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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兄长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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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趁着啸言进去洗澡的功夫,友道对云箐道:“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云箐依然有些怕友道,她绞着手提包,半天鼓足了勇气:“我知道……可是……”

友道往厕所望了一眼,那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他于是道:“尚云箐,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但是,比如现在,啸言一个人在里面,你可知道十分危险?你以为助手仅是接接电话这样简单?”

云箐真的忧虑起来,她一直瞧着浴室,慌张道:“我~~~我~~~”

“唉~~~尚云箐啊,其实就工作上的助手而言,你很不错了,可是,我希望你明白,啸言如今,需要的不仅是工作上,更是生活上的好帮手!”

云箐像被点醒一般,怪不得这些天来,她也觉得不对劲,原来不对劲就是,她担任啸言助手所做的事情太平常了!她忘了啸言如今不良於行,忘了啸言身体再不如常!

“我可以学……”她低低道。

“你能忍受吗?”

“啊?”云箐抬起头。

友道步步紧逼:“你能承受得了吗?”

……

“再有,你忍心看到现实的残酷吗?”

云箐真没接触过不好的事情!一桩也没有过!

就好比,友道接下来要说的,云箐就使她的手提包掉在了地上。

友道说:“今早你问为何换了椅垫,那是因为啸言大小便无法自我控制!”

云箐虽然隐隐然有所猜到,但被友道一语点出,还是太过震惊。

云箐弯腰拾起手提包,定了定神,道:“对不起,友道哥,是我把问题想容易了,我会用心……”

友道轻蔑地一笑:“学习?学端屎端尿吗?大小姐?我已经在物色专业护工,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这段时间内,帮助啸言安排行程,对啸言工作大有裨益!”

端什么????云箐怔在原地,她愈加难过,天哪!啸言他——这些年来过的是怎样难以忍受的痛苦生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够格,跟了啸言这么些天,竟连他伤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

她缓慢打开皮包,将一叠百元大钞以及一堆零钱取出来。看来她无法完成和啸言的约定,看来这些钱要物归原主,看来她没资格做他~~生活和工作上的得力助手!

“云箐。”啸言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也不知道刚才两人对话他听见了多少,他淡淡道:“我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做事千万不要半途而废。明白了吗?”

“明白了……”

随后又看向友道:“哥哥,如今我生活皆能自理,你原应庆幸才是,如果有一天,我真开口要请一个护士,恐怕那时我的情况才真是……”

“你不要胡说!”友道慌忙打断他的话,心里岂是好受?

啸言不似哥哥这般忧虑,心态颇好,还对哥哥笑了一下,随后又面朝云箐:

“云箐,你跟我来。”

云箐傻傻将钱捏在手里,跟在轮椅后边,进了浴室。

这是不用思考的,友道肯定也跟在后面。

“这里残障设备齐全,一切我都能应付,比如进浴缸,上马桶,还有,这里还有一米的洗手台。”啸言一一为云箐作答。

云箐点点头。

“但是,然而,如果真的有事——”他摇着轮椅到马桶边,“来,你扶我上去。”

云箐惊讶指着自己鼻子:“我?”

啸言点点头。

云箐还在踌躇,啸言早已接着道:“护理瘫痪病人的一般常识,也该学习一些。”

啸言轻松说来,友道“刷”地猛扫向啸言,为何弟弟心态如此之好?!

云箐心中早已被云朵占据,乱糟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嗫嚅应着:“哦!!”

云箐走上前去,将钱又塞回包里,可是却根本搞不清楚,面对着轮椅上的啸言,该从哪里入手!

“用肩膀,顶住我的腋下,然后将我,移到马桶上。”啸言道。

云箐照做,啸言一只手绕过她的头颈,也一起使力。云箐虽然狼狈,然而终于成功了。

啸言温暖地笑着:“云箐,临时助理也不是这么容易做的,你要辞职也还来得及。你现在还确定要将钱还给我吗?”

云箐突然豪情万丈:“我会做好工作,对得起我第一个月的工资!”

两人世界里,友道根本插不进手,他也在迷惑中,下一步究竟该如何是好,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了啸言几年来不曾有过的灿烂笑容!

**

啸言抬手看了看表,便对两人说:“也已不早,哥哥,云箐,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他难道不担心,友道再次单独劝退云箐?还是说,他充分信任云箐会坚持到底?

友道心中不知转过多少念头,然只是沉闷应了一声,先走出去。

云箐跟在后面。

“啸言,你赢了!”友道进入自己房间。刚才,他有很多机会拦住云箐,要她不要继续下去,然而他脑中,怎么也忘不掉啸言那云淡风轻的眼神,啸言怎会如此淡定?!若果真如此,即使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友道径直进了房间,没有和云箐说上一句话!

也许,云箐又要失眠了。

须知,是人便最忌讳自己的弱点,希望隐藏得越深越好,不让别人抓住把柄,瞧不起。好比身上有疤痕的人,再热也不愿脱下掩盖的衣服一样。云箐一直不愿去想,事实上她也是粗心忘了往这个方向去想,啸言他……可是刚才啸言教自己怎么将他从轮椅上扶起,竟像局外人般温和对云箐道:“该学些护理瘫痪人士的一般常识……”他说的是自己,痛的却是云箐的心。

瘫痪……她的心像被揪住一样。这是啸言不能走路的根本原因吧!她没有问过他关于这个的任何问题,而由他自己说了出来,竟还笑着,似乎一点不以为意!

可为何他越是如此,云箐的心就越难受呢?啸言如今处境,难道真如他哥哥说的,都须他人搭把手?这些需要帮忙而云箐却又根本不懂的事情,前两天啸言是怎样独自完成的?

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猛地坐起来:“啸言他~~~难道连自己翻身都很困难??”

看来,云箐又要失眠了。好不容易从失眠中恢复过来的云箐又要陷入到失眠的泥潭中去吗?

云箐长大了。她缓缓躺下来,轻声对自己说:“啸言这样坚强,我怎可懦弱?今天的休息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工作!啸言心态好,我岂能愁云惨淡?!啸言独立自主,事事亲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真到时叫上我帮忙,那却也更该提前准备好,但现在,尚云箐的任务是——好好睡觉!”

于是云箐睡着了。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但此刻,她学会了——为他人着想。

**

啸言的行程每天都排得满满的,友道有时跟着,有时不得不去忙自己的事情,然而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啸言和云箐两个,他们所谈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就好像真的有上下班之分一般,也和一般的朝九晚五没有任何不同,只有在晚上,所有的安排都结束了之后,云箐跟着啸言回到房间,回顾一天的工作后,总算可以轻松片刻,即使这个时候,友道也嗅不到一丝让他不安的气氛。云箐总在旁边捶自己的腿,啸言则一般对云箐说,将来真的踏上工作岗位,恐怕强度更大……而完全不是友道想象中的你情……我爱……友道想,看来,幸好云箐心中,并不存了爱意!也就可以彻底断了念头,这总比一方留着希望要好!否则啸言想爱而难爱的处境则太过可怜!

云箐又伸了个懒腰。不知怎的,友道没有刚来时那么讨厌她了,甚至仿佛间曾有感慨,如果不是弟弟残废,娶了她何尝不是美事一件?何况两家曾是至交?!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不能挽回!两家势成水火,怎会起意联姻!

友道倒没有再想远,随着云箐起身,友道也就跟着站起,两人一起出了啸言房间,在走道,云箐正待进自己房,友道手抱着胸,揶揄道:“我说,你每天抱着一千几百块的钱数进数出,不觉太小气了吗?”

云箐一下子脸红了:“这是我——我向啸言预支的第一个月的薪水……啸言说了,要我省着些花,到月底要是有结余,还会发我奖金呢!”

“薪水?多少钱啊?”

“一千五百……”

友道哈哈笑起:“堂堂伦敦大学的硕士学成归国后为了一千五就肯替我们啸言打杂了?”

云箐抿了抿嘴,突然很认真对友道说:“友道哥,啸言哥哥教会我很多东西,远比一千五的收获多得多!……谢谢你,友道哥!”

云箐甜甜笑了一个。

“谢我什么?”友道不解。

云箐用电子钥匙开了门,进去了,又半探了脑袋在门外:“谢谢你让我留下来啊!这样,我才有机会做好第一份工作!”

得,这丫头嘴巴果然甜如蜜,这么一说,友道怎好意思再提辞啊退啊的呢?

**

云箐也没有想到,啸言因身体原因倚靠她的情况,来得那么早。

昨晚饭后,三人一起回到啸言房间,友道说:“明天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下午有个聚会,你们,可以?”他好像越来越放心让这两人单独相处了?

啸言点头:“没事,明天我们安排也松了些,只是早上参观好心理学重点实验室后就没什么安排了——”他回转身又问云箐:“你想去哪里?我们可以出去逛逛!”

云箐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两天跟着啸言东跑西跑,购物的欲望啊,压抑得太久了!好久没有逛街了!

友道也不反对,瞧啸言和云箐两人的说话态度,活像《老友记》般轻松惬意,这,岂不正是友道所希望的状态?!

然而早上,当云箐敲啸言的门时,里面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却久久未见来开门。

“啸言,啸言——啸言哥哥!!”

云箐敲着门,然而似乎只是有奇怪的动静,却不见啸言应答。

云箐慌忙又去敲友道的门——友道来上海第一天,就霸道地从啸言桌上抄起另一把电子钥匙,没收。

“友道哥!啸言不知怎么了!你快开开门~~~友道哥!!”

友道的房间也没人应声。

云箐惊慌又敲啸言的门,声音里已有哭腔:“啸言,听见的话就应我一声!”

云箐的心顿时像跌入冰窖般冰冷,转念间,飞速奔向电梯。

**

服务生帮云箐开了门,见此情景,立刻去叫救护车了。

云箐跪坐在地上,将啸言上身抱进怀里。

她能看见他的双腿剧烈地颤抖,也能感受到他背脊不断的抽搐,他咬着嘴唇,不吭一声,然而冷汗早已一颗一颗滴了下来。

没有药了。原想捱过了礼拜六礼拜天,等到周一上班日去医院一次,配些必用药物,谁想,只是停了三天而已,却还是……

好疼!为何这样疼!明明腿已经没有知觉,可是为何痉挛时背脊会如此抽痛?!!

啸言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拼了命不发出声音,可牙齿却不听使唤地发出“格格”的撞击声。

云箐哭着说:“我发誓,以后定不让你再受这等苦楚,必让你定时定量服用药剂!”

她眼神清澈,饱含柔情,深切凝视,于是啸言似乎疼意稍减,挣扎道:“没,没事……有药~~~就好了~~~”

急诊入院后,医生一见病人抽搐如此厉害,又是瘫痪的,强烈建议住院,啸言断断续续道:“不——不需要,这——这是停药后的——正常——反应~~~我在美国时,医生配~配了药,服~~服了就好……”

医生冷冷道:“这里是中国。”

医生往他全身触诊一番,又道:“瘫痪极易引起多种并发症,像你这般痉挛,完全可能造成心脏负荷过大,这你的美国医生不会没告诉你吧!”

啸言刚服下的那颗药丸开始发挥作用,好像的确没有来时那样疼痛,他叹了口气,也不否认医生之说。

医生在病历卡上草草写字,一边说:“留院观察几天,没事了再出院……”

啸言被推入十二个人一间的病房,云箐匆忙付了住院押金(啸言交给她银行卡取出的现金),回到病房,正赶上护士取了长长的橡皮管子走近啸言。

啸言低声问道:“你们,是要,插导尿管吗?”

护士有些意外:“怎么,你不要插?”

云箐缓步走近,见到啸言表情,不知怎的,就说道:“我们当然不需要。”

啸言好似松了口气,她没看错?

护士白了她一眼,冷道:“随便你们,但是这样,尿路感染院方不负责……”

护士去忙别家了,云箐急了,忙去问别的床的护工:“不插导尿管会尿路感染?”(其实插了以后更会)

护工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护理起来麻烦。”

云箐稍微放下心来:“哦,那就好!那我不怕。”

啸言轻语:“云箐,就用,导尿管吧!”如果不用,就意味着云箐——端屎端尿!!

**

友道急冲冲感到医院里,啸言已经睡着,也没有瞧见云箐。他虎着脸在一旁坐下。

旁边的家属忍不住相问:“你是他的哥哥吧?”

友道点点头。

“瞧着就像。放心吧,你弟媳可好了,忙里忙外没停过……”

是指云箐?怎么个忙?

那位“热心”的家属很好地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你弟媳知道插导尿管后患无穷,情愿自己端马桶,也不愿意用这个!”

友道了无笑意地笑了一下,云箐?这丫头?

恰好云箐回来了,她洗净了手,并将干净的卧式马桶塞到床下。

“友道哥。”

云箐看了熟睡中的啸言一眼,掀开他腿上的被子,帮他的小腿按摩着。

“友道哥,在你没有找到合适的私人看护之前,我会天天帮啸言按摩身子的。”

友道看她按摩的手势良久,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啸言房间的智能房卡(即电子钥匙),交给云箐:“你拿着,幸好你找了服务生开门,否则……”友道不敢再想下去!

云箐郑重接过,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张房卡而已,与此同时接过的,还有作为兄长的那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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