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边敲下“喜欢你”这三个字的时候,晚上八点五十二分。
然后是空白。
我的思想,我的声音,我的动作,甚至我的呼吸。
都在等待的中停顿下来。
没有回应。
屏慕上的那只绿色的青蛙头变成了灰色,寂静的沉到了好友列表的下面一排同样灰色的小头像中,不再跳动。
我看到自己的重重的呼吸在口鼻前化做一团白色的雾气,隐隐,有苦涩的味道。
我想,不是你看到那句话所以逃跑。
本来就因为你说了再见,我才敢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我永远,是比较懦弱的那一个。
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
我不是个开朗的人,安静,乖巧,常常莫明的忧伤。
那种忧伤,来自我的无所适从。
念书,考试,工作,回家,除此之外,便一片茫然。简简单单,来来回回,生活犹如反复播放的无声黑白短片,空洞得近乎麻木。
后来,你出现了。
“哗”的一声,我怔在那里。原来世界也是有声音的,原来花朵也是有色彩的,原来血是有温度的,原来,泪滴下来,是会疼的。
那天上公共课,两个班一起,坐在大的梯形教室里,你的位置靠窗,倒数第二排。
我从窗外经过。
你显然并没有在听课,左手撑着头,轻轻靠在窗上,右手握着支原子笔,随意的在课桌上涂画。末了抬起头,看向窗外。
细碎的留海下面,那样傲岸不羁一双眼。
然后,我辗转打听了你的名字,你的班级,你的喜好,你的朋友,你的——一切。
在我的世界里,凡你走过的地方,便如春风拂过,一点点长出绿的草,开出红的花,一片春光烂漫。
我在盛夏的日记里写,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我会在暗夜里一声声的唤你的名字。
风。魂。
风是“幔亭一夜风吹雨”的风,魂是“碧阑干外独消魂”的魂。
盘旋在心底最深处的爱恋便随着声音漫延出来,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柔软起来。
我会用各种各样漂亮的信纸给你写信。
写很多很多的字。
用雪白的信封装起来,端端正正的写上你的名字。
然后,放进自己的抽屉,锁起来。
那是我心底最甜美的记忆。
那是我少年时代里的春光乍现。
那是我所能想像中最完美的幻影。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敢伸手去触摸,只怕伸手一触,那幻影便碎了。
我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某个盛夏的午后,在我心里,如阳春三月,莺飞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