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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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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阿风端坐在Q市的一家酒店里,五米见方的小屋里亲戚朋友举着亮晃晃的酒杯熙熙攘攘地乱窜着,把阿风的眼睛刺得受不了,当然,还夹杂着一声声类似祝福的吆喝。吆喝声和觥筹交错弄得阿风有点烦,他知道,自己是今晚的主角,但却总感觉大家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

可能大人们总是这样吧,阿风想,看着有些人对着自己股票涨钱高谈阔论,有的人几乎勾肩搭背地吹嘘着自己家的孩子,还有些人似乎有什么理想,他们两两坐着,围成一团,小声地侃侃而谈,煞有介事。

能有什么理想呢?阿风刚刚这样想了一下,许叔似乎听见画外音似的,一只盛着半杯酒的酒杯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阿风,怎么样啊?考上了N大,该高兴了吧?”许叔挑着眉毛,酒杯伸向阿风手的方向碰碰。阿风敏感地笑笑,礼貌性地回了句:“许叔,N大我能去,还得托您的福,好好珍惜啦!”许叔听了,脸色突然一变,大声咳嗽两声:“咳咳!大家静一静!”

在场的所有人仿佛被电了一下,每个人都住了嘴,回头看着许叔。许叔顿了半晌,这才开口:“阿风考上N大这事儿大家也都知道了,该随份子随份子,该掏钱掏钱,可是我看你们这礼道,也并不是多么真心啊……大家都嘱咐人家两句,我先干为敬!”许叔说完一仰脖子就把酒喝干了。许叔随即说:“来,我们让阿风先给大家说两句,谈谈理想。”

阿风同样愣了半晌,他知道自己能考上N大,和自己高中时候许叔的帮助分不开,在自己学习最最不济的时候,许叔曾经亲自帮他辅导数学,连自己的儿子都放到一边不管。现在阿风有了出息,第一个高兴的肯定是许叔了。

“我,我想先感谢许叔啊……”阿风顺势就开了口。在场观众听见后,纷纷开始夸赞孩子多么多么懂事,转眼间酒席又热闹了起来,变成了对阿风夸赞的海洋,大家的角色又从一个个酒席上的吃客陡然变换到一个家长和恭贺者的角度了。

“其次,我考上了N大,只是一次失误,没什么好祝贺的。”阿风站起来,定定地说,“大家吃好喝好啊!”阿风说完,最后一个眼神是冲许叔抱歉地笑笑,然后不顾在场的人愣住的眼睛,起身,背包跑出了酒店。走路时只听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还听见许叔反应好像比较快,仿佛在帮忙打着圆场的样子。

“连许叔也不过是酒桌上的个把道具罢了,每个突发事件都必备的那种。”阿风幽默地想着,出了这间屋子,走在大街上,他觉得自己真正的自由了,身后再也没有家长的催促叮咛和同学的比拼计较,再也没有了老师贴在耳朵上的教诲,他感觉自己的想法飞上了Q市的夜空,一直向上飞,和星星们在一起。所有的意见和建议,他其实都不愿意听,此时此刻,阿风只想遵循自己内心里最真实的动静。

骑上自行车,阿风穿过小城一条又一条的小巷,这城市真小,自己现在不回家,父母总算不会不要命似的找上门来了。他边走边看,路过了一家器乐店,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总是停留在这家器乐店门口缠着爸爸买口琴和吉他,这一次考上了N大之后,终于有机会去那里的音乐社团看一下。

阿风停在器乐店门口三分钟,目光这次却锁定了五米之内的一把京胡,看来这器乐店上新了?阿风愣住了,脑中忽然回想起许叔刚才的话,其中有两个字像漏网之鱼般被记起来,那就是“理想”。

是啊,阿风活在这所城市已经好久了,没有这两个字也已经很久了。到底怎样活着,才算是一个有理想的人?阿风忽然想做这样的人,他还知道,让理想这两个字之于自己,就得与一门古老的艺术有关。阿风从小就喜欢看京剧,听见胡琴的声音就兴奋、激动得不得了,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喜欢这门古老又幽怨的艺术的,可谁知阿风偏偏中了邪似的,对当代老生、武生如数家珍,于青衣、花旦乐此不疲。人们都说这可能与阿风早些年父母工作调动不便时被送到姥姥家去寄养了一段时间有关,但是阿风回来后除了学会了一口油嘴滑舌的普通话外,别的并无大碍,看起来完全正常。阿风的艺术启蒙都来源于京剧,阿风谁也不能告诉,自那一年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在京剧里都能找到源头。人们或痴或嗔,或怒骂,或许欢喜,仿佛都应了戏中人的一开口一唱腔,一抬手一舞袖,有时姥姥带自己去看戏,阿风光是瞅着幕布条两侧的锣鼓场就能出好一阵子神。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完全与自己呆着的时候。现在,这种时候少之又少了。

阿风回过神来,蹬了蹬脚下那台不好使的自行车,离开器乐店回家了。过了今天的升学宴,明天等待他的将会是父母亲人的嘱托和最后一股淡淡的离别愁。

阿风望着故乡那轮不怎么圆的月亮,今天的器乐店里居然出现了一把胡琴,这足以让阿风认为足够高雅的艺术可以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了。阿风迷迷糊糊睡着了,想着该憧憬的东西还是得憧憬一下的,梦里他就笑了。理想这东西开始慢慢向他靠近过来,这是好事,只要相信,它一定是得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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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早上从一个美梦中醒来了。妈妈照常为他煎了鸡蛋,爸爸一大早就出门工作了。这是阿风从妈妈眼角日益细密的皱纹和爸爸浓重的干咳声中领略到的。阿风的专业是计算机,本来应该是去T大读汉语言文学的,没想到今年估分失策,志愿填低了,全家人为阿风的前程做打算时把他的数学少算了二十分。

“没想到啊没想到!”妈妈在餐桌上边吃边边得意地笑笑,“你许叔一到这节骨眼儿上,还真是管用。N大可是你自己考上的……”妈妈压低声音:“可军功章啊,也有你许叔叔一半。”

阿风也仰起脸,冲老妈邪魅一笑:“是吧!不要小看了他。要不是他,说不定我毕了业就得跟你和老爸似的,随随便便地进个小部门儿,然后熬到死。”阿风使劲咬了一口鸡蛋。

妈妈看起来仿佛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她有点愤愤地说:“怎么?你以为当年公务员很好考吗?你如果考得上公务员,我们全家给你烧高香去。你数学要是少考那二十分,咱们家将来无论是基因还是环境,都保齐你有份儿工作,哪跟这电脑专业似的,以后上门干维修去么?”

阿风抹了抹嘴,白了妈妈一眼:“呵呵,考高了不愿意,低了又怕您这面子上过不去,我还真不太好把控。等我以后挣了大钱你就知道计算机专业是啥了。”他一推碗:“不吃了!”。

阿风出了门,骑上自己那辆破自行车,Q市很小,和家里隔着一条巷子,就是许叔的杂货铺。许叔从从六年前就在这里卖东西,在这期间,这个城市更新换代了无数轮,可唯独许叔的杂货铺跟钉子户似的拆不了,反而越卖越旺、越卖越兴盛了。这里卖的有学生的用具,也有零食烟酒糖,哪怕是附近的学生毕业后回来这里找回忆呢,都是常来常往的常客。

阿风一掀门帘,小杂货铺里混着烟酒香的气味像往常一样,直冲阿风的味蕾。

“哎哟阿风?你怎么风风火火的就来了?”许叔正闲着呢,看见阿风过来,忙赶上前应和声,“有什么事儿吗?你昨天怎么离席呀?是人太闹腾,吵着你了吧。”

阿风笑笑:“还真是,知我者,许叔也就你了。”阿风重重拍了拍许叔的肩膀:“叔,给我来瓶白啤。这一直窝在学校听着朗朗书声,心里安静得多,哪受得了这突发的社会性嘈杂。”许叔赶忙给阿风递上一瓶白啤:“嗨,你这都是高材生了,还跟我这儿拽新词呢!”许叔哈哈一笑,点上一根泰山:“怎么,那天在酒宴上,你没说出来的话,对我说说啊?”

阿风佯装沉思了一阵,抿了一口啤酒,动脑子想了想说:“嗯,我准备在Q大搞一个网站,再办一个社团,二者相结合,专门弘扬京剧艺术了。”

许叔用目光慈爱地沐浴着阿风的面颊,就像是在观看一件自己亲手雕琢的艺术品,观看半晌,许叔皱了皱眉头,他把烟把儿戳了戳,然后说道:“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京剧?京剧它能给你带来什么?”许叔不解道:“你怕不是八岁那年去看戏时入了魔了?”

阿风嘿嘿一笑,说:“许叔这您就不懂了。人生区区几十年,活了四分之一我就看明白了,干什么呢?所谓搞政治不如挣钱,花钱又为了享受,而享受,绝出不了这艺术的圈儿;把爱国爱人民和艺术联系到一起的,当属咱们传统文化了。你看,这么说来,不又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了吗,形成一个闭环。”看着阿风这么比划着,许叔沉默着往桌沿儿上磕了磕烟把儿:“怎么就闭环了呢?算是刚明白一点点。”阿风笑笑,接着说:“你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明白,我能给你解释到今天为止就不错了!我也得且探寻着呢,大学这就刚是个头儿……”说罢阿风就得意地捋捋头发,许叔说:“行,这个问题咱们留到你毕业时再解答,我们约定一下好吧?你这小子不光用嘴讲得好听,到时还得拿出真家伙来!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把两头儿接上了没。”许叔把两个大拇指对了对。

阿风内心咯噔一下,两只眼睛瞳孔缩小了一秒钟,心里想着许叔还有点水平。这可为难不了生性勇敢,爱挑战又不服输的阿风,他伸出了小拇指,弯了弯,伸到了许叔面前:“一言为定。”如此看着阿风,许叔灭了烟:“小孩子把戏!”他伸过手去,看着阿风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眼底又渗出了幸福的神情。看着阿风一仰头喝完了酒,他这才起身忙自己的顾客去了。

阿风骑车出了杂货铺的巷子,心中被一种豪情壮志所充斥着,他忽然地想起了昨天那把京胡,他忽然觉得梦想是那么飘渺,总得有个实物先支持着,想到这里,一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一股夹杂着离别的淡淡的悲伤袭来了,阿风倏地明白了什么——虽说经济不重要,可是自己现在连买把社会淘汰的胡琴的钱都没有。

他把车停在当地,转身,又徒步又向杂货店走去。此时突然乌云卷起,没几声雷鸣闪电过后,顷刻间风雨大作起来。阿风没打伞,他由走变跑,在路上,也不知道是昨夜的梦、还是八岁那年的看戏时的回忆,演员们在台上挥汗如雨不要命的演出景象一股脑朝自己空袭过来。

到底是为什么?刚才和许叔的对话让阿风脑子里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地来临,他淋在暴雨中奔跑,在这十多分钟里,阿风想得很简单,那就是救救那把被别人遗弃囚禁,关在器乐店里的破旧京胡。到底是什么原因一个西洋乐器店进到这样的宝贝货色,内里定有玄因。

这样想着,阿风跑着一头扎进了许叔的巷子,很快的掀开竹帘,显然看到许叔在和别人谈着什么生意。

“许叔,借我一千元。”阿风大口大口喘着气,许叔呆住了,忙去放下手中的活儿,里屋去了。

阿风随即跟了进去,外面暴雨如注,在这间灯火幽暗的小小杂货铺的里屋内,许叔把一千元借给了阿风,却什么也没有说。阿枫深深向他鞠了一躬,他不会忘记,自己向这位帮助过自己的人许下了一个承诺,是的,这一天,这个人,他自己永远都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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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出了杂货铺,雨居然停了。他径直向器乐店骑车而去。这是一个装饰比较考究的器乐店,一米宽的小门上方和两旁种满了绿色的藤曼,抬头看去,是一块小小叫做“漫音”的木头牌子。对,牌子上只有这两个字,只在旁边用休止音符装饰了一点。阿风不假思索地推开器乐店的大门,如你所想象,像其他比较高雅的商店一样,它的门口也挂了两个叮叮作响的晴天娃娃风铃。

“老板,还认得我么?”阿风进店定了定神,稳重地说。开店的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青年,他戴着一个厚厚的眼镜,正在用一块半干的白布擦拭一把吉他的琴颈。老板抬起头来,说:“认得,你叫阿风吧。”阿风笑了笑,边冲着柜台方向迈步走了过来:“对,是叫阿风,这不刚考上了学,打算把吉他捡起来,过来看一看。”说吧阿风停住脚,抬头望左边悬挂的吉他等乐器认真扫了一眼,他一直往左看,直到,终于角落里那一把京胡再次惊艳地映入了视线和眼帘。

老板低着头,继续擦拭他的琴弦。阿风向京胡方向蹲了下去,皱着眉,眼中满是爱怜和慈爱。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这是一把上好的胡琴,这把京胡的蛇皮花纹一看就是是上等料子,弓弦上的马尾根根发亮,既不茂密也不稀疏,似乎能让人从这恰到好处之间中听见抑扬顿挫的调子。阿风禁不住伸手想触摸,半空中他停下来,愣住了,他突然看见胡琴的琴头根部有几滴绿宝石色的松香,如此娇艳欲滴,就像是要流将下来一样。阿风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心里想:这宝石般的松香到底是静止的还是在流动的呢?阿风闭上眼睛,嗅着淡淡的松香的味儿入了迷,耳畔仿佛浸润了西皮流水的声音……正出着神,身后老板的声音飘过来:“小伙子别看了,这玩意儿,于当下没人要了。”

阿风回过头,只看见漫音乐器店老板叉着腰站在阿风背后:“你要是想要吉他,给你推荐一款新到货的。哎,顺便问你一句,你家是不是有搞艺术的?”

阿风点点头,指着那把京胡问道:“这胡琴平时就放在这儿?”

老板点点头:“对,也不对。胡琴在我的店里,放在哪儿,我说了算,嗯?”老板笑着,直直地看着阿风。阿风有点害羞地继续问道:“你,你从哪里进的这东西?这么好的乐器,一定很贵吧……”

老板这才走过去,一把从架子上拿起京胡,坐在旁边的台子上,扭扭弦钮动动弓,一阵“吱嘎”的弄弓后,只听见京胡发出悠扬清脆的响声,老板低着头,陶醉着拉响了一段《夜深沉》的主旋律开头。

夜,已经深了,此时的阿风呆呆的站在老板的面前,老板抬起厚厚的眼镜,凌厉的目光陡然间穿过眼镜片望了一眼阿风,低头继续开始拉起京胡名曲《夜深沉》来。阿风听着这段不怎么专业却在他心里无比气势恢宏的曲子,风从门外面透进来,吹动了晴天娃娃的铃铛,却吹不进阿风的内心,此时的阿风,心里充满的是一种悲壮的快乐,他苦笑着、陶醉着,用心跳中为这段曲子配着鼓点,他的念头和着从这玄妙的乐器里传出的悠悠古音穿越了自己的历史,也穿越了人类的历史。

在八岁那年,姥姥曾攥着阿风的手阿风看过《霸王别姬》这出戏,那戏里戏外分明演的是国恨家仇,是爱情与战争,当时的阿风还看不懂,只能分辨是悲剧或是喜剧。所以此时记忆力极强的阿风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虞姬的剑舞斟酒,霸王的痛苦呼唤,但是,最后升腾上这个夜空的,到底还是阿风独立的思想,那是就像一把利剑似的存在,打破了阿风所有固有的认知。在听到这段胡琴声之前,他的思想仿佛被所有的课本中的文字在头脑中创造的小宇宙,家庭中父母一日三餐里闲谈构成的人际关系往来,还有自己的所谓好友知音们给自己注入的所谓青春的活力禁锢住了。而这次的曲子一响,阿风忽然间就觉得所有书中所讲的知识或许有被质疑的可能;自己的父母家庭——甚至包括和自己关系最好的许叔,也是不能完全值得信赖的;而自己曾经最要好的,现在马上要分离到东南西北四散求学的知心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的理解自己。

阿风忽然觉得自己被这无比巨大的夜晚笼罩着,天空就像一个无比巨大的碗,而自己却是如此渺小,谁也说不定也说不准,上天到底是不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所有的风霜雨雪,也许都是他的心情呢?连自己这忙碌蹉跎的一生,都有可能也不过只是他的一次盘中饕餮罢了……

曲终了,阿风也忽然回过神来,思维回到了现实之中。老板抬起头与阿风四目相对的时候,阿风忽然喃喃地说道:“艺术家。”老板摇摇头:“我不是艺术家,能听懂的,才是真真正正的艺术家。”说完他看着阿风,低头收弓,弯起嘴角笑了。

阿风半自言自语地说:“你在炫技?我猜错了……”

“什么猜错了?”

“艺术是独立的,她到底还是根根本本的服务于生命。”

老板看起来很是不解,又笑笑,把这京胡拿琪刚才那块布开始擦擦:“什么意思啊,你这小伙子怎么神神叨叨的,小时候玩音乐玩得吧?哈哈哈哈……”

阿风忽然转身,笃定地说:“老板,我要买下这把琴,您开个价吧!”老板好像早有所料似的,没有抬眼,依然擦拭着这把琴:“你要就送给你了,不要钱,你们家又是老顾客。”

见阿风又愣在那里,老板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你拿个琴箱去。这是也是别人寄放在我这里,遗留许久的物件儿了。”说到这儿,他忽然定住眼睛,怔怔地看着阿风:“只不过这门艺术,可就交给你了——你记住,戏,要给知音听。”

阿风心里一紧,他打了一个激灵。在这个天涯海角的小小Q市,到底能发生多少传奇和奇迹呢?阿风忽然觉得肩上除了许叔那个承诺,又多出一个担子,说不出是一种激动还是责任感的豪迈,总而言之,对国粹又一步心生向往的他眼泪模糊了眼眶,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把京胡,手上还存着老板的余温,阿风抚摸它,就像抚摸着昨晚那个被忘记的美梦。

这也是一种梦的温存。他觉得自己离理想又近了一步。理想——与单纯的做梦是不同的,而“理想”这两个字就像是坐着船从彼岸向自己靠近过来,明天阿风将要坐上刚刚通航的前往N大的轮船,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去无穷无尽的靠近自己这个的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却如此真实的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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