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搭边,但是居然认识。
这事就有点意思了。
枯燥的早间备课时刻,裴白嘉和苏兮为它增添了些许色彩。
“你们,”李礼目光来回游移在二人之间,“谁先说?”
裴白嘉背着手,不做声。
李礼叹了口气,她就说嘛,就算裴白嘉主动来找她,也不可能是主动反省。
办公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站在后面的苏兮几次都想抬起头,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裴白嘉居然觉得自己能听到手腕上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她在心里默数三个数。
三——二——一!
她终于张口:“老师。”
“嗯?”李礼看向她,虽然不抱期望,但是该有的回应她还是会有的,“你说。”
“苏兮有话对你说?”
“什么?”
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李礼眼角的鱼尾纹都皱成了一块。
“没、没错,老师,我有话要说。”
苏兮见已经点到了她的名字,头皮发麻,内心斗争了几秒钟,还是勇敢地走上去。
只是一和李礼对视,她就腿软。
毕竟做了十几年老师,李礼的气势已经到达了压倒性的地步。
以往,只要她站在门口,一抬眼镜,清咳一声,连她一秒不动就浑身难受的同桌都恨不得就地隐身。
“去啊。”
裴白嘉用气音催促她。
脑海隐约想起下课时裴白嘉和她说的话,于是她按着裴白嘉教她的,慢吞吞地道:“班主任,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上周五,我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向别班的同学表白,引起了恶劣影响。我自我检讨,这件事情的责任在我,我不该那么冲动。”
“嗯。”
办公桌后的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看样子就知道,她早就等着了。
但没说到她心坎上,才没有给出更多反应。
苏兮挠挠头,下意识看着裴白嘉。
真正来当背景板的裴白嘉却看到了李礼镜片后的警告,那是再厚的镜片也挡不住的锐利。
她只能祝苏兮自求多福,发挥一下女主光环拯救自己。
默念三遍“上天保佑”后,她顶着众多人的注视,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副“与我无关”的无聊样。
如此形势,苏兮再欲哭无泪,也只能继续说下去:“而且高三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我不应该混淆二者的位置。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
一时之间,办公室陷入聆听这堪称模板的检讨书中。
关于有个女生向程琅表白但是被拒,还被当众讽刺的事这两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再说了,程琅的姑姑是副校,抓这种校纪校风抓的最严,这两天在班主任群聊里又旁敲侧击了一下,让李礼感受到了很大压力。
苏兮也很大压力。
被众人嘲笑、被老师批评,都不是她可以一下子承受得来的。
裴白嘉还记得,原著里,李礼先找的是程琅。
程琅那种冷漠的模样,和刻薄的话,让李礼误以为苏兮是那种爱他爱得发狂的心态,直接在办公室严厉批评她,让苏兮浑浑噩噩了好一阵时间。
导致后面的全市统测成绩直线下降,一切都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对于一个经历过高三的人来说,简直孰忍孰不可忍。
阻止不了李礼找程琅,只能先发制人了。
裴白嘉见大家都对苏兮的检讨感到满意,便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透过虚掩的门缝往外看。
一道瘦长的蓝白身影走了过来。
她再眯眯眼,看清了那挂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的脸。
这是她和本书男主程琅第一次见面。
不错,长相配得上男主角。
插着衣服口袋的姿势明明中规中矩,但是拽炸天的气势很强。
也就昨天在湖心公园遇见的男生能和他平分秋色了。
“既然你知道,就不应该去打扰人家啊!你知道程琅是我们学校的状元预备役吗?我听你们班一个同学说,你三番两次去打扰人家,到时候耽误了人家的学习,你赔得起吗?”
一个观看的老师忍不住打断说的越来越顺畅的苏兮。
周围人都明显一愣。
虽然好学生向来受到偏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都不会摆在明面上。
否则无论是哪一方都很尴尬。
看着苏兮抿唇难过的样子,还有小小声的“对不起”,都让李礼有些心疼。
而且刚刚那么诚恳道歉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是班上同学说的死缠烂打?
她轻瞪了一眼那个口无遮拦的老师,战术性又咳一下,“苏兮啊,你心里有数就行。老师清楚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偏袒谁,要是你受了委屈,就和老师说。”
苏兮一如既往地辩解。
一个字没提程琅当众羞辱她、把她贬低到一无是处的事。
这事也不比早恋好到哪儿去。
苏兮按着裴白嘉的嘱咐一直承诺,“我真的没什么,我这次来主要是自我检讨的。老师,我保证我以后会专心学习。与学习无关的事一律……”
“行。这件事就在今天结束了。回去好好学习吧。”
有了保证,苏兮得到“豁免”,走到门口的时候松了口气,表情如遇大赦。
“白嘉……”
“走。”
裴白嘉把她拉出门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她转向了右边的走廊,留下个背影,给后面抓着门把手的男生留下两个有些踉踉跄跄的背影。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打着转,甚至差点摔了,浅浅的低呼声引得程琅侧目。
做贼心虚。
他别开视线,冷着脸进去。
见过几面的女老师还是像在教师会议上硬刚他姑姑那样子,厚厚的镜片挡住她的心思,削瘦的肩膀永远不会塌下来。
“老师好。”
“你也好。”李礼温和地道,“老师找你,是和你聊聊苏兮的事。”
“我们不熟。”程琅拒绝。
“可能吧。”
这是李礼少有的,没有把话说死。
“走那么快干什么?”
“晦气呗。”裴白嘉走在前头。
后面跟着的苏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晦气啊?”
程琅。
裴白嘉腹诽道,但是还是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