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对阴阳家都是一知半解的小鬼对着这个阴阳家遗矢已久的宝物能有什么结论?
答案显然意见,当然是什么都研究不出来。就算是可能与幻音宝盒曾经闪烁着的金光有着关系的天明,对着这个与他八字不合的阴阳家有关的幻音宝盒也没有什么结论得出。
不过不得不说的,没有得到想要的结论的天明的心底还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没有办法,以往每次撞见与阴阳家有关的事情,他要不就是失去意识要不就是疯狂要不就是做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更直接的是失忆,这次能够平平安安地把这个幻音宝盒从头到尾看完而没有任何状况出现,已经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少羽直接无力地趴到桌子上,在三人之中,他是和阴阳家牵连最少的人,而且对于少羽来说,战略战术战场这些东西更加吸引他的注意,而这些与星辰星图玄妙东西相关的东西,少羽看到就觉得头大。
一旁的高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她有多少失望。她也知道他们三个人对于阴阳家的了解太少,对于阴阳术的知识更是少之又少。此举也不过是她不想要一人将这件事瞒下来,而是将这个疑惑秘密告诉另外两个与她一同见证过奇迹的少年罢了。
就这一点来说,坦然的高月可是比总是喜欢自己收着的天明强不知道多少倍了。
高月将桌子上还在播放着一首三人都没有听过的乐曲的幻音宝盒盖上,随后她转过头看向身着着一身儒家服装的天明,“话又说回来,天明,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和少羽的不一样?”
最近连番的动荡也不过是最近几天才平息起来,同时面对父王再一次的离去、墨家机关城的崩塌、亲如姐姐的端木蓉昏迷不醒,高月能够在这么几天就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而没有任何异样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自然在这几天,高月也没有详细去了解关于天明和少羽的情况,她最多知道的也不过是少羽和天明同时进入了小圣贤庄——以儒家弟子的身份。
不过今天看着同样是从小圣贤庄里面走出来的少年,却是穿着不一样的服装,高月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一提起这件事,趴在桌子上的少羽噌的一声,立马坐直了身子,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天明。这个也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啊!他对着天明都叫了两三天的四师公了,却还是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二人单独相处而不被他人打扰的机会,而且少羽也知道,就算他直接把这个问题给抛出来,也不见得天明会乖乖地回答他的问题啊。
不过高月就不同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少羽也明白,天明对待高月和对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在少羽看来,高月对于天明来说是一个可以宠溺的妹妹,而他对于天明来说,可能就是一个经常见面的熟人而已。
听起来有点心酸,不过少羽也不敢奢求太多。相处的这段时间也足以让他看清天明的冷漠与疏离,也知道天明对于事物的漠然。奋不顾身的纠缠只会落得被天明厌烦的结果,但那对亲近的人才会展现的微笑与温暖,是少羽一生的追求。
如果是少羽提出这个问题,天明完全可以无视。不过正如少羽所想的,对于高月,天明做不到无视对方的疑问。
看着那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的高月,天明只觉得一滴冷汗在自己的后脑勺流下。
拒绝不了……怎么办?
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天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近都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好像变得越来越温柔了。
心中是这么想着,不过天明的心底倒是没有任何的抵触,他垂眸思考了下,便迎着两人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
“因为,我是小圣贤庄的四当家。”
听到答案,高月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而早已经惊讶过的少羽并没有多少的惊讶,有的只是淡淡的释然,毕竟从头到尾,他听到的有关天明的消息都不是由天明亲口说出的,今天终于听到了天明亲口道出了他与儒家的关系,纵然早已知晓,却也掩盖不住心底的喜悦与怅然。
天明总是那般的神秘,在他以为他已经了解少年的时候,少年总是跑出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让他继续探究下去。
“小圣贤庄的四当家?”高月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纵然当时在有间客栈的时候就已经猜测过天明与小圣贤庄有着关系,但是高月怎会想到天明在小圣贤庄里的位置会如此之高?
世人均知齐鲁三杰,但却因为四当家的默默无闻,众人都没有将其列入其中一杰中,更多的人甚至遗忘了这个突然出现却从未见过真面目的四当家,而高月是那批并没有忘记小圣贤庄还有一位神秘的四当家的人群。
天明,竟然是那位世人未曾谋面的四当家?!
“天明,这么说,你在桑海这里呆过至少一年时间吗?”那位四当家是在一年半前被百姓所闻,还有回想当初丁掌柜所说的话,高月得出了以上的结论。
天明点了点头,“恩,我的确在小圣贤庄里面呆了一年的时间。”尽管最后的不告而别是被迫的,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也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准备。
“天明你怎么会加入儒家?”虽然知道天明现在还有一个身份是墨家巨子,但是高月并不会反感天明是儒家子弟。毕竟就现在看来,儒家子弟的身份的安全性要远比墨家巨子要高。
高月之所以这么问,只是她知道以天明的性格,很难做出主动加入一个门派的举动,天明更应该的是一只雄鹰,自由翱翔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
“……意外。”想起最初的一切,天明的墨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命运就是如此的无奈,有的时候它让你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但是更多的时候你却情不自禁地感谢它。
与荀子的相识完全是一个意外。
天明缓缓闭起双眼,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两年前那宛如命运般的转折。
近乎两年的无目的的又当生活,不仅没有让走出迷茫,接连不断的追杀以及体内总是寻找机会爆发的控魂,还有每个夜晚无法忽视的梦境,都让天明一步步走入更深的魔障之中。
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本来就已经死去的啊……
这样的我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迷茫、绝望与疲倦,一直压迫着天明的神经。何况在面对那个人——嬴政的事情,天明从来都无法提起自己的勇气。唯一一次提起自己的勇气,就是在上一世与那人同归于尽的时候。
谁能够想象,死后还有下一世的继续?
当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那双如此熟悉的双眼的时候,天明就明白,自己再也无法逃出那个人的魔掌之中。
我该怎样才能结束一切?
不如离去……
不顾后果的反抗,结果就是带着一身致命伤躲藏在一个偏僻的山洞之中,滴落的鲜血被倾盆大雨冲刷干净,坐在那潮湿的山洞之中,少年空洞的双眼遥望着头顶阴沉的天空,胸前的起伏已经微弱不可见。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让一切都在这个地方结束。
那个时候的天明是如此的绝望,就连前世他不屑一顾的求死,也被他将那不屑抛在脑后。
人生充满各种意外。
当初将那个偏僻选为自己的离世之处的天明,怎么会想到自己潜意识里面还有着强大的求生欲,更是因为那强大的求生欲,等来了第二天前来此处采药的荀子,而荀子则是来到之前他标记过的地方,找到了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的天明以及天明身边的碧血玉叶花。
相遇即有缘,荀子就这么被天明抱回小圣贤庄并且进行了及时而又有效的治疗,随后便是齐鲁三杰都知道的发展了,那个被师叔抱回来的神秘少年,被固执的师叔强制收为徒弟,然后二人便展开了长达半年的拉车战。
“当初的我被师傅救了回去,随后我便在小圣贤庄里面养伤了。”当然,一开始的养伤根本就是荀子的强迫。别看荀子总是谦虚地说着自己的医术比不上端木蓉,端木蓉可是出身医家的镜湖医仙,荀子的医术可是可以俯瞰众人的,想要制住当初重伤的天明,那是绰绰有余,更何况里面还有同样武功高强的齐鲁三杰呢?
当初的厌恶、不情愿已经成了彼时的怀念、眷念。两年前那个寻死的少年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尽管两年后的他依旧蹒跚前行,但是当初的那股绝望,也已经因为不断的际遇,在一点一滴地消散——尽管依旧存在,但也不再是让天明不管不顾去寻死的冲动了。
天明抬起头,双眼中的那双手与记忆一样,还是那样的干净。上面染尽的鲜血从来都不会在这双洁白的双手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从前的天明不会去顾及他人的性命,那个时候的天明就是组织最满意的杀人武器。但是命运让他遇见了那个人,遇见了改变了的她,让他一步步离开了当初完美兵器的外表,逐渐摸到了属于人类的温热。
今生同样如此,本以为最后的他只能再次成为无血无泪的冰冷武器,却不晓命运再次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面,遇见一个又一个的人,然后在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让从前那个只知道杀戮的武器,成了如今这个虽然记忆残缺,身负剧毒,却鲜活存在的荆天明。
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的天明、同样温柔注视着天明的少羽和高月并没有发现,那个本该是今天的主角,如今却被三人遗忘在桌子上的幻音宝盒那琉璃上,一道金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