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泛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宋舒悦从门诊大厅走进来，穿过廊厅，去后面的住院部。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穿成这样的年轻女子，极少出现在这家通常面向矿工及其家属的医院里。
住院区门前，宋舒悦被警惕的值班护士拦住了，她只好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是悦悦啊……”护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打扮得这么漂亮，一下子还认不出来呢……快进来吧，你妈妈刚用完药，应该还没睡。”
“谢谢阿姨。”
“谢什么，照顾病人是我们的职责。”
护士露出善意的笑容，疲倦的眼神隐晦地打量着少女娇小而曼妙的身段，以及质地不凡的布料，目光闪烁。
来不及在意这些细节，宋舒悦小跑着来到病房，就看见父亲在用热毛巾给母亲擦脚。
儿时的那场蔓延半个街区的大火，毁了宋舒悦的容，也毁了母亲的健康。
烧伤宋舒悦的是家具点燃后的普通火焰，母亲却是被那邪恶的血色烈焰侵蚀。
从那时起，她的器官开始无序地腐败，需要使用灵药维持生命，父亲工资的大部分都进了制药商的口袋。
母亲浑身绵软无力，卧病在床，只能在网上做写简单的兼职，赚来的薪水聊胜于无，却是承受着持续的痛苦，父亲每晚下工，会来医院帮母亲擦身体。
“悦悦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母亲抬起目光，狠狠地愣住，“你……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父亲停止手上的动作，那双沉默的眼睛审视着她。
宋舒悦连忙解释道：“我帮了同学一个小忙……是林北，爸爸你在家长会上见到过的。”
“嗯。林家的小子，很不错。”父亲仍旧是板着脸，“所以，他给你买的衣服？”
“他想和我搞好关系。我是资源亲和型体质，很容易获得超凡基元，林北希望获得它们的优先购买权。”
一口气将路上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宋舒悦才安心一点，却还是密切关注着父母的情绪变化。
父亲将热毛巾放回盆里，拿起不锈钢保温杯喝了一口，思索后问道：“签合同了吗？”
“……没有。”
“那这事儿就不靠谱啊……说不准还是馋你身子。”
“爸！”宋舒悦有点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跟他说，您女儿已经主动过了，可是女儿身上最有魅力的部分，人家都懒得捏一下……
母亲适时地打圆场：“老宋，你跟孩子那么严肃干嘛，悦悦也是懂事的。再说了，人家林北品质很好的，但凡是杜鹃市本地人，谁不知道林家少爷是个老实孩子……而且林北不是跟杜绯烟好了吗？是吧？”
“……是。”宋舒悦有点奇怪，“妈，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得意地晃晃手机：“哦，我闲着没事儿，上个月开了个小号潜入你们学校的群里玩，今天听他们在议论呢。”
“……”
该说母亲心态还是蛮不错，长期饱受病痛折磨，却没有自怨自艾，反倒是养成了很欢脱的性格。
“杜绯烟，那是什么条件啊，老宋你放心，人家林北看不上咱家女儿的，肯定是冲着利益来的。”
这话倒是让父亲安心了，宋舒悦却是有点扎心，于是她戴上了猫猫面具，遮住难过的嘴角。
“这也是林北给我买的。毕竟……以后要和我做朋友嘛，我这么丑，得包装一下才融得进他们的圈子。”
“啧，倒是挺可爱……咱家女儿本来就可爱，要不是那场意外，现在至少得是个校花级别。”母亲唏嘘感慨着，“等悦悦以后读了京城大学，挣了大钱，可以去买那个……再生灵药，对对，那个能完美地修复青春容貌呢。”
“想什么呢，那玩意一份要几百万，有那钱我肯定先在城里买套房子，让您二老住得舒舒服服。”宋舒悦靠在床边，软乎乎的小手给妈妈捏肩膀，“老妈居然连再生灵药都知道。”
“嘿，可不咋滴！”母亲显然被女儿夸得飘起来了，“别看妈妈我每天躺病床，网上可没少冲浪……”
病房里的气氛融洽起来。
父亲继续给她擦身子，完事了建议道：“早点睡吧。悦悦咱们也回去早点睡，明天要打擂台赛？”
“嗯，友谊赛，应该跟保送生评分也有点关系……我没问题的。”宋舒悦摘下面具，对着母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妈，过了明天……不不不，应该是后天宣布结果……那时候我拿到保送生的资格，马上预支奖学金给你做根治手术。”
“好呀，老妈等你的好消息。”母亲拉着她的手，顿了顿又说道，“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拿不到，等你读大学了，咱们全家一起攒钱，总能攒够的。”
“我想帮妈妈早点解除痛苦嘛。”她抱着母亲，有点撒娇的味道。
“妈妈最近精神好多了，真的，医生都说很神奇……”
眼见着妻子小嘴叭叭叭讲个没完，父亲连忙将她按回床上：“快点休息吧，我带悦悦回家睡觉了。”
宋舒悦无奈地摇头，母亲的性格有些开朗过头了，其实从前她不是这样的，最初刚住进医院的时候，她几乎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是病魔将她逼成了现今这般。
生活总得继续，所以只好提起唇角，面带笑容。
宋舒悦的家在医院附近，矿业局分的小房子，四十五平米的一居室，她睡卧室，父亲睡客厅沙发。
洗过澡，宋舒悦将学院风套装认真地在衣柜里挂好，穿着宽松的睡衣钻进被窝里。
说是宽松，其实任何尺寸符合她娇小身形的女装，穿在她身上都会显得很涩涩，所以只好买大两号的。
她的发育很奇怪，个子不怎么长，熊熊和屁屁却是没耽误……夏天的时候穿夏季校服，短袖上衣穿在她身上，领口的扣子只系到第二个，都仿佛随时要崩开似的。
从初中时候开始，她就经常听见男生的议论，说她虽然是个丑八怪，身材可是下流的很，只要遮住脸完全可以当成大号飞机杯来用……差不多就是类似的，不堪入耳的评价。
总之宋舒悦在男生眼里就是很低贱的存在，她是一枚有着严重缺陷的艳丽的瓷瓶，很多人想亵玩她，却没有人会爱她，更没有人会在乎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今晚有段时间，她真的以为林北想用她的身子，你看，那猫猫面具就是为了遮住她的脸，然后……就可以用她来发泄杏雨了呀。
和其他男生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在林北眼里她的身子价值比其他人眼里更高，值得为她买昂贵的猫猫面具、衣服、小裙子、丝袜……
可是林北没有碰他。
宋舒悦的耳畔回响起母亲的话：
“杜绯烟，那是什么条件啊，老宋你放心，人家林北看不上咱家女儿的……”
才不是咧，宋舒悦都看到了，当她将林北的手放在胸前，林北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像极了饥饿的野兽，宋舒悦对此方面的情绪很敏感，她很确定林北是想要她的。
很想要很想要的那种。
可是林北克制住了那股冲动，很快就变回了那个熟悉的林北，并将真实的目标向她讲述。
他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得手的……
宋舒悦在被窝里蜷成一团，抱着膝盖，小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薄雾，隐约能看见月亮，月是少年温柔的眼眸。
女孩忽然嘿嘿地傻笑了几声，躺好，抱着猫猫面具。
明天，要努力。
为了妈妈，为了城里的大房子，为了……带给她人生中诸多第一次的他。
第一次逛街、第一次被男生捏脸蛋、第一次收男生的礼物、第一次……心动。
【警告！警告！】
【剧情有潜在崩坏风险，若再次崩坏，剧本依旧无法回溯，将重新规划路线，并清零剧情完成度】
【请您妥善操作，切勿瞎几把浪，谢谢】
正在车上闭目养神的林北，被突如其来的剧本提示给搞懵圈了。
啥情况啊？
我怎么就瞎几把浪了？
我做了什么？
少年温柔的眼眸里现在只有一堆问号。