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之掰着指尖,距离周择时走已经一个半月了,今天又是新的班会,旧的总结占据了大部分时间,枯燥又无味,桌上的真题被翻开,好久好久都停留在同一道题,讲台上的班主任突然停下,“陈安之。”
“啊?”
陈安之被点的直起身吓一激灵,抬头看着班主任,有人悄悄伸手推醒了睡着的张榭,陶岫倦坐在陈安之后面也直起了身子。
“下课去教务处拿几盒粉笔。”
陈安之应了一声,握着笔靠着椅背眼神涣散,停留在桌子边缘快要掉下去的护手霜,隔夜没再碰的早餐,《飞鸟集》被刻意勾画的一页,缠在小指上的黑绳和在脑海里单曲循环的ZIZ,陈安之总是能想到周择时。
温热的水,落在肩上的手,身上荷花好闻的味道,刻意模糊的思念不走寻常路却愈演愈烈。
陈安之跑了一趟教务处都没人在,等陈安之深思熟虑之后和班主任确认了陈安之才知道,她跑错楼了。
教务处在一号楼,不在三号楼。
陈安之努力咬着牙忍着愤怒,你知道一天重复上下楼四五次四楼有多困难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教务处在一号楼却不告诉我。
陈安之趁着午休下楼,一号楼很安静,静的好像只有陈安之一个人,陈安之敲了敲教务处的门,掉了漆的木门后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曾经教过陈安之的化学老师,“怎么了?”
陈安之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老师我班主任来让我拿几盒粉笔。”
老师轻轻的“哦”了一声,转身重新回到房间,过了一小会儿抱着几盒粉笔递给陈安之,“够吧?”
陈安之伸手接过粉笔,托着底部弯腰道谢,小步走回教室,教室有个柜子,柜子上面是放粉笔的地方。
陈安之费劲的踮起脚尖把怀里的粉笔放到柜子上,柜子很高,教室里的人都在午休,陈安之也不好意思再叫起别人,只能一个人努力。
一双骨节分明肤色匀称的手越过陈安之的头顶接过粉笔盒,稳稳的放到了柜子的第二层。
陈安之惊讶的回头,是周择时。
“你不是,”周择时笑着望着陈安之,清甜熟悉的香水柠檬的味道在周择时和陈安之之间弥漫,“集训还有半个月吗?”
周择时撑着柜门目光灼灼的盯着陈安之,“集训提前结束了,在家无聊,就来了。”
陈安之躲开和周择时的对视,愣怔的望着周择时敞开的校服外套,橙色的卫衣上勾勒着无序的线条,脖颈上的灵摆晃起弧度,陈安之莫名想到了那本快写完的数学真题首页随意写下的不属于她的名字。
——周择时。
或许是周择时的注视太过热切,陈安之突然想抱一抱周择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拥抱,只是为了填补几十天的想念。
“周择时,”陈安之声音微哑,安静昏暗的教室避光,却避不开膨胀的爱意,“我有点想你。”
尾音泯灭在空气里,陈安之没再重复,周择时也应景的没有再问。
那双漂亮的手停留在陈安之的记忆里,木制的柜门不太光滑,看起来像一副油画,香水柠檬的味道并不炽烈,却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春天的尾调是周择时约陈安之逛一逛庙会。
庙会不止有陈安之和周择时,还有两三个和陈安之周择时都很熟的朋友,庙会在晚上开始,挂在竹子上的彩灯颜色不深,人潮拥挤里不知道是谁先牵起谁的手。
于是理所当然的走丢,失联,耳尖攀上暧昧的红。
勇气和胆怯都来的迅速,除了那双温暖的手,墙角的蔷薇,还有一只挂在陈安之包上的香囊,做工精致的香囊红底用黄线绣着平安和福,一张塞在香囊内部的纸条写着岁岁安之。
蔷薇的花瓣会掉,但枝茎不弯。
坚韧的爱在角落里盛放,即使没人欣赏也在庸俗的美里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