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就看见某人略显痴呆的傻笑,金曼真的很头痛,她好像又做了一件蠢事,把自己和莫容的关系搅得更加复杂。可惜莫容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从睁开眼就趴在床边傻乎乎地一直注视着金曼,她心中有一种暖暖的幸福,这个醒来时犀利而明艳的女生,睡着的时候却是那么甜美,虽然嘴巴上厉害,可是莫容能够感觉到金曼是真心关心着周围的朋友以及她的。金曼,对她而言,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从清醒的那一刻起,莫容就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在金曼说出和自己是恋人的时候,她最大的感觉就是喜悦,尽管隐隐的不安和怀疑时时萦绕在她心头,但莫容一概地采取了漠视。她,莫容,是一个遗忘了过去的人,那么,现在的一切存在,都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清晨的阳光里,金曼的熟睡的容颜像朵盛开的玫瑰,手指头轻轻抚过她漂亮的唇线,莫容忍不住俯身印上一个甜蜜的早安吻,不想却惊醒了她。
不像莫容总是会在醒前迷糊个几分钟,金曼很快地恢复了意识,怔怔地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她拉起毯子盖住了头。她昨天晚上真的是昏了头,早就告诫过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个游戏陷入无法控制的局面。但是,明显的,她和莫容的关系又近了一步。该怎么办?如果一切像她所想的,莫容很快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那么,她呢?
把金曼连同毯子一起拉到自己的怀里,莫容不知道该不该笑话一下这只小小的缩头乌龟。明明看起来就是火辣得要命的都市新人类,偏偏又害羞的可以。金曼身上,有太多的矛盾,可是,这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不是么?轻轻拍着躲在毯子里的胆小鬼,莫容的嘴角浮现出优美的弧线,真的,就让时间停留在此刻吧。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坐在吧台最里面的老位置,金曼有些恍惚,这几天的时间,她仿佛置身于梦境,一切都幸福的让人觉得不是真实的。她和莫容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彼此的视线之内,比如此刻,重新回到吧台调酒的莫容,就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时不时回过头,拍拍她的脑袋,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继续忙碌。可是,金曼却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绝望的不安,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身旁,为什么感觉她好像随时可能消失呢?决定任性一回的金曼拉拉莫容的衣角,“不要忙了,我们回家去吧!”只有紧紧拥抱着她,单独拥有着她,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心。
看了看满屋子的客人,莫容叹了一口气,真是不负责任的老板啊,但是作为员工,她不能不提醒自己的衣食父母,“今天是周末,客人很多,人手不够。我们至少要等到午夜客人少一点才能回去。”可是任性的老板完全听不进忠实员工的劝告,“没关系的,交给方毅好了,他一个人做得来的。”莫容听到这话,也不禁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点头,“没错没错,有方大帅哥坐镇的话,的确没有问题。”一旁忙得四脚朝天的某人听到老板的吩咐,差点没有晕倒过去,几乎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身边那对恶魔似的爱情鸟,悲声控诉,“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只管自己甜蜜蜜,一点也不管他人死活。这么多客人,我就算再多生两只手也忙不过来啊。”原本莫容失忆以后,由他一个人负责吧台的调酒工作就很吃力了,但还勉强应付得过去,可是,自从上了那本杂志以后,酒吧的生意就好的不象话,他根本就忙不过来,幸好莫容似乎恢复了一点,能够帮着他调一点简单的基本酒,这才马马虎虎支撑下来,而那个吝啬的老板不但不想办法赶紧找个新的调酒师,还动不动就把莫容拐走,剩他一个人忙得死去活来。平时倒也罢了,今天可是周末诶,客人几乎要把酒吧挤炸了,一堆的人涌在吧台前面,等着点酒。这个时候,金曼居然不顾他的死活,又想带着莫容偷溜。为了自己能再多活几年,方毅决定这次一定要据理力争,决不妥协。
看着方毅悲愤交加的表情,莫容和金曼都笑出声来,“好啦,好啦,我们现在不会走的。”作为老板,虽然不算太称职,金曼总不好意思看着自己的“首席调酒师”真的被累成“过劳死”,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她端了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慢慢啜饮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她轻声安慰着自己。
可是世事总不如人愿,当看见酒吧的门再次打开,进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他环视一周后,微笑着,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朝着吧台走过来,金曼知道,她等待已久的麻烦终于找上门来了。
斜靠在吧台,这个青年的微笑是慵懒而危险的,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明明是他大咧咧地插着队,可是他身后那群人居然没一个人发出任何怨言,好像所有人天经地义就要为他让路。说起来,这个青年的长相是属于非常俊美的,大概还混了一些欧洲血统,颇有些高鼻深目,有点像是时装杂志里冷峻的模特儿,但是又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族气息,普普通通的动作让他做起来,却显得那么自信而优雅。不少女客人都在交头接耳,偷偷看他,金曼瞧得分明,有几个借着酒劲,就想扑过来搭讪,却被青年身边的几个大汉拦到了一旁。可是,直觉上,金曼就不喜欢这个人,即使看着他的笑容也很不爽,只想把手里的酒连同冰块一起泼在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
可是这个青年完全没有注意到老板的不愉快,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侧对着他的莫容的身上,等了一会儿,不见莫容转身,他也不恼,叩起指头,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莫容这才注意到有个客人等在身边。笑容可掬地递过酒单,莫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直到她抬起头看见青年的脸,然后,她的笑容开始凝滞。虽然不能完全想起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但是莫容知道,自己认得他,或许,还是十分熟悉的。一些影像和声音在头脑中闪过,她有些迟疑,但还是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楚非?”
显然的,这个叫做楚非的人也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莫容,你还好吧?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你祖父和母亲都很担心你。”认真地凝视着莫容的眼睛,“我们说好的,你出来玩半年,但是,必须和家里联系的。我记得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任性而食言的人。”他的声音也属于好听的那种吧,略略有些低沉,带着一股老外说中文的腔调,但是和他有些欧化的外形还是很搭调的。
莫容的眉头紧紧锁住,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目前的情形,虽然知道对方是自己熟悉的人,也叫出了他的名字,但是,与自己相关的其他事情还像是冰山下存在的部分一样,她无法探知,也无法解释。不忍再看见莫容困扰的表情,金曼放下手里的杯子,走上前去,定定地看着那个她直觉上就觉得危险的青年,“这位先生,事实上是,莫容上个月出了一场车祸,她现在失忆了,正在恢复当中。”
“失忆了?”青年的表情有些玩味,他含笑地注视着莫容,“那么,你也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吗?”
“虽然能够喊出你的名字,但是,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究竟是我的什么人了。”莫容挥了挥手,说出来反而坦然了,这也不是她的错,不是么?“你是我的亲人还是朋友?”
青年点点头,似乎并不以为意,依然微笑着,“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已经感到十分荣幸了。”随即拿出钱夹,翻开,将夹在里面的一张照片展示给莫容看,“说起来,我既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朋友。”他站直身体,依然挂着迷人的微笑,“既然你忘记了,那么我就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好了,希望这一次你能记住,不要再把我搞忘了。”莫容看着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心里有个声音在抗议,“不要听,不要听!”但是这丝毫没能阻止她清晰地听到对方略带点外国口音的普通话,“我是楚非,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还是你的干哥哥,当然,最重要的身份是你订婚5个月的未婚夫。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下个月就该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