭还是靠着石兰来解决的。”
天明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的事?还有你明明知道子慕那群人欺软怕硬,怎么就没见你把他们拉去抄写经书?”
张良抿唇一笑,“那时候你去了师叔那里,当然没看到子羽救人一面了。子慕他们虽然欺软怕硬,不过心地尚且过得去,况且惩罚这等事情,还是交由掌门师兄来做最好。”
“你只是觉得惩罚别人不符合你的形象而已。”天明精简总结,他撑着膝盖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不过倒是没有想到,少羽那家伙那么喜欢英雄救美啊。”
刚要站起来,手已经撑在了膝盖上的张良闻言惊讶地看向少年,“子明,你刚刚说了什么?”
天明疑惑回头,“我说错了什么了吗?少羽那家伙总是喜欢炫耀自己。”
“你刚刚说,英雄救美?”
天明微微皱起眉头,他不觉得这个词用错了,随后他联想到石兰一直以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装扮,才恍然大悟,“你不知道石兰她是女的吗?”
“……”我还真的没有发现。
不知不觉中扳回一局的天明看着沉默站直身子的张良,歪了歪头,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闹得一向喜欢以笑待人的三师兄突然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英雄救美,少羽分身救下被子慕欺负的石兰,用得不是很对吗?
……
“哈嚏——”
走在山路上给小圣贤庄众人送午饭的石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清的面庞上缓缓浮现几丝疑惑的情绪。
今天……似乎有很多人在惦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