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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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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梦阳到时,冰母正在喝着一碗消暑的冰镇酸梅汤。

一见自己女儿来了,冰母赶紧高兴地走过去拉住曹梦阳的双手,把他带到桌前坐下,“儿啊,这是才冰镇好的酸梅汤,要不要喝喝看?”说罢,也不等曹梦阳回答,就动手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看着冰母那期待的眼神,曹梦阳只得先端过碗来。为了能快点把话题说到正题上,他端起碗咕噜咕噜几下就一饮而尽了,“娘,我……”

“怎么样?好不好喝?”曹梦阳正想说自己的事,谁料冰母却先开了口。

曹梦阳只得点了点头,“好喝,娘……”

可惜他又慢了一步,冰母又满脸高兴地道:“好喝吧?我还怕糖放多了,你会觉得喝起来闷呢!”说着,她摸了摸曹梦阳的头,“真不愧是我儿,果然有乃父之风,喝碗汤三下两下就喝下去了,比起那些矫柔造作的女子豪爽多了,哪里是她们比得了的?改天得跟你爹说说,我儿才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娇弱呢!”

曹梦阳一听,忽然想到了小如。如果是小如看到自己刚刚那种粗鲁样儿,一定又会一惊一诧的吧?不由感慨不已,同样的事情摆在做母亲的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到这里,他微微又有些感动,也不知道那个叫冰婵的,怎么会忍心自杀而令这么好的母亲心伤的?

“儿啊,再喝一碗酸梅汤吧?”冰母又要再盛一碗。

曹梦阳赶紧拦住了,酸梅汤是好喝,但正事更要紧吧?还喝的话,瞧她这架势,等会儿还不得一直喝下去?“娘,我刚刚吃了点东西了,再喝的话,恐怕等会儿会撑得慌的,还是隔一阵再喝吧?”

“这样啊?那就等会儿再喝吧,可别撑坏了我儿。”

“对了,娘,你知道爹已经把我许给安世子了吗?”曹梦阳赶紧切入正题。

“什么?!娘没听错吧?你爹真的已经把你许给安世子了?!”冰母震惊万分。

怎么这么惊讶?看上去好像不是小如那种很高兴的样子啊?曹梦阳有些奇怪,难道是冰母太爱自己的女儿了,所以不舍得她出嫁?

“安世子怎么会突然答应娶你?!”

怪了,不至于吧?虽说你女儿长了一颗白虎痣,但好歹也算是一个美人啊?又是将军之女,有这么不堪?对方只不过是个世子而已,也不算什么高攀吧?

了……老爷到底在想什么啊?”冰母着急了起来。

“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听冰母这么一说,好像她会这么惊讶是因为安世子的缘故,曹梦阳疑惑起来。

“安王府……安王府从多年前开始,就暗自招兵买马了,街头巷尾谁不知道他想谋反?!老爷怎么这么糊涂,竟把你许给安世子?!若是安王谋逆事败,我儿岂不是会受诸牵连?!”冰母越说越着急,直急得泪眼朦胧,“不行,我要去找老爷,让他收回成命!”说罢,就往外走去。

哎呀!真是天助我也!曹梦阳高兴得不得了,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他赶紧站起身来,尾随冰母而去。

冰母问了问下人冰父的所在,就急忙赶往饭厅。

“娘,你现在去的话,说不定那个安世子还没走。现在去说合适吗?”曹梦阳问道。

“难不成等他们都谈妥吗?现在不说,晚了就来不及了!何况,中途悔婚的话,对你的名声可是不小的打击啊!”冰母心急如焚。

曹梦阳不由心里一声喝彩,以前看到冰母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循规蹈矩的,却不曾想,她为了自己的爱女,竟也会有如此坚持的时刻。

两人赶到时,安世子正在敬冰父酒。一见二人来到,安世子含笑走上前去,对着冰母就是一躬,“原来是未来的岳母大人到了,小婿这厢有礼……”

未等安世子说完,冰母就道:“世子……我家小女不能嫁你了,这‘岳母大人’四字,万不敢当啊!”言语间竟有点吞吐了。

曹梦阳心里一紧,你这样不是未输人先输阵了?赶紧拉了拉冰母的衣袖,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坚持下去。

冰母得了曹梦阳的支持,当下神色间不那么紧张了。

冰父跟安世子一听,脸色俱是一变。冰父正想说些什么,安世子却先开口道:“冰夫人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适才,我已叫侍从将喜讯传回了府里。这样一来,我要怎么跟我父母交待?”

冰父立即道:“世子不要把这话放在心上,这府里,我说了才算!”说罢,他望向自己的夫人,“夫人,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今天本就感染了风寒,吹不得风的。小翠,把夫人扶回去好好休息。”言语间冰冰冷冷的,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给冰夫人了。

冰夫人一听,慌乱了起来,最后竟求助地望向自己的女儿。

“是。”小翠立刻走上前来,作势要去扶自家主母。

“娘哪里患了风寒了?我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不知道?”曹梦阳不满地道。

冰父闻言,一张脸气得发青。正待发作,安世子却抢先道:“冰将军,看来,这一切都怪我了。如果不是我向将军提亲,也不会害得贵府不得安生了。”

冰父赶紧道:“世子,这都怪我才对。都怪我平时教女不严,才会令小女如此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世子先行回家?明天我一定会给世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如此甚好,那我就明天再来登门拜访了。”

“请!”

“请!”

安世子前脚一走,冰父后脚就脸现怒气来,“夫人,你说婵儿不能嫁到安王府去,是什么意思?”

冰母瑟缩了一下,望了自己女儿一眼,像是突然涌起勇气来似的,“老爷,那安王爷是要谋反的人,老爷与他往来已犯禁忌,现在又要把女儿嫁给他儿子,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是啊,谋逆的话,是要诛九族的!要是我嫁到安王府去,到时候他们事情败露,整个将军府里的人都会受到牵连的!”曹梦阳赶紧添油加醋。

“我是问你娘,又不是问你!你插什么嘴!”冰父喝斥道。

曹梦阳讨了个没趣,只得把嘴巴闭上。

“给我回去房里待着去!”

“我?!不是吧!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我都听不得?”曹梦阳一声怪叫。

“是否想再受家法?”冰父的脸色更青了。

“不不不,家法就不必了,我走还不成吗?”曹梦阳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退了出去。

出了饭厅,曹梦阳心道:你叫我走,我就走?没这么听话!于是,施施然作状走开,并趁守在门口的府奴不注意,闪到一旁,躲到饭厅的窗户下,偷听起来。

才躲好,厅内就传来了冰父的一声长叹,“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若不是婵儿一直都找不到好的夫婿,我又何必这样做?”

冰母大约是看冰父缓了颜色,说话也自然了起来,“我也知道,可是,看样子,婵儿并不喜欢他。要不,也不会跟我一起来劝谏老爷了。”

“夫人,你难道还以为婵儿还能挑吗?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年纪了,连十八岁都早就过了,脸上还有颗白虎痣!这样的女儿家,谁肯娶啊!更别说她连脚都没缠过,跟别家小姐的三寸金莲相比,真是差太多了。如今幸亏安世子半点都不嫌弃,肯娶她,那是她的大福气!更何况,人家安世子的条件多好?要人才有人才,要相貌有相貌,又是安王府的世子,这样的贤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么好,那你怎么不嫁给他?!曹梦阳越听越气,心里暗骂。

冰夫人沉默了一阵,接着道:“老爷,我说句老实话,你不要生气。”

“你说吧。”

“那安世子条件确实好,不是婵儿所配得起的。既然如此,他大可以找个条件好得多的女子成亲,又何必要向婵儿提亲?我怕……安王府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冰父又长叹了一声,“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安王府会跟我们联姻,还不为着我手里握着的重兵?可是,知道又如何?除了安王府,谁还肯娶我们婵儿?如果不让她嫁,她又想不通怎么办?我们俩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她死了,我们俩百年之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难道,你舍得看到自己的女儿为了嫁娶的事,一心求死?”说到伤心处,冰父眼里微有湿意。

曹梦阳在窗边偷看偷听,见了如此感性的场面,心里一时慨然。原以为这个冰老爷子是一副铁石心肠,却不料,为了自己女儿竟情愿跟叛逆结成亲家。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忽又想起这具身躯的主人,心下暗叹:冰婵啊冰婵,你走的时候,就从没考虑过这种举动会给自己父母带来多大的伤害?不禁对冰婵微微唾弃起来。然而,正腹诽着冰婵,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举动来:骂什么呢?骂你自己更合适吧?你不也是用自杀来逃避现实的人?在这个世代,女人嫁不出去是一辈子中最大条的事。而你呢?只是没考取第三军医大学而已,就学人家跳楼,你不是更冷酷?!想罢暗自神伤起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现在又在干什么呢?是在抚尸痛哭?还是伤心欲绝?

“老爷,那也犯不着非得跟安王府结亲啊?”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连倒贴一千两黄金都没人愿意,你还有别人方法?为了让她嫁出去,我是把标准一降再降。到了后来,只要是家境稍宽裕一点,不用她吃太多苦的人家,我都认了。可还是没人愿意不是?为了她的婚事,我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还请皇上赐婚,可是赐出去没有?凡是被赐婚的人,无不推三阻四的。更可恨的是吏部的冯老儿,自家儿子一被赐婚,马上就上书说自己儿子得了绝症,怕婵儿一嫁过去就守寡,硬生生地令皇上改了旨!”说罢他再度长叹,“唉!其实也不能怪别人,有谁不怕死啊?”

冰母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啥米?!不是吧?!这个年代,只不过长了颗痣而已,居然会被人歧视到这种程度?!这些人太迷信了一点吧?!以前自己还觉得供养准提佛母像的母亲很愚昧无知,太过迷信,没想到这些人更无知!曹梦阳心里大叫。但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亲眼见过准提佛母的事,不由又转了念头:……也许……所谓的克夫相,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没道理可言……想着准提佛母那慈愍的神情及殊妙无比的庄严宝相,曹梦阳情不自禁地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南无准提王菩萨”。

“要不……就让婵儿跟冰德这孩子成婚吧?老爷不是已经找过冰德谈过话了吗?他怎么说?”冰母忽道。

啥米?!曹梦阳直想吐白沫,这跟嫁给安世子有什么不同吗?!都是嫁男人!!

冰父又叹了一声,“他同意了。”

冰母立刻高兴了起来,“这不就成了?皆大欢喜啊!”

皆大欢喜?!谁欢喜了?!我就不欢喜!!曹梦阳心中大吼。

“就是因为他同意了,我才不愿把婵儿嫁给他!”

“……老爷?”

“你想想看,冰德那孩子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不管我们吩咐什么,他都会好好地完成。就连这次,我让他娶婵儿也是。才一开口,他就马上同意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我本孤儿,无父无母,若不是老爷、夫人可怜我,将我带回府里养大,冰德早就饿死街头了。冰德这条命都是老爷、夫人的,就算叫我上刀山都可以,更何况是娶小姐为妻。再说了,小姐秀外慧中,能娶到小姐,这可是冰德天大的福分,冰德高兴都来不及!’你看你看,德儿多懂事?我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他?要真是把这么好的孩子给克死了,你我心里过意得去?”

是啊是啊!千万不要把我嫁给那个冰德!害了别人多不好!曹梦阳一个劲儿地点头。

冰母又无话可说了。

“夫人,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见冰母不再说话,冰父遂下了结语。

见冰母仍不开口,显是默认了,曹梦阳再也忍不住了,站直身体,双手扶住窗棂,大声吼道:“不要啊!我不要嫁人!!”

厅里的两人顿时愣住。

冰父先反应过去,“婵儿,还没回房?!”大约是觉得自己的威严受了冒犯,冰父的口气很不好。

曹梦阳吼了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糟了,忘了自己现在正在偷听了……他一声干笑,

“爹,这是女儿一辈子的事,说什么也想听听看嘛!”

冰父重重一哼。

“爹,我不想嫁给那个安世子啊!您就别让我嫁了!行不?”大约是方才听到冰父为了自己女儿,竟做到如斯地步,心里感动的原因,曹梦阳的口气里多了不少的尊重。

冰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略微诧异地看了曹梦阳一眼,复又恢复之前冷冰冰的样子,“之前不是想嫁人想疯了吗?连上吊这种丢脸的事都做了。现在又不想嫁了?”

都是那个冰婵干的好事……曹梦阳只得继续干笑,“爹,我错了。是我太不孝了,都不考虑到您跟母亲会有多难受,只顾着自己去了。”

“你也知道错了?”不说还好,一说冰父心里又是痛又是气的。

冰母赶紧为自己的女儿美言:“老爷,你看婵儿都主动认错了,就算了吧!”又望向自己女儿,“还不快点跪下来,好好跟你爹叩着头?”

曹梦阳立即受教地跪倒地上,连叩了三个头,“爹,女儿不孝,女儿不该不顾父母,就自己了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先安你的心,然后再来谈不嫁人的事,不信不能成功!曹梦阳自信满满地想着。

冰父看着自己女儿的举动,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记住你今天所说的。”

“是。”

见自己夫君跟女儿之间气氛正常起来,冰母满脸欢欣,“对了,就该这样。天底下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关?干嘛非得这么糟蹋自己的命?”

“是是,女儿不会了。”见二老因为自己的话而脸有慰色,曹梦阳赶紧抓住时机道,“爹,我不会再自杀了,你也不要把我嫁给那个安世子了,我总觉得那个人阴沉得紧,很让人不舒服呢!”

“不要胡说,安世子哪里阴沉了?人家那叫稳重!”冰父似乎对安世子颇有好感。

汗!看来马屁人人爱啊!曹梦阳一阵郁闷,“爹,安王不是要谋反吗?那他儿子又怎么会是什么好货色?”

“女儿家怎么说话这么粗鲁?什么‘货色’不‘货色’的,我有教过你这么说话?”冰父不悦地道。

哪里粗鲁了?更粗鲁的你没看到!曹梦阳微觉委屈。一会儿又道:“爹,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而拖累您跟娘。跟犯上作乱者联姻,这可是不得了的事!而且,安王谋反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吧?爹要跟他结成亲家,稍有不慎,万一圣上降罪下来,那可怎么得了?!”

冰父一听,心下慰藉,“我儿终于长大了,也知道为自己爹娘打算了。这件事,你不要害怕,安王要谋反的事,举朝皆知。但皇帝一直都没有动他,知道什么原因吗?”

曹梦阳纳闷地摇摇头。

“安王爷乃是先王长子,能力也比其弟,也就是当今圣上卓绝。但先王却因宠爱当今圣上之母的关系,不顾朝臣的反对,废长立幼。”

一听皇家秘史,曹梦阳张大了嘴,难怪安王想谋反了,这江山本该是他的。

“故尔,安王只得暗自积蓄实力,以求他朝能重新要回皇帝的宝座。再加上安王原是太子,本就有不少人拥护他,所以圣上明知他要造反,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更何况,现在满朝上下,尽是他的人,就算要逼宫,也几乎是十拿九稳的。我儿就放心吧!”

“既然安王势力如此庞大,那又何必非得拉拢爹爹您呢?他找别人不是一样?”

“你爹我虽然手里只有三万人马,但这三万人却负起了京城的治安及各宫门的防守。安王若想逼宫,非得先拉拢我不可。”

“再怎么样,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当赌注,岂不是太……”曹梦阳始终觉得不可思议。

“安世子并非安王的唯一骨血,在他之下,还有两个弟弟。据说他们兄弟三人争世子的位置争得相当厉害啊!如果是他得到我的支持,对他地位的巩固应该是非常有好处的。”

曹梦阳一听,头都大了,怎么这么复杂?!“安王不管这些吗?这可是他嫡嫡亲亲的儿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安王又岂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放弃近在眼前的利益?我儿啊,不要想太多了,快去睡吧。”

“可是……爹,我真的不想嫁他!”

“不会有问题的。怎么,婵儿信不过为父的眼光?”

“不是,我只是不想嫁给他而已。”曹梦阳将“他”字拖得老长。

“那你要嫁谁?”看到冰婵不情不愿的样子,冰父开始有些不高兴了。

“我谁也不想嫁,就想服侍二老终老!”曹梦阳拍马屁地道。

“婵儿,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一辈子待在父母身边,别人看了会笑话的。”冰母道。

“哎呀,我就不想嫁嘛!”曹梦阳学起以前所看到过的女生放嗲的样子,撒娇地道。

“婵儿!”冰父威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你就是说什么也没用了。安世子肯定已经回去向其父禀报了这件事了,如果现在又反口,难保安王不会……”说到这里,冰父蓦地省起这两母女不过是女流之辈,说了只会令她们徒增烦恼,于是又闭口不言了。

饶是冰父话只说了一半,但曹梦阳也明白过来了。历史上,对于那些想成就大事的人而言,一个人才如果不能用的话,宁肯把他杀了,也不能让他落到其它人手里。这么一想,曹梦阳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这么想来,关键之处并不在于自己嫁不嫁,而是自己的嫁与不嫁,正是冰婵的父亲是否愿意臣服安王的标志。一想通之后,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心里乱糟糟地往自己闺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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