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管计划得怎么严密,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可怜克莱尔本来已打算在周四上午对奇洛下手,却在前一天晚上的天文课上被冷风吹出了感冒,感冒又迅速地在当天夜晚突变成了发烧……于是早上当赫敏发现她没起床而去叫她时,克莱尔顶着可以炒鸡蛋的脑门儿喃喃地用中文对赫敏说:“妈妈,我想吃鸡蛋羹……”
于是一小时后,克莱尔惨兮兮地躺在了学校医院病床上,念叨着墨菲定律第三条“所有的事都会比你预计的时间长”,然后哭丧着脸去面对庞弗雷夫人手里颜色恐怖的药水。
她不敢想象药水的成分是什么,闭着眼睛接过瓶子一口灌了下去。那是怎样难喝的东西呀!吞下肚去的药水儿立刻变成了一团火,烧过她的肠胃烧过浑身脉络,最后连续几个小时,她的耳朵都向外冒着烟。
巫师们的药水儿需要改良口感……她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昏沉沉地睡过了整个上午。
一直到了下午,从早到晚只吃了一小瓶味道恶心的药水的克莱尔是被饿醒的。庞弗雷夫人告诉她:她已经足够健康,可以回去吃点儿东西了。
小女孩委委屈屈地爬下床,出了医院一头钻进了她所知的下楼最快的一条密道里——出口是三楼陈列室旁边的甲胄,也就是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双胞胎告诉她的那条秘密路线。
但是当她走到出口正要推开门时,她听到了外面有人在说话。
那是抽抽搭搭哭泣的声音,很明显,属于奇洛!
“可是这样不就——好吧好吧——但是——不——”
克莱尔把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分辨他的每个声音,但是他哭得太厉害,含含糊糊的话到最后只能分辨出“扫帚”和“死”,再就是他反复念叨的“求求您”。
奇洛又哭了一会儿,然后声音就渐渐远去了。
克莱尔怔了片刻,猛地想起来今天下午三点半是第二次飞行课。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刚才奇洛一定是被附身在他身上的伏地魔训斥着,难道他们打算第二次给扫帚下咒?!
她不敢冒险从这里出去,而是慌忙跑回了四楼。时间已经是一点半了,她没有再次钻密道,而选择了在楼梯上奔跑。差十分两点,她踉跄着冲进了餐厅。
“赫敏!”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的克莱尔扑进赫敏怀里,将自己的头钻进赫敏毛绒绒的棕发里,小声道:“做点什么,千万别让哈利上飞行课,怎么都好,别让他去,会有生命危险,别,别和任何人说,我,我,不能让人知道我说了什么,我没事儿,别管我……”坚持着说完这些含糊不清的话后,她就干脆地昏了过去。
我真的该锻炼身体了,她最后这么想着。
……
……
等克莱尔再次醒来,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好似只剩下皮包的内脏了。小女孩哀哀叫起来,声音细弱得好似小猫一样。
不过她身旁坐着的人马上感觉到了,靠过来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
“感觉怎么样?”是哈利,他小声担忧地问,“是不是很饿?这里有些补充体力的药水儿你先喝了,会感觉好些的。”
一个细嘴儿的小瓶子送到了克莱尔嘴边,她拧起了眉毛,哼哼道:“好难闻……”
哈利笑着哄她:“我拿来了些德拉科的糖果,你只要喝了这个就给你吃。”
实在怕了巫师药水儿的克莱尔嘟囔着一口喝干了,然后就吐着舌头要糖果。哈利笑眯眯地把一块最小的塞进她嘴里,然后开始温柔地讲述起赫敏做了什么。
在这个过程里,克莱尔只管用舌头舔着嘴里的糖果,老实听着,不敢多嘴。
在克莱尔因为饥饿和剧烈奔跑晕倒后,摸不到头脑的赫敏还是听从了克莱尔的要求——她真的很少让朋友失望。这个只要下定决心就会毫不顾忌后果的万事通小姐在克莱尔的“别和任何人说”的要求下,偷走了纳威的记忆球,然后给它施加了一个漂浮咒,成功地用它殴倒了提前抵达草地的马尔福,并且伪装成是有人从高处扔下去的。
听到这里的克莱尔不由得乍舌,显然赫敏虽然从来不说,还是对这位大少爷很有怨气呢,不然也不会找他来打——虽然打他的确是最有效的。
光这些还没完,赫敏又准备了张羊皮纸,写上“黄鼬”,还加上了炫目的荧光效果,贴到了楼梯最底层,最后在格兰分多们下楼时施加了一个油腻咒……刚好让一路摔下去的罗恩的鼻子贴到了“黄鼬”上。
于是怒气冲冲的罗恩,遇上了同样怒气冲冲的马尔福,马尔福的尖刻又激化了双方的怒火……躲在后面的赫敏火上浇油地偷袭了哈利……一年级生的大战就这么开始了。
“德拉科的脸肿了,眼睛上还被韦斯莱打一拳,”哈利抱怨着,“不过我们还没打一会儿,就都被费尔奇带走了。”
不用说,提前告密的还是赫敏……她也挺邪恶的呢,克莱尔开始咬第二块糖。
“我、德拉科、高尔、克拉布都被带走了,格兰芬多的则是韦斯莱、斐尼甘和托马斯。”哈利乜斜着看过来,“结果,飞行课上的扫帚后来都发了疯,在飞上了高处之后,统统竖直着冲向地面。若不是当时弗立维教授经过草地,大约就不会只有隆巴顿一人受点擦伤了。”
我咬,我咬,这糖怎么这么硬。克莱尔专心致志吃糖。
“亲爱的克莱尔,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呢?”哈利把手里的两块糖抛起接住,再抛起再接住,满脸的诡异笑容明显仿自马尔福,虽然小孩子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看起来有些好笑,但是克莱尔还是抖了一下。
她弱弱地举手:“哈利,有没有奶糖?”
“噗嗤”,哈利被她委委屈屈的样子逗笑了,知道她不愿说,到底没有再问,把剩下的糖都给她,然后嘱咐她赫敏一会儿会上来给她送吃的,云淡风轻的走掉了。
剩下克莱尔一个人瞅瞅手里的糖果,无力地叹了口气。
以前她就想不通,现在更是想不通。如果说伏地魔想要杀死哈利,那么为什么总是用这种孩子把戏呢?潜伏了十年的复仇者,居然只是指使自己的属下给扫帚下咒……这哪里有私下里对哈利来一个不可饶恕咒干脆啊!居然还蠢到连续两次利用飞天扫帚……虽然西方人在阴谋方面没有东方玩得深入,但是善于反复无常利益至上的西方人,也很容易遵从自身欲望全身心投入到他们追求的目标,最后造成更大的问题。
克莱尔从极恶的伏地魔,想到了极善的邓布利多,只觉得不能让任何一方发现自己的特别。
不久,赫敏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庞弗雷夫人。
庞弗雷夫人严厉地训斥克莱尔不注意身体,并且要求她加强身体锻炼,给她做完最后的检查,就交给她一瓶药水让她带回去喝。
而赫敏在庞弗雷夫人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狡黠地眨眨眼,递给了她一瓶牛奶让她先喝着,直到一起离开了校医院。
“哈利都和你说了吧,”赫敏拉着她小声的问,“现在你总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你事先知道扫帚有问题,为什么你不让我告诉别人?”然后她有些歉然,“不过在哈利来看你前,我告诉他是我干的了,也和他说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克莱尔看着比她高半头的赫敏,想了想,让她把耳朵贴过来。
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我和你说的,任何情况下都不要透露出去,包括哈利也不能说……我觉得伏地魔正附身在奇洛教授身上。”
赫敏短促地尖叫起来,然后盯着克莱尔愣怔住了。
克莱尔在她充满惊恐地褐色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摇了摇赫敏的手,温柔地说:“相信我,不要告诉别人。”
对朋友说出自己独自承受的秘密,永远是最好的减压方法。自从克莱尔将对奇洛的怀疑告诉给赫敏以后,战战兢兢的就不再是她一个人了。
“他怎么会附在另一个人身上呢?”赫敏和克莱尔呆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嘀嘀咕咕。
“我觉得,那是他丧失了身体的缘故。”克莱尔努力给她所知道的事实一件合情合理的外衣,“自从他向哈利发射不可饶恕咒失败之后,不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么,如果他是丧失了身体,附在了什么东西上就可以解释了。”
“你为什么不和哈利,或者其他教授说?”
“哈利恨他,他会丧失理智,我不想让他处于危险之下,”克莱尔咬着羽毛笔的尾端,“虽然现在奇洛也想杀哈利,但是在学校里他不能有太多异动,其他教授们也会留心学生安全的。”
“那么为什么不和教授说呢?或者去和邓布利多校长说。书上都说,他最怕的人就是邓布利多了。”赫敏追问着。
“赫敏,”克莱尔很严肃地对她很重视,也很信任的朋友坦言,“我的魔杖的杖芯是凤凰的尾羽,奥利凡德先生说,它还有另一个取自同一只凤凰的兄弟,那根凤凰尾羽的魔杖,就是伏地魔所用的。”她深深地看进赫敏睁大的眼睛里,那里有紧张,也有兴奋,“我觉得这应该意味点什么,但是我说不清楚,可是如果我表现得太突出,也许就会被一些人期许很多,你懂么?”
她有些语焉不详,但是显然赫敏很容易就懂了:“你不想像哈利一样受关注,成为大难不死的女孩之类的角色是吧。”
“没错!”克莱尔开心地笑起来,再一次感觉有赫敏当朋友真好。因为她聪明,真心的为你好,同时忠诚。
“但是,伏地魔就在学校里,这种事情继续隐瞒可以么?”
克莱尔摇摇手,轻松地笑起来:“我觉得不用特别担心,这里是霍格沃茨,我们只是一年级生,如果我都能发现他的问题,那么为什么别人就发现不了呢?只不过也许不会很快就是了。”然后她停了停,补上一句,“当然,我们也是要做点什么的。”
首先,克莱尔要补上因为她的出现,而使哈利错过的事情。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海格。
一切的错位起始于麦格代替海格去接哈利。那名将一生时间交付给霍格沃茨和邓布利多的混血巨人,是那么的善良,粗鲁,多舌,忠诚,同时又有点儿让人头痛的可爱。
如果没有这样的朋友,那么了解和进入禁林就很成问题了。毕竟最重要的打人柳,就在那里。一年级的时候伏地魔还要潜入禁林吸食独角兽的血液,这个也是必须要阻止的。
认识海格可并不难。
周五上完残酷的魔药课,克莱尔吃完午饭,施施然迈出城堡大门,穿过田野,向禁林边缘海格的小木屋走去——前一天晚上她透过寝室的窗户看了那儿许久。
事实上,这根本不能说是“小”木屋呢……克莱尔仰望那巨大的门。门旁边有一张比她高的石弓,还有一双橡胶套鞋,每一个都比她半截胳膊还要长。
她抓了抓头,然后敲响了这扇门。
接着门里响起了挣扎声,还有几声低沉的犬吠。这可吓到了克莱尔,一瞬间她产生了转身就跑的念头——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狗狗这种生物!
但是晚了,海格已经打开了门,他从门缝里向外看,乱蓬蓬的胡须几乎覆盖了他整张脸:“嘿,一年级的小姑娘,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语气欢快,声音好似打雷。
不过克莱尔没有抬头看他,她紧紧盯着门缝里呼哧呼哧喷着气,很想挤出来扑倒她的牙牙,然后向后退了小半步。
“哦,别害怕,牙牙从不咬人,真的,我觉得让它咬人比让它吃草还难。”海格一边和足有克莱尔那么高的牙牙搏斗,一边抚慰眼前有些恐慌的好像娃娃似的小女孩。突然他停了停,黑甲壳虫似的眼睛眨了眨,好似有些不可思议,然后突兀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克莱尔·德思礼,先生。”
他面貌不清的脸做出了思考的表情,然后好像把疑问扔开一样又问道:“那么,德思礼你找我有事情么?”
克莱尔清了清嗓子,找回了勇气和理智,努力无视海格身后那只被抓住项圈但是仍然百般不乐意离开门口的大狗,开口道:“海格先生,听说您是猎场看守,而且您对禁林以及一些神奇生物非常的了解,是么?”
海格呼哧着回答:“哦,是的,我想是的,别的我不好说,禁林里有的我可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他将牙牙拖进屋里,也许把它锁在了哪里,然后站到门边对她招手,“进来吧,我们可以到里面说。”
克莱尔摇了摇头,挤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很抱歉,我这就要回去了,事实上我是想来问问您,禁林里是否有独角兽呢?”
“啊哈,”海格用蒲扇大的手抓了抓他纠结成一团的黑发,“当然有,而且可不是一只两只呢,”幸好他还有些警惕心理,马上问,“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和我的朋友们对这种奇妙的动物很感兴趣,您要知道,在我们那里——我忘记说了,我的父母是麻瓜——独角兽是非常非常神奇的生物,所以我们可以来您这里了解一下它们么?您只要和我们随便说说就行呢。”克莱尔眨着水汪汪的纯洁大眼睛看着海格。
海格完全无力抵抗,立刻全线投降。毕竟给几个孩子讲一讲独角兽又不是领他们进禁林,有什么不可以呢?海格这么认为着。
于是克莱尔就蹦蹦跳跳滴往回走了,真是太简单了,只要明天把哈利也拉来,看到詹姆斯和莉莉的儿子,海格就是“我们的人”了。
而在小屋门前,海格凝望着克莱尔的背影,嘴里嘟囔着:“这女孩怎么看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