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的沉默令丁艾在膀手卸掉敌人关节后不由疑惑地抽空看了他一眼。
简美人的表情在月下带着三分扭曲,似乎被一个陌生男人的的措辞调戏给恶心着了。
丁艾顿时乐了,她口嗨得很圆满。
西山是风景区不错,但西山好几个山头,除了君行九天所在的这个,其余的都是没开发的野山头,平日里也没谁去。
丁艾熟门熟路,边打边后撤,最后找了个从上面看树木茂密的野崖,拉着简天祁就跳了下去。
后面追踪的人不知深浅,以为他们被逼到了绝路,自然不敢跟着一起下去。
其实这个野崖还不及刚才的11层楼高,而且树木很好地起了缓冲作用,二人落地看着狼狈,实际上没伤到丝毫。
丁艾顾不上摘身上的叶子,放开简天祁就一屁股坐地上大喘了两口气。
简天祁只觉得她的身体一离开自己,这深山老林里倒是生出些寒意来。
“你没事吧。”丁艾问。
“没事。”
丁艾点点头,“这地方我从小浪到大,都说了对你负责。”她说着就探手向男人脉门:“来,让我瞧瞧你的伤。”
简天祁却不着痕迹将手移开,道:“此处不宜久留。”
丁艾觉得他说的在理,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四周望了一眼道:“这附近有个荒了的破屋,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稍作整顿,给你治下伤再送你回去?”她神态自若,显然对西山很熟悉。
简天祁看着她,目光明明灭灭。
“好。”
丁艾伸手再次将他半个身子扛上肩上,男人小臂这次却从她胸前一处柔软处划过。
那处柔软不易察觉,但那触感怎么也不像是男人的胸肌……
丁艾感受到男人身体突然的僵硬,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
黑布将这丁艾五官捂得十分严实,唯独露出两只眼睛。
刚才简天祁没往那处想便没注意,可如今再一看,这双眼睛眼尾上扬,瞳色很淡,晕着浅浅的月色。
笑的时候,那双杏眼眼角微微下弯,变成好看的月牙。
白天的时候,他也见过这双眼睛!
丁艾没注意到简天祁的异样,她的注意力被远处的火光吸引了。
“有烟!”
不远处暗沉沉的森林里生出片亮色来,滚着乌黑的浓烟,想必那处已是火光冲天。
丁艾咂舌,“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我看有人民警察,不用我们动手抓人了。”
“……”
“而且这什么操作,这也隔了忒远了点吧,这要是烧山赶人得烧到什么时候?”丁艾语气非常嘲讽,但扶着简天祁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
她盯着远处的火光道:“简三哥,我看那些人是冲你来的,但似乎不想杀你。你知道对方背后什么来路不?”
男人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便移开了视线。他声音平稳:“不知。”
丁艾看他一眼。
也是,萍水相逢,以这男人的作风城府,即使知道也不可能对她一个陌生人和盘托出。
她四下看了眼。
此时虽然气潮,但野山林中积攒的枯枝腐叶极易燃。对方气急败坏烧山逼人,虽然乱无章法,但也难保不会祸及他们。
丁艾道,“简三哥,要是你不想叫救护车,我先送你下山,你打车先走。”
“好。”
丁艾说着便掏出手机准备滴滴打车,却突然想到自己手机桌面的照片会暴露她身份,忙又把伸进口袋的手不动声色抽了回来。
她冲他笑道:“我没带手机,劳烦你叫一下车。”
“……”
丁艾和简天祁交手的时候觉得这男人身手凶得很。
刚刚过招那几下,她知道他没出全力。但光凭那三招,她估摸着这男人至少能游刃有余地和帮里那几个老东西过上十几招。
可如今看他面色惨白,气息不稳,显然被那几个不入流的杂家子伤的够呛,她又摸不准了。
两人下山后滴滴司机已经等那里有一会儿了。简天祁报了地址,她看他气若游丝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咬牙一同挤进了车里。一路上司机眼神直往她这儿瞟,丁艾也觉得她这一身夜行衣实在是形迹可疑。
简天祁在江城城南有套庄园别墅。从西山到江城城南要开一个多小时。简天祁似乎很累,昏昏沉沉。
丁艾想到今晚的事情,忍不住低声在他耳畔道:“简三哥,你可知道点脉绝筋?”
“简家避世早,大概没听过。君行九天的受害人中的就是这种邪术。”
简天祁没回答,靠在她肩上,似乎睡了过去。
男人看着瘦,衣服下面其实全是紧绷的肌肉和筋膜,重的很。丁艾相较于他又过于娇小。如今他仿佛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薄唇几乎贴在她颈间。他身上的热气,带着干燥的药香。
丁艾燥得大气不敢喘,偏又不好一巴掌拍醒他。便让他囫囵占了一路便宜。
车子到了目的地,门口警卫亭那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练家子。她最后还是叫醒简天祁,让他打电话放人进去。
来开门的是宸时。看到眼前的黑衣人,青年顿时神色古怪起来,却还是极有涵养地道了句“多谢”,才将车里人扶回了家。
丁艾眼见着佛送到了西,关车门就要走,谁知已经进了门的宸时又折了回来。
丁艾心道是简天祁有什么好歹,紧张地摇下车窗,却被宸时往手里塞了几张红票子和一张支票。
“打车费和三少爷的一点心意,今晚多谢阁下。”宸时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定。
丁艾刚想说是简天祁叫的滴滴她没有掏车钱,注意力却被支票上的零扯走了。
一二三四五六……她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之前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如今她深深怀疑简天祁那败家玩意儿是不是聘礼还是给少了!
寂静黑夜里,一路目送丁艾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街角,宸时才折回房子里。
一开门,就见高大的男人脊背挺直地负手立在窗前,眼中一片清明,全看不出方才的萎顿。
“走了?”
“是。”
宸时想起丁艾临走前说的话,又道:“那人说款冬花止咳平喘,但和治疗肺火的药物应该分开服用。长期混用会慢性致毒。”
“她这么说的?”
宸时惊了一下,因为他似乎在自家冷面三少爷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宸时疑道:“是‘他’派的人?”
“杀手是,那人不是。”简天祁想到她在车里的时候,身上的温热隔着两人轻薄的衣衫传给他。她说话时小心翼翼,仿佛他是个她稍大点声就会碎掉的玻璃人一样。
大掌柜……
丁艾……
简天祁沉吟片刻,开口吩咐道:“宸时,去查一下‘点脉绝筋’。”
“还有南方九幡十四路。”
“是。”
“明天试婚纱约的几点?”
宸时一怔。
“早上九点。少爷,您要亲自去?”
男人不语,只是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丁艾觉得简天祁这男人怕不是五行缺德。
昨天才说今天不会来,如今却来一大早,杀她个措手不及不说,还打扰她练晨功。
“丁小姐,请将双手抬起来。”
丁艾格外别扭地抬起手,让笑眯眯的老婶将软尺从她胸前穿过,不远处,就是那个身材劲瘦的男人。
简天祁冷着一张俊脸坐在一旁奢华的红木贝雕沙发上盯着她,目光却炙热得仿佛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这男人的脸,仿佛是上天雕凿出来的艺术品。鼻梁高挺,嘴唇涔薄。
明明是个招蜂引蝶的妖孽长相,偏生骨子里带着股乖张的狠厉,消去了阴柔,反而有股锋锐的霸道。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世上最沉的暗色,举手投足间都是令人震慑的压迫感。
“蓬荜生辉”和“如狼似虎”两个词同时浮现在丁艾脑袋里,令她一时选择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