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啊,这就是我讨厌这儿的原因……”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老朋友。
“独角兽!”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不管是哪个学院的女生都对独角兽有种莫名的情节。它们是属于传说中的魔法生物,即使禁林里就住着一批,但是它们仍旧活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好了,孩子们,上课好几分钟了,到这边来!”那位与独角兽一同前来的女巫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肩上还有从树枝上蹭下的积雪。
人群挤挤攘攘地往前走去。我们几个落单的斯莱特林自发地结成一个小团体,与其他三个学院的人自发保持了距离。高尔和克拉布跟我们是一个小组的,我们的格斯草还放在海格马厩的旁边,可显然,我们这节课不是关于无害植物的。
“我是格拉普兰教授,是来给海格代课的教授。”格拉普兰教授冷漠地说着,从她脸上我似乎看到了拉文克劳惯有的特立独行以及锐利而又学识渊博的双眼。
拉文德·布朗跟着救世主三人组靠得很前,她惊喜地说着:“她可真美!我听说独角兽是很难抓到的!”她扭头向赫敏确认道。
“男生们退后!”格拉普兰教授拦住了想要继续往前的男生们,严厉地说道:“独角兽喜欢女性的抚摸!女生们过来,站在前面,小心点,慢慢过来。”
女生们都自觉地上前,我本来只想站在人群里,却被身边的人推了上去。我惊讶地扭头去看,却不知道是谁。我看着身后一脸平静的德拉科几人,压下了被人碰触的不喜,慢腾腾地跟着其他人走了过去。
“来,放松些,都把手伸出来,慢一点……”格拉普兰教授一边拉着某个女生的手靠近独角兽,一边观察着独角兽的反应。
最终,大部分女生的手都贴在了独角兽光滑的皮毛上,但是没人敢触碰她的独角。
我也站在她的身边,对上她的视线,听到喘息声从她的喉咙处传出。她说祝福马上就快开始了,她是来接我进去的。
我皱眉:克利斯来不了?
格拉普兰教授让女生们围在独角兽旁边,细细地讲解着独角兽身上的构造,以及它们的用处,比如独角兽的尾羽和神经可以用来制作魔杖,而她的独角可以净化一切污秽,血液则是最厉害的魔药材料之一。
她聪明地没有说出独角兽血液的效用,而是将此作为一个课后作业布置了下去。男生们成堆地站在马厩栅栏旁边,无不专心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就在我转过头,收回视线的时候,我意外地对上了格拉普兰教授的双眼。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以前曾经见过独角兽吗?”她似是好奇地问道。
“哦,不,我只是在暗自惊讶。”我笑笑,低下头,避开了教授的眼睛。一般来说,教授们会回归课堂,可谁知,这位新来的教授“不懂规矩”,竟径直走到了我面前,对照着我胸牌上的名字,缓缓地念着。
“简·杰里薇亚,斯莱特林。”她咀嚼着我的名字,继而笑道:“是了,我曾看过一本禁|书,不是什么有趣的内容,但是,令人记忆十分深刻。没想到,我能看到那本书的作者的后人。”
我隐隐意识到她指的是我的祖父。
“我们不以杀戮为傲。”
“当然,那只是研究而已。活体研究也是研究不是吗?”
这话的火药味浓得让我无法忽视。我抬起头望着她,微笑:“教授,有什么是我能帮您的吗?”
“是的,您的祖父还健在吗?我一直想拜访一下那本书的作者,看看是什么样的‘伟人’能著出这样的书。”她拖长了尾音,但又迅速笑道,“男生们也过来吧!”她朝着马厩那边喊了一声,高昂的声音里是令人不解的愉悦。
我不明白。
“杰里薇亚小姐,来帮把手。”她亲昵地拉着我的手,然后把我的手搭在了独角兽的身上,“我需要你一直安抚它,这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放松。”
这针对的感觉到底是哪里来的?祖父跟她有过什么过节吗?还是说她是个坚定的魔法生物保护者?活体研究……看来祖父的研究笔记不止我手里的这一本。
随着男生们的接近,独角兽确实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我小声安抚着,坚定地站在它的身边。我可不想让另一个男生在神奇生物保护课上受伤,不然,这门课可就真的要取消了。
格拉普兰教授头发已经灰白,她看过的书大概数不胜数。我不想让这份遗恨落在我的头上,祖父是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是这个家族在我的庇护下——一位迦蒂亚的祖先是给魔法生物开膛破肚的罪人,呃呣,没那么有说服力——然而,他写的书,他的作为不能代表杰里薇亚的立场,虽然我也不能。
杰里薇亚是一个巫师家族,它的历史,它的文化,它的传言不因某人而定型。我们继承它,发展它,传承它,在我们在任的时候,我们是它的代言人但是我们无法改变它的本质。这个名字糅合了太多的东西,我们只能添砖加瓦。
每一个杰里薇亚都是真正的杰里薇亚,而每一个杰里薇亚又不是真正的杰里薇亚。
杰里薇亚的箴言只有一句话:终于死于生(To end, to die, to live.)。
而祖父将此理解为“原罪的终结是死亡,而死亡是新罪的开始”。
我的理解——死是肉|体的终结,而灵魂永生。
每一任家主都有各自的理解,并活成了自己理解中的杰里薇亚。我继承这个名字,但我活自己的。
回去的路上,女生们兴奋地说着这才是她们想象中的神奇生物保护课,漂亮珍稀的魔法生物,而不是怪兽。
德拉科牵着我的手,问我要不要直接回寝室。我看了他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走吧,待会儿,跟我进禁林一趟。”
我答应他在星期六的时候会把事情告诉他,反正都是要见面的,不如趁此机会,在大家还没开始迁徙之前,让德拉科混个眼熟。说实话,如果克利斯不在更好,我保不准克利斯和德拉科互相见了面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可我知道我只是在自欺欺人,他从没有错过我哪一年的祝福,今年肯定也不会。
但是,我已经厌烦了找借口。我有信心,他能受得住的——如果不能,现在收手还不晚……
德拉科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了。他给自己了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巫,他还曾在深夜咒骂过为何要等到周六,可现在这情景又打得他措手不及,让他有点想要临阵脱逃的感觉。
带着德拉科准时出现在禁林附近,本坐在一旁栖息的独角兽起身,甩了甩尾巴,扭头走进了禁林。
德拉科从这里开始惊讶了。
“来吧。”我松开了他的手,率先进入了禁林。
德拉科挪了一步,看我大步走远了才快速跟上。
最先碰到的是半人马的巡逻小队。德拉科在一年级的时候见过半人马却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再次见到也是战战兢兢的,畏缩着身体,只身面对着近两米高的半人马小队。
“王。祝福您,光与您同在。”
“谢谢。”
独角兽没因为半人马而停下,我也只得继续前进。
德拉科敬畏地走过他们中间,身上散发出紧张的汗味。
我笑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禁林一月的冷冽,雨水将近的气息,还有德拉科身上的复杂情绪。
“别怕。”我停下脚步,想要拉住他的手。
“我不怕。”他看着我的手,没有握上,可他心中仍有疑惑,“我们要去干什么?”
“庆祝我的生日。”我简短地回道:“独角兽走远了。”
德拉科咽下了剩下的话,和我并排跟上。
独角兽兜兜转转的,我们又碰上了两队半人马,最后才到达露露选定的地点。露露的肚子很大了,那只独角兽用自己的独角点在露露的背上,给与祝福。她站在我们面前,微笑着,对德拉科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惊讶。
“乔舒亚从昨晚星相里知道什么了?”我问。
“今天会有一个新朋友。”露露友好的笑着,脚步缓慢地走向了德拉科,湿漉漉的双眼凝视着德拉科的脸,“德拉科·马尔福,欢迎。”
德拉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你,你会说话!你怎么知道我的——”
“德拉科,你的校袍上写着呢!”我拉住他,不让他跑太远,“这是露露,独角兽一族的族长。大部分智慧生物都会人类的语言,学习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德拉科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可手心里都是汗,空气里弥漫着不安与慌乱。
“露露,为什么带我到这儿来?”我环顾四周,这是森林深处,大量的树木遮挡了视线,不是个施行仪式的好地方。显然,她有别的目的。
“我们已经决定好了。”露露淡淡地回道。
我咬了咬牙,心下了然,提前做好了接受结果的准备,“好的。其他的族长也都决定好了吗?”
“是的,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好,等他们先来。”我说着,席地而坐,不敢去想到底会有多少魔法生物留下来。
如果他们要走,数量可观,地理位置又好的森林不多。况且,在那些森林里一般都已经有了久居的种族,如果他们能友好相处再好不过,就怕步了狼人和吸血鬼的后尘。我暂时无法离开霍格沃兹,无法亲自去别的森林。我相信露露能好好处理好这些事情,如果他们安全到达了,我也能安心;其他族群或多或少都有些冲动的性格在,特别是地精。
德拉科压着呼吸,和我一起坐在独角兽族群的中心,身边全是陆陆续续赶来的魔法生物,从树上到树下,从大到小。令我惊讶的是,消失的克利斯带着被施了变形咒的阿拉贡来了。
当看到阿拉贡现回原形的时候,德拉科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吓到了一些生物,也逗笑了一些生物。
在他们看来,德拉科只是又一个人类,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该笑的还是会笑。
克利斯面色不好地坐在了我边上,哼了一声,“你还是带他过来了。”
“星相不会说谎,哪怕你尽力阻止了。”我瞥了他一眼,他没说,我也没说,两清。
德拉科颇有敌意地盯着克利斯,“拉文克劳。”
“克利斯·塞格瑞德为您效劳。”克利斯风趣地说着,却忽的变了瞳孔颜色。
德拉科瞪大了双眼,“你,你不是人?!”
“哦,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人。我是吸血鬼,高贵的塞格瑞德家族继承人,迦蒂亚的守护骑士。”
“迦蒂亚?”德拉科的视线投向了我。
“我是迦蒂亚。”我对上他的视线,“英旗插着的土地都是我的领地,我是魔法生物的王,这片土地的庇护者。”
德拉科张大了嘴巴。
我接着说:“我的身体是人类父母给的,但是我的生命是我另一位母亲,另一位迦蒂亚给与的。我重生于第一场春雨之时,他们认我为迦蒂亚,王,龙女,卡丽煕的继任者——莉妮特·简·乔治里亚。”
德拉科微微摇晃着脑袋,大脑在努力处理这些陌生的头衔与讯息,但看起来一时半会并做不到。
“我们开始吧。”我大声说道,召开了或许是今年最后的一次全员会议。
族长们有备而来,不管是参战还是迁徙都是各自的选择,谁也碍不着谁,相反,路上还能做个伴。
我一个个的听了,心情比等待时轻松多了。大部分魔法生物都作出了客观的决定,没有逞强留下的,也没有懦弱畏战的。露露一族分成了两派,老弱妇孺要走上迁徙的道路,而青壮则自愿流了下来。乔舒亚一族没有要走的,地精一族竟然也留下来了,原话“再找个好邻居可比找个好住处难多了,仔细想想阿拉贡也不错”。
阿拉贡年老力衰,平时的进食都是由孩子们带进来给它的。它说是海格保护了它,虽然它不欠他什么了,但是这片土地已经是他的族群赖以生存的地方,他们不会走的。
树猴,飞狐等等小族群也想留下来,但是他们自知不拖累是最好的战术安排,于是决定跟着一起走。
到最后,来了多少人,还剩多少人,一目了然。
德拉科并无法听到所有生物的声音,可是他认真地看着一切,认真地思考着一切。最后,克利斯说起他父亲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说爱尔福瑞德已经初步训练了一些人,若有必要,我可以过去视察。
狼人和吸血鬼不得踏入这片土地,这必然会对战力有所影响。看来,狼人和吸血鬼的和平协议必须尽早敲定。
我起身,转了一圈,大声说道:“战争无法避免!但我们无所畏惧!胜者!不打无准备之仗!”
“迦蒂亚!迦蒂亚!迦蒂亚!”
雨水从天而降。冰凉,清冽。生物们不约而同地站起,围成圈,在原地唱起歌谣,打着拍子,任凭雨水溅落,打湿皮毛。
我闭上双眼,仰面朝天,心脏悸动不已。
This is my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