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虽然艾琳的命令干脆利落,但实际执行起来却远没有那么斩钉截铁。在等来了卡罗的回信之后(莉莉不得不让佩妮帮忙回信,因为她需要听教授的讲话),他走出房门,询问仍跟父亲难分难舍的母亲是否能改期到两天后。她点头答应,但斯内普不能确定她是否记住了。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房门走去,暗自在自己的时间表上加了一笔:后天晚上提醒艾琳•普林斯第二天早上要一起去对角巷。
这两天过得非常快。等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霍格沃茨的校袍,早早地在家门口等待着了,而他的母亲则把那件旧袍子修复了一下,让它至少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让我想想。”她皱着眉头说,“家里没有飞路粉啦,那我们要怎么去?”
她把魔杖放在手心里随意地旋转着,这似乎是她思索的方式——记得以前她疯疯癫癫的时候就挺爱转毛衣针的。
“骑士公共汽车?”斯内普问。但艾琳•普林斯嫌恶地撇了下嘴——她甚至都不屑把这个词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那么,你可以带我随从显形,妈妈。”斯内普建议。艾琳眨了下眼,看起来对这个想法有些心动,不过在看到手里的魔杖的时候她叹了口气。
“不、不行,亲爱的。我很想带你那么做,但首先那对你不好,第二……它太旧了。”
她挥舞了一下魔杖,似乎是想对斯内普展示自己的话的正确性似的。的确,一道黄光闪过,桌子上的茶杯变成了一只母鸡,当看到斯内普的脸的时候,它惊恐地咯咯嗒叫了几声,然后抬起了尾巴,那下面滚出了一只鸡蛋。
“你看,西弗勒斯。”艾琳•普林斯语气轻松地说,挥了下魔杖。母鸡不甘不愿地消失了,但鸡蛋还留在桌子上。
她随即提高了声音:“托比——亲爱的,你在吗?”
“噢,我当然在。”那个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穿着睡衣;很明显在艾琳叫出声的前一刻他还在睡觉。他的眼神里有些不耐烦和怒火,但是在看到了艾琳•普林斯的时候,一切的情绪都转为了浓烈的爱意。
“哦,亲爱的。”他深情地说,走上来似乎是想给她一个吻。但艾琳看了西弗勒斯一眼,咳了一声,偏过头让那个吻落在了脸颊上。
“早安,亲爱的。”她柔声说,“我跟西弗要出去了,你可以自己煎个蛋——那儿有。”
她用魔杖指了指桌子。
托比亚•斯内普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哪怕她与西弗勒斯•斯内普都身穿长袍,而她手里还握着魔杖:“好的,没问题,亲爱的。只要是你说的,我什么都会去做,我很乐意。”
“那可真是太好了。”她说,凑上去在他的面颊上轻轻一吻,“我爱你。”
这换来了男人热情洋溢的拥抱与亲吻。
“我也爱你,宝贝儿。”
斯内普不得不试着像个十岁男孩儿那样让自己的魔力暂时失控了一下——他让附近的一张椅子飞了起来,然后砸到了他父亲的肩膀上——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但不得不说这个失控效果很让他满意。麻瓜男人低呼了一声,揉着肩膀跳开,恶狠狠地看向了他。
西弗勒斯•斯内普一瞬间甚至以为当初的那个无所事事的疯狂麻瓜又回来了,他的眼神满是杀气和憎恶,还有烦躁不安和强烈的反感——但下一秒,似乎是托他的黑发和黑色眼睛的福,那可怕的眼神又掺上了强烈的爱意。
“瞧你做的好事,西弗勒斯。”艾琳柔声说,但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斥责,“你应该做什么?”
“抱歉,爸爸。”西弗勒斯•斯内普说,耸了耸肩。
“噢,没关系,艾琳。”托比亚•斯内普说,眼神里除了爱就还是爱,“你瞧他多像你……那双黑眼睛,宝贝儿,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最迷人的就是这双眼睛?它们让我想起了夜空……”
“噢,亲爱的,你都说了一千遍了。”艾琳说。
“那我想说第一千零一遍。”托比亚深情款款。
“妈妈,我想赶紧走了。”斯内普再次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赶在他们两个再次粘在一块儿之前。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那副配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艾琳•普林斯配出来的到底是迷情剂还是副强力黏胶?
还是说谈恋爱的人都会变成这副蠢样儿?
他抓了抓头发,而艾琳•普林斯则推开了他的父亲,也干咳了一声:“那么,我们走吧。我们最好还是坐普通……麻瓜的地铁过去。”
他的父亲没有因为这个改口产生任何反应。斯内普点了点头:“那我应该把袍子先脱掉。”
“是的,你提醒了我,西弗勒斯。”艾琳•普林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潇洒地脱掉了身上的长袍,然后把它塞进了手包里——那里大概被她创造出了个魔法空间。
“一时忍耐总比有麻烦好,西弗勒斯。”她看着手包说,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黑色袍子,“好了,亲爱的,我们该走……唔……托比,亲爱……唔……”
“是的,妈妈。”
斯内普平静地移开了视线,用悄不可闻的声音低语。
“你说的再正确不过。”
他们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对角巷——艾琳在记路上明显要比自己的儿子更胜一筹。只是在走进破釜酒吧的时候酒保看着他的眼神让斯内普略微有些不安——在这一年里他没少用过破釜酒吧。他抬头挺胸,装作没注意到这一切似的跟着母亲朝后面走去。
“嗨,你的小女朋友呢?”当斯内普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汤姆咧开嘴,露出那一口烂牙,用不怀好意的语气问道。
已经过去一年了,但他竟然还记得。
斯内普刚想说这不关你的事,但他的母亲已经抢先了。
“别跟他们说话,西弗勒斯。”她说,然后高傲地抬起了下巴,绕过了吧台,身影消失在破破烂烂的墙壁后头。
“哦,嘿,她可不好对付,是吗?”汤姆挑了下眉毛,压低了声音,“听我说,小鬼,我刚看见你的小女友了,给我一个西可,就告诉你她去了哪儿。”
“她大概在古灵阁换钱吧。”斯内普目不斜视,“给你一个加隆,闭嘴。”
他把金币递给他,老板咧开嘴笑了。
“我可不在乎这点儿钱,不过谢谢您啦,少爷。”他甜蜜地说,“哎,您这么仁慈又慷慨,叫我怎么能隐瞒您呢?您的小女朋友在两个小时前就来了,被一个挺有派头的巫师带着,还有两个麻瓜,哎,要我说,那肯定是个老师什么的。又是一年入学的季节了,是不是,少爷?”
“我想也是。”他哼了一声,“但我可不认为你能记得一年前见过的女孩的脸。”
“哎呀,老汤姆是记不住。”老板笑嘻嘻地说,“可老汤姆记得住您,您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少爷——连带着,那位小姐我也就忘不了啦,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我们都是在沾您的光,现在是,以后更是,您会是个大人物的,少爷。”
他把那枚加隆在吧台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用一个杯子倒扣住。
“正面。”斯内普说。
“您真是目光锐利,少爷。”老板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但您也别小看老汤姆的眼神。”
他抬起了杯子,加隆反面朝上,金色的光芒闪得斯内普眼睛微微一花。
“我在这儿可有阵子啦,少爷。我不会看错人。”他耳语道,“您一定会有作为,就像我在这儿呆了一辈子,将来也一定会死在这儿一样。”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西弗勒斯•斯内普含混地回答。
“西弗勒斯!”吧台后面传来了艾琳不耐烦的声音,她把音量控制得很巧妙,既能让人听见,又不像是个缺乏教养的女人般大喊大叫——跟一年前简直是判若两人。斯内普再次这样想到。他对老板点了点头,正打算去跟自己的母亲会合,门口的铃铛弱弱地响了一声——又有新客人进来了。他瞟了一眼,注意到是个高大的男巫,后头还影影绰绰地跟着两个或三个人。
“好了,好了。别担心,夫人。”
他本来打算朝吧台后面走,但是那个声音让他浑身突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在一年的安闲生活之后,他再次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可是,教授……”那个苍白憔悴的女人低声说,扶着一个男孩的肩膀,他看起来比她还更苍白,不过二人的打扮倒并不怎么破旧——比起二十多年后可好多了,“莱姆斯他……”
“还有段日子呢,夫人,您可以放心,我们既然招收了他,就必然对他一视同仁——当然,就园艺问题上,可能也没那么一视同仁。”那个人用一贯毫不好笑的幽默感讲了句自以为的玩笑话,“他会有段很好的时光……他是个优秀的孩子,就像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女人低声说。
“是的,夫人,卢平先生是个很棒的巫师……很棒的巫师。”
“谢谢您,教授。”瘦弱憔悴的男孩——莱姆斯•卢平抬起头来,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回答道。
“我只是在做应尽的赞扬。”阿不思•邓布利多说,推了推半月形的眼镜,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