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梦阳躺在一处灌木丛后,嘴里叨着根狗尾巴花,悠闲自在地晒太阳。虽然被其父“降价大处理”,但他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半分影响。想到自己已经打好的如意算盘,他就乐不开吱。
在冰府里,不管用什么方法来推拒婚事,都难免会影响到整个冰府的安危。但……如果自己已经去安王府住下了,然后又离奇失踪了呢?他一阵偷笑,这样一来,可以兴师问罪的,就变成冰婵的父亲了吧?
再次得意地笑了笑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自己要逃婚,那么……生活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把他自己给问倒了,他立时呆愕起来。
换了身体,自己一点缚鸡之力都没有了,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又帮不上多大的忙(不是帮不上忙,而是你根本就没学到一点皮毛!),自己总不能对着灶台,把它当微波炉用吧?也不能写诗赚钱吧?——虽然自己在以前的学校里因为可以写几首打油诗,而小有名气,但在这个人人出口成章的时代……他想,他可以考虑直接把写出来的手稿拿来当厕纸用……更气人的是,据小如说,冰婵是一个刺绣超群,能文能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而自己……他不由苦起一张脸,要是自己会一样冰婵的技能,就能拿来当饭吃了!
不爽地将嘴里的狗尾巴花吐了出来,嫌嘴里还有草茎的苦味,他又“呸呸呸”地连吐了几口。正待想要站起来时,冰父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吓得曹梦阳赶紧躺平躺稳,再不敢发出半点响声。上回自己蹲墙角已经令他差点当场发作了,这回要是看到自己就这么躺在地上,不把他气出高血压才怪!
正想着,冰父已经走近了。曹梦阳隔着叶隙一看,原来不只冰父来了,连冰母也来了,两人正坐在离他躺着的地方二十余步远的凉亭里。这样的距离,他们要看到他很困难,但他却可以轻易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夫人,婵儿自从这回还魂后,脾气跟性格都变了很多啊!几乎一点以前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冰父道。
曹梦阳吓了一跳,要是被发现自己不是他女儿的话,会不会被赶出去?!不要啊!!我还没学到一样谋生技能!会饿死的!
“璇玑子道长曾说过,就算婵儿活过来了,十有八九已经把生前的事忘了,还叫我不要抱太大希望。现在的情况已是最好的了,起码婵儿还记得我们。老爷就不要再为此事伤神了。”冰母说道。
就是就是,你看你老婆多懂得“知足常乐”!看开点吧!我已经非常“尽力”地女性化了——虽然一点都不成功……
“可是……婵儿也变得太厉害了,一点儿都不像个女儿家。这回,我们与安王府只是订婚,事情并没有完全定下来。如果人家安世子实在受不了她,又把她送回来怎么办?”冰父头疼地道。
曹梦阳将之前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狗尾巴草又拾了起来,放到嘴里用力地咬、死命地咬!我还当是被发现了……搞半天,原来你是怕被“退货”!也不想想,一个娇弱到一天到晚只会昏倒的女人有哪里好了?!(……冰婵一天到晚都昏倒?怕是你自己想象的吧……无语……)让大老爷们儿,一整天对着这样一个女人,不闷死也腻死了!!
“应该……不会吧?”冰母听冰父这样一说,也有点不确定了,“婵儿自从醒过来后,性格变得开朗活泼多了,没道理会不惹人喜欢吧?”
就是就是!曹梦阳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感动。还是当妈的好啊,当妈的才看得到自己女儿的优点,至于当爹的……他撇了撇嘴,就算是优点,也把它当缺点了!
“只要是男人,有哪个不喜欢温柔婉约的女性?”
喜欢这种要死不活的类型的,应该只有你吧?曹梦阳翻翻白眼。
“这倒也是……”
不是吧?!连你这个当妈的都临阵倒戈了?!
“唯今之计……”
怎么声音变这么小了?曹梦阳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那二人谈论的内容,偏是一点都听不到了。搞什么啊,这么神秘?!他不满地想着。前面无关紧要的,你们倒是谈得欢,到了关键地方了,就压低声音!不知道这样很费人家的耳力吗?!(你不偷听,会费你的耳力??)
冰父与冰母谈了一会儿后,冰父忽然叫了一声:“冰德!”
“老爷。”不远处的冰德立即闻声赶了过来。
“去把小姐请来。”
“是。”
惨了!曹梦阳心里打突,他们就在这里看着的,自己要怎么瞒着他们的眼睛跑回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冰德就过来汇报来了,“老爷,小姐不在房里。”
“不在房里?那到哪里去了?”冰父喃喃地道,接着又问冰德,“小姐常去的地方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可还是没看到人影。”
冰父不禁微有不悦,“一个女孩子家的,自己房里不待!冰德,你再去找一遍,仔细点。”
“是。”
甭找了!只要你前脚离开这里,我后脚马上就会出现!虽然心里这么想,到底他心里还是怕的,但又无计可施,只得继续咬着那截狗尾巴花,直到把它的茎咬成一段一段的。
看了一眼那花,曹梦阳暗叹一声,得了,这下可好,成食草动物了!
“什么?!还是不在?!你都找过了?!”过没多久,冰父的咆哮声如曹梦阳预料中的响起。
但即使早就猜到了,冰父猛地一吼时,他还是吓了一跳。这一吓不打紧,可他被吓得身体在灌木上蹭了一下,那就事情大条了!
“什么人?!”冰父马上就听到了响动。大约是正在气头上,他这句话吼得分外有气势。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又抖动了一下。
冰父立马迈起虎步,就冲了过去,只把那灌木一拨,“你?!”
曹梦阳被吓得全身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又回过神来,讨好似的一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弄得“甜美”些,“爹。”
冰父看着自己女儿头发蓬乱,两腿大大地张着,就这么平躺在草地上,额头上还满是草屑,忍不住怒气冲天,方嘴一张!
家法!曹梦阳吓到脸色都白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帮冰父把这句话吼出来了。
孰料,冰父嘴已经张开了,却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又好像很庆幸地看了看曹梦阳,然后对自己夫人道:“夫人,这下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哇!你的脾气真是有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涌去啊!曹梦阳心里念叨了一句打油诗,然后开始不安了起来——到底他们刚才是在商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