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奔跑在走廊里,风将她的长发吹拂在身后。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灌涌到大脑里,激得太阳穴砰砰直跳,张开口就仿佛会喷出火一样。
这群不知所谓的混小子!我怎么没想到呢,拥有圣诞节礼物“隐身衣”的哈利,绝对不是那种能乖乖等我回来的小男生!还有那捣蛋的双胞胎,一定是有了机会就往禁入走廊里钻,可恶啊,赫敏怎么不拦着他们啊!一想到这,克莱尔气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紧随其后的马尔福,表情和她一般的可怕。与克莱尔不同,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不回德思礼家过圣诞,不接受马尔福家的邀请,坚持一个人留在霍格沃茨,这摆明了就是一次哈利有预谋的“单独行动”。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在他心里升腾。
这次绝对不原谅你!
愤怒指数冲破顶点的两个人,在心中异口同声的吼道。
……
……
当克莱尔“唰”地一下扯开医疗室的拉帘时,她绝对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
罗恩的腿悬空吊着,活像白色的萝卜一样,而他本人则瞪着斗鸡般的眼睛,跟隔壁床位的赫敏“友好的”下着巫师棋。
赫敏外表没什么伤痕,只是整个人都换了一种颜色,皮肤折射出茄子的光泽,紫得十分妖艳。她跪坐在床上,拿着一只骑士,嘴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几乎不会转似的盯着棋盘。她手里的骑士在她指缝间挥舞着宝剑,一边模仿着马叫嘶鸣,一边吼着:“不要气馁,我定将反败为胜!”不过他的声音,被最里面的床位发出呼救声完全覆盖了。
只见窗边的病床上,双胞胎正一左一右包夹着哈利,仿佛毒杀一样,往他嘴里灌着颜色奇特的药水。哈利手脚扑腾着,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咕咚”巨响,“救、救……放……不要……”断续的声音从瓶嘴里偶尔逃逸出来,哈利的头顶上几乎都要飘出黑色的骷髅标记了。
克莱尔完全看呆了。
眼前的一切,跟她想象中的“勇闯禁入走廊,火拼伏地魔,尸横医疗室”截然不同到背道而驰!
她身后的马尔福却回神得极快,毫不客气地挤开她,二话不说就加入到了哈利和双胞胎的战斗中去了。虽然两个一年级都是小豆丁,不过在拼搏之下,还是摆脱了双胞胎的魔爪。
“呕!”终获空气的哈利,一边干呕,一边涕泪横流地向好友打招呼,“德、德拉科,多亏了你了。”
“你们这到底在搞什么!”气急败坏的马尔福发出怒吼。
“嘿,我们只是在尽职尽责。”弗雷德将魔药瓶子摊在手心上,耸肩笑道。
乔治拍拍裤腿,从地上爬起来道:“这魔药是庞弗雷夫人给哈利的,除了难喝以外,是不会要人命的。”
那边一折腾开,赫敏便貌似不经意般,把手里的骑士扔进棋盘里,砸飞了罗恩的白王后和白主教,然后扭头向克莱尔招手:“克莱尔,假期过得怎么样?你绝对想不到我们干了什么!”喜笑颜开的她,对罗恩气急败坏的“你耍赖”充耳不闻。
克莱尔仿佛梦游一样飘进屋里,听几位不着调的家伙,讲述属于他们的圣诞节故事。
……
……
圣诞节假期时,学校的学生出奇的少,斯莱特林宿舍里所剩更是屈指可数。通过巧克力蛙卡片获悉尼克·勒梅的哈利,趁着寝室里仅存自己一人,练习了许多实用魔咒,开始偷偷计划起潜入禁入走廊的念头。
也许是冥冥之中与伏地魔的那一丝微妙的联系,让哈利十分清晰地猜测出了禁入走廊的保护与魔法石之间的联系,并且一门心思地相信,那个邪恶的人必将会前来吃掉这块诱饵。
年仅十一岁的他,心中萦绕的疑问是,杀害了他父母的伏地魔是否依然活着,然后出于一种更微妙的念头,他想知道那仿佛无处不在的阴暗院长在这些事情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学不会缜密和慎重,“证明自己的想法和推测是正确的”,这样的大标题占据了哈利的大脑。
然而,自从双胞胎开始“轰炸”三头狗后,四楼几乎成为了费尔奇的驻外办公室,费尔奇不在的时候,洛丽斯夫人也会守在那里。还想一个人偷偷摸摸闯关?没门。
独处斯莱特林的哈利,开始后悔没有把德拉科拉下水。
不过,转机在圣诞节早上驾临了。
数量比较可观的圣诞节礼物,堆在了哈利的床脚下。几乎同级的斯莱特林同学,都给哈利邮寄来了象征着友好的礼品,这一发现令他吃惊不已,随即后悔没有准备礼物回敬。
就在那礼物堆里,除了德拉科那包装精美的糖果盒、赫敏准备的砖头样魔法词典外,还存在这那件整部《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最诱惑人不过的——隐身衣。
那真是一件材质特殊的斗篷,仿佛水做的一般,捧在手里的感觉滑顺无比,银光闪闪的,就像梦中的轻雾。
穿越封锁线的利器横空出世,越来越有斯莱特林特质的哈利,很快就弄懂了手里这件斗篷的用处。在参加了霍格沃茨盛大的圣诞晚宴之后,哈利夹带着隐身衣,找上了神通广大的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
还有谁能比韦斯莱双胞胎,更热衷于打破规章制度,发掘霍格沃茨的秘密呢?
在隐身衣的见证之下,三个人一拍即合。一边用特供“韦斯莱牌游走雪球”称霸校操场一晚上,一边借机洽谈了一番突入活板门的合作事项。双胞胎对哈利共享隐身衣的慷慨表示了衷心的谢意,并就长期合作的可能性开展了一系列的讨论。随后,为了彰显己方的诚意,双胞胎隆重推出了私藏的、来自霍格莫德的黄油啤酒。
于是,当哈利·沉睡一天宿醉一天·波特的脑袋再度清醒时,假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
……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永远点亮的绿色吊顶灯垂着,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精美豪华的壁炉前,往常坐满学长的雕花椅都空荡荡的。穿着睡衣的哈利嘴里哈欠连天,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三晃地往外走着。时间已经是深夜,这个十一岁的男孩在宿醉的影响下,不可避免的日夜颠倒了。当他在休息室的茶几上冲好咖啡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种声音,自休息室那并未多加修饰的墙壁中传来。
那黏腻的、冰冷的、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细小又清晰,仿佛风从地窖石壁的缝隙里吹过,将那撕碎的单词,送进了哈利的耳中——
“哪……在哪里……他……”
哈利悚然一惊,手一抖,咖啡杯叮当一声掉落在地,把绣有斯莱特林院徽的地毯,晕出一片不吉利的褐色。
没有丝毫犹豫,哈利立刻伏到墙壁上,把耳朵压在粗糙的石缝,全神贯注地寻觅那怪声的来处。但那声音出乎他想象地迅速远去——听不出个数的单词已经浑浊成一种神似抓挠玻璃的噪音,让哈利不由自主地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判断出声音逐渐远去,向上层移动后,睡意全无的哈利,像弹簧一样,迅速从墙边弹开,扭头跑进自己的寝室。他一把抓起校服斗篷,又从兜里掏出那团隐身衣来,紧接着敏捷如飞天扫帚一般,冲出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夜晚的霍格沃茨地下室,仿佛空气里都浸透着水分,湿漉漉的墙壁冰冷刺骨,墙壁上的火把滋滋地跳着火星,但这橘色的光芒怎样也无法驱散哈利身上的寒意。斗篷底下只穿着睡衣的哈利竖着耳朵,仔细辨识着那时断时续的声音,一边打着冷战,一边飞快地沿着曲折蜿蜒的地下通道穿行。如果此时有第三者在场,一定会惊悚地发现,在地窖走廊里,一个悬空的脑袋正沿着上行的方向“飞行”。
黑暗里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个人独行的追寻,这种场景分明是恐怖片中最常见的杀人桥段嘛!哈利咬着牙,把脑海里窜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恐怖的想象压回去。他在急速奔跑中,穿过了魔药课教室,爬上了一楼,又迅速冲上了二楼。然而刚跑到通往三楼的拐角处,那个声音就迅速地远离而去。哈利抬着头盯着天花板,这……这个方向,声音果然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吗?
“啪嗒,啪嗒”一串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哈利慌忙把隐形衣套到头上,整个人贴到墙边,慢慢蹲下。
走下楼梯的是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
灰扑扑的洛丽丝夫人摇着尾巴在主人的脚边跳来跳去。当费尔奇走过拐角时,它却停住了。“怎么了?”费尔奇停下问道。
哈利不禁屏住呼吸,因为洛丽丝夫人正疑惑地盯着他的方向,那双在火把下反射着黄色光芒的眼睛,仿佛能刺穿隐形衣一样。它用那黑溜溜的鼻子嗅了嗅,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啊哈,味道不对是吗?”费尔奇弯腰把猫抱在怀里,“那对韦斯莱小混球扔的粪蛋味道还没散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钉在墙上,狠狠地抽上几百鞭子……”就在费尔奇凸出的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芒,嘴里吐出一连串诅咒的时候,那个此前本已消失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
“撕……哈……撕裂你……”
哈利险些被吓得叫出声来。那个声音像是从天而降,直奔费尔奇冲来。那毛骨悚然的感觉,除了哈利,唯有洛丽丝夫人感到了。这只灰猫嘶声裂肺地惨叫了一声,然后蹬开主人的胳膊,夹着尾巴窜逃掉了。“洛丽丝?怎么了?”费尔奇茫然地追了过去,对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而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又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远去。
当周围再次陷入死寂后,哈利这才捂着活似个发动机一样蹦跳的心脏,从墙角站了起来,不料刚一起身又摔了回去。“哦,该死!”揉着酸麻的小腿,哈利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在家陪克莱尔看过那部叫《异型》的恐怖电影了,都快忘了的剧情,结果在面前窜过一道灰色时全涌出来了。“原来是个老鼠!”哈利和那只从楼梯上窜下来的灰色啮齿类小动物面面相觑。
这只老鼠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灰色的毛皮稀稀疏疏,松弛难看,唯有一双滴流乱转的黑眼珠,看上去还机灵活泼。此时它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哈利从隐身衣里露出的小腿。
哈,我真的是被吓糊涂了,居然从一只老鼠脸上看出了表情。哈利哆嗦着站起身来,把隐身衣拢好,正要折回地窖去。那只老鼠却令他吃惊地飞扑过来,一爪勾住了哈利腰部的隐身衣。
“……”哈利低头看着老鼠。而那只老鼠却“手忙脚乱”地急于在滑溜溜的隐身衣上站住脚。
霍格沃茨允许学生饲养的宠物里,除了猫头鹰、猫以外,还可以携带蟾蜍和老鼠。这只老鼠一定是哪个学生走丢的宠物。哈利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把老鼠抓进隐身衣,揣进了兜里。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他身上挂着一个老鼠走回去吧?哈利一边想着那个奇怪的声音,一边走回地窖,这一次,一路上再没有发生任何风波。
当哈利倒头睡死在床上时,那只被他遗忘的老鼠,慢慢地从他的斗篷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